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行鑫也赶忙往街道去看,只见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根本看不到贴榜的人。
    对面茶楼的林源,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
    徐放挨着他站,其实两个人只能看到官兵把人拦着,这会还在贴榜,其他的都看不到,可就是想这么看。
    姐夫,贴好了!林源揉着手心,看到街道上的人群朝榜单涌入,心痒难耐。
    徐放也是一样,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说要下楼。
    江云康刚喊了一声林源,徐放和林源就飞快跑下楼,没过多久,就在楼下看到两个人。
    三郎,我们去去就回!徐放大声喊道。
    江云康无奈坐下,看到张博宇的唇瓣微微颤抖,笑着给他倒茶,张师兄深呼吸几次,咱们喝喝茶,有徐世子去看榜,肯定用不了多少时间。
    张博宇深呼吸几次,还没没好受太多,看江云康的目光不由羡慕,三郎,你的心态真好。
    文渝也跟着点头说是,三郎一直都很淡定,这个是我们都做不到的。
    其实江云康这次还是有点慌的,之前是许多人说他能中会元,后来又说他不行。
    说他行的时候,压力很大,怕没中被人笑话。但是说他不行时,又很想争一口气。
    总之,就是很复杂的心情。这种情绪会让人很不舒服,那他宁愿选择不去多想,便会好受一点。
    时间过得很慢,从第一波人挤出人群后,江云康才听到有陆陆续续报喜的声音。
    大家都很紧张,故而街道上人说的话,他们都在认真听。
    这次的会元,真是没想到。有人叹气道。
    我也没想到,怎么就会是他呢?
    我倒是觉得会元不奇怪,反倒是后面的几个名次比较有意思。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他们提到会元时,江云康等人都转头互相看了几眼。
    就连木须这种有过多次经验的,也忍不住微微歪着身子往外看。
    但看到对面的北斋时,又哼了一声,转身坐直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云康往日再淡定,这会也有些坐不住,他看到张博宇起身,他也跟着走到窗边。
    刚站稳,就看到林源从人群中挤出。
    林源一路狂奔,刚到茶馆楼下,气还没喘匀,便大声道,姐夫,你你是会元!
    这话一出,附近的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二楼的江云康愣了愣,随后嘴角疯狂上扬,一边的木须也哈哈笑了起来。
    林源喊完后,再跑上楼,重复一遍,姐夫,你中了会元!你也太厉害了!
    去看榜时,林源和徐放就是冲着榜首的位置去看,等看到江云康和文渝的名字挨着后,林源就迫不及待地回来报喜。
    会元代表着,这次四千多个学子中,江云康脱颖而出中了头名。
    这可是非常难的名次。
    林源恭喜完江云康,又去恭喜文渝,文师兄,你是第二!
    文渝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拳头,这才松开,他比江云康中了会元还要激动,热泪瞬间夺眶而出。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就是金榜题名时。
    江云康看到文渝在哭,赶忙过去拍背。
    我我文渝激动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虽然觉得自己才学不错,但也不敢保证是前三的名次,这会能中第二,已经很满意。
    等缓了一会后,文渝才起身抱住江云康,三郎,我们都没给先生丢人!
    木须颇为欣慰,既然江云康和文渝分别是第一和第二,那必定是赢了翁行鑫。
    张博宇听到文渝两个人的名次,也很为他们高兴,他的功课向来就不如文渝和江云康好,这也是早就能预料的结果,所以并不泛酸。
    只是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中,让张博宇着急得想跺脚。
    林源最关注的就是姐夫的名次,在前面几个并没有看到张博宇,他和张博宇道,徐世子在帮你看,他身形魁梧,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名字。
    希望我也能有好消息吧。张博宇祈求道。
    因为张博宇名次还没不知道,江云康和文渝都先忍住不再多说。
    大家心情都很澎湃,但面上都在装淡定,只等徐放和江家的小厮再回来报喜。
    慢慢的,茶馆里也热闹起来。
    不过这会,大多是中的人在说恭喜,因为如果看了一遍没自己的名字,都会再多看两遍,好确认没有看错了。
    江云康已是会元,心情轻松不少,特意给木须敬茶,多谢先生这段日子的教学,是先生让学生走到今日,学生先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木须举杯邀其他人一起喝,心想果然没有看错,收了江云康这个学生,彻底把北斋给比下去。
    而刚才林源喊的那一声,对面楼的北斋一行也听到。
    在听到江云康是会元时,翁行鑫和北斋都是一脸震惊。
    怎么会呢?他不是病了?怎么还能考头名?翁行鑫重复这个话有三遍,对面的北斋更是用力放下茶盏,面色阴沉得可怕。
    江云康中了头名,不管翁行鑫是第几,都代表着江云康和北斋赢了。
    翁行鑫握紧拳头,瞪着窗外挪不开眼,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坐下!北斋压着嗓子道。
    翁行鑫恳求道,先生,您就让学生去看一眼,万一是林源看错了呢?
