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任谁都看得出来,贴身侍卫想上前训斥,却被景孤寒拦下。
    钟延清将人带到了里面,阿玉这段时间一定受了很多苦,多吃点肉。
    进宫才几日,就瘦了一大圈,他也有些心疼,只是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觉得,当初阿玉不为了他们入宫就好了,他们会受点苦,可小弟不会出事。
    陛下坐吧。钟父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景孤寒不动声色地坐在钟延玉的旁侧,钟元帅,我们先用膳吧。
    钟延玉这次过来,主要看看父兄是否安好,看到两人无事,便放下了心,前世的亏欠已经够多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再受苦受累。
    食不言寝不语,景孤寒也知道自己在的地方,三人放不开,便寻了个由头,要去钟府的花园逛逛。
    等到景孤寒前脚刚走,钟延清便询问起钟延玉的现状。
    皇上罚你了吗?他担忧地看着少年。
    钟延玉却摇了摇头,他没计较我诈死之事,这件事情若是他问起,你们权当做不知情,也能减少点伤害,可我却不解他如何知晓我还活着的事情
    钟延清将那日林都醉酒之事说了出来,别担心,景孤寒还忌惮着钟家兵权呢,我和父亲必定护你周全。
    而旁侧的钟楚荀仰头喝下一口酒,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玉哥儿,好孩子,这几天你在宫中受苦了,爹爹定救你出来。钟楚荀抱住了人,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老眼微眯,心里想着和景孤寒谈判的筹码。
    钟延玉却摇了摇头,爹爹不必为我冒险,经过这次,景孤寒更不会轻易放了我的。
    光看着他如今身边的侍卫,加大了不止三倍,乾清宫的内外太监宫女又全是景孤寒的眼线。
    钟楚荀心中有了决断,总要试试才是
    而此时在花园中的景孤寒看着院中的梅花出神,虽是找了个借口出来,但寒冬腊月,有什么可看的?
    他关心的是钟延玉。
    今日大雪,他幼时身体便不算好,不知在边关可曾受过伤,玄湖城兵荒马乱之地,肯定让人受惊。他低喃道,想着回宫后寻个太医来给延玉看看。
    况且柳志先前也说过,延玉身上还有寒疾,也不知道曾发作过吗?
    他剑眉压低,这般联想,心中的担忧愈深。?
    第六十一章 延玉下次还是不要对朕这么冷淡才好
    钟延玉随人坐上华丽马车之时,不舍地看了一眼门前的父兄,他还戴着斗笠,隔着薄纱看着钟楚荀微弯的背脊,鼻头涌上一股酸意。
    小时是他送别父兄出关,而如今父兄安定,他却也不能陪伴几日。
    而此时,景孤寒却拉住了手,他看到延玉如此,心里也不好受,若是你担心,今夜便在此留宿一夜。
    钟延玉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拒绝了,不必了,迟早都要分离的。
    今夜留下又会怎么样?多待一天,他心中的不舍便多一分,父兄便会多担心一日。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而去,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窗内燃起了小火炉,烧着上好的煤炭。
    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钟延玉的消息,但宫中已经有人知道皇上带回来个人,听说日日宠幸得紧,连作为贴身太监的徐沉公公都派到人跟前去伺候。
    景孤寒在御书房还有些奏章没批完,也召见了几个大臣商议国事,便开口道:朕还有些事情,今晚再过去乾清宫,延玉若有什么需要的,便吩咐徐沉好吗?
    钟延玉闻言,睁开了凤眸,却没有看他,眼神空洞,只点了点头。
    景孤寒看不惯对方不在意自己的神情,掀开斗笠,扣住了少年的脑袋,狠狠亲吻了他的红唇,又舔又吸,还粗鲁地啃咬,将那本就娇嫩的红唇玩得肿胀充.血,才松开了手。
    延玉下次还是不要对朕这么冷淡才好!他幽幽地说了一句,那双黑眸沉了下去。
    他在示威,在警告,不满自己对他的忽视
    钟延玉方才沉浸在离别悲伤中,如今更是厌恶地擦了擦红唇,陛下,想对您献殷勤的人多得是,用不着强取豪夺!
    你这么快就掩饰不住了吗?景孤寒逼近了他,扯出个带着阴戾的笑容来,朕这么疼爱延玉,怎么会强取豪夺呢?
    自从青年回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人占为己有,可却碍于他眸底掩藏的恨意,才没有动手。
    朕明明这么想修复儿时的关系情谊,你为何就看不到一丝一毫?!
