沈娆似乎明白了些,试探地问道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太皇太后只想让博尔济吉特氏女子诞下皇子,继承大统?
    康熙睇了她一眼,这傻丫头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不比先帝爱臣妻还犯忌讳?
    既然她没发现,康熙也不想吓唬她,转而说起当下来:朕是想告诉你,太皇太后那儿,远着点敬着就好,不必费心讨好,任你花费再多心思,也是难逃和孝献皇后一样的结局。
    沈娆心里呸呸呸,十分不满康熙咒她,嘴上却乖顺道:臣妾知道了,会谨遵皇上教导的。
    康熙嗤笑一声:你这规矩学得也太乱了,一会奴婢一会臣妾的,你不嫌累,朕都听累了。
    沈娆有些赧然:臣妾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才一天吗?有时候改不过来
    那就别改了,许你不作谦称。康熙说道。
    沈娆虽然有时候急了,也在他面前你啊我啊的,但理智尚在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别扭,故而摇摇头道: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你没规矩的时候还少吗?说着将她抱起扔到了榻上,这不会是在记恨自己昨夜咬了他的事吧
    沈娆依着康熙的意思,每日晨昏定省只在慈宁宫外,远远磕个头,太皇太后自五台山回来后,就醉心佛法,不爱见人,她也乐得轻松,从不坚持跪等。
    毕竟她如今的时光,可是非常宝贵的,上午要请安习字,下午既要听先生上课,还要伺候先生批阅奏章,晚上还会被先生潜规则,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一个月下来,她感觉自己都瘦了。
    不过旁人看她可就不是如此了,不过几日不见,宸妃妹妹越发娇艳了。
    皇贵妃被禁了足,没了可请安的人,后宫嫔妃甚少能坐在一处说话了。
    今日是惠妃宫里的易贵人生辰,她与惠妃同为纳喇氏,但父兄官职不高又自己也不得康熙宠爱,在宫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大约是有人想见见平日里见不着的人了,才拿了她的生辰做筏,邀了各宫嫔妃一聚。
    荣妃率先开口,张嘴就赞沈娆好气色,这话听着是夸赞、是客套。
    可是这话落在诸位嫔妃耳朵里,就有些酸溜溜的了,人家有万岁爷日夜滋润着,气色能不好吗?
    沈娆放下手中的茶盏,全当没听见似的,转而对惠妃说道:这茶真香,惠妃娘娘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多谢娘娘款待。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尤其是有她对待荣妃的态度在前面摆着,让惠妃十分受用,她虽然不待见沈娆,但和荣妃的斗争那也是旷日而持久的,见这位新贵这会不理会荣妃,却这么给自己面子,心里还不免有些得意。
    不怪沈娆不顾荣妃颜面,皇贵妃闹妖的背后,这人撺掇了多少,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荣妃见状心中暗恼,面上却一派哀婉道:宸妃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姐姐的,哪里不周得罪了你?那你且行行好,给姐姐句准话,也好叫我心里落个明白。
    这一唱三吆喝的,沈娆心里更加不耐,她都想把康熙叫过来问问,怎么还喜欢这样的?
    她心里不喜,面上也就带了出来,这宠冠后宫的妖妃恶名都担下了,也没必要委屈自己摆贤惠的谱儿了。
    沈娆美目一扫,目光在荣妃身上转了一圈,说道:本宫何时见过荣妃娘娘?方才听娘娘说几日不见的,本宫还以为是您认错人了,是以没敢接话,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荣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立时没了动静,可不是没见过,因着册封大典,皇上要的隆重,礼部拖到现在还没准备出来,沈娆又是个不爱出门交际的。
    只有三天前,荣妃亲自熬了参汤给乾清宫送去,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就梁九功那阉人被挡了出来,在那次,远远瞧见了廊子里宸妃娘娘。
    可这会儿怎么说,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自己巴巴跑去给皇上献汤,结果皇上见都不见吗?
