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脸色发白,他没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一切见到楚熠再说。
    走进俱乐部大门,顾沉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恐惧知道真相,因为他未必能承受真相带给他的痛苦。
    来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顾沉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觉得脚上仿佛千斤重,再也没办法向前迈一步了。
    男孩奇怪顾沉怎么不走了,可也没多问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顾沉往里瞥了一眼,顿时被定住了身形。
    室内楚熠穿着攀岩装备,笑容张扬明媚,穿着同样装备的晏扬勾着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顾沉大脑一片空白,震惊,愤怒,难以置信,可这些情绪最后都反应在了他剧烈颤抖的手上。
    此刻的他脑子很乱,无法冷静,更没有找楚熠对峙的勇气。
    他转身就走,直奔机场,坐上了最近回国的飞机。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脸色苍白,手还在颤抖,他想要冷静下来,他需要睡一觉。
    顾沉躺在床上,可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楚熠和晏扬勾肩搭背的样子,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下床找酒,客厅里翻了个遍没翻到,又翻去了楚熠房间,翻到酒的同时,他看到了放在柜子最下面的同心锁,顾沉彻底愣住,仿佛被人当头一棒,当初拉着楚熠的手一起挂上同心锁,他以为他们会长长久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原来楚熠早就背着他把同心锁摘了。
    是啊,仔细想想,楚熠从来没对他说过要长长久久的话,从来都是他的自我感动。
    顾沉浑身发抖,痛感从头蔓延至全身。
    可此刻顾沉最痛的位置是心口,那里印着楚熠亲手在他胸口刺上的名字。
    他捏着同心锁,心脏仿佛被刺入无数根烧红滚烫的银针,扎得他千疮百孔,灼痛难耐。
    平日里理智果断的顾沉,此刻像一只被困在牢笼无措迷茫的困兽,狼狈至极。
    他扯了扯嘴角,手掌慢慢放松,同心锁落在地上,锁孔处插着的钥匙仿佛是在嘲笑他多么的愚蠢。
    ?远在国外的楚熠此时刚带完学员攀岩,他坐在山顶休息,望着天边难得一见的耶稣光,想到第一次和顾哥跳伞时,也见过这样的光。
    自从出国后,他白天忙着学习,晚上和晏扬以及几个外国朋友讨论着创建极限运动俱乐部的可行性。
    他们几个人越讨论越觉得这个想法前景无限,经过艰难地集资,招兵买马阶段,一个半月前俱乐部组建了起来。
    他作为带头人脱不开身,又要做平台,又要负责推广,还要亲自带学员,一个人被分成了三个用,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忘记了联系顾沉,也不知道顾哥现在在做什么?
    他拨通顾沉的号码,没有人接。
    楚熠挠了挠头,长呼口气,他想顾哥了。
    愣神的时候,晏扬拿着饮料坐在楚熠身边,撞了一下他:想什么呢?
    楚熠结果晏扬递来的饮料,在想明天国内是不是大年三十。
    是啊,怎么想家了?也是,你还是第一次这么久离家,要不回去看看?你明天的学校让张哥帮你带一下,不过你快去快回,后天晚上我们要去见个合伙人,如果这笔生意谈成,我们就都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楚熠沉默了一会儿,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饮料,起身往山下走。
    晏扬喊道:你去哪啊?
    楚熠笑着朝晏扬挥挥手:去机场,回国过春节去!
