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还是春日,衣裳多穿几件,林氏的胳膊才没更严重。
    三爷,你在大房时,说故意不故意的话,是什么意思?林氏心中虽有猜想,却又不太敢去想,因为仔细想了后,觉得有些可怕。
    我那是诈他们的。江云康道,我当时没在现场,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嫂故意的。
    他见林氏脸上有疑惑,接过彩萍递过来的参茶,吹了吹,再把茶盏喂到林氏嘴边,解释道,大嫂连生两个女儿,二嫂生的又是个女儿,府里人都开始猜长孙会不会出自三房。你也知道大嫂要强,她一心想生个嫡子,怎么甘愿落在我们之后,所以我才那么套他们的话。
    不过安和郡主谨慎,倒是向氏不管不顾地说了好多话,但向氏的话只能证明她并不知情,不能说明安和郡主是不是故意让秋叶害林氏。
    应该不至于吧。林氏虽然和大嫂不亲近,但如果大嫂是故意的,岂不是要害她孩子,那也太恶毒一些,二嫂有孕时,大嫂也常会去看她。
    江云康还是觉得有故意的可能。向氏的父亲官居四品,家中兄弟也同样有官职在,若是向氏出什么事,向家必定会查。可如果林氏就不一样了,商人没有权力,安和郡主随便就能遮掩过去。
    最重要的是,输给向氏,安和郡主可以忍。但是安和郡主很可能不愿输给出身不好的林氏。
    但这个话,江云康不好和林氏说,会伤了林氏的心,他正色道,反正日后多留一个心眼,大嫂这个人城府深,少和她来往。
    我明白,我和她本就不亲厚。在这个侯府里,林氏能亲近的人,一个巴掌都没有。
    江云康搂住林氏,两个人坐了一会,彩萍从外头进来,说秋菊带着赔礼来了。
    秋菊进屋后,恭恭敬敬地给林氏道歉,今儿的事,是我们大房没注意,大奶奶已经送秋叶去庄子,还请三奶奶不要往心里去。大奶奶还说了,明儿个她会亲自来给您道歉。
    林氏说不用那么麻烦,但秋菊说一定要的,不能让人觉得她们有嫌隙。
    没办法,林氏只能应了下来。
    不过明日是在自己的地方,林氏倒也不担心。
    秋菊走后,江云康叹道,难怪母亲喜欢大嫂,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地虚伪。
    林氏不好接这话,转移话题道,明日也是县试放榜的日子,三爷已经连中三次头名,若是这次还能中头名,那可以放爆竹庆祝了。
    江云康也有点期待这次的榜。
    要想过得好,得自己有本事才行。不然他一个庶子,父亲和嫡母都不在意他,自己不努力,哪能有前程。
    夫妇俩在屋里待了一天,晚上早早歇下。
    次日天刚蒙蒙亮,林氏就醒了,她想到要放榜,便激动得睡不着。
    瞧着枕边的话人,林氏轻轻地用手戳了戳江云康的脸颊,他们夫妇都生得白,江云康的五官还要更清俊一些,据说是因为姨娘长得非常美,江云康长得像姨娘。
    等江云康醒来时,林氏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他们一块起来洗漱。
    彩萍端着热水进屋,笑着道,今早院子里就有喜鹊飞来,三爷一定能有好消息。
    就你嘴甜。林氏笑道。
    林氏本想帮江云康拿衣裳,但被江云康拒绝了。
    你胳膊还有伤,就别动了,这些小事我自己来便行。江云康随便拿了一件天蓝色长衫,今日只是去看榜,不需要穿得太隆重。
    一番打扮后,江云康坐下用了点饭,和书砚到门口时,遇到了徐放。
    考试的这些日子,徐放都不敢来找江云康□怕影响江云康的发挥。
    在家中听说江云康已经得了三次头名,兴奋得多喝三碗酒。
    云康兄,今日我和你一块儿去看榜。徐放从马车上跳下来,让江云康跟他一块上马车。
    徐国公府的马车是有规制的,一般人家不能用这个马车,徐放为了给江云康撑场子,特意挑了家中最新的马车来。
    徐放盛情难却,江云康只好跟着上了马车。
    等江云康和徐放走后,江云熠才从门后面走出来。
    他一刻钟之前就到了,但看到徐放来了后,便没出去。
    柏青看到他们的马车来了,小声提醒,五爷,咱们也该走了。
    江云熠却没有动,过了会,他沉着脸转身往府里走去。
    五爷,您走错方向了!柏青追上去道。
    别管我,我不去看了。江云熠吼道,你自己去,要是我没考过,你也别来和我说,过了再与我说。愣着干什么,出门去啊!
