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聊了一会,江云康就看到江云杰和孙哲一起走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这两人怎么会玩到一块去?
    还有孙哲,这个时候还上门,难道不怕承安侯派人把他赶出去吗?
    承安侯会落马,就是和孙哲父亲赛马,才摔伤。
    如果江云康没记错,孟氏就没给孙家二房送请帖。
    江兄。孙哲对人群中的江云康招手,走近后,才笑眯了眼道,许久不久,三郎越发精神了,我瞧你这气色真好,不愧是中了小三元的人。就是我一直等你探讨学问,你怎么都不找我,可是如今发达了,不愿意搭理我这种普通秀才?
    孙哲最后一句话用的是玩笑语气,却一脸委屈,他本就生得比较瘦小,眼巴巴看着别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站他这边。
    江云康却很淡定,孙公子误会了,我实在是没空啊。木须先生要求高,每日下学回府,还要去探望父亲。你也知道,我父亲是和孙二爷赛马才出的事,说来也巧,这些日子,我们也在等你们上门探望呢。
    顿住往孙哲身后看了一眼,江云康咦了一声,孙公子,你父亲没一块来吗?
    孙二爷自然没有来,上一回赛马,孙二爷就是故意激的承安侯。后来出了事,他夫人有上门探望过,但承安侯这人小气得很,更别说他出了那么大的事,直接让人赶出去。
    今日这种场合,孙二爷更不会上门自讨没趣。
    而赛马之前,孙二爷就和承安侯府不对付。
    原因也很简单,承安侯府和孙家大房是姻亲,孙家大房和二房又关系紧张,便一直来往不多。
    许多人都不知道承安侯为什么受伤,现在听到江云康说的,一个个看孙哲的眼神都带了打量。
    孙哲这人,向来说话都带了茶味,但他以前还从没输过,直到遇见江云康,次次都没能讨到好处。
    现在看江云康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孙哲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父亲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出门。
    原来是这样啊。江云康疑惑道,可我昨日下学还看到了孙二爷,算了,你说不适就不适吧。
    看孙哲面色僵住,江云康见好就收,转身和其他人,大家伙也别在这里站着,我们去前边看看,今日好像请了东风巷的戏班子来。
    孙哲看到江云康就这么走了,面颊滚烫,顿时觉得自个不该来。
    江云杰冷冷地哼声道,我这个三哥,以前是我看错了,分明就是个邻牙利齿的。
    他现在得了木须先生的青睐,倒是风光无限。孙哲收回视线,看江云杰一脸厌恶,心思转了转,问,云杰最近可是都在两家族学读书?
    江云杰点头说是。
    那你岂不是要被比下去?孙哲一脸担忧地看着江云杰,如今三郎可是跟着木须先生读书,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名师。江家族学虽好,但你马上就要乡试,到底不一样。
    江云杰也想去拜名师,可他没人脉,也没钱,根本就没机会去拜师。
    他眉头紧皱道,三哥有三哥的机缘,我羡慕不来。
    你也可以去找你的机缘啊。孙哲突然凑近一点,压着嗓子道,我听说于家小公子正在在伴读,四郎何不去试试,若是能得了他的眼缘,便能一起跟着北斋先生读书,指不定就能压过三郎呢。
    北斋先生?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北斋先生?江云杰微微愣住,迟疑道,那可是和木须先生不相上下的名师,我如何能得他和于小公子的青睐?
    这我可以帮你嘛,我和于小公子有过几面之缘,还能说上一些话,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引荐。孙哲道,北斋和木须师出同门,当年恩科的时候,北斋还压了木须两名。这些年木须桃李满天下,北斋的学生只多不少。
    左右探头望了一眼,孙哲继续道,你想想,如果乡试被你三哥压着,你们都是庶子,往后别人更不知道你是谁,全去奉承三郎了。就刚刚的场面,有几个人和你我说话?
    没有,一个都没有。
    江云杰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窜,却还是有些担忧,如果于小公子不愿意要我呢,那该怎么办?
    不要你再说不要你的事,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要不要你呢?孙哲冲江云杰挑下眉,继续怂恿道。
    江云杰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反正试试也不亏,若是能得到于小公子的青睐,往后不仅有北斋先生的指点,还能有于家当靠山。
    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大哥不让他们参与夺嫡党派的纷争,若是他当了于小公子的伴读,岂不是成了太子一党?
    可乡试被三哥压了,更让人难受!
    左思右想后,江云杰还是决定去试试,反正还不一定能成。
    不过他也有个疑问,北斋先生那么好,孙兄为何自己不去当于小公子的伴读?
    孙哲摇头叹气,目露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嫡母和哥哥,若是他们知道我跟北斋读书,他们还能让我读吗?
