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孤寒!钟延玉被气得满脸通红。
    好延玉,朕只是担心你。见人真的快要哭了,景孤寒立即放开了手脚,将人捞起抱在了怀中。
    他的眼眸暗了暗,他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钟延玉的痛苦。
    钟延玉觉得最近景孤寒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的怪异,但夜晚折枝宠幸是越来越多了。
    马车停下,这次钟延玉没有再穿鞋的机会,直接被抱进了房间之内。
    厨房的膳食都准备妥当了,我们先吃饭吧。钟延玉按住热情纠缠的景孤寒,不得不转移话题。
    他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就想吃个简单的饭。
    景孤寒闻言,略带遗憾地松开了他的手,虽然朕想和延玉说会话,但还是别饿坏延玉了。
    若不是钟延玉有着良好的修养,此时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对方这般姿态,哪是简单的说会话?
    用完午膳,钟延玉拿帕子擦了擦嘴,寻了个看书借口拒绝了狗勾想要一起休息的好意。
    狗勾觉得对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立即按下了他拿起书籍的手。
    狗勾急不可耐的把人亲吻,抓着那细细的手腕放在唇边啃咬。
    不行!
    钟延玉拒绝了他,男人无奈,只好说道:延玉好好休息。
    景孤寒怜爱地抚摸了一下累倒的青年。
    他亲了亲少年的红唇后,给他盖好了被子,随后出了房门,眼眸便冷了下来。
    今日夫人出门,可遇到什么人?
    暗卫将今日之事巨细靡遗地交代清楚。
    好啊,朕还没找扬州牧的麻烦呢,他的儿子倒是嚣张,区区一个地方长官都能如此嚣张,不知道其他官员又会如何?
    景孤寒的眼眸沉了下来,这群人依仗着的不过是天高皇帝远,伸手不到这边来,他这次来就是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许沉贵为扬州长官,管着偌大又富庶的扬州,正在后院享乐呢,结果被持有皇家令牌的人突然闯入打乱歌舞升平。
    谁?!你们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擅闯大颂官员府内?!
    为首的景孤寒带着铁质面具,身后一群群熟悉的官兵涌入,扬州牧见到了代表监察官的皇家令牌,瞬间眼皮一翻,倒在地上。
    啊!女人一声尖叫。
    现场乱作一团。
    衙门内,扬州牧许沉被一盆冷水泼醒。
    景孤寒脸色冰冷如霜,大声呵斥:
    大胆扬州牧,你贪污受贿!将赈灾银两私吞入库,不顾百姓死活!奢侈享乐!其罪当诛!你可有辩解?!
    扬州牧的顶头上司也在高堂之上,却战战兢兢,不敢给许沉解释一句。
    这次的监察官没打半声招呼便过来,拿的还不是寻常的监察令牌。
    江南官员都没有来得及做准备,况且他也不知道许沉竟然能贪了这么多银两
    下官下官冤枉许沉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体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还不认错?!景孤寒拿起旁侧的账册砸了下去,狠狠摔在许沉的脑袋上。
    那你好好跟本官解释,账册上朝廷拨款用以救济的一百万白银都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夹带着浓浓的怒火,今日前去城外查看,哪知道外面均是饿殍遍地。
    一千多的流民,只能席地幕天,淋着雨,甚至乱葬岗处都有不少流民尸体。
    他深入打探,原本前年的赈灾银子不仅没有,这些流民很多被地方长官拉去做了苦力,没有银钱不说,还吃不饱饭。
    周边流民差点形成了一股起义势力,而他带人前来许府之时,这人却还在歌舞升平!
    许沉看着这一件件的证据和百姓血书,脸色惨白,知道自己死期临头了,哆哆嗦嗦,说不出来一句话。
    证据确凿,将许沉拖入监牢,来日问斩!景孤寒惊木一拍,威严而冷肃!
    监察大人饶命!下官不是有意的,求监察大人饶了我吧!
    许沉磕头如捣蒜,却被衙兵无情地拉了下去,堵住了嘴。
    江南御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说话,目光触及到景孤寒的铁质面具上,心想着自己这次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景孤寒撇了一眼左边的江南御史,他做这番姿态就是杀鸡狗猴看,且看这人的觉悟。
    御史看看怎么处理这案子?他幽幽地吐出一句话,眼眸沉了沉,目光直直地落在徐涛的身上。
    中年男人立即跪了下来,许沉贪了朝廷这么多赈灾银两,致使百姓死伤上千,其罪当诛,当抄家,将其非法所得用以赈济灾民,安抚人心。
    至于下官下官管教不利,未曾发现扬州异况,据大颂律令,当当罚俸一年,杖五十。
    景孤寒冷哼一声,你倒还算识相,参与此次贪污者举家流放,这事由你全权处理,若是本官发现半点不公,唯你是问!
