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困么?你已经
    别走好不好?男孩小心翼翼握着他手,似乎很怕被甩开,我不惹你生气,我乖乖的,不打人不骂人也不杀人,你不要走,求你。
    白浮愣了下,不懂他为何这么黏自己。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
    小王妃,殿下说猎了个东西,叫你过去看。
    猎的是个美丽的鲛人,非常胆小。
    大殿里,白浮看她恐惧地缩着,莫名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就是这么被他的陛下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折磨了数年。
    我不要!
    白浮突然开口,打断了二皇子没说完的话,他诧异地看着忽然神色骤变的人,立即收起玩性:怎么了?
    白浮咬着嘴唇不说话。
    二皇子低头瞧他,柔声问:怎么了?你不是说要鲛珠么?我替你猎了一只鲛人来,只需用刑她就会
    够了。
    白浮颤声打断他,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忍不住掉下泪来,别用刑,你好好同她说,不要折磨她
    二皇子不解:若要她的眼泪,上刑是最好的。
    往日的回忆开始翻江倒海,白浮突然有些站不稳了,他好像又听见了那些人的声音。
    若要他服,上刑是最好的法子!
    陛下,不要手软!他私通敌国皇帝是死罪!
    上刑吧陛下!您就是太纵着他了!皇后此刻生死未卜啊!
    阴暗的地牢里,铁链穿过他的蝴蝶骨,将他牢牢锁住,鲜血流了满地。
    背后,高大的男人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翻过来。俊美的面庞此刻扭曲到几乎分辨不出,森冷的声音贴着他耳朵。
    怎么样?想清楚该说什么了没有?
    白浮狼狈地跪在污血里,意识昏沉,声调模糊。
    大点声,让我听到。
    我说白浮吸了口气,咬牙:去你妈的滚!
    白浮这辈子第一句脏话,给了他深爱的人。一个至善至纯只会哭的傻子,却被逼得骂了脏话,动了火气,再不愿掉一滴眼泪。
    那一刻,估计帝王心头的震惊已经盖过了怒火,突如其来的心慌不知为何,便被他强行解释为愤怒。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朕说话!
    生气是吗?北冥燕死了你难过是吗?那你当日怎么不跟着他一块去死,还回来干什么!
    我告诉你!只有我厌弃你的份,想跟你那好姘头双宿**,做梦去吧!
    白浮被按在地上索要,粗砾的铁链不断擦过骨头、血肉,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了,麻木得像个提线木偶,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哭泣。
    他脑海里想的都是一件事北冥燕死了。
    自己亲手杀了他。
    他喝了自己亲手送过去的毒酒
    跟我走不好吗?离开大周,你会更快乐。
    抱歉啊,我答应了永远不离开他。
    他低头将怀里的酒拿出来,递过去:你不是说你喜欢大周的桂花酿吗?我给你带了。谢谢你愿意撤兵。
    不客气。
    离开军账,回到城中。皇后挡住了他的去路,还是那身妍媚女装,神情却不再温柔:那坛酒里被掺了毒。
    白浮眼睛瞬间大睁,立即转身,却被长剑横在脖前。
    想走?问过我的剑了吗?
    你想做什么?
    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于是白浮将皇后打的半死,然后一路飞奔回城外,却被亲卫兵抓住,带到了那个男人面前。
    年轻的帝王将他一把拽到跟前,用力掐着他下颚,逼他去看,语调冰冷:看见没有,如今的他像条狗一样趴在我面前,还喜欢他吗?
    白浮看着下面几乎穷途末路的北冥燕,泪流满面。
    怎么?心疼了?
    白浮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扯着他裤腿,哭着求他:陛下,他答应撤兵了,他已经答应撤兵了,你放过他,我求求你放过他!
    帝王抬起他眼泪婆婆的脸,冷嗤:还跑么?
    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我知道错了
    不是说,朕负了你,你要同朕断了,要离开皇宫么?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真乖。
    帝王将他温柔扶起,然后转身,从侍卫手里接过弓箭,笑着递给他,你来,亲手杀了他!
    白浮整个人僵住。
    帝王握着他手,柔声哄道:只要你亲手杀了他,我们就一笔勾销,朕还会像从前那样待你好。
    不
    不!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别说是相识七年的北冥燕,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也做不到!
