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的时间里,楚熠能做的只有等待。他看不透阎冠在想什么,同时衡量着他在阎冠心里的重量。
    如果像普通父亲一样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种事那也无可厚非,可阎冠是这样的父亲吗?如果他极力坚持和顾哥在一起,阎冠会妥协吗?
    夕阳落山后,整个阎家大宅被笼罩在夜色之中。
    楚熠坐在床边,半边脸隐于夜色。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一束光随着门缝隙落在楚熠脚底,保姆吴妈端着饭菜放到楚熠面前,叹气道:少爷,你就和阎先生服个软吧。
    楚熠回过神:吴妈,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吴妈不忍心看楚熠一直这样下去,忍不住提醒道:你顺着你父亲一些,他也不会太为难你,但千万不要再和他顶撞了,对你没有好处。
    楚熠心不在焉点头,吴妈离开后,保镖再次将房门锁上。饭菜楚熠动都没动一下,而是摸出了压在床底的剪刀,继续剪窗户上的铁纱网。
    楚熠被关的一下午里,他并没有像阎冠说的好好反省,而是剪开了铁纱网,他剪了一下午,此刻纱网中间正好破开一个可以出入一个人的洞。
    正赶上这个时间保安换班,楚熠见窗下没人了,立刻跳了下去。他直奔人少的路跑,他并不清楚要跑去哪,顾沉那里被他直接否定,如果这时候去顾哥那里,怕是会激怒阎冠。但被人关起来,是楚熠这种自由的性子最无法忍受的事。
    楚熠停在高墙边,他抬头看了看墙壁的高度,用力一条,抓到了墙头。只要再有一分钟,楚熠就可以逃离这个被说一不二的阎冠掌控的家,然而下一刻,他被人扯住了腿。
    墙下几个黑衣保镖严肃地看着楚熠:少爷,不要为难我们。
    楚熠此刻只想骂人。
    楚熠再一次回到了客厅,阎冠双手搭在腿上,歪着头笑看楚熠,眼睛里涌动着阴森的光芒:真是不听话,你的反省就是逃跑?
    楚熠深吸口气,毕竟是长辈他不想说的太过分: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反省的。
    阎冠目光一暗,拄着下巴瞧着楚熠,淡淡道:其实你只是生病了,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与何家的联姻,那个女孩子温柔漂亮,眼睛像小鹿一样,很像你母亲,我想你也一定会喜欢的。只是被顾沉带坏了,你多和林小姐接触接触,你的病就好了。
    强压制住的火气再也无法抑制,楚熠觉得阎冠是个疯子,不讲道理,听不懂他说的话,只是一昧的想要所有人顺从,此刻的阎家他绝对不能再留了,他不能结婚,他还要和顾哥在一起!