    荣妃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好不精彩,沈娆想给她教训,却也不愿将人逼勒狠了,淡淡道:许是见过,本宫忘了,娘娘不必往心里去。
    荣妃讪讪的闭了嘴,在座众人又一次打量起这位宸妃娘娘来,原来只知道这位娘娘生了张好皮子,姿容绝色、艳冠后宫。
    这会才知道当真是个厉害的,仗着有万岁爷宠着,就连有子的主位妃子都不放在眼里,一时有拈酸吃醋的,赶紧闭紧了嘴巴,生怕那股子酸味冒出来,平白遭人埋汰。
    沈娆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心道,这样也好,省了她多费口舌,说真的,今日这宴席若不是惠妃摆下的,她连来都不会来。
    只是既然养了太子,不管是为自己,还是身为人母的责任,她都不能和惠妃起嫌隙,从而造成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裂隙。
    即使这裂隙是注定的,那至少不能因自己而起。
    沈娆坐够了个不算失礼的时间,便客气地跟惠妃告辞了,临行前还应了宜妃打叶子牌的约。
    主子,可是心里不舒服?满方一路扶着沈娆往回走,轻声问道。
    沈娆不解地问道:有什么可不舒服的?
    满方吞吞吐吐:就是这不是您册封后第一回 见着诸位娘娘吗?奴才怕您心里难受万岁爷这些日子都没动过绿头牌,她们不过是空摆着看罢了。
    沈娆轻笑一声,这奴才想哪儿去了,她只是单纯地被吵得头疼罢了,于是出言打趣道:你小子,本宫回去可得跟梁公公说一声,你呀,且出不了师呢。
    哎呦,娘娘您可别呀,奴才哪句话说错了?自打您进了咱们乾清宫的门儿,万岁爷哪日没回来歇着呀
    沈娆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你还真想叫梁公公罚你?万岁爷的事儿也是咱们能置喙的?
    满方讪讪一笑:嘿,您跟咱们可不一样,再说,奴才这不是怕您吃心了,自个儿不好受吗?
    沈娆摇头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也没什么好吃心的,别想多了。
    她觉得这满方今日说的话都有点不可思议了,这后宫里这么些女人,是没见着面,就能忘记的吗?
    康熙的确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他容貌俊朗、气度雍容又并非华而不实,反而学识渊博,又有着掌控天下的野心和实力,御极宇内的帝王之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名为权力的光辉,这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可也正是这种距离感,又极大地加剧了他的个人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臣服在他的脚边。
    沈娆有时候会觉得,他不是满足了自己对于男人的全部幻想,而是重新界定了她对男人幻想的边界。
    任何一个心性正常的女人,和他相处后都会爱上他,可任何一个头脑清楚的女人,都明白自己不该爱上他。
    沈娆对自己的头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它虽然不够聪明,但也绝对不至于糊涂,那一位就如同天上的月亮,可以远望、可以欢喜,但若起了痴心妄想,妄图占有,那便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今日不用做功课,咱们去瞧瞧太子和四阿哥吧。沈娆瞧着天色也快到上书房下课的时间了,有些兴奋提议道。
    如果说放假就是快乐的话,那么在自己放假的时候看他人上学,就是双倍的快乐。
    自打跟着康熙读书练字以来,沈娆就格外珍惜自己生命里,那些不用抄一百二十遍的时光。
    满方瞧着这位祖宗,压根没往心里去的样子,悄悄跟在后面苦了脸,有些不死心道:主子,您真没往心里去吧?
    沈娆简直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道:满方,你今儿是怎么了?本宫是今日才知道有荣妃、惠妃他们的吗?就算之前没见过,那大阿哥、三阿哥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呀,再说,那天天在我眼前晃的太子、四阿哥,那也不是我生的呀?德嫔肚子里那个不日也要生了,到时候本宫还得备一份贺礼过去,你今儿喋喋不休地说这些,是干什么呢?