    江云熠有种直觉,他这次不会过。第二场输给三哥后,他备受打击,第三场时心态就崩了。看到第三场名次倒数后,江云熠彻底崩溃,连着三日没怎么睡好,更别提第四场能有个好成绩。
    看着柏青走后,江云熠咬咬牙,甩袖回了五房。
    另一边,徐放拉着江云康说了好些话。
    等快到放榜的地方时,两人没有下马车,还是让书砚去看榜。
    书砚一心想早点看到结果,他打小就跟着三爷,自然也经历过三爷前两次的失败。三爷每落榜一次,侯府就有人奚落三爷,有人说三爷心比天高,没有当大官的命,就不该去妄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以前要缩着尾巴忍气吞声,日子过去那么久,书砚很期待三爷能有再考个头名,好让那些嘲讽的人看看,他家三爷要有出息了。
    书砚挤进人群后,徐放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外看,着急道,书砚也太慢了,还是我下去看。
    江云康赶忙拉住他,结果都写在榜上,总能知道。
    你倒是一点也不急。徐放坐下后,时不时往马车外看,我看你很有信心。
    江云康自嘲道,好歹是第三次考,若是县试还不过,岂不丢人。往后的府试和院试就不一样了,那才是真的人才济济,县试的自信我还是有,就是不知道名次如何。
    徐放点头说是,翘着二郎腿,一边往人群中张望,一边道,我父亲说,他有个同僚是这次的考官,那人和我父亲夸了你的文章,说你很是不错。
    江兄弟,我以前可不信命数这个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今年你还真要话还没说完,徐放看到书砚从人群中跑过来,赶忙起身到马车门口,大声问,书砚,怎么样?是第几等?
    书砚狂奔回来,嘴角咧到最高,扶着车辕大口喘气,因为跑太快,一直说不出话来。
    徐放剑眉飞扬,催道,书砚你快说话,到底第几等?
    书砚竖起一根手指,慢慢站直后,大喘气地笑道,回世子,是一甲的的头名。
    说完,书砚激动地去看自家公子,抑制不住地狂喜道,三爷,您是这次的县案首!又是头名!
    啊!徐放跟着叫出来,兴奋地抱住江云康,云康兄,你好生厉害,我就说你可以!
    他让书砚快坐上马车,走,我去春一楼摆一桌酒,今儿咱们兄弟俩大醉特醉一回。
    不急不急。
    江云康也很高兴能得县案首,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真实现这一刻,心情也很愉悦,徐兄弟先等等,这个好消息,我得先回去说一声。
    这样,晚上我在春一楼摆酒,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我请徐兄弟喝酒!
    徐放虽然很想现在就去庆祝,但想到江云康是庶子,还要顾及一大家子的兄弟和嫡母,也只好答应。
    那行,我先送你回去,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江云康回了承安侯府后,让书砚去三房给林氏报喜,他则是去了正院。
    县试的榜比之前的都重要,今日正好父亲休沐,江云康不能忽略掉父亲。按着规矩,他得先去正院禀报一声。
    江云康到正院的时候,承安侯正和江云帆在书房说话,小厮带他到书房门口,等小厮敲门进去后好一会儿,才让他进去。
    父亲,大哥。江云康行礼道。
    承安侯靠着梨花木雕花椅坐,手里卷着一张纸,很随意地问,可是榜出来了?有进前十吗?
    江云康点头说有。
    听出,江云帆激动夸道,三弟果然要崛起,前十可不容易呢,下次府试时,又能提坐堂号呢。不过是第几啊?这次还是第一吗?
    江云帆刚问完,承安侯的嘴角就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那样子像是再说绝对不可能。
    当江云康回答是县案首后,承安侯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说你是县案首?真的吗?
    江云康点头说是,书砚确认了好几遍,确实是县案首,不会有错。我能有今日,还得多谢父亲和大哥的帮助。主要还是大哥有帮忙,父亲不过是顺带。
    承安侯还是不太相信,再三追问后,才缓过神来,表情从怀疑,到有点满意,转而又高兴地道,这也应该,你都考第三次了,再不考个县案首回来,咱们江家的颜面都没地方放了。
    说着,承安侯才正色打量江云康,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你得再接再厉,县试不过是开始,后面的府试和院试过了才是本事。可别像前两次一样,又倒在府试上。
    过不了府试,江云康便不能再读书,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
    江云康心想,承安侯自己的学问都一般,真会给自己脸贴金。
    不过面上并不显露,只说今晚他请徐世子去春一楼吃酒,也想请他们一块去。
    承安侯倒是想去和徐放结交,但他还没那么不识趣,摆手道,你们年轻人去就好,我一把老骨头,不去和你们折腾。
    说完,特意看向大儿子,云帆,你跟着一起去吧,三郎能有如此成绩,你功不可没。
    让江云帆一块去,主要是想让他能和徐放结交。之前承安侯劝了几次,但都没用,今晚倒是个好机会。
    江云帆却装着不懂父亲的意思,笑着和江云康道,你们朋友之间的趣事,我就不去打扰。徐世子那个人性格乖张,不是谁都能入他眼,万一我惹了他不高兴,反而不好。
    江云康猜到会是这个答复,便没再多言,见承安侯又板着脸,他怕承安侯反悔,不再留下打扰。
    等江云康一走,承安侯颇为惋惜道,云帆你怎么老和徐放保持距离,你难道不知道他母亲是谁吗?