    楚熠转头要走,几个保镖却并排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
    少爷,别让我们为难。
    楚熠见保镖没有退让的意思,他背在身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从心底破出的愤怒令他挥拳砸向保镖。
    几个保镖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以多欺少围住了楚熠,有人抱住了楚熠的腰,有人控制住了楚熠的双臂。
    楚熠虽说没有这些人魁梧,但常年运动的身体,无论是蕴藏的力量还是体力,丝毫不亚于这些有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他飞快挣脱了他们,拳拳落在对方身上。
    拳头的砸击声音在安静的客厅内显得异常刺耳。
    但阎冠只是默默看着,并没有阻止。见楚熠红了眼睛打倒了一个又一个保镖,甚至还丧心病狂的鼓掌:不愧是我儿子,真棒。
    丝毫不在乎他的好儿子已经被打得头发凌乱,面颊红肿。
    楚熠早就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盯着门口,越来越多的保镖围住他时,他随手抄起了椅子,只要是挡他路的人都会被他抡开。他眼里染着疯狂,像是一只被捕兽夹抓住,想要逃出生天的困兽。
    楚熠看着越来越近的门,眼里闪烁着希冀,前脚刚迈出去,下一刻,针头刺入他的脖颈。楚熠一愣,眼前灰蒙蒙一片,巨大的困意席卷上来,一个不稳狠狠摔在地上。
    秘书扔了针管走回到阎冠身边,等待下一步指使。阎冠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楚熠,开口:关到三楼储物间,这回看他怎么跳。
    ?楚熠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点光亮也看不到。他浑身酸疼,尤其是腹部,动一下内脏仿佛要被撕裂。他捂着腹部痛苦地蜷缩起身体,隐约记得这个部位被人踹了好几脚。
    他缓了许久,痛感才轻了一些。楚熠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站起来,打开灯。刺眼的白炽灯让他短时间睁不开眼睛,他伸手遮住光芒,顺着指缝看清了他现在在三楼的储物间。
    储物间中遍布灰尘蛛网,还有一张小小的床,床单上有一大片褐色干涸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楚熠倒抽着气儿坐在床边,摸了摸口袋,还好手机还在。他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手指落在顾哥名字上许久,最后按了下去。
    有事吗?顾沉的声音依旧冷淡。
    就在这时,楚熠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迅速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平静的靠在墙上。
    门被打开,秘书推着阎冠走进来。
    醒了?阎冠瞧着面无表情的楚熠,有些心疼道,为什么要不乖呢,这么好看的脸都被打成这样了。
    楚熠藏在背后的拳头捏紧,冷声道: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
    当然不能,阎冠见楚熠还这样嘴硬,眼神越发得疯狂,他笑道,但我总会有办法让你乖乖听话。
    接着从门外走进来几个保镖,将还没有恢复体力的楚熠按在床上,楚熠奋力挣扎:阎冠!你放开我!我活着一天你就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我不会结婚!
    谁说不能?秘书走到楚熠身后,按住了楚熠的头,一支针管递到了他的手上。
    楚熠瞪着寒光必现的针管,知道这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他的亲生父亲,阎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第114章
    冰冷尖锐的针头猛然刺破皮肤,将液体缓缓注入楚熠体内。几乎是同时,一股剧痛从脖颈蔓延到全身,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从身体深处迸发。楚熠当初玩极限运动受过大大小小无数次伤,都没有现在这样痛苦。
    秘书松开手后,楚熠身体一软,从床上滑到了地面,他蜷缩在地面上冷汗倾泻而下,愤恨地瞪着阎冠: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阎冠微笑:是一种让你乖乖听话的药,熠儿,你只要现在求我,说不再找那个老男人,答应与林小姐的婚事,我就不让你这么痛苦,怎么样?
    剧痛令楚熠眼前模糊一片,他一张脸惨白地看不到一丁点儿血色,不断涌入大脑的痛楚令他脊背发凉,身体颤抖。楚熠喘着粗气,赤红地眼眸里满是倔强:谁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这个药也不行!
    阎冠盯着还是不肯服软的楚熠,眼神顿时变得极为阴郁。他来到楚熠面前,俯瞰着楚熠,嘴角的红痣在此刻异常诡异妖冶,仿若刚吞下什么而沾染到唇边的血。
    你刚才躺着的那张床,年头很久了,你猜猜我为什么要留着?