    江南御史身体颤抖,立即说道:下官定当公平公正,绝无半点私心!
    景孤寒甩袖离开,留了个人在这盯着他。
    许林天今日回家之时,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拉进小巷子里面毒打,等好不容易醒来回家之时,还没有坐稳,随后一众昔日衙兵将许府上下压制,拉着他进了监狱。
    父亲,到底怎么回事?许林天扯下了口中抹布,呸了几句,看到了一旁蓬头垢面的许沉。
    许沉面如死灰,不做答复,倒是看守的狱卒冷笑一声。
    衙兵抄家,从许府抄出了近千万家产白银,许大人真当是好本事,每年朝廷的拨款都千方百计的扣下来,还在商户上私加税费。
    抄家许林天浑身冰冷,父亲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夜幕降临,天色沉沉。
    景孤寒看到房间内正热的饭菜和桌前等他的少年,心中慰藉,快步走了回去。
    钟延玉却看着手上的信封,感觉寒风刺骨,撕扯着他的心。
    听到动静,他立即将信件藏了起来。
    延玉,怎么还等我回来?景孤寒笑了笑,那双黑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一个人吃着也无聊,顺便等你罢了。
    他看着景孤寒如今的面孔,只觉得分外恶心。
    这些天的温馨和平静被撕下了面具,他的浑身冰冷,景孤寒真是好一番算计。
    下江南要他陪同,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
    他的心脏像是被撕裂开来,连皇后的位置也是交换,怪不得呢
    怪不得太后没有动手。
    他垂下眼帘,不希望暴露自己的厌恶,可他的半点波动都被景孤寒牢牢记在心上,怎么没会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延玉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景孤寒看着对方攥白的指尖,皱起眉头。
    陛下已经得到心心念念的兵权了,现下也不用惺惺作态,平白惹人厌恶了。
    钟延玉端起酒杯,朝他祝贺,语气讥讽,臣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够低估陛下。
    景孤寒浑身冰冷,眼眸沉了沉,谁告诉延玉的??
    第八十三章 你真是令臣大开眼界,明明踩在臣的底线上还能往下挖
    钟楚荀说过他们不会告知钟延玉,他前几日才得到了兵权,钟延玉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他本想瞒他一辈子的
    钟延玉嘴角扯出一嘲笑,远离了他,这重要吗?他又不会告知对方。
    不过陛下真是聪明,都知道支开臣,费劲力气,还以陪伴之名将我囚困在江南,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仿得一手我的笔迹,用来劝我爹爹!
    他说到后半句,狠狠地扇了男人一把掌。
    男人的脸偏到一边,留下五指红印,那双黑眸沉沉。
    延玉什么时候知道的?景孤寒卸下了伪装的面孔,也不气恼钟延玉的巴掌。
    他步步紧逼,掐着人的下巴道:延玉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
    这般,我们还是恩爱夫妻。
    钟延玉拉开他的手,眼神冷了下来,每次臣以为陛下踩着臣的底线之时,万万没想到,您还能再往下挖几米,景孤寒,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恩爱夫妻,你也配?!
    这句话刺痛了景孤寒的心脏,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可他并不后悔拿回兵权。
    钟延玉也不想跟他同一张桌子吃饭,甚至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却被男人拉住了衣袖。
    你没用晚膳,想去哪里?景孤寒紧紧地攥住那一角,心沉了下去。
    这件事情,钟延玉的反应,比他想得还要糟糕,他宁愿对方将他打骂一顿,也不愿看到那人厌恶的眼神。
    青年指尖泛白,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鞋也没穿便走了出去,这是臣的事情,不牢外人关心。
    外面下着雨呢,钟延玉身体不好,景孤寒立即按住了他,你不想看见我,我出去便是,你在房内好好用完膳食。
    言罢,他真当走了,还关上了房门。
    细雨绵绵,黑暗中,男人的头顶撑起一把伞,暗卫不敢多说。
    去了书房,男人便变了脸色!
