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折枝精打细算,压根没有给双倍的心。
    禁闭室门是厚重的石门,石门上雕刻归心宗象征图腾。
    月折枝用力推开门
    门外站着只毛绒绒的小白鸟。
    小白鸟双眼并不娇憨,反而透出几分冷锐。
    月折枝见过修仙界最末端的雪山,雪山入夜时,整座山体都会被一层银灰掩盖,只尖上一点雪亮。
    满天繁星从远方堆砌而来,全聚集在那一点雪亮上,尖锐刺目。
    月折枝现在就感觉自己处于那片雪亮上,所有秘密无处遁形,他汗毛全炸开,捻了捻白纱,半蹲下身,弯下腰,故作轻松道:
    容衍,你迷路了啊?
    话音刚落,月折枝发现眼前的小白鸟消失了,抬手晃了晃,确实消失了。
    是痛出幻觉了?
    月折枝微微蹙起眉,他绕着周围打量一圈,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得转身离开。
    禁闭室处在一道断壁上,断壁后一片黑绿树木。
    树木高大,枝丫相交间,丝丝缕缕微凉的月光穿洒在地面,构成斑驳陆离的景象。
    月折枝离开不久,浓密树枝间出现一只小白鸟,小白鸟看着月折枝离去的背影。
    他看了会,落到密室前。
    突破假丹后,体魄提升了好几倍。
    月折枝特意等左手掌心完全好,才返回住处。
    容衍正窝在书架上,月折枝注意到他正在冥想静思,没有打扰容衍,月折枝联系上余闻,揣上红线和各种灵药就要前往鬼域寻骨生花。
    啾
    耳边传来生硬小小的啾声。
    月折枝回头,容衍从书架上飞到书桌上,站在书桌上盯着他,摆明也想去鬼域。
    月折枝:月折枝比了比他如今的大小,你觉得合适吗?
    容衍一声不吭地背过身。从月折枝角度看,只瞧见一团还没有拳头大的白色绒毛团在书桌上。
    生气了?毛绒绒?容衍人形冷着脸背过身能硬生生气死你,但鸟形月折枝坏心思戳了戳容衍脑袋。
    容衍离月折枝远了几分,一副不想跟你说话的模样。
    再啾一声,我带你去。月折枝道。
    容衍不喜欢说话,变成鸟更不爱说话,月折枝这半个月就没听他啾过两次。
    容衍不理月折枝。
    月折枝戳了好几下,容衍都不理,没办法,月折枝转身离开了。
    容衍见月折枝离开,当即转过头
    月折枝根本没离开,十指交叉,抵着下巴颏看着他。
    容衍:
    月折枝最后还是带容衍上了去往鬼域的云船。
    三个月才过去半个月,若是不带容衍去鬼域,他在宗内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月折枝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容衍不会闹出任何幺蛾子。
    他是平静的冰水,与另外一个他是完全相反的。
    归心宗,月折枝带着容衍和余闻刚离开,前往鬼域,镇压妖魔的归心大阵就浮起一圈圈波纹。
    波纹像是阵内妖魔在窃窃私语。
    没一会,波纹消失了,一缕黑气从归心大阵钻了出来,直奔云船。
    鬼域位于修仙界最南,严格来说,鬼域已经不算修仙界的地盘,而是鬼界的地盘。
    月折枝这次要找的骨生花就在鬼域中边缘。
    他并不打算直接硬闯鬼域,只是想
    假扮鬼族,混进鬼域,悄悄寻了骨生花就走。同行的余闻说出月折枝想法。
    正是。月折枝偏头看向这位传言非常温和的余师弟,笑了笑,麻烦余师弟陪我走这一趟。
    余闻道:说句实话,我也有事要去鬼域,互相照应,谈不上麻烦。
    余闻早前收到师尊的消息,让他陪月折枝去鬼域寻骨生花,心里多少有些惊讶。
    他师尊向来醉心医术,怎么会突然交代这么一件事?
    虽然心里疑惑,余闻却没多想月折枝去寻骨生花做什么,顺从应下。
    其实他应下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私心,而不是师尊之命。
    他一直想去鬼域做件事,只是碍于各种原因搁置了。
    月折枝没有问余闻具体要做什么事,只是笑着道:希望不会什么大事,要不然我可照应不上。
    余闻温和的笑了点头,他低头正要加快云船速度,视线扫过月折枝衣袖,却看到一道白影。
    容衍不知想什么,从月折枝衣袖里探出个头盯着余闻看。
    什么东西余闻微微蹙起眉。
    他还没看清楚白影是什么,月折枝眼疾手快把容衍按回衣袖,笑吟吟反问:什么东西?
    余闻蹙起眉,隔空指了指月折枝衣袖:我方才看到你衣袖口晃过一道白。
    月折枝精通睁眼说瞎话:你应该是眼花,飞蚊症。
    飞蚊症是何物?余闻从未听过。
    月折枝照本宣科背了一遍,余闻恍然大悟,并且露出原来如此的惭愧表情。
    月折枝完全不敢接对方表情,他笑了两声,视线下撇,找了个借口避开余闻,来到船舱,干净利落倒出容衍。
    容衍像一团毛球,落到船舱软床上。
    月折枝揪起容衍翅膀:出发前怎么说的?不许在外人面前冒出来,你忘了吗?