    江云帆自然知道,是最受皇上宠爱的长公主。
    你知道还这般不识趣?承安侯要被气死了,但凡长公主帮你美言一句,你都能往爬许多。
    可是父亲有没有想过,若是徐放不喜欢我,让长公主去皇上跟前贬低我呢?您就能保证,徐放一定会和我亲近吗?江云帆看得很清楚,徐放这个人非常不好相处,而且不怕得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人黏上去只会倒霉。
    这点,承安侯还真没想过。
    他理所应当地以为,他最优秀的大儿子,肯定能得所有人的喜欢。
    江云帆看父亲不说话,长叹道,我知道父亲是为我好,但人各有命,徐家这条大船不是我能登的。
    如今三弟和徐放好,也算是我们承安侯府和徐国公府有联系,有三弟在,也一样。
    哪里能一样?承安侯撇撇嘴,摆手道,罢了,如今你们大了,都有自个的主意,你自个去想吧。
    江云帆说好,只当没听出父亲在说反话。
    而江云康出了正院后,片刻不停地回了三房。
    刚进院子,林氏就红着眼睛过来迎他。
    你还是这般爱哭,不过是个县案首,又不是院案首,不至于掉那么多眼泪。
    我就是高兴想哭。林氏虽然自己没考科举,但夫君考了三次,她多少也有些了解,能考到县案首,那是百里挑一,非常不容易的事,不愧我求神拜佛,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们看到希望。
    江云康笑道,这还早着呢,县试后,还有府试和院试,过了这两场考试,才能算秀才。
    两人一块进屋后,江云康忙让林氏坐下,你胳膊还没好,别再再乱动了,要是磕了碰了,多疼啊。
    哪里会那么娇气。林氏嗔了一句,坐下后倒也不再动,看着彩萍来倒茶送点心,今早大嫂过来的时候,连着说了好些抱歉的话,听得我更不舒服,倒是宁愿她别来。
    大嫂都说了什么?江云康问。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说四爷成亲的日子快到了,还有四妹妹也该出门子,可她有了身孕,不能帮母亲分担。管家这个事,林氏出嫁前也曾跟着学过,只是性子太好,不够有气魄,有时候拿捏不住人。但她是个算账的好手,只不过嫁到承安侯府后,没有用武之地。眼下她也有孕,婆母更不会来找她。
    还有二嫂在呢。江云康道。
    二嫂吗?不是林氏看不起向氏,就向氏的暴脾气,怕是没几天就要出事,且看着吧,二嫂这人不适合做细致的活,到时候怕是都要堆到母亲身上。不过这也好。孟氏有事做,才没功夫找他们麻烦。
    夫妇俩相视一笑,默契已有,一切尽在不言中。
    和林氏待了一会,江云康再换衣裳出门。
    今日心情不错,确实可以和徐放一醉方休。
    和书砚走到大门口时,门房早就帮忙准备好马车,这在以前是不会有的待遇,之前都要书砚去牵马车。
    书砚搬下脚凳,江云康刚踩上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激动的一声江兄弟,语气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第26章
    江云康转身后, 果然看到木疆。
    快一年的时间没有见面,木疆更黑了,像锅底的木炭, 倒是一双眼睛还是非常亮。
    江云康跳下马车,激动地朝木疆快步走过去,不甚用力地捶了下木疆的肩膀, 木疆兄弟,你怎么回京城了?
    木疆笑出白牙, 我这是特意来找你。
    木疆跟着上司在京城附近办事,上司看他事情办得不错, 便给了他几天假期,让他回家看看。
    回家后,伯母见到他就止不住地掉眼泪,问他怎么黑成这样了。待了两日,听伯父说江云康县试快放榜,就绕了点路,特意来京城一趟。
    快和我说说, 你县试考得如何?可过了?
    过了。江云康笑着道,有点小得意, 而且还是县案首!
    行啊你小子,可算混出头了!木疆揽住江云康,当初我就说你能行, 没错吧?
    是啊, 木疆兄弟说得好。能见到木疆,是江云康今日的意外之喜, 你来得正好, 今晚我和一个朋友在春一楼吃酒, 你也来吃两杯,我做东!
    好啊,好久没吃春一楼的席面,我就借你的光了。木疆跟着江云康上马车,一起到了春一楼。
    等江云康刚进春一楼,就有小二过来问是不是江家三公子,江云康刚点头,小二就说三楼上房已经备好了。
    不对啊,我订的不是三楼。春一楼的三楼雅间,别致又高雅,有钱也难订到。江云康不解地看着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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