    男人步步紧逼,抓着钟延玉的肩膀,马车不大,很快他嶙峋的脊背触到了车壁,退无可退。
    外面是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小贩叫卖声跃入耳中,钟延玉却仿佛在一片火海煎熬,真怕景孤寒在车上就要了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深吸了口冷气,缓缓低头认错,臣都知道了陛下的苦心,这几日还想着给陛下做些东西呢。
    突然,男人紧紧地将他搂入怀中,那双黑眸沉了沉,偏执成狂。
    你知道你死后的那两年,朕怎么熬过来的吗?只有触碰到这人温热的身体,感受那颗跳动的心脏,他才不至于疯掉。
    他沙哑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试过一个人在乾清宫夜夜不得休息,看着那人的旧物,不断地抱在身上,幻想着他还在身边的感觉吗?
    朕就这样傻子似的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每一天都在想如果我没有毫不顾及你的感受,没有江心月,也没有选秀,我们会不会一直好下去,你也不会自.焚而死。
    他从天黑想到天亮,都无法相信,钟延玉真的死了,明明他们约好了白首不相离,还每年都要看雪
    他心中的愤怒无法发泄,钟延玉明明答应了要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如今却丢给他一封休书,还说出下辈子也不要遇见的话!
    钟延玉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你的爱就这么变化多端,反复无常吗?!青梅竹马敌不过这区区几年的光景?
    甚至连五年都没有,你就变了心!
    朕那时候想着,如果你能够复活过来,朕发誓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不再气你了,甚至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只要你留下来
    前世冷酷无情的男人如今红了眼,身体颤抖,紧紧地抱住自己,而钟延玉却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的凤眸稍敛,只要留下来,臣想要什么,陛下都会给?
    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脸颊,亲吻着那片红唇,没看到少年眼中的暗色,缓缓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这皇位,朕都会满足你。
    钟延玉抬头,白皙如玉的双手搭上男人的肩膀,将他的要求清清楚楚地传达到景孤寒面前。
    臣要你废了后宫那群女人,要太后娘娘终生于普陀寺带发修行,要陛下放弃对兵权的争夺。
    他咬字清晰,那双凤眸就直直地看向景孤寒。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景孤寒的脸上就充满了挣扎之色。
    只见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剑眉压低,延玉,你以前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
    钟延玉心中冷笑,后宫只他一人是景孤寒答应他的承诺,前世的毒酒是太后送来的,他不想与其虚与委蛇,而兵权
    他清楚知道钟家不会背弃家国,可景孤寒上辈子怎么做的呢?瞒着他利用父兄镇守住边疆,平定内乱后,却又卸磨杀驴!
    所以陛下是给了臣否定的答案,对吗?钟延玉肩膀上的力道加紧,窝进了男人的怀里面,眸中确是冷色。
    陛下如果做不到,臣也不会为难您的,毕竟您救过臣一命,臣的命是属于你的。
    两人都不是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了,用得着给他画什么大饼?他想要的,景孤寒他一个也给不了!
    景孤寒看着他眼中的讽刺之色,压抑的愤怒,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
    他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权,忍不住解开少年衣带,想要了他。
    而此时,马车却停了下来,侍卫小声提醒,陛下,已经回宫了,车辇在等着了。
    景孤寒闻言,只好深吸了一口气,不舍地松开手,今晚朕再过去看你。
    钟延玉看着他离开,转头乘上了另一辆车辇,眼中藏着冰封寒霜,哪有半丝情义。
    江心月得到了消息,立即乘车辇过来,在一条回去的宫道上,两辆车辇就这般措不及防地相遇。
    大胆!车上是何人!见了江妃娘娘还不下来行礼!江心月的贴身女官早就知道了江心月的不喜,存心要给车辇上的人一个下马威。
    钟延玉听到声音,打开了车辇的帘子,看向外面,他头上还蒙着斗笠,远远的未瞧见是哪个后妃,便听到了宫女嚣张的话。
    他的眼眸沉了下来,侍卫不知所措,皇上命他们保护好车上的人,不能出了闪失,可江妃如今也是掌管后宫的人
    春翠,不得无礼。清丽嗓音响起,相貌娇美的女人露出来头,看向对面的车辇,眼眸暗了暗。
    不知这位是何许人也?宫中有规矩,怎么还不下车辇行礼?她的后半句带上了怒火,江心月身边的太监过去,却被侍卫拦下。
    罢了,不就是行礼吗?钟延玉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他很期待江妃见他的样子
    她的仇敌又回来了,这个人指定很高兴
    可他未下马车,徐沉便匆匆赶到,江妃娘娘,陛下有喻,免了这位向宫中人的行礼,还希望娘娘不要为难。
    他喘着粗气,也知道以前两人的旧怨,在皇帝没有公布钟延玉的身份之时,不能暴露出来。
    江心月闻言,眸中的冷意更深,徐公公这是作甚?陛下何时说过这番话,本宫怎么不知道?况且这宫道狭窄,只能容一辆车辇通过,人不是还要下来?