    楚熠攥紧拳头,拼命压制着身体的剧痛,没有精力再去回应阎冠这个疯子的问话。
    阎冠望着床单上发黄的污渍,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露出幸福的笑容:你和你的母亲很像,不顺从,倔强,总是想和我对着干。
    阎冠手指轻轻抚摸过落灰的床头,淡淡的开口:所以我把她锁在了这张床上,通过一些手段把她改造成了我喜欢的样子,只是那时候她怀着你,只差最后一针的时候,她突然大出血,我只好给她送去了医院。
    楚熠大口大口喘着气,艰难地扶着床头站起来,床单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即使他从没见过他的亲生母亲,此刻却仿若母子连心般感受到了巨大且强烈的悲伤。
    你这个疯子
    阎冠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声音平和:很多人都说我是疯子,可我不这样认为。是他们违背我在先,我明明好吃好喝的管着他们,怎么到头来我成了疯子?还有你母亲,当初可是家都不回要和我在一起,说愿意抛弃一切,可结婚后她就变了,非要出去工作,我不同意就和我吵架,一点也不温柔。
    楚熠捂着胸口,冷汗浸湿了衬衫:不喜欢,可以离婚。
    阎冠急忙否认:怎么会不喜欢,我可太喜欢你母亲了,喜欢到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挖出来,就是我死,我也要攥着她的骨灰死。
    楚熠死死盯着阎冠,指节握得泛白。
    阎冠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儿子满是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他话锋一转,打量着楚熠,还好我找到了你,继承了我和你母亲的优秀基因,漂亮聪明又喜欢运动。别看我的腿瘸了,其实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拿遍了极限运动的各种奖项,只是可惜我的腿说到这里时,阎冠突然停顿了一下,纤细的手狠狠捏住毫无痛感的腿,露出一抹痛恨地笑容,要不是楚涛远设计把你母亲从医院带走,我也不会在开车追他们时意外发生车祸从此变成一个废人!我也不怕你知道,你养父,哦不,你舅舅楚涛远入狱是我做的,还有后来很多让他不愉快的事,都是我。
    楚熠一愣,怪不得每一次出事受伤,养父都选择不了了之。他被阎冠找回来后,他们也对这些事情闭口不谈,只是让他去京市生活永远也别再回来。原来他的养父是他的亲舅舅,那么他这么多年一直祭奠的姑姑
    一时间,楚熠什么都想清楚了,更是明白了养父母多年的苦心。
    楚熠眼神变得无比阴翳,他一把掐住阎冠的脖子,双手越收越紧,咬牙切齿道:你该死。
    阎冠没想到被打了针的楚熠力气还这么大,两双黑漆漆压抑里透着疯狂的眼眸盯着彼此。如果说楚熠像一只羽翼未满用尽全力咬住对方不肯松嘴的小兽,那阎冠就是浑身带毒游刃有余笑里藏刀的毒蛇。
    随着鼻腔的空气越来越少,阎冠反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不愧是我的儿子,这股狠劲,像我。
    保镖在此时将发了狂的楚熠推开,楚熠体力不支再次摔到地上,他恶狠狠地盯着阎冠,像是随时还会再咬阎冠一口。
    阎冠揉了揉脖子上的红印,一把搬过楚熠的脑袋,幽幽开口:不如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亲爱的顾哥公司破产也是我做的,谁叫他多管闲事要帮楚涛远了呢。
    楚熠心脏一紧,事情的真相一件件摆在他面前,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此刻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他既痛恨又恶心,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他的父亲。
    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狠话: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不,你更不配做人。
    阎冠像是被戳到了痛楚,脸上所有笑意消失殆尽,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针管,声音可怕地令人毛骨悚然:你还是不够乖,不过没关系,再多打几针,你就会忘记所有,成为我的乖儿子了。他说着,利落将针头刺入楚熠脖颈的皮肤。
    楚熠发出痛苦闷哼,随即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瞳孔逐渐涣散。
    秘书微微皱眉:老板,药量是不是太大了?
