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浩一惊,心知他在问自己,只是自己的封号是凤昭,什么时候变成睿了?难道自己回到了前世?!
    我都不要。正疑惑间,郑允浩主动开口,他拳头紧握,语气中带着万般的不甘心与怨恨,我只要金在中,我只要我的王妃金在中!
    可是王妃已经嫁给王爷您了,您已经得到了他。老者捻着胡须,微微一笑。
    不,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一分一毫也没有!郑允浩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绝望而不甘,我爱他,可是他就如同千年的玄冰,任我如何待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融化!我爱他,我要得到他的身,他的心,他的爱,他的全部!
    老者安静听完,面上仍旧只是微笑:王爷,世上不得两全法,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您若是想得到这个,就必须失去另一个。因此,如果您想要得到王妃的情爱,那么,必须拿东西交换。
    郑允浩闻言,绝望的凤眼突现一丝希望的光芒,抑制住焦急,问道:你要何物,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你!
    如果我说,是王爷的命呢?老者幽幽说完,静静地观察着郑允浩的表情。
    郑允浩蹙起眉,有些不悦道:如果我死了,那么得到了他的爱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如果他爱上了我,却与我阴阳两隔,那么他得到的,就是无尽的思念和悔恨,若真是如此,我情愿他不爱我!
    老者闻言,捻着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王爷果然痴情。随后,他掐了个指诀,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道,王爷,我能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郑允浩的眼中再次迸发出希望。
    我能让你和王妃重来一世。老者缓缓道来,但是,能带着这一世记忆的人,不是王爷您,而是王妃,而且,前提是您必须死,将皇位让给其他人。
    郑允浩闻言,凤眸中意绪复杂,俊眉紧蹙,仿佛正在思考这一机会的可行之处。
    老者见他考虑,又解释道:您死后,如果王妃幡然醒悟,悔恨万分,情愿用他的性命来换您的性命,那么他的灵魂就能即刻转世重生,下一世的您也许能够得到他的愧疚,进而得到他的爱;但若是他绝情到底,见您死了也无动于衷,那么您就会白白的死去,既得不到他的爱,也得不到历史的流芳,您将成为一无所有的孤魂,飘荡于天地间这样的机会,如何?
    郑允浩垂眸思忖,拳头越握越紧,仿佛在下极大的决心。
    最后,他睁开狭长的凤眸,露出亮得吓人的光芒,语气决然:好,我答应你!
    老者闻言,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
    郑允浩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震撼不已,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一惊人的真相,画面就再一次为白雾所遮蔽,随之而来的便是走马观花一般的画面:
    他亲自捏造能够置自己于死地的罪名,故意将消息走漏,故意在起兵那日被郑允逸生擒,甚至,还看到郑允逸登基后,慕兰熙当着金在中的面将他与金在中的孩子活活摔死!金在中抱着死婴,口中唤着孩子的小名,披头散发,形状疯癫,大悲无泪,看得郑允浩几乎肝肠寸断。
    最后,他看见自己被押至午门,由七皇子郑允律主持执行斩首之刑!
    他亦亲眼看见,金在中一身素衣为自己送行,而当自己看到金在中的悔悟与恨意,知道自己赌赢了。他一边为与金在中的离别而流泪,一边忍不住会心地笑起来,因为他知道,下一世,他一定能得到金在中的爱!
    然而,前世的自己万万没想的是,他被斩首后,金在中竟然悔恨决绝至此他抱着郑允浩的首级,鲜血流了他一身,凄惨惨地骇人与可怖,他却疯狂大笑,诅咒郑允逸不得好死,随后,他义无反顾地转身跳入河中,殉情自尽!
    在中!
    郑允浩惊叫着猛然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方才那座江南宅院的房间里,他一摸额头,感觉到了一手的冷汗。再低头一看,发现方才那杯清茶竟然还烟烟袅袅地冒着热气!
    他蹙眉思忖,但很快明白过来,站起身,十分郑重地朝着堂前供奉的天地牌位抱拳躬身行了一个礼,道:多谢。
    随后,便转身径直离去了。
    回到宁王府,金在中并不在家中,问了管家,管家说他去拜访自己的老师、北祁丹青国手石可居了。
    郑允浩也不急着寻他,一个人待在房里细细梳理先前在梦中所见之事。他一直以为前世的金在中和自己是恩爱的,没想到竟然不是。而金在中的重生,竟源于自己的一个赌注!
    只是前世的他万万没有料到,郑允逸与慕兰熙疯狂至此金在中在前世受到的痛苦与折磨并没有比自己少,他亲眼看着慕兰熙丧心病狂地将亲骨肉摔在地上,当时的心情,定然是比死、比剜心割肉更痛苦一万倍!