    也是。江云杰点点头,表示理解孙哲的不容易,孙兄太不容易了。
    在江云杰和孙哲说话时,江云康则是带人去前院听戏。
    这场满月酒,大房才是主角。大嫂出身宗室,虽说因为承安侯府落败,来的宾客只有预期的一半,但好些宾客非富即贵,他们都围着大房夫妇说话,并不会来搭理江云康这种庶出的。
    江云康路过时看了一眼,大嫂的气色全靠妆容撑着,实际眼里都是疲惫。孟氏想着办酒给大房撑场面,殊不知这样的场面只会让大嫂心力交瘁。
    看到林家大哥带着大嫂朱氏来,江云康赶忙迎了过去。
    岳父岳母呢,怎么不见他们?江云康问。
    林海微微往前站了一点,小声道,他们在生气呢。
    承安侯夫妇给大房孙子大操大办,却不给安儿办酒,陆氏夫妇不愿意过来,只让林海夫妇过来。
    江云康立马明白,但不等他说不好意思,林海又笑着道,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父亲母亲不是生你的气,他们都理解你。他们说,等你明年乡试过了,他们出钱帮安儿办周岁,怎么热闹怎么来。
    江云康抿唇笑道,还是岳父岳母对我好。
    第48章
    顺顺的满月酒, 把承安侯府又带回了京城世家的视线。
    这场满月酒办得风光体面,倒是没有一点落败的意思。
    第二天算完礼单,江云帆就亲自把借的钱送过来。
    本来孟氏是想说不用着急还, 因为接下来还要办两场喜事,但江云帆却坚持要还。
    本来借钱这个事,江云帆就觉得没必要, 但母亲借完之后再和他说,他便不好多说什么。
    看大哥面色疲惫, 江云康关心道,大哥应该注意身体才是, 你是我们侯府的顶梁柱,该休息的时候,也该休息。
    江云帆无奈地笑了笑,从父亲挨板子后,他就没好好休息过,确实又累又疲,却又无法停下。
    还有大嫂, 昨日我看她气色不太好,可别再累着。江云康补充道。
    本来我没想办这个满月酒, 但母亲提出来后,安和也表示同意,我也就没法说。江云帆知道安和支持的原因, 前些年大房一直没有儿子, 安和背后被人说了不少闲话,现在顺顺出生, 安和就想争这口气。
    对大嫂的关心, 江云康只是随口一说。
    看大哥那么累, 家里的事他就不多说了,问了点翰林院的事,得知大哥最近还不错,可能过了年就要升官,当即表示祝贺。
    暂时还没定下,你先别声张,这次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说到升官,江云帆的眉间才舒展开,脸上多了些笑容。
    江云康保证道,大哥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
    送走大哥后,江云康才带着林氏一块去林府。
    昨日的满月酒,岳父岳母没有过来,江云康便带妻儿过去探望。
    陆氏夫妇对林氏是真心疼爱,去了林府后,他们反而更自在。
    林全福抱住安儿就不肯撒手,白胖的小脸蛋,被他的胡须扎红了,陆氏看到时,把他骂了好一会儿。
    在林府的时间,倒是欢乐得多。
    之后几日,京城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
    院子里的积雪到了膝盖高,江云康每日从承安侯府出发太麻烦,干脆住在木府,他和林氏说好,每五日再回来一趟,有什么事再去木府找他。
    看到江云康也搬到木府时,林源颇为高兴,他是不得已留下,之前都是一个人,现在多了个人陪伴,有种有苦同吃的感觉。
    冬日的竹屋比较冷,江云康和林源每天早上起来,就先去给炭火炉子加炭。一共要生两个炉子,一个送去竹屋,还一个送去前院的正厅。
    木须不喜欢太多伺候的人,故而江云康他们只带了一个书砚来,有时候帮着跑腿,或者劈柴。
    当沉浸到读书中时,时间就过得飞快。十一月中江蓉出嫁,江云康休息了两日。
    接下来就是去王家帮江云杰请期,不过在此之前,一日江云康和林源出门沽酒时,遇到了和于景山一块用饭的江云杰。
    小二刚进雅间上菜,江云康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江云杰殷勤地给于景山倒酒。
    林源也跟着看了过去,咦,那不是你四弟吗?他怎么和于景山在一起?
    江云康也很疑惑,大哥明明发过话,不允许他们和任何王爷或太子的人来往,四弟却在这里给于景山倒酒?
    在雅间的人还没发现之前,江云康先带着林源回去,再让书砚去跟着江云杰。
    没两日,书砚就打听清楚。
    他把主子叫到一边,小声道,四爷不懂为何入了于小公子的眼,成了于小公子的伴读,如今正跟着于小公子在北斋先生的书屋读书。
    伴读?江云康微微愣住,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承安侯为什么会有今天的下场,还不就是跟太子挨得太近?