    ?十三个小时后,楚熠风尘仆仆回到家,在飞机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顾沉,想着顾沉见到他是什么表情,会多开心,给他什么样的奖励。
    推开门,酒味弥漫在整个客厅,地板上七扭八歪倒着几个空酒瓶,楚熠险些踩到。
    他疑惑,顾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楚熠脱下外套走进卧室,房间里漆黑一片,隐约可见床上躺着的人影。
    楚熠心脏砰砰直跳,他太思念床上的男人了。他没有深想顾沉喝醉的原因,只知道喝醉的顾哥特别招人喜欢。
    他扑在顾沉身上,细密的吻落在顾沉的面颊上,顾沉炙热的体温,熟悉的味道让楚熠恨不得把这个人一口吃进肚子里。
    迫切的吻从顾沉的面颊吻到耳根,唇瓣,楚熠舔开顾沉牙关,霸道地与顾沉带着酒气微甜的舌缠绵。
    醉得如同一摊烂泥的顾沉被吻得喘不过气,他睁不开眼,难受的发出破碎的拒绝:别
    不要
    楚熠不满地咬了下顾沉唇瓣:顾哥,我千里迢迢跑回来找你过春节,你怎么能喝这么醉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呢,打电话你也不接,太过分了!
    他重重吸允上顾沉耳朵,顾沉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推拒着楚熠。
    还推我?我要惩罚你。
    楚熠撒娇地拉着顾沉双手按在床头,头埋入顾沉胸膛,亲吻着男人纹有自己名字的纹身,一遍遍轻声呢喃:顾哥,我好想你。
    顾哥,我想你想的快疯了
    顾沉头疼欲裂,在清醒与酒醉中痛苦的挣扎,他眼眶泛着泪水,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楚熠这个人对他来说,如同钝刀子割肉,痛极了,也恨极了。
    天快亮时,楚熠看眼手机上的时间,该走了。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他还没和顾哥好好说上几句话呢。他不舍得地抱着顾沉,手指剥开顾沉额前湿润的黑发,脸贴着顾沉轻轻磨蹭。
    直到他看到顾沉眼角的泪水,凑过去亲吻上他的眼睛,轻声问:顾哥你怎么哭了?我让你难过了吗?
    顾沉意识渐渐回归,他极力睁开通红的眼,视线里是楚熠笑吟吟的脸。顾沉愣了片刻,一时间没搞清此刻是梦还是现实。
    顾哥你醒啦?楚熠低头用力亲上顾沉的唇,随后懒洋洋的跳下床,吃饱喝足地抻了下懒腰,迅速穿上衣服,顾哥我时间紧,特意回来陪你过个春节,现在我要走了,明天还要交论文,学校事情太多,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回来陪你。
    顾沉看到楚熠右手上空空地手腕,猛然清醒,盯着楚熠的目光越来越冷。
    楚熠穿上外套,又来到顾沉身边,俯下身要去亲吻顾沉唇瓣,顾沉立刻撇开头,楚熠的吻落在了顾沉唇角上。
    他觉得今天的顾哥有些奇怪,但因为赶时间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来去匆忙,顾哥在和他闹小脾气。
    顾哥,我一个小时后的飞机,我也舍不得你呀,等我下次回来,一定好好向你赔罪。
    他刚转身,随即被顾沉捉住了手腕,顾沉面孔隐于昏暗之中,楚熠看不清他的表情,唯独看清一双黑黝黝死气沉沉的眸子。
    顾沉声音沙哑,冰冷:我给你的手表呢?
    楚熠看向自己的手腕,眼神飘忽,干笑道:我忘在宿舍了,下次回来一定戴上。
    顾沉攥着楚熠手腕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短短的指甲掐入楚熠的里。
    楚熠疼得皱眉:顾哥你捏疼我了。
    下一刻顾沉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忍着身体的不适坐起来,冷笑:够了吧,别装了。
    楚熠心里隐隐不安起来:顾哥,你什么意思?
    顾沉面无表情盯着楚熠,眼神阴郁,楚熠莫名心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沉。
    顾沉缄默,楚熠也不开口,二人似乎在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一向沉得住气得顾沉望着一言不发的楚熠,心脏阵阵作痛,可笑的是到了现在他还对楚熠抱有期望,希望楚熠能主动交代欺骗隐瞒他的一切。
    他真的太傻了。
    楚熠被顾沉眼里的绝望惊到了:顾哥,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别吓我
    顾沉还有些醉,但却比之前冷静了许多,他摸到床头的烟,叼在嘴里,慢条斯理的点燃,星火燃起,短暂的照亮了顾沉一双满是苦楚又强撑的眼。
    他深深吸一口烟,用来缓解心脏的痛,冷笑道:你已经放假一个多月了不是吗?背着我和晏扬开运动社,卖了我给你的表,这些我说的没错吧?