    他到底怎么知道的?朕不是让你们密切注意到任何人吗?!钟延玉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书房内,景孤寒摔碎了一地的花瓶,怒火中烧,他想起钟延玉冷冰冰的视线,胸口就像堵了团湿冷的棉花。
    那句外人更是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钟延玉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手中信纸烧了个干净。
    他的羽翼被折断,亲信无一在旁,但他有的钱,他雇佣了大半个暗影阁的人为他效力。
    杀手组织,黑白不分,他今日出去便是要取信件。
    景孤寒发泄完了火气,想不出来,钟延玉到底还有什么人在身边。
    这个潜藏的威胁,时刻告诉着他掌控不了钟延玉的来去。
    像是两年前那样
    对方轻而易举便离开了他。
    钟延玉,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低喃声消失在了空气中,景孤寒眸中带上了血丝,像是又陷入两年前的癫狂。
    暗卫立即上前击倒了他的后脖颈,给他喂下一颗丹药。
    这一日,两人的关系陷入了水深火热。
    明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院落,景孤寒假装了无数次偶然相遇,可对方的从未为他停留过,眼中好像没有他这么个人。
    他的自尊和骄傲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可偏偏对方是钟延玉,他的爱甘心屈服。
    雨还在下,景孤寒拉住了那片青色衣摆,钟延玉转过身来,目光无喜无悲。
    两两相望,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
    钟!延!玉!景孤寒一字一句,嘶哑着喊道,那双黑眸发红。
    明日我们去苏州,你随朕一同前往。
    钟延玉的脚步未停,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景孤寒的话,这庭院里里外外全是对方的人
    已经五天了,他们没有说过一次话,没有亲吻,也没有拥抱。
    坐在马车上的景孤寒,自从看到青年进来,那目光就紧紧锁在了对方白嫩的脸颊上。
    延玉,朕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泡了你最爱喝的鹤鸣茶。
    景孤寒讨好地递给他吃食,钟延玉看都不看一眼,索性阖上眼眸,眼不见心不烦。
    这场雨洗清了他的眼眸,或许,他该醒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景孤寒还是那个景孤寒。
    他是明君,也是唯利是图、不折手段的帝王,他怎么能心软呢?
    这一场下江南看似打破了前世的轨迹,实际却是景孤寒将他推进更深的魔渊
    他不会怪景孤寒心狠,他只憎恨自己的心软,枕边人分明是豺狼虎豹,他却放下了戒心,沉浸在平静的假象当中
    延玉打算在江南的这些日子都不跟朕说话吗?景孤寒想贴贴他的脸颊,却被人嫌恶地避开。
    景孤寒,你真让我恶心!
    钟延玉开了口,冰冷的话语却让景孤寒沉下了脸。
    心坠落到了冰窟。
    苏州和扬州都同属于江南区域,监察官前来巡视的消息已经在江南官员内部传开,扬州牧的下场他们也瞧见了。
    江南各州官员战战兢兢,在政务上更不敢出现任何差错,唯恐丢了性命。
    而本该流放的许林天竟然在路上偷逃了出来,在几个小厮的掩护下来到了杭州义顺王府。
    景孤寒来到苏州之时,就有专人前来迎接,钟延玉戴着斗笠下来,目光略过那些谄媚的脸,默不作声。
    监察大人一路辛苦了,下官在府上安排好了休息之地,不知大人能否光临寒舍?苏州牧讨好地上前询问道。
    景孤寒推拒了他的好意,不必了,本官自有安排。
    婉拒了苏州牧的好意,他将自己的暗卫留下来,随苏州牧查看通商和水运之事,便让人驾着马车去了另一处别院。
    钟延玉看着院落,毫无疑问,这又是景孤寒在苏州的一处房产。
    延玉,朕抱你进去。景孤寒伸手想要将人搂入怀中,钟延玉却从另一边下了马车,宁愿光脚踩着石阶,也不愿随他。
    雨水滴答,小厮看着主子阴沉沉的脸色,给夫人撑着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钟延玉看着人不走,直接自己拿着伞进去了前厅。
    延玉景孤寒快步上前,拉住了人的手,语气颇为无奈。
    钟延玉冷眸扫了一眼他的手,放开!
    景孤寒怕惹人更加愤怒,只得讪讪松开,延玉想自己走也可以,我们先穿上鞋袜好吗?
    地板冰冷,虽是春天,但空气中还带着冷意。
    钟延玉看见小厮匆忙翻找出来的鞋子,抿了抿红唇。
    先前他又是叫人去鞋店买,又是让人拿出来,这几个都不为所动,如今倒是给了?
    他压下怒火,快速穿好,你在前面领路。
    他随便指派了一个小厮出来,小厮将求助的视线看向景孤寒,征询意见。
    不如我带延玉过去?景孤寒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若是觉得臣在无理取闹,臣便出去寻个客栈住便是了。钟延玉冷眸撇了他一眼。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带夫人回房休息?景孤寒闻言,立即差遣小厮。
    小厮:刚才明明是主子不给的。
    钟延玉回房,吩咐仆从打些热水进来,他准备洗簌。
    夜深人静,景孤寒觉得书房真冷,这时候他该睡觉了,朕作为丈夫应当过去看看他,否则若是着凉了怎么办?暗三你说是不是?
    打地铺的暗三:???
    陛下所言甚是。他违心说道,大晚上的,想去采花就采花嘛,哪用得着找一个借口?
    钟延玉几乎是在察觉到动静的第一刻便起身,警惕地看了过去,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留下一片阴影,表情讪讪,延玉还没有睡觉呀?都挺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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