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池洲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总是穿着一件黄色T恤。
    后来的很多年里,岳池洲每每想起,总是以黄衣代称。
    黄衣明明比他小了好几岁,却和他差不多高,还非常地爱多管闲事。
    黄衣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他:你也是离家出走的?
    岳池洲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黄衣并不恼,却笑道:当然关我事,我弟弟也走丢了,我要是不把你送回家,我弟弟也没有人送回家。
    岳池洲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他非常吵,背过身去,继续玩沙子。
    黄衣却不依不饶,破坏他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沙子,还拿出一堆他从来没见过的弹珠。
    岳池洲完全被他手中的弹珠吸引,没忍住问:你手上的是什么?好漂亮。
    黄衣显得非常兴奋:你想玩吗?我教你。
    岳池洲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头。
    两人的矛盾瞬间因为弹珠瓦解,可惜岳池洲在玩游戏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总是被黄衣轻而易举地打败。
    在无数次输掉后,岳池洲只能听黄衣的话,老老实实地回家。
    令他意外的是,家里的人并不知道他出去了这么久,他的妈妈找到他,只是指责了一两句怎么不回去好好练琴后便没再过问。
    后来岳池洲无数次回想起,时常懊恼,那时候就应该发现问题的,可惜他完全没意识到,还以为是妈妈转了性,放松了对自己的管教。
    从那以后,岳池洲总是在固定的时间跑到那座公园,这回他见到了黄衣的弟弟,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比自己还小,比黄衣的话还多,一张嘴叭叭个没停。
    黄衣似乎也对他这个弟弟颇为头疼,经常赢了岳池洲后就把弟弟扔给岳池洲带,而他自己则转身跑没影。
    岳池洲不服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输给黄衣,等黄衣一走,他自己就埋头玩弹珠。
    黄衣的弟弟还是一样的话痨,总在他耳朵边说个不停,岳池洲不为所动。
    时间一天天过,等到岳池洲终于能和黄衣打平手后,他忽然又拿出了一个游戏机,那种机器妈妈岳禾从来不允许他碰,可他却被深深地吸引。
    这一入迷,岳池洲便再也没能赢过黄衣。
    黄衣玩游戏的天赋与生俱来,两人明明玩的是同样的游戏,无论岳池洲练多久,他总是输给黄衣。
    后来,岳池洲渐渐发现,不止游戏,他在很多方面也一直输给了黄衣。
    黄衣最多只是个七岁的小男孩,却似乎无所不能,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就连劝他的话都跟岳禾讲的如出一辙。
    岳禾准备送他出国,岳池洲不肯,又跑到公园里躲了起来。
    不幸的是,黄衣的弟弟又走丢了。
    黄衣说的还是那句话,我不把你送回去,就没人把我弟弟送回来了。
    这回岳池洲听懂了,他赌气地说:你弟弟回不回去关我什么事?
    黄衣听到这话,把脸上的笑容收了回来,他颇为严肃道:当然关你事,因为你赢不过我,你赢不过我就要听我的。
    岳池洲不服气道:谁说我赢不过你,我们老是比游戏,比游戏我肯定比不过你,但其他的,我一定能赢过你。
    比如?
    岳池洲想了想:比如英语。
    黄衣皱了皱眉:那是什么,我没听过。
    岳池洲笑道:看,我现在不就赢过你了!
    这回换黄衣不服气道:我都没学过,你怎么就知道一定能赢得过我?
    岳池洲犯了难:那你什么时候能学?
    黄衣想了想,说:再过三年。
    三年,那么长,我妈妈也说三年后就让我回来。
    黄衣挠了挠脑袋说:你不是想赢过我吗?三年有什么好怕的。
    岳池洲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被黄衣说服的,回去后就跟岳禾说同意她把自己送出国。
    可惜,岳禾骗了他,他再回到国内已是二十年后,岳池洲试图寻找过黄衣,找来找去只找到当年的一则新闻。
    新闻上说,附近小区二十年前出过一桩失踪案件,两个男孩深夜出门,之后再也没回来,家属报了案,找了二十年还没找到。
    报纸上登的照片跟岳池洲记忆里的黄衣对上。
    后来,岳池洲砸重金创办了电竞俱乐部,逐渐成为国内排名第一的俱乐部,想加入俱乐部的人越来越多,却只有很少的人能通过岳池洲的考核。
    让岳池洲这么关心的,只有是九这一个。
    岳池洲睁开眼,中断回忆,他从椅子上起身,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进电梯后便直达地下停车场。
    他开车出了俱乐部大楼,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忽然被街角旁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视线。
    只见姚月玲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正和其中几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人拉拉扯扯,并伴随着几声压抑着怒气的呵斥声。
    岳池洲皱了皱眉,转动方向盘,直接将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露出半张脸。
    姚月玲紧紧抓着身边的几个同伴,本来只是想着发了奖金和几个同事一起出来庆祝,谁知道会在街边遇见几个耍酒疯的流氓。
    姚月玲紧张地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救星,就在她焦急万分时,岳池洲闯入她的视线内。
    姚月玲立马兴奋起来,赶紧转头对同事们道:我表哥来了,我去叫我表哥去。
    几位同事赶紧点头应下,而面前的几个男子却只当她是唬人,讽刺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朋友?什么叫表哥,扔下你们跑了还差不多。
    同事们互相手拉手,谁都不理他。
    姚月玲几步就跑到了岳池洲的汽车跟前,说:岳池洲表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表妹姚月玲!