    满方叹了口气,他也是头一回见一向温柔的沈娆这般疾言厉色,当即不敢再说。
    只在心里默默吐槽,其实奴才今儿早上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人他不是呀!
    原来他今日之所以跟着沈娆,是奉了那一位的圣旨的,皇上说他人机灵、嘴嘴甜,叫他跟着宸妃劝着点,别叫宸妃见了后宫众人,心里委屈。
    不过皇上这点确实没看错,满方这孩子就是比一般人机灵,虽然七岁就进宫当了太监,但对男女那点事儿,居然也能琢磨明白几分。
    就拿今日这事儿来说,皇上说不想叫宸妃心里不委屈,更深层的意思就是,宸妃见了众嫔妃必然是得先心里委屈的,然后自己劝着点,等皇上再略哄上两句,然后这个委屈就得赶紧过去,却不能留半点痕迹,不然就是善妒了。
    但照像宸妃娘娘如今这样,压根不往心里去,那也是不行的了,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在皇上那儿,只怕其中差别还是很大的。
    满方看着宸妃远去的身影,心道这娘娘走了,自己回去,只怕不好交差。
    果然康熙听完满方的禀报脸都黑了。
    那厢沈娆还毫不知情,去尚书房扑了个空后,又寻去了校练场,看见胤礽他们打马骑射,只觉得手痒心痒,犹豫了再三,却还是没敢上马一试,不是她骑术不好,而是场上还有不少侍卫和武师父,总是要避讳的。
    在角房里等着俩孩子下了课,领着满头大汗的淘小子们,听他们叽叽喳喳念叨着要去木兰围场围猎的事儿,心情越发舒畅。
    等靠在软塌上读书的康熙,抬眼看她时,就瞧见昏黄日光下,姝色绝艳的女子,一双清凌凌眼睛含笑,似有万般柔情蕴含其中,却又被鸦黑浓密的睫毛悉数遮了起来,更引得人只想一探芳心。
    康熙不自觉露出个笑来,随即又想起满方回禀的话,立即收敛了神色。
    沈娆尤自不觉,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正驶向木兰围场的马车似的,热烈又充满着渴望。
    康熙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虽说仍是面无表情,但下颌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小太子无端觉得室内凝滞的松动了些,因此放松了警惕,搂着他皇阿玛的腰求道。
    皇阿玛,让额娘一起去木兰围场吧!
    沈娆在心里给孩子比了个赞,却看见那人凤眼微眯,一双疏冷矜贵的眸子直直看向自己
    你想去围猎?
    沈娆赶紧点头:臣妾今儿瞧着几位阿哥在校场骑马,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十分欢畅,甚是想念入宫前纵马驰骋的日子,想跟皇上求个恩典。
    康熙却冷哼一声,心里十分欢畅?甚是想念入宫前的日子?
    只见他凑近沈娆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小巧的耳垂上,然后淡淡地说了及:不准。
    沈娆:???
    月上中天,钟粹宫中却还是灯火通明,这是主位的娘娘还没歇下呢。
    娘娘,这一时的屈辱不必放在心上,皇上也就是新鲜这一阵,色迷了眼,日子长了也就不稀罕了,到那时,您想怎么整治她不行啊。
    荣妃倚在小炕桌上,揉着抽痛的额角,贴身大宫女一边给她捶着腿一边轻声安慰道。
    荣妃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说道:我倒不是担心她得宠,只要生不出皇子来,就翻不起风浪,我是担心太子
    太子?