    容衍抬头仰望月折枝。
    他身高比月折枝要高大很大,然而变成鸟后,小小一团,看月折枝都得仰望。
    这种仰望的视角让容衍极其不习惯。
    他低下头,啾啾啾几声。
    月折枝:
    月折枝忘了他是只鸟,就是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也无法做出答复。
    啾容衍也显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闭口,找到一只狼毫,用灵力控制着没有沾墨的笔尖在地面缓缓移动。
    月折枝随着笔尖移动,念出容衍想说的话。
    我不喜欢他。
    月折枝:?
    月折枝看向容衍:你什么意思?
    容衍搁下了笔,不再写。
    他就是单纯不喜欢余闻,这种厌恶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容衍无法忽视。
    月折枝猜不出容衍在想什么,他盯着容衍看了会,拍了拍衣袖,道:接下来,你千万要记住不能露面了,否则我
    月折枝话没说完,云船剧烈摇晃,受到外力撞击。
    月折枝赶紧把容衍往衣袖里一揣,跑出船舱。
    快进去月折枝刚跑出去就听到一声呵斥,似乎他跑出来会影响很大。
    月折枝抬眼,朝余闻的方向看去。
    余闻被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气体包裹着,他握紧剑,表情痛苦,脖颈上青筋微微爆起。
    见月折枝不离开,反而朝这边看来,余闻怒不可遏。
    进去!
    余闻早知道月折枝的修为,相对于其他人对月折枝的轻蔑而言,他对叶折枝更多的是可怜。
    从前一个天才忽然落为平庸,甚至连平庸都算不上,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让人不可怜?
    虽然大多数时候月折枝都表现的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月折枝闻言微微皱起眉,他轻若翩鸿,微微一点地面,仿佛一阵风,朝余闻袭来。
    余闻已经见识过黑色气体的厉害,见月折枝胆大妄为的朝这边而来,余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怒发冲冠。
    月折枝你找死是不是?!
    第39章
    容小啾,你想挨打
    月折枝你找死是不是?!
    时间仿佛静止。
    余闻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撕裂声, 他听不清这撕裂声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仿佛四面八方都有。
    他耳膜被撕裂声震得发痛。
    抬手捂住
    余闻意识到不对劲,他低头一看被黑色气体牢牢禁锢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获得了自由。
    心剧烈猛跳, 他抬起头,朝后方黑色气体看去。
    一根红线快速穿梭在黑色气体之间,原本黑色气体是那么的强大, 可在红色气体的穿梭下,它仿佛是一张植物的膜, 十分脆弱。
    啪啪啪几声,细雨坠落到水坑一般,黑色气体破碎, 跌落在云船甲板上。
    月折枝高束墨发飞扬, 他抬手召回红线,微微一挽, 红线变乖顺, 在他手腕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月折枝并不是很喜欢蝴蝶结, 他拍了一下红线,红线立刻消失了。
    这
    余闻看着地面破碎的黑色气体,久久不能回神, 他看向月折枝。
    你不是
    余闻想说你不是废物,但废物两个字卡在喉咙里久久说不出来。能在几招内就把黑色气体解决的人, 怎么都不可能是废物, 还用问?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余闻喉结滚动,转而问到红线。
    红线刚才的攻击实在震撼余闻。
    月折枝并不想答复红线这个问题, 他几步走到余闻面前, 关切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黑色气体哪来的?
    月折枝说话时, 容衍微微探出一点头,他盯着地上的黑色气体。
    月折枝并未注意到容衍的小动作,他一心想着黑色气体。
    这黑色气体跟容衍的黑色气体很相似。
    可容衍刚才一直待在他身边,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因此出手的绝不可能是容衍,既不是容衍,那这黑色气体是从哪里来的?