    榜上那么大的字,怎么会看错?北斋输给木须,心里窝了火,瞪着翁行鑫道,还不快点坐下,不嫌丢人吗?
    茶馆里还有其他人在,大家的一举一动,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翁行鑫只能不甘心地,咬牙坐下。
    这时有同行的人道,其实要中第二也不错,会试第二,等殿试再中状元,也是不错。
    这话让北斋的心情稍微好受一点,确实,会试后面还有殿试,殿试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你们都别着急,输一次没什么,只要你们能会试前五,都有机会再殿试时前三。
    虽然北斋说得没错,会试的排名和殿试还是有差别。
    但翁行鑫还是不服气,小声质疑道,江云康都病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还发挥得那么好?
    少说话吧!北斋皱眉警告,等榜单公布后,自然也会公布前三名的答卷,到时候就知道了。你现在正气愤,还是别说话了。
    翁行鑫只能不情愿地闭嘴。
    这个时候,于景山从楼下回来,他还不知道江云康中会元的事,坐下后便问他们派去看榜的人有没有回来。
    得知还没人回来,于景山的面色就凝重了。
    这越是好的名次,会越早被看到。
    反而是名次不太好,或者没有中的人,才会多花时间去看榜。
    他们坐下后已有一个时辰,这会还没人回来报喜,于景山当即灌了一盏茶。
    不过在他喝完后,便有人回来报喜,说翁行鑫是第六。
    虽然第六也不错,可离第一的江云康差了五个名次,对翁行鑫来说,就不算好消息了。
    他当即白了脸,再三问道,你可看清了,只有第六吗?
    等小厮多次说是后,翁行鑫顿时挫败,不是第一就够失望,结果只有第六。
    这个名次,完全是翁行鑫意料之外的结果。
    而于景山听到翁行鑫那句只有第六吗,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叫只有第六?
    他连多少名都不知道。
    回来给翁行鑫报喜的小厮,说暂时还没看到于景山的名字,但于家的人都在找,让于景山先不用着急。
    我自己去看!于景山愤而起身,再也不想看到翁行鑫那张考了第六而丧气的脸。
    北斋等人也没拦他,只是让小厮跟着于景山,别让于景山被冲撞到。
    陆陆续续的,去看榜的小厮都回来回话。
    江云康派去看榜的人,回来说张博宇也中了,正好第一百名,在中间位置。
    张博宇听到自己中了,还不是最后几名,他就很满意,眼泪流得比文渝方才还多。
    一起回来的还有徐放,这会的徐放,心情特别好。
    他坐下后,笑着白牙道,我从头看到尾,那个翁行鑫是第六,离三郎和文渝都差了很多。想来他们这会也收到消息。
    说着,徐放挑衅地转头,你们瞧,对面的脸色可臭了。
    徐放的声音并不小,他向来随性不羁,这会就想要炫耀。
    翁行鑫听到得十分刺耳,可说话的又是徐放,只能强忍着怒火。
    但徐放当年的京城小霸王可不是白叫的,一直看着对面的北斋一行,嘴里不停地夸江云康他们厉害。
    这些话,就连北斋都忍不住,起身带着翁行鑫下楼。
    你们两个去找找景山,顺便帮他找下名次。北斋下楼时,和两个学生道。
    翁行鑫还是想去看一眼,便主动提出要去。北斋这次没拦着他。
    徐放看北斋几人走了,才冷哼转身,一群怂包,骨头都没鸡蛋硬。
    林源给徐放竖起大拇指,世子,你是最厉害的!他可太喜欢徐放这种无所顾忌的性格。
    文渝和张博宇则是有点不习惯徐放的行为,以前没接触过徐放这种人,但心里还是蛮爽的。
    现在大家的名次都出来,便不用继续待在茶楼。
    江云康派人去给大哥报喜,又让人回去和林氏传话,林源也让小厮回林家报喜。
    这样的大喜事,应该让所有的亲戚都知道。
    安排完报喜的人,大家一致同意先去木府。
    木须心情大好,说要把钟庆也叫过来喝两杯。
    一行人一起出了酒楼,等上马车时,林源才好奇问徐放,世子,你有没有看到于小公子的名次?
    他?
    徐放目露不屑,就他读书那个尿性,没比我好多少。我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反正没看到他的名字,有没有看漏了不知道,反正考得肯定不好。
    听到徐放没看到于景山的名字,林源立马拍手叫好,那就祈祷他别中吧!