    阎冠冷漠摆手:他身体素质好,多挨一针没事,往后每天过来给他打一针。
    楚熠趴在地上,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灯灭了,四周寂静黑暗,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他浑身疼痛,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无法呼吸,针扎一样的痛感从头部蔓延到指尖。痛楚令他无法思考,连想一下顾沉都会疼。
    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着阎冠让顾哥破产,大年三十,被爱人背叛,又被爱人的生父搞破产,那家公司是顾哥的心血,公司的名字充满了顾哥对未来的希冀,然而所有的美好就那样破碎了。那天的顾哥所承受的痛苦一定不比他此刻少。
    身上的痛、药物的痛、心里的痛,叠加交织纠缠着楚熠,楚熠彻底陷入了黑暗。
    这一夜,楚熠醒了又疼晕,晕了多少次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再睁开眼睛时,浑身像被水浸泡了一样,苍白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他用力喘着气,勉强找回了些力气,摸出了的手机,然而手机只剩百分之2的电了。屏幕上有一条未接来电是顾沉打来的。楚熠还在愣神时,手机再次响起,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顾哥给他打电话了。
    楚熠惊喜万分,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后,又逐渐冷静下来。他接通电话,片刻后,话筒里传来了他痛苦时思念一夜的声音:你之前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其实顾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给楚熠打电话,只是没由来的心慌,下意识就拨出去了。
    楚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没事,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顾沉敏锐的察觉到楚熠有些不对劲,原本要挂断电话,但又犹豫着问了一句:真没事吗?
    楚熠心中涌入一股暖流,有了顾哥这句关心,让他觉得这昨天受到的那些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轻笑道:顾哥,你果然是担心我的吧?
    下一刻,对方按了结束键。
    手机也在这一刻自动关机了,楚熠收起手机,苍白的脸上缓缓攀上一丝血色。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沉再也没见过楚熠,也没接到过楚熠电话。但他正忙着公司上市,加上有陈家的帮助,一切都很顺利,一时也没心思想楚熠。阎冠回来后,阎家就没有了别的动静,阎宇、阎训这些爱找顾沉茬的人,也都无比安静。
    但顾沉总有预感,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所以他并不会什么也不做等着阎冠出手,暗地里他已经掌握了一些阎冠制药害人的证据,只是想要一次击垮阎冠,他还需要再等一等。
    上市的前一天,顾沉如愿以偿跻身上了京市贵族商圈的酒会。这个圈子充斥着各种资源,富商名流,阎家、陈家更是在这里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顾沉西装革履,自信沉稳地出现在酒会上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有人欣赏顾沉,有人畏惧顾沉,但无论哪种心理,多数人对顾沉抱有敬而远之的态度。原本阎陈两家一向交好,但因为阎冠想控制陈家让陈清越夺权。
    而顾沉却破坏了阎冠的计划,陈阎二家反目,陈家成了顾沉的靠山,阎家则视顾沉为眼中钉。
    这种情况下,顾沉成了烫手山芋,不接触才是谁都不得罪。
    顾沉端起红酒,一个人靠在窗边观察着酒会上的每一个人,直到他锁定了目标,不远处酒桌旁夹着烟,谈笑风生的中年啤酒肚男人。这个男人是搞建筑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大老板,如果得到他的认可,公司上市打响名声也会容易的多。
    顾沉正要过去,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他转过身,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端着红酒杯,笑吟吟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顾沉。
    第115章
    顾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从容淡定,即便他是第一次见阎冠。他们暗自较劲这么长时间,阎冠始终处于幕后状态,顾沉见过他的照片,但始终不认为这样的人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出现也一定是他把阎冠逼急了,而阎冠急的比他预想中要早。
    阎冠的眼神,要比顾沉看到的照片上更为阴郁,那是一种带有十足侵略意味的目光,刀子一般仿若要把顾沉浑身搜刮个遍。换成阎家人被阎冠这样注视,那些不成器的人早就腿软了,顾沉却面无波澜,他神态疏离,沉着开口:有事?
    阎冠对顾沉的反应不是很满意,他喜欢在猎物的脸上看到恐惧,但顾沉没有,这让阎冠有些不满,但同时更让他有了极大的征服心。
    恋耽美

章节目录


破产老男人与缺钱小奶狼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作者:游湖喝着游湖喝着茶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作者:游湖喝着游湖喝着茶茶并收藏破产老男人与缺钱小奶狼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