    姚月玲心里十分忐忑,生怕岳池洲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不认她这个表妹,要真是那样,那她们可就完了。
    岳池洲听见这话却似没听见,握着方向盘久久没动弹,仿佛一个假人。
    姚月玲着急起来,恨不得扒开车窗钻进他的汽车里,把他给摇醒。
    就在她费劲地想通过车窗挤进车里时,岳池洲终于出声: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一程!
    姚月玲松了一口气,飞快应下,她挣扎着想从车窗里缝里退出去,然而钻来钻去,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卡住了。
    岳池洲见姚月玲迟迟没动静,疑惑地转头望去,然后便见姚月玲满脸通红道:那个,表哥我被卡住了,你能稍稍落下一点车窗吗?一点就好,我很瘦的。
    岳池洲:
    他直接将车窗开到最大,姚月玲从车窗里钻了出来,赶紧往回跑去叫她的同事们。
    她拉着几位同事往岳池洲的方向退,那几个男子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几人完全不相信她们真的找到帮手,姚月玲和同事们退的越快,他们就跟得越快,忽然,他们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果真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再加上他的脸色十分不好,阴沉得吓人。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选择认怂。
    几人迅速作鸟兽散。
    姚月玲冲着这些人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呸!欺软怕硬的怂货。
    几位同事被岳池洲生人勿近的气场吓到,纷纷拽了拽姚月玲的袖子,悄声道:咳,月玲,旁边那位真是你表哥?
    姚月玲这才想起来道:没错,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表哥,岳没等她介绍完,岳池洲就钻进了驾驶室里。
    忽然吹来一阵冷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姚月玲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岳池洲!
    她轻咳一声,把尴尬得不知所措的几位同事一齐推进后车座里,笑道:快坐进去,我表哥说了,要送我们一层。
    姚月玲和三位同事一齐坐在最后一排,只看得见坐在驾驶座的岳池洲的后脑勺。
    岳池洲没吭声,姚月玲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
    车厢的气氛又闷又尴尬,几人纷纷拿着手机在共有的威信群里发消息。
    @姚月玲,这真是你表哥,你别跟他有仇吧?
    怎么可能,货真价实,如假包换,骗你们我被雷劈。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看起来好凶啊!
    算了,我们先来商量先送谁回家好,@孙乐@王贺兰@张丽丽,就这样的顺序怎么样?我是按你们谁先到家排的。
    那个,能把我排到最后吗?虽然你表哥看起来好凶,可是他长得好帅,帅哥我爱看!
    行吧,满足你!
    姚月玲抬起头,轻咳一声道:那个,表哥,先送我们去南清路吧。
    岳池洲点了点头,启动发动机。不得不说,岳池洲的驾驶技术十分了得,汽车开得又快又稳,姚月玲放松地靠在后座上,欣赏着车窗外的夜景。
    看着看着,又想起舅舅洪子诚的偏心来,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岳池洲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不像任若素和洪长怀那对母子,那就是个面热心冷的,亏得她妈妈老是以为任若素有多好,等哪天被任若素骗了估计就醒悟了。
    岳池洲虽然一路上没说话,却尽职尽责地将她们每一位安全送达目的地。
    姚月玲是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的,她弯腰冲着驾驶座里的岳池洲招手道:表哥,谢谢你了!
    岳池洲没吭声,看了看后视镜,转动方向盘,给汽车调了个头,脚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姚月玲双手放在背后,看着岳池洲的汽车越开越远,然后才笑容满面地推开院门,刚走进院子,姚平安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吓了姚月玲一跳。
    姚平安却道:我都看到了,你是坐男人的车回来的,你是不是跟你上司谈恋爱了?那辆家的价格可不低。
    姚月玲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姚平安却不依不饶,边跑边道:你姿色那么普通,你的上司竟然会看上你,他是不是有妻子了?