    楚熠愣在原地,他没想到顾沉会知道这些,即使知道,他也没想过会这么快,以至于没有事先预想过怎么和顾沉解释。
    顾哥,你听我说,我是怕你知道了生气,我才没告诉你的。我在国外读书空闲时间多,不想你一直养着我,就想找点喜欢的事做,俱乐部现在发展的不错,只要熬过这阵子,我就可以给父母更好的生活,还你的钱,你的手表到时候我一定会再赎回来。
    顾沉默不作声,这就是欺骗他的理由吗?因为想做喜欢的事,因为想给父母更好的生活,而到他这里,是因为想还钱。
    在楚熠心里他到底是什么?一个债主?一个可以随意欺骗的提款机?
    楚熠小心翼翼坐在床边拉住顾沉的手:对不起,原谅我这次好吗?
    顾沉抽出回了自己的手,心口阵阵抽痛,他闭上酸涩的眼睛:楚熠,你真是屡教不改,我和你说过的话你一点也不当回事,你知道吗,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抛弃我。
    楚熠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解释道:我是骗你了,可这是善意的谎言啊,而且我没有抛弃你!
    顾沉睁开眼,语气忽然咄咄逼人:怎样算抛弃,转身一走了之?这段时间你接过我几个电话?你在那边和晏扬双宿双飞,冷着我,这还不算吗?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楚熠咬紧唇瓣,面对顾沉的控诉有些无措:顾哥,你别生气了,好吗?是我不对。
    突然手机响起,提醒他去机场的出租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楚熠望着床上一言不发,默默吸烟的顾沉,捏紧了手机,深吸口气:顾哥我必须要离开了,下了飞机我会好好和你解释,过阵子我回国你想打我骂我都好,你别胡思乱想行吗?
    楚熠等了半天,顾沉撇开头望着,神情无比冷漠。
    眼前的顾沉,让他觉得很陌生。
    他犹豫片刻,再三权衡后拎起行李往门口走,手刚握住门把,身后响起顾沉的声音:今天你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分手。
    楚熠手上动作一停,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盯着顾沉:顾哥,你别说胡话了。
    顾沉缓缓吐着烟雾,眼神平静,态度无比坚决不容置喙:我说真的。
    楚熠脸色一白,摇了摇头:什么分手不分手的,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分手,我不同意。
    顾沉听腻了楚熠这些毫无用处的解释,弹了弹烟灰,极力控制住颤栗的指尖:不想分手可以,现在留下来,解散极限运动社,退学回国,我养你后半辈子,怎么样?
    楚熠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抓住顾沉手腕:顾哥你知道这不可能,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就别逼我了。
    楚熠的答案和顾沉预料的一样,他在楚熠心中,又怎么会有极限运动重要,又怎么比得过晏扬?
    楚熠的诚意不过如此。
    顾沉累了,也痛得麻木了,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不允许他大闹,不允许他情绪失控,他抬手推开楚熠:滚吧。
    楚熠从没被顾沉这样冷漠对待过,那是顾沉对陌生人的态度,他不舒服,也不想这样。
    他咬紧牙关,站在原地沉默半天,又一次按住顾沉肩膀,十分苦恼:顾哥,我不想分手,我创业明明件好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阻碍我,不要闹了好不好?
    顾沉本就头晕,被楚熠这样一晃只觉得头疼欲裂,更让他心寒的是在楚熠心里原来他是在闹。他甩开楚熠,却被楚熠捉住了手腕,楚熠用力将他双手按在床头,声音透着急切:顾哥你一定是喝多了,别再说分手的话了好吗?