    太子居嫡、简在帝心,这两年瞧着也是个聪慧的,若是再有个圣眷正浓的养母,那这储君的地位,说一句固若金汤也不为过呀荣妃想到这儿,眉间的川字纹越发深了。
    娘娘,咱们三阿哥还小呢大宫女出言劝道。
    荣妃横了她一眼,不满道:那他总有长大的一天,我这个额娘虽没什么大本事,但为了他,总是要搏一把的,我的胤祉,值得全天下最好的。
    大宫女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却不敢开口。
    明个早起,咱们去给慈宁宫请安去。荣妃吩咐道。
    荣妃没有明说,但那宫女却猜想,娘娘这是打算明日起去慈宁宫见太皇太后告状。
    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太皇太后自打从五台山回来,就成日吃斋念佛,谁也不见了,娘娘又何必受那个罪去呢?更何况,封宸妃那天,万岁爷不是也去慈宁宫了吗,如今宸妃不是还好好的,在乾清宫里住着呢吗?太皇太后如今只怕也管不了万岁爷了。
    荣妃哼笑一声:就咱们那位爷,谁能管得了他呀,至于太皇太后,呵,本宫原也没指望她什么,明个儿去,你私下里探一探李忠的口风。
    宫女茫然道:探什么?
    呵,问问太皇太后从五台山带回来的那个和尚荣妃说着露出一个极讽刺的笑来。
    作者有话说:
    谢谢订阅的小可爱们
    第21章
    闹的什么妖啊这是
    沈娆陷在温暖的锦被里,偷偷吐槽了一句。
    这几日也不知康熙是怎么了,不论自己说什么,连个笑模样都欠奉,时不时还要阴阳怪气地刺她一句。
    得亏是在乾清宫里,若是叫外人瞧见,一准要议论宸妃失宠了。
    然而要真是失宠倒也踏实,奈何狗男人夜里玩命折腾,一到白天就翻脸不认人,沈娆都要以为他是精神分裂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春围的日子,康熙果然十分信守诺言地没带上她,不过经了他这段时间的喜怒无常,沈娆这会真是一点遗憾也没有了,反而隐隐觉得松了口气。
    谁料,踏实日子才过了两天,慈宁宫一道懿旨打破了这后宫这段日子勉强维持的虚假平静。
    既然太皇太后邀各宫听禅,本宫自是莫敢不从的,只是这一身实在不好侍奉佛前,还请公公喝杯茶,稍侯片刻。
    沈娆对着来人客气的点了点头,身边的岫月亦极有眼色的上前,将前来宣旨的公公扶到了外面梢间,又打发了个机灵的小太监出去报信。
    因着康熙不在的缘故,沈娆这会也没穿宫装,一身银红色襦裙,虽是家常打扮却更显娇艳,然而这身衣裳的确是既不适合觐见太皇太后,也不适合听禅,故而那太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跟着岫月出去了。
    沈娆换了身青绿色绣翠竹纹的对襟长褂,头上也只压了支白玉嵌莲荷纹扁方,脸上更是脂粉不施。
    这样可以了吧?啧要不还是换支素玉的簪子来吧。
    她揽镜自照,怎么看怎么觉得,镜中这张脸还是有些过于妩媚了。
    后头梳头的小宫女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娘娘您是生的好,压根就不在这些东西上,已经够素的了,再换就不是去听禅,而是叫大家听您讲经了。
    沈娆白了她一眼,嘟囔道:没大没小,我这不是怕太皇太后见了不喜欢吗。
    小宫女一听这话也不由露出几分惆怅的神情来,自家娘娘多好的人呀,就是为身世所累,想起前些日子听宫里老人儿私下念叨的闲话来,宸妃娘娘姿容绝色,放眼整个后宫也无人出其右,恰如当年的孝献皇后,二人是嫡亲姑侄,眉眼间自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孝献皇后的长相更清秀婉约些,而如今的宸妃明艳得,就差把红颜祸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难怪太皇太后不喜欢。
    两人正说着话,岫月从外头挑了帘子进来,低声禀报道:找人瞧过了,确实是慈宁宫的人,跟御膳房的老李头同年入的宫,打那时候起就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了,听老李说,是个极老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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