    江云康觉得,江云杰的那点小聪明,全用来挤兑别人,真遇到事,一点脑子都没有。
    三爷,这个事,要不要和大爷说一声?书砚建议道。
    当然要说,不然再放任下去,好不容易撇清的关系,又要被江云杰那个王八蛋给弄乱了。江云康等不了,这天下了学,就去翰林院门口等着。
    天上还在下着鹅毛大雪,路上的行人很少,江云康撑伞站在门口,等看到大哥后,立马招手喊人。
    江云帆走得匆忙,听到有人喊他,才抬头看去。
    兄弟俩上马车后,江云康才拿出准备好的汤婆子递给大哥,身上才有了点暖意。
    三弟,寻常你可不会在翰林院门口等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江云帆说话时,舌头还打颤,天儿实在太冷。
    大哥,不是我要挑拨兄弟关系,这个事太大了,我不得不和你说。江云康细细地说完遇到江云杰的事,我让书砚特意去打听的,四弟现在成了于小公子的伴读,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岂不是又要把咱们一家归于太子一党?
    江云帆还没听完,脸就黑了。
    紧紧捏着手中的汤婆子,直到手指烫红了,才回神松手,这事真的?
    当然。江云康保证道,我何时有撒过谎,大哥也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
    好,我知道了,你回木府继续读书,我知道了。江云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虽然期待弟弟们能有本事,但也希望家里兄弟们都能懂事。江云杰这个事,触犯了他的底线。
    江云帆回到承安侯府后,便让人去喊江云杰,得知江云杰还没回来,就坐到四房等。
    直到天黑后,江云杰才醉醺醺地回来。
    江云帆看着面色绯红的弟弟,气就不打一处来,沉声问,我听说,你给于小公子当伴读,有没有这回事?
    听到这话,江云杰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这个事他没和江家的任何人说,就怕被大哥知道。
    可现在大哥会这么问他,还能说出伴读这回事,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噗通。江云杰利落地跪下了。
    见此,江云帆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拖着江云杰往外走,把人推进雪堆中,抓住江云杰的后脑勺往雪里按,大声怒吼,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的话?
    父亲为何会被打板子,我们家为何会有今日?难道你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几声怒吼,不仅四房的人吓到了,隔壁院子的江云成也被吓到,都不敢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江云杰最后的那点醉意,也被冰凉的雪给冻醒。
    等大哥松手后,他抿着唇瓣,好似在忍耐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着地上的白雪道,我和于小公子来往,和父亲的并不一样。我知道瞒着大哥不好,可三哥能有木须先生指点,我也想要有个好的老师,但侯府谁又在意我呢?
    说到最后,江云杰竟然委屈地哭了。
    三弟能得到木须的青睐,那是三弟自己品学兼优。江云帆听弟弟还狡辩,更生气,如今的侯府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
    本就是举步艰难的时候,你还去招惹于小公子,你是想看我们承安侯府跟你一起陪葬吗?
    明日,你就去和于小公子请辞,老老实实回族学读书!
    我不要。
    去过好的学堂后,江云杰不愿意回江家族学,他更清楚地知道,如果回族学读书,他的乡试一定平平,甚至过不了。但如果继续跟着北斋读书,极有可能压过三哥,取得很好的名词。
    大哥,我求求你了,我就是跟着于小公子读书而已,和于家并没有来往。你放我一条路,往后我读书中了功名,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江云帆眼前突然黑了下,踉踉跄跄地坐在地上。
    之前四弟被罚去做笔录,他还觉得可惜,现在看来,当初就该让四弟一直留在护城军。
    他苦笑地摇头道,云杰啊云杰,你想出人头地没有错,但你真的觉得,外边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江云帆撑了地面站起来,冰凉的雪花落了他满头,让他瞬间苍老十岁。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父亲辞官时,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让我别学父亲,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如今承安侯在家养伤,家里兄弟的事都是江云帆在管。
    他们一大家子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要是不知死活地引火烧身,全家人都逃不掉。
    江云杰,我再和你说一遍,如果你不去请辞,往后你就在家里别出门,更别说什么乡试。江云帆放下脸,极为生气地道,江家不介意关你一辈子。
    江云杰听到这话,知道大哥态度坚决,哭着跪到大哥跟前,求饶道,可是大哥,于小公子暴戾成性,若是我去请辞,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往后我也无法在京都立足啊!
    那就去别地方,什么时候于家落魄了,你再回京城。江云帆看江云杰哭,已经不会有怜悯,他失望透顶,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离开京城,就代表着放弃乡试。可不离开京城,江云杰便要面对于小公子的发怒。
    无论哪个结果,江云杰都不能接受。
    江云帆等了一会,失去了耐心,既然你下不了决定,明日我会亲自派人去和于小公子说,你就在家里闭门思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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