    她可是妃位,如今在后宫中最大!
    她扶了扶头上发髻,不慌不忙地道:陛下如今在御书房呢,后宫多了位妹妹,刚好本宫也想看看是何种的玉人儿,让陛下念念不忘
    这是存心刁难了?徐沉心中一凛。
    两人谈话间
    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雪色,自帘子处伸出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虽是戴着斗笠,但清冷气质却隔着帘幕也能感受到。
    江心月看着车辇上下来的人,蓦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死人
    这位妹妹怎么了?连斗笠都不摘下来?她状似关心地询问,目光却在钟延玉的身上流连。
    徐公公帮钟延玉寻了个借口,最近沾了些东西,过敏得厉害,实在不好损了娘娘的眼。
    闻言,江心月抬眸,看向那道白色身影,冷笑道:本宫问你话了吗?!本宫问的是这位妹妹,让她来回话!
    她嫉妒的目光犹如实质,恨不得将钟延玉千刀万剐。
    皇帝何时给人这么大的恩赐?还不用向后宫众人行礼?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钟延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江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沉打断,您如今身子不爽,陛下让贵人小心着凉。
    他上前搀扶住钟延玉,剐了侍卫一眼,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人扶回车辇上,若是让贵人受到半点伤害,看陛下要不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说完了这句话,他又在钟延玉的耳边低语,娘娘,您如今的行踪还没有公布,若是贸然暴露,不仅是为难陛下,恐怕也对钟府不利,还望娘娘三思。
    景孤寒特地吩咐过他,若是钟延玉出了半点事情,他也难辞其咎,江妃来势汹汹,但有皇帝的口谕在,也不过耍耍嘴皮子罢了。
    两人很久前便不和,他怕江心月认出来钟延玉,到时候也没办法和陛下交代
    钟延玉闻言,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徐公公不愧是能当上大内总管的人。
    只一句话便将他的痛点踩住,为难景孤寒,他当然乐意至极,但牵连钟府,他却是不想的。?
    第六十二章 他只要这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站住!
    看着钟延玉既不行礼,也不打声招呼,这么不将江心月放在眼里,春翠立马大叫。
    江心月并未制止,冰的视线落在钟延玉身上,
    怎么说本宫是娘娘,徐公公再如何也是个奴才,难不成主子的话都不管用了?徐公公在皇宫生活这么多年,难不成都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后半句,她的语气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钟延玉闻言,微微勾唇,指了指为首的侍卫,陛下若是知道我掉了一根汗毛,你们的项上人头也不要留了。
    言罢,他冷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上去了车辇。
    说什么,他都不会退让江心月,上辈子对方仗着太后的青睐和瞎了眼的景孤寒,可是没少给他吃哑巴亏!
    江妃娘娘,麻烦您先将车辇移到另一边,让这位贵人先过,若不然属下也不好跟陛下交代。为首的侍卫握拳低头。
    他们代表的是皇帝的权威,那武力也不是江心月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能够比得了的。
    你岂敢对本宫无礼!
    江心月瞪了他一眼,让她给这个小贱人让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呀!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就敢为所欲为?!
    本宫是妃位娘娘!凭什么让本宫给他让位?!
    侍卫见状,低头行礼,客气道:既然如此,属下也不敢违背陛下口谕,只能得罪娘娘了。
    你想干什么?!
    春翠护在车辇之前,却见周围的侍卫拉开,将江妃的车辇移到最边上,让钟延玉的轿子,从旁边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徐沉对此不发一言。
    他知道,在皇帝心中,钟延玉可比江心月重要得多了。
    而江心月从未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她恶毒的目光像是要把车辇上的人刺穿,捏紧了帕子,改去慈宁宫,本宫要请太后做主!一个贱人也敢骑到本宫的头上!
    江心月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然也知道景孤寒不待见自己,所以才去求了太后,到时候添油加醋一番,她就不信太后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边的钟延玉刚回到乾清宫中,立马换了身衣物,准备早点洗簌。
    宫中的亲信都不在身边,周边宫女太监又全是景孤寒的眼线,他信不过这些人,只能自己动手。
    徐沉倒是想伺候他,可却也被钟延玉防备着。
    娘娘,御膳房熬了些银耳莲子汤,可以暖暖身体,奴才给你端过来了些。
    正想着呢,徐沉就敲门进来了,钟延玉快速换好便服,从屏风中走了出来。
    徐公公有心了。他轻轻说了一句。
    徐沉笑了笑,将东西放在桌面上,摆放整齐。
    陛下最近很担心娘娘身体,奴才也盼望着娘娘健康安宁。
    钟延玉闻言,心中冷嘲了一句,在这皇宫当中,他有什么安宁日子?
    上辈子连一条命都保不住,还搭进去一个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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