    事实上,于景山看了一遍榜单后,也没看到他自己的名字。
    他沉着脸站在榜首,一直盯着江云康的名次看。
    在翁行鑫过来时,他都没察觉到。
    景山,这里人太多,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翁行鑫小心翼翼地劝道,听到小厮说没看到于景山名字,他这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于景山会暴怒打人。
    但于景山只是愣愣地盯着榜首的位置,不说话,也不动。
    翁行鑫顺着于景山的目光看去,看到江云康的名字在第一,他觉得十分刺眼,愤恨地小声道,早知道多放点药了。
    很轻很轻的一声,翁行鑫以为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但他刚说完,就感受到身边传来一股凉意。
    于景山黑脸转身,浓眉紧皱,你刚刚,说了什么?
    第80章
    啊?我没说什么。翁行鑫飞快地掩盖住方才的那抹后悔, 景山,先生还在等我们,先回去吧?
    于景山却没动, 一字一句地凶道,我问你,什么叫后悔少放了药, 江云康最后一场病了,是你害的?
    他的音量很大, 边上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但于景山和徐放一样,都是活阎王性格, 生气起来才不管在什么地方。
    翁行鑫顿时涨红了脸,焦急地拉着于景山的胳膊道,景山,咱们同窗许久,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别这样让我难堪行吗?
    换个地方,我再和你说。
    于景山扫视一圈边上的人, 他没看到自己的名字,本就心情很差, 现在状态更不好,对着众人吼道,看什么看, 都滚一边去!
    吼完后, 于景山就走出人群,等翁行鑫追上后, 才带着翁行鑫去找北斋的马车。
    北斋的马车在街道上, 这会人来人往, 其实并不适合说话,但于景山上了马车后,就直接问北斋,先生知不知道翁行鑫给江云康下药的事?
    北斋愣住片刻,反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
    翁行鑫自己说的。于景山黑着脸道。
    北斋眉头紧皱,看到刚上马车的翁行鑫,立马劈头盖脸地骂去,你都做了什么?
    看翁行鑫张口要解释,北斋也抬手示意翁行鑫先别说,让车夫先回府,景山给老朽一个面子,这个事回去再问也不迟。
    到底是自个的先生,于景山还是给了北斋这个面子,不过一路上,都狠狠地盯着翁行鑫。
    马车里的气氛,低沉得像暴风雨前的片刻。
    回到北斋学堂后,北斋先声夺人,质问翁行鑫,为师教你读书做人,并不是要你害人。你怎可如此糊涂,竟然做了这种事?
    翁行鑫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和北斋摇头想多解释,却看到北斋神色凝重,只能转身去看于景山,景山,这个事是我糊涂了。我当时就是想为先生争一口气,现在江云康还是会元,也没受到影响,你就不要计较这个事好不好?
    况且,你不是也讨厌江云康吗?
    我是讨厌江云康,但我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于景山确实看江云康很不顺眼,但他这会更讨厌翁行鑫。
    不过,他却不觉得翁行鑫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转身去看北斋,先生对这个事,真的不知情吗?
    北斋当即放下脸,景山,我可是你先生,你信不过我?
    好,那我信先生说的。
    于景山走到翁行鑫跟前,你跟我走一趟吧。
    去去哪?翁行鑫往后退了点,害怕地看着于景山。
    我欠江云康一个人情,你得跟我去见他。于景山沉声道。
    不行。
    翁行鑫拼命摇头,我求求你了景山,这个事会毁掉我仕途的。江云康那么讨厌我,届时他传了出去,我名声尽毁,之前功名也都要取消!
    看于景山不为所动,翁行鑫又给北斋磕头,先生,您帮学生说句话啊。若是您门下的学生名声毁了,您也会晚节不保!
    景景山。北斋作为于景山的先生,很多时候还是端着先生的架子,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开口求于景山抬抬手。
    虽说你拜我为师不算久,可我为了教导你,也是殚精竭虑。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当做不知道这个事吧?
    于景山自个并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又觉得不太能接受。
    但是北斋又是他先生,听北斋说这样的话,他觉得可以理解,又觉得北斋在这会不配为人师表。
    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涌来,于景山大叫一声,跑出了庭院。
    翁行鑫绝望地看着于景山的背影,颤巍巍地去问北斋,先生,于景山该不会真去找江云康了吧?
    应该不会。北斋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分析了一下,于景山虽然狂妄,却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于家那淌污水里,不可能就他这块洁净。估摸着,就是他自个没考上,所以才想找个地方发火。
    说完后,北斋叫来下人,让下人去于家通传一声。要不是于家给的钱太多,北斋真不会收于景山这个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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