    顾沉冷冷的看他,他真的太难受了,难受地如果再多和楚熠纠缠一秒,心脏就要被撕裂了。
    楚熠,放开我,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我给你,我放手了。
    我不放!
    啪顾沉抬手抽了楚熠一个巴掌。
    楚熠怔住,细嫩的脸蛋瞬间肿起,他眼眶逐渐泛红,顾沉竟然打他?!
    顾沉攥紧了微微颤抖的手,扭开头吸了一大口烟:赶紧滚。
    楚熠眼里涌现出怪异的情绪,他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委屈涌上头,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俱乐部就不是工作了?我有理想,我要赚钱这有错吗?我不想寄人篱下,不想一辈子贫困有错吗?我非要事事符合你的预期,做一条听你话的狗,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你不要我做这个,我就不能做,你才会满意是不是?顾沉,我对你来说不就是你笼子里的狗吗,我要对你摇尾巴你就高兴的给我块肉,我朝你吠一声,你就给我一棒子,你有支持理解过我吗?你有想过我是个独立的人吗?
    楚熠的话就像一把刀,把顾沉这么长久以来的付出、真心,一刀刀切开,剁碎,扔进了垃圾桶。
    顾沉再也压不住火气,将手里的烟头甩在楚熠身上,怒道:我一直平等认真待你,把最好的都给你,你不喜欢不会开口说吗?所以我花了这么多钱,就是条狗也该服服帖帖了吧!
    楚熠嗤笑道:平等,怎么平等?这段关系你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我们差了15岁,由债务开始的关系,一切全凭你喜欢,这样关系早晚都会分手不是吗?我说我不喜欢你会高兴吗?我说我喜欢极限运动你让吗?为了你高兴,我努力扮演好我的角色,我欠你的,我还,我忍,我装好摇尾巴的狗,但是楚熠指了指脖子,我觉得我喘不过气,好不容易出国我想我喘口气,你都不愿意,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顾沉藏在被子下的手握得泛了白,他不让楚熠玩极限是怕楚熠也像那些人一样丢了性命,可在楚熠眼里却是自己禁锢他,不支持他,那他为什么不想想每次看他玩极限都会提心吊胆手脚发凉的自己呢?
    他有很多话想要辩驳,可又觉得算了,既然从一开始楚熠对他的一切都是装的,不止欺骗,连喜欢爱意都是假的,他还有什么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吗?
    他喜欢楚熠这么久,和楚熠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顾沉的心凉透了,他不再对楚熠抱有一丝一毫的期望,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他本以为楚熠是救赎,于是掏心掏肺,倾注全部,是他错的离谱,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救赎。
    顾沉眼神麻木空荡:再不走,我会报警,并且通过法律途径,向你,向你的父母追债,让你从bridge大学退学,信吗?
    楚熠没想到顾沉会做到这一步,他死死瞪着顾沉,愤怒让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拎起行李走向门外,门被大力关上,屋内重新归于寂静。
    顾沉强撑的身体泄了力,他痛苦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撕心裂肺地疼,痛感蔓延四肢百骸。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失控过,他隐忍,冷静,自控了三十几年,如今让一个小他十五岁的男孩骗的团团转,赔了感情,赔了钱,还赔上了自己。
    顾沉瞥到床边放着他亲手为楚熠制作的滑板,拿起滑板用力砸到房门上,又扯断了自己手腕上买同心锁时大事送得情侣手链。
    佛珠一颗颗掉落在地上,就如同他和楚熠的感情,从此两断。
    顾沉颓废地躺在床上,眼泪汹涌而出,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下一刻,他感觉脸上温温,有柔软带着小刺的物体触碰他的脸。
    他睁开眼,从不接近他的无毛猫,此刻正舔舐着他脸上的泪水,舔完了,头又在他怀里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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