    别这样陛下,我求求你放过他,我跟你回去,我乖乖的,我听你话,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帝王的表情瞬间就冷了,盯着他:你现在就在惹我生气。
    不舍得?好,没关系,朕的爱妃如此善良,朕便找人替你去做。
    说完,潜伏在北冥燕周围的杀手瞬间冲上前去,将还在负隅顽抗的他钉死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不过,这过程可能有些漫长。
    白浮脸色煞白,他站起来冲上城楼,朝那些曾经的属下大喊:不要!别杀他!不要杀他!我求求你们放过他!
    放过他?
    下巴突然被人从后面掐住,帝王阴沉着面色,让他直面鲜血淋漓:抢了我的人你让我放过他?!白浮,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好好看清楚!我要你看着他死!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我要你看着他被我折磨至死!!!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不是要跟他走吗?你不是想救他吗?
    那我就让你眼睁睁看他怎么死在你面前!
    白浮终于崩溃:不!不要!北冥燕心疼是吗?呵,朕这就让人阉了他。
    最终,哭到失去声音的白浮爬起来,颤抖地握着弓箭,射中了北冥燕的心脏。
    结束了他的痛苦,保下了他的尊严。
    而自己,则被以通敌叛国杀害皇后的罪名逮捕,囚禁地牢,长达四年。
    第二十三章 全员都是疯子
    记忆回笼的白浮手脚冰冷,险些站不住。他低头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鲛人,眸子轻颤,片刻后伸出手,想去替他疗伤。
    可鲛人刚被他碰到,就立即朝他露出尖利的牙齿,狠狠一口咬在他腕上。
    明明如此弱小,却还这般不知死活。
    这鲛人,可不正是当年的自己么?
    二皇子见他流血,眼神立即就变了,上前狠狠一脚踹开鲛人,将白浮护在身后。回头,眉眼间戾气横生: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宰了。
    我没事,你别杀她。白浮赶紧拉住他衣袖。
    好,不杀,咱们留着她取鲛珠。取完了,再生剖了她。
    翼族性残,屠杀鲛人数百年。但白浮以为二皇子鹤云不是这样的,他不会与自己为难,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他像个喜欢撒娇的大孩子,虽然总是在他被抓回来时戏弄他,说些让他难堪的话逗他,却从不伤害他。
    但现在,鹤云轻飘飘地说了句:取完了,再生剖了他。
    白浮看他的眼神,已经跟看鬼没区别了。
    鲛人被翼兵拖了下去。鹤云蹙眉,不知白浮为何面色雪白,看自己的眼神还如此奇怪。
    浮儿?
    鹤云伸手想去摸他的脸,被白浮避开,他转身牵起一直站在角落的男孩的手,一语不发地离开了大殿,留下后面怔住的鹤云。
    他牵着那孩子是谁?
    绿鹦赶紧道:神树上发现的,受了很重的伤,小王妃看他可怜,便救了他。
    他总是这样心善,随他去吧。鹤云对一个小孩子完全不在意。
    就在这时,翼王差人前来寻他,让他赶紧去王宫。
    父王可曾说了是何事?
    回殿下,天族来人了。
    天族?
    轮回之境内的世界与外面不相通,虽说归属神界管理,但千年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鹤云沉声:来人是谁?
    花神青女,神尊的师妹。听说,是来寻人的。
    这边,白浮出了大殿后就停下了,他呆呆地站在树下出神,忽然就开始怀疑自己这百年来的付出是否值得。
    他当真要去找陛下吗?找那个折辱自己多年的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或许他自己都忘了的承诺?
    兴许找到他,他也只会冷冰冰地说: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这句话,哪怕只是想想,白浮也难过委屈得想哭。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对他那么温柔的陛下,会在后来变成那个样子。
    残暴、冷酷、嗜血、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背后看着他的男孩儿咬唇,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忽然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哑声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白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是从天上来的对吗?你是神仙?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了。
    白浮仰头看着那棵神树,声音极轻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陛下会不要我?会舍得把我囚禁在地牢四年?会舍得折辱我?他以前不这样的,他说爱一个人就会对他很好很好,他不爱我了吗?
    那一刻,小男孩抱住他的手僵了。
    他能回答,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这问题甚至只有他能回答。
    神仙下凡历劫,会有恶魄从中作梗,兴许你后来遇到那个,就是你恋人的那缕恶魄,而非他本人,这话,说的真假掺半。
    你不喜欢那缕恶魄对么?