    姚月玲停下脚步,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我们的表哥,岳池洲!
    姚平安瞪大眼睛,将嘴巴张成O字型,久久没回过神来。
    姚月玲摇摇头,嫌弃道:瞧你那德行!
    她转身想走,姚平安立马拦住她道:姐,姐,你别走,你怎么不告诉我,那是岳池洲,你不知道,我想进他的俱乐部想好久了,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姚平安的声音越说越委屈,姚月玲不为所动,转身推开家门,你不是早就看到了,你认不出他的车怪谁。
    姚平安:他那么多好车,我怎么可能每辆都能记住!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与你同行的第一期拍摄还在进行中,不用节目组过多指导,在王璐和姚晶两位老戏骨的带领下接下来两天的排练都非常顺利。
    观众席上的老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往往中午吃完饭就赶紧来抢位置,生怕抢不到第一排。
    经常为了好位置,各出奇招。然而这些老人个个都是人精,小伎俩根本就骗不到他们。
    话剧排练的效果一次比一次好。
    时卿和林玉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剧组里。
    在话剧正式演出的当天,时卿跟剧组请了半天假。上午拍完最后一点戏份,就要赶到近距敬老院里去。
    然而阮健新非要拉着他们玩最后一把打麻将。
    时卿只好答应下来。
    阮健新坐在躺椅上,非常不注重形象。他演的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每天穿的衣服都很繁复。此刻的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直接撩起身上的衣袍。他发到的牌似乎很不好,时不时就听见他的叹气声。
    吴晓等了好久忍不住出声:你快出牌呀。
    阮健新哦了一声,扔出一张四筒,轮到时卿出牌,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扔出一张五条,刚扔下去,就听见邓囿的一声胡了。
    时卿吓得身体一抖,她忍不住抬头向阮健新和吴晓看去,两人跟她的反应都差不多。
    原本以为邓囿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子,然而玩起游戏来却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仅说话声音提高了音量,而且出牌又快又狠,他们四人一起玩了这么多次游戏,胜率最高的当属邓囿了。
    我怎么又输了!阮健新仰天长叹一声,不行,我们再来一局吧?
    时卿赶紧摆摆手:这可不行,我下午还要录节目呢!
    那,阮健新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没办法了。
    他转头看向吴晓和邓囿,说:正好我们是三个人,要不要来玩斗地主?
    邓囿爽快应道:没问题。
    吴晓本来想说不,可是邓囿答应得那么快速,她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再三纠结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太好了!
    阮健新顺势往躺椅上一靠,转头看见卸好妆准备离开的时卿,忽然想了起来,自己还点了奶茶,准备请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喝,他赶紧喊住时卿道:哎,先别走,我买了奶茶,待会儿就到了。
    时卿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等一等时间也还够用。
    好呀,那我就不客气了!时卿重新坐回躺椅上。
    她刚坐下,很快就有一个外卖员提了一大堆奶茶过来东张西望。
    阮健新激动地招手道:这里!
    外卖员听见这声音,转头望去,在看见阮健新的面容后,脚步一顿。
    阮健新觉得奇怪,他怎么不过来,只好大声道:在这里,奶茶是我点的!
    然而外卖员还是没动作,阮健新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自己跑了过去,咧出一口大白牙笑着道:我声音很小吗?还是这里太吵了,你听不见?
    说着,伸出双手,准备从外卖员手中接过奶茶。
    这回那外卖员终于有动作了,将手中的两大袋奶茶都交到阮健新手上。
    阮健新提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沉,他抬起头来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这单有点多。
    他转身招呼在场的工作人员,热情道:奶茶来咯!
    正在片场忙碌的工作人员一听有奶茶,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起身向阮健新走去,这么热的天气,来一口冰爽的奶茶就是及时雨。
    阮健新提着的奶茶很快便被分了个干净,剩下四杯,他转身递给同在休息的邓囿吴晓时卿。
    最后一杯留给自己,阮健吸洗了一大口加冰的芒果椰奶,舒服地长叹一声:大夏天喝一口奶茶就是好!
    他转头一看,却猛地发现外卖员还没走。
    阮健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问:额,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外卖员盯着他沉默了半晌,忽然摘下脸上的头盔和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把阮健新吓得连连后退,指着外卖员难以置信道:哥!怎么是你啊!
    这一声哥引起时卿的好奇,她握着奶茶好奇地看过去,只见摘下口罩的外卖员和阮健新长得十分相似,两人最大的不同便是一个长得少年感十足,一个气质成熟,路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阮季重新把口罩戴好说:怎么不能是我?
    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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