    无怪这一世,每当他看到婴孩时,眼中总会流露出浓厚的哀伤与难过,定然是想起了他们的涵儿!想至此,他突然明白了灵妃死后,金在中抱着他的幼弟允涵时那一脸酸楚和欣喜交加的表情
    愈是想得通透,他愈是在心中心疼、怜惜金在中,也愈发下定决心,这一世要好好保护他,爱惜他,叫他没有悲痛,只有喜乐。
    他正思量,金在中突然回来了,他身上披着大红色的斗篷,白皙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哈着气逃也似的进了屋里来:
    唉,你回来了啊。北祁可真冷,你去看人家捕鱼,冷不冷?我都冷死了!
    郑允浩敛去纷飞的思绪,笑得温柔地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将他的双手放进自己的手里给他暖暖,又吩咐金篱道:金篱,你再添一个火盆来。
    是。
    郑允浩帮他暖了手,又揉他的脸颊:这么冷你独自跑出去做什么?拜访恩师的话,我可以陪同你去,一个人去又冷又失礼,多不好。
    你怎么这么啰嗦!金在中边嗔边笑,美目弯弯,就许你去看鱼不许我去看老师啊?
    郑允浩闻言哭笑不得:鱼和老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鱼还和熊掌相提并论呢!可见老师是个熊掌一样珍贵的东西!金在中强词夺理道,又说,怎么不带你去便是失礼吗?你可真是个自大狂!厚脸皮!
    郑允浩笑出声,捏捏他的脸蛋儿道:还是这样的你可爱,冷冰冰的可不讨人喜欢。
    我何时对你冷冰冰了?你净浑说。金在中扯了扯他的脸皮,又调皮地睁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道,等阿篱取了火盆来,咱们烤地瓜吃,好不好?
    小馋鬼,就知道吃!郑允浩爱怜地捏捏他的鼻子。
    金在中呵呵笑起来,搂着郑允浩的脖颈亲昵道:九郎,我好喜欢此刻的光景,不用费尽心机尔虞我诈,也不用绞尽心思去想谁的哪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用担惊受怕忧心你的安危
    不过若是拿之前的苦来换现在的甜,我还是非常愿意过那种日子。金在中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凝视着郑允浩魅惑人心的黑眸,美目中带着认真,允浩,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在以前的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如今非常后悔,而且尽量弥补了,你愿不愿意原谅我?
    郑允浩一愣,凤眸闪过一丝了然,将他搂在怀里,笑道:自然愿意原谅你,只要你爱我,你的心属于我,其它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让过去的一切苦和痛化为腐朽,当下与未来的甜和美,才能真正的不朽。
    金在中听到他的回答,美目顿时盈满了雾气,只是心中甜蜜,唇角忍不住地扬起来:谢谢你,我前世的冤家,我生生世世的夫君。
    感受到后背上郑允浩抱着他的手力道更重,金在中心中又满足又甜蜜,伸出小舌轻轻舔吻郑允浩的喉结。
    郑允浩忍不住闷哼出声,随即低头寻他的红唇,一旦得逞,便是火热而深情的痴缠。
    金在中轻喘连连,将他搂抱得愈紧。
    郑允浩抚过他的后背,将他的锦衣慢慢剥落,露出莹白玉润的双肩,乌黑柔顺的青丝落在锁骨上,美得叫人失了呼吸。
    两人极熟悉彼此身体,可依旧贪恋彼此身体。郑允浩缓缓抚摸他的每一寸肌肤,亲吻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动作,都叫金在中情动,发出甜腻的嘤咛。
    红色的帷帐徐徐落下,引人遐思的喘息与娇吟渐渐响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龙戏凤(三)
    我说,我才不要娶你!韩非看也不看金希澈,专注地烤着野鸡。
    金希澈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瞪大了眼睛道:不是这句,后面那句!他说着,自己迫不及待地将疑虑说出来:你说凤尾钗,你如何知道是凤尾钗?这件事只有我和韩庚清楚,可他不可能告诉你!
    当年韩庚的生身母亲长乐公主有一只天策帝送与她的凤钗,侍从将之一分为二,凤头钗留下,凤尾钗放在了韩庚身上,寓意凤钗完整之日,便是母子团圆之时,而这件事,只有当年长乐公主的侍从和金希澈的父亲知晓,再加上韩庚和金希澈一共四人,绝不可能有第五个人知晓!
    韩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继而笑道:你怎么知道玄王不会告诉我呢?正是他告诉我的,否则我怎么可能知晓?
    金希澈心思单纯,可他并不傻,越想越觉得蹊跷,伸手一把将短剑架在韩非的脖子上,语气正经而不容置疑:不对,韩庚不可能告诉你这些!你为何要易容接近我们!你到底是谁!
    韩非自两人成亲后来到府中,很快因为能力出色而成为韩庚的心腹,为他办事,可是现在想起来,此人的能力出众,在玄王府到一个管事完全是屈才了!那么他费尽心思接近韩庚,必然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非似乎完全不惧怕脖颈边那寒光凛凛的剑锋,他挑起唇角,讥诮地笑着转过头来,看向金希澈:那你觉得我是谁呢?