    不。白浮轻声道:我恨他。
    呼吸一窒,痛到难言,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呼吸,在妄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倘若他喜欢你,想弥补你,想带你走,想跟你重修旧
    他做梦。
    掷地有声的一句。
    原来,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想要寻回他的阿雪,而不是那个欺他辱他的陛下。
    那日红帐下的不肯回头,决绝背影,都是在跟他一刀两断,不是报复,是真的想跟他断个彻底。
    你要鲛珠是吗?
    小男孩儿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他抓着白浮衣角,又重复了一句:你要鲛珠对不对?我去帮你找。
    说完不等白浮阻止,已经转身消失在了树下。
    白浮愣了下。
    看样子,他真的是个神仙,这样的话,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白浮收回手,转身回了住处。
    绿鹦看见他推门回来,赶紧迎上前去,兴高采烈地将托盘里的东西捧到他跟前,欢欢喜喜地说:小王爷,快瞧!这是殿下送你的礼物,他说您一定会喜欢!
    白浮毫不防备地将绸布一掀,下一刻,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只见那昂贵的布帛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六颗牙齿,莹润光泽,仿佛玉石,再下面,摆放着十枚带血的指甲。
    绿鹦得意地炫耀:这是殿下亲手从那鲛人身上取下的,取的时候保证她绝对清
    啊啊啊啊啊啊!!!
    白浮突然抱住头,开始发声大叫,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恐。
    绿鹦已经吓傻了,哭着跪下来:小王妃!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白浮已经快疯了,他觉得鹤云是陛下,他是皇后,而鲛人就是曾经的自己,被折磨凌辱脚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鹤云听见下人禀报立即赶了过来,将吓傻了的白浮紧紧搂在怀里,神色慌乱心疼:不怕不怕,是我不好,是我该死,让你看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来人!还不快拿下去!
    白浮整个人冰冷,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他开始怀疑,自己取鲛珠,是否真的正确?
    鲛人生性善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们是兽,善良又如何?我们要的是它们身上的宝贝,这才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存在的价值
    白浮茫然无措,那自己存在的价值又是什么?陛下当年囚禁自己时,他的价值又是什么?
    只是帮他泄欲吗?
    那自己跟兽又有什么区别?
    忽然,白浮一把推开鹤云,已经有些分不清鹤云跟陛下了,他哭着朝他吼:我以为你跟其他翼族不同,跟你父王不同,想不到你却跟陛下是同样的人!你这样的人,该死!该被剥皮抽筋剜目活生生杀掉!
    鹤云的脾气却显而易见地比陛下要好,被推开了,也笑着过来继续抱他,半点不恼:他们只是兽,凡界不是也常打猎吗?我跟他们并没有区别,你刚来,所以不懂。
    白浮却对他避如蛇蝎,扭头回了房间,将门紧紧关上。
    鹤云在外面叫他:鲛人族能成为兽,自是有他的道理,你若不喜欢,我今后不猎就是了。
    又补充了句:我让他们也不许猎了!
    白浮捂着耳朵不听,哭地满脸泪水,他想回家,想回蓬莱,想找师尊,这里好可怕,每个人都好坏,他不想呆在这儿了
    师尊,师兄,救救我
    午夜时分,小男孩回来了。他静静地站在床前,精致的面庞此刻有些苍白,琉璃色的眸子灰蒙蒙一片,没了原来的清亮。
    见白浮醒来,他把手伸过去:鲛珠,给你。
    想起鹤云的话,白浮僵了:哪里来的?
    男孩儿垂眸,轻声说:我听你话,没对她用刑,我帮她打开了轮回之境的大门,将她放走了,作为交换,她给了我这个。
    说完塞到白浮手里,然后指尖点向他眉间,温柔地说:睡一觉吧,醒过来
    就什么都忘了。
    白浮握住他纤细的手指,逼问他:你到底是谁?
    见他不说话,白浮颤声问了两个字:陛下?
    男孩儿本来白如纸的脸色更加难看,须臾,他苦笑:可能吗?如果是他,你还有命活着吗?我还会来给你送鲛珠吗?
    说完,他咬着嘴唇,颤抖地喊他:小白将军,你那一箭,当真刺的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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