    余闻也没有注意到容衍,他深吸一口气,松了松手腕筋骨,道:你进船舱后,我想着全面提升一下云船的行船速度,却不想船尾贴着个东西。
    我本以为是什么空中污秽,正打算把它清除掉,却没想到这东西死死黏在我身上,无论如何也清除不了。
    余闻回忆着自己方才和黑色气体缠斗的画面。
    即使黑色气体已经被震碎,那令人颤抖的感觉还驱之不散。
    余闻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大的敌人。
    长吸一口气,压住那种恶寒,余闻恢复温和,提高县船速度,道:可能是哪里来的什么精怪吧,总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去寻骨生花。
    月折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目光看向船尾。
    他没注意到容衍的目光已经开始变了。
    变得逐渐呆滞。
    仿佛一汪死水。
    浑浑噩噩间,容衍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叫着叫着又变成了一个很陌生的称号。
    应尊者。应尊者。
    一声接一声,声嘶力竭。
    容衍微不可见的蹙起眉,他抬头看向喊声出处。
    喊声出处是一片开裂的大地,火烧云般的云层向下倾斜,视线所远处黑山黑树。绵绵不绝。
    应尊者。
    起先是渺渺几个人叫,而后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容衍已经无法分辨出到底是多少东西在喊。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容衍转身看向身后,他转身时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人,白衣也成了低沉暗哑的灰色绣竹广袖,外罩一件黑兜帽袍。
    有寒风从前方呼啸而来,掀开兜帽。
    容衍的视线宽阔起来,他看到前方景象。
    灯火重重,黑砖浦沿至远方,黑砖上跪着无数妖魔。
    它们神色诚恳,如见神明,望着高台上的容衍。
    容衍出身容家,从小受到的家训便是斩妖除魔,捍卫正道。见到这么多妖魔,容衍绷紧手指,他下意识召天恒银剑。
    天恒银剑仿佛不存在,无法召出。
    容衍冷静接受无法召出的事实,他顺势拂了拂衣袖,就在这时,眼前妖魔如灰烬一般散倒在血泊中。
    容衍感觉胸口剧烈痛疼,他低头朝胸口看去,数十柄尖锐法器穿透他胸口。穿透的刹那,他身体像一块大地,由于干旱,出现裂痕。
    裂痕越来越大,大到燃起血红的火,吞噬他身体。
    逐渐上升的温度灼烧着皮肤,容衍喉间涌起血腥味,他跪倒在地,抬眼看向前方,数十位看不清脸的修士站在他前方。
    应无邪,你作恶多端,如今神魂俱灭是你自己讨来的!
    容衍咳出口血,缓缓一笑,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表情,他看到自己四肢分解在地面,一寸寸燃烧起来,他听到自己一字一字缓缓道:
    我会回来的,你们等着
    一个都跑不掉。
    容衍狰狞的笑,他头颅滚到地面,血红火焰瞬间吞噬他头颅
    容衍?容衍?!
    容衍听到月折枝的声音。
    他喘了几声,从神魂俱灭的剧痛下惊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月折枝惨白的面具。
    他有些恍惚,好半天才从灼烧感中缓过神。
    月折枝见容衍缓过神,缓缓松开眉,他方才同余闻收拾好黑色气体,正想悄声问容衍认不认识那黑色气体,却发现容衍不对劲。
    他缩在衣袖里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如死水。
    月折枝怕容衍出事,赶紧回到船舱,倒出容衍,换着办法唤容衍。
    功夫不负有心人,月折枝唤了半天总算唤醒容衍。
    戳了戳容衍的翅膀,月折枝问:你怎么了?
    容衍没应声。
    他脑海回荡着应无邪这个人名。
    他从未听过应无邪。
    应无邪,应尊者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妖魔和修士称为应无邪?还说他作恶多端?
    容衍?
    月折枝见容衍被唤醒,依然不回话,担心的又唤了声。
    容衍如梦初醒,控制笔,端正地写了两个字。
    没事。
    月折枝微微眯起眼睛,他食指轻轻敲击没事两个字,好半天,才停止敲击,转而道:你知道攻击余师弟的黑色气体是那里来的吗?
    容衍继续控笔写到:师弟不知。
    容衍控笔写到道时,体内灵力一片混乱,肌肉抽搐,他喉间涌上血液,差点控不住笔。勉强控制住,写完最后一笔,容衍若无其事的放下笔。
    月折枝太了解容衍,他不会说谎,既然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不再询问容衍,月折枝盘腿坐下,吐纳修炼。
    容衍安静注视月折枝进入修炼状态,他往后退到船舱角落,咽下喉间血液,沉下心神内视体内灵力。
    内视的瞬间。
    容衍发现自己丹田内,金丹被挤到一边,一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泛红的黑魔丹占据了正中位置。
    容衍心一沉,他知道自己有心魔,可心魔在蛊惑他粉碎金丹,成魔前,不可能硬生生化出一枚魔丹。
    既然不是心魔化出的,那是什么?
    难道是刚才那些被称为应无邪的场景?
    容衍眼中冷了下来,他运转灵力,直刺魔丹。一般来讲,魔丹很容易摧毁,毕竟魔丹没有金丹的灵壳。
    然而,灵力刺向魔丹的刹那
    磅礴魔气从他身上冲出。
    容衍立刻收起灵力,但显然晚了,魔气冲出的刹那,击碎云船,扩散千里,惊起各类生灵仓惶逃窜。
    大师兄,离开云船!余闻察觉到云船破裂,一点云船,抛出佩剑,佩剑变大,他轻飘飘落到佩剑上,朝月折枝道。
    月折枝已然察觉到云船破裂,他睁开双眼,眼疾手快找到角落里的容衍,塞进衣袖,跃下云船。
    云船在他跃下的瞬间,彻底破开,化为无数碎片,朝四周乱飞。
    云船下就是深林,无数生灵受到魔气刺激,疯狂逃窜。
    月折枝担心云船碎片会伤到底下逃窜的生灵,造出无辜杀戮,当即铺出天罗网,收住了碎片。
    碎片被天罗网收住,狠狠砸向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月折枝翩然落到坑边,不动声色压住余威。
    大师兄反应真快。余闻道,他收剑也落到坑边,同时警惕地看着四周,哪个魔修在暗中偷袭,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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