    金希澈从未觉得有人让他感到如此的危险过,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韩非眼中的压迫感,他那俊雅中带着阴柔的、俊俏的眉眼仿佛带着邪气,能叫人本能的心生怯意。他蹙起眉,硬着头皮将短剑逼近了几分,威胁道:快给老子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韩非依旧笑着看他,声音清雅中带着低沉:你真想知道?见金希澈沉默不语,他又道,知道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还想知道吗?
    混账!现在你的命都在我手上,你还敢问我要代价!金希澈提高声音,努力给自己增加底气,他发现韩非墨色的眸子看着自己,自己就好像被猎物盯住似的浑身不舒服!
    韩非笑意盈盈,与他对视。
    金希澈被看得浑身发毛,正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突然就看见韩非凑过头来,薄唇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在自己耳边轻轻说道:
    我是你夫君。
    他说话时呼出热气全打在金希澈的耳廓边,嘴唇还有意无意地摩擦着金希澈的耳朵,金希澈一个激灵,猛地窜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占老子便宜,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我娘是长乐公主,她放不出狗屁。韩非似笑非笑,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金希澈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激动得连嘴唇都在哆嗦:不,你不是,你不是,你骗我,你在骗我!你怎么可能是韩庚,韩庚明明在临安玄王府
    韩非看着他的反应,眸子微微眯起,浮起细碎的光芒,唇畔的笑容愈发深刻:你不要自欺欺人,我才是真正的韩庚,王府里的人,是个冒牌货
    金希澈惊叫一声,咣当一下扔掉手里的短剑,双眼不可置信而惊疑地望着他:不会的,你不是,你不是你手中没有玉蛟龙,更何况,我能认错,难道皇帝也能把自己的儿子认错吗?!
    韩非闻言一笑,伸手潇洒地拨开额前的乌发:这样简单的狸猫换太子,你就被骗过去了吗?至于皇帝他不屑地冷笑一声,哼,他从未见过他儿子,又谈何分辨?
    金希澈闻言,半信半疑地重新打量他,竟发现他的五官确实比韩庚更像天策帝!
    那你为何之前不说,又为何要接近韩庚?!
    韩非轻笑,侧头将已经烤了一半的野鸡翻了个面,语气轻松道:因为我对韩庚这个身份不感兴趣,我既不想当皇帝,也对你这个指腹为婚的泼妇不敢兴趣,身份给人家也就给人家了。至于到玄王府我纯粹是想来看一看,这个冒牌货到底顶着我的身份做了些什么,仅此而已。
    金希澈又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双眼几欲喷火:你说谁是泼妇!还有,你怎么可能对我没兴趣!我这么美,美得无与伦比,你怎么可能对我没兴趣!
    结果换来韩非的一声嗤笑:傻子!
    说谁是傻子!金希澈真的要暴走,因为韩非总是戳他怒点!
    能随随便便把信物交给冒牌货,甚至还把自己赔进去的人,不是傻子,难不成还是天下第一聪明人?韩非挑眉,满眼嘲笑。
    金希澈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别人的毒舌毫无反、击、之、力!
    最后,他弱弱地说:你到底是不是韩庚还两说呢!说不定你才是冒牌货!
    韩非并不理睬他,将烤熟的野鸡取下来,用洗净的大叶子包着扯下一半递给金希澈,语气轻佻道:娘子,为夫给你烤的鸡肉,尝一尝吧。
    放你的狗屁,谁是你娘子!金希澈打他一巴掌,不过力道倒不是很重,仅限于玩笑。他接过野鸡,毫无形象地吃起来,边吃边道,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才是真的,玄王府那个是假的?
    韩非边吃着野鸡,边娓娓道来。
    原来,长乐公主在产后就已为自己的儿子娶好名字,因为当年是庚午年,所以单名一个庚字。侍从把韩庚送走时,为保留他的名字,特意寻了一户姓韩的人家。而在去北祁的路上,两个侍从被皇后派来的人追杀,是正好南下去东神的金希澈父亲救了她们,当时为了报答金希澈父亲的救命之恩,侍从自作主张许下婚事,以长乐公主的信物凤尾钗作为聘礼,约定亲事,金希澈的父亲为人正直,不想趁人之危,但实在推脱不过,便将自家的传家之宝玉蛟龙作为交换,约定只有两人成婚才可互相取回信物。
    然而,韩庚被送到北祁的韩姓人家后,一直没有孩子的韩姓人家突然在第二年有了孩子,他们看中了玉蛟龙,对韩庚的身份起了歹念,竟将韩庚扔到了雪地里任他自生自灭,自己留下了玉蛟龙,并且将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做韩庚,顶替了韩庚的身份!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抛弃韩庚时,正好被来找他们借钱的乡下本家看见,乡下本家都是北祁农民,老实本分,以为韩庚是生了什么毛病才被丢掉,可是又可怜他,便收留了他,没想到他不仅活了下来,还非常健康。二老没有子女,便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又见他生的俊俏,为人懂事孝顺,更加舍不得还给人家,就一直养在家中。韩非这个名字也是他们取的,只因为村里的教书先生总念叨韩非子,便认定韩非子与孔子一样是大圣人,于是去掉尊称子,取名为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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