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着实心疼主子,不过入府两个多月,就成长稳重了这么多。
    翁璟妩摇了摇头:无论身在何地,事都是多的,只是这些事不一样而已。
    她嫁给谢玦的最终原因,是因为父亲上头的知府想要娶她为续弦,父亲知她心悦谢玦,才会挟恩逼娶。
    若是没有谢玦,她或是嫁给别人,又或是被逼无奈嫁给了知府做续弦。
    这些都是烦心事。
    说到底,谢玦本就无意娶她,不过是父亲强求罢了。
    原先她还会因谢玦不喜她而患得患失,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也已经看透了。
    在不在意的又有什么用,总归人都不在了。
    后来她所在意的,不过就是英娘这个疙瘩罢了。
    谢玦要是有嘴会说的人,在出征与她说清楚了英娘的事,何至于她如鲠在喉?
    何至于她因英娘的事情被旁人嗤笑了那么多年?
    她又何至于一回来就张口给他咬出了血?
    轻叹了一声,算了算了,总归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不过是场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他不喜她,那她也不用太积极与他做恩爱夫妻。
    要是他再来英娘这么一出,那便各过各的。
    但英娘的事情,既然从他口中得不到答案,她就自己查去。
    上辈子三年后查不到英娘的事,她便不信这辈子提前三年还查不到了。
    打定了主意,便从浴桶中站起。
    拭了身子,穿上了衣衫从耳房出来后,便让明月下去休息。
    坐在榻上,把长发拨到了胸前,微微偏头,姿态慵懒的用帕子擦拭着发尾的水珠。
    擦拭到一半,房门从外推开,她抬眼望去,正好与谢玦对上了目光。
    谢玦步子一缓,就那么一瞬,她似乎觉得谢玦那黑眸的眸色幽深了下去。
    这样的眼神,她怎么能不熟悉?
    就不说上辈子那么远的了,就是前几晚她用了美人计勾他,他望着她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又没勾他,他何至于见她擦个发都能变了眼神。
    莫不是她前几日的勾得太狠了?
    这年轻的谢玦,定力着实太差了!
    谢玦才入屋,便见披散着一头乌丝的妻子抬眼望来,就那一瞬的抬眸,烛光昏黄柔和,眼波流转,眼神里是说不尽的妩媚。
    他默了一瞬,从屋外跨过了门槛,转身把房门关上。
    夫君方才去了哪?
    翁璟妩继续擦拭着发尾,并未被他的眼神所影响。
    待谢玦转身之际,便见妻子眉眼微弯,笑意浅浅。
    让石校尉明日回一趟军中,顺道商讨一下军务。他如是说,目光暼了一眼她靠着倚靠软塌凭栏,好似没有骨头的身子,便撇开了视线,坐到了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谢玦着实不明白,这白日端庄的妻子,怎到了晚上就换了一副面貌?
    这么的
    不端庄。
    他端起了杯盏,饮前说了句:坐正来,没坐相。
    翁璟妩的笑意一顿。
    又来了。
    先前指正她穿衣,现在又来指正她的坐姿?
    暼了眼他并未敢正眼瞧自己,便知这哪里是他规矩多?
    这分明就是他自己定力不足,她做什么都好似勾了他一样。
    刺激到此,她沉默不语,继续擦着发尾。
    谢玦饮了茶水,转头便见她好似没有听进去一般,没了笑容,他正要开口,但却被她抢了先。
    她低垂眼帘,闷声闷气的说:夫君先前嫌我穿衣不正经,现在又说我坐姿没正行,我是不是说句话,夫君都觉得我是错的?
    说完她甩下了帕子,起了身就进里屋,闷着气道:夫君这般看我不顺,不如回了那东厢,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是更好?
    谢玦:
    他只是纠正她的姿态,哪里有看她不顺的意思?
    看了眼她那入离间的背影,张口解释自己的用意:你为这侯府的主母,自然要端庄些。
    在梳妆台坐下,拿起了牙梳梳发,低声道:在外头端庄都已经够累了,为何回到屋中还要做出那副端庄的派头,还有,真要端庄
    她转头看向他,眼神中略有不满:那我这腹中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谢玦顿时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翁璟妩见他无话可说,心情顿时顺畅,也就不再说话,收回了目光。
    谢玦虽哑口无言,可却觉得有些新奇。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这样把心头的话说出来,或是直接反驳了他的话。
    只是这后边的话,有些不像是那个在房/事上边易羞的她说出来的。
    而且还说得那么平静。
    谢玦略有所思的望向妻子。
    最近,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离奇古怪的事情。
    不仅是忽然有了能测未来的本事,便是这妻子都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谢玦沉思间,翁璟妩放下了牙梳,转身上了床,把帐幔放下,径直躺了进去。
    拉上被衾,背对床外而卧。
    近来天气凉了些,晚间盖的被衾也厚实了许多,盖在翁璟妩的身上,倒也没有那么的显身段了。
    谢玦隔着帐幔看了眼影影绰绰的身影,沉默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在屋里只你我,确实不该端着,是我过于苛刻了。
    翁璟妩没有回他。
    他这般说她,她还不能有点脾气了?
    这时,外边传来明月的声音:侯爷,热汤备好了。
    谢玦应了声,然后起了身,行至柜中取了换洗的衣物,朝着帐内的妻子道:你先歇吧。
    说着,取了衣物便去了耳房。
    听到耳房门打开关上的声音,翁璟妩才转身隔着帐幔瞧了一眼那扇门,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倾泻出愉悦的笑意。
    让谢玦哑口无言,原来能让心情这么的舒畅。
    若是上辈子能早点发现,再胆子大些,也不至于憋了那么多年他的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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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奇怪的妻子
    谢玦约莫一刻便从耳房出来了。
    在外间坐了好一会才起身进了里间, 行至床榻外,掀开了闱帐正要上榻,却见床榻之上唯一一张被衾全数被妻子裹在了身上。
    好似在无言的抵抗他一样。
    沉默了片刻, 他还是躺到了床上。
    过了许久, 知晓她还未熟睡, 他开了口:可是生气了?
    半晌过后,里侧的人才慢慢地开了口:我没生气, 夫君想多了。
    语气平静, 好似真的没有生气一样。
    谢玦眉头紧皱。
    没生气?
    没生气, 方才为何有那样的反应?
    没生气,可为何背对他,连一角被衾都不留?
    良久的无言, 翁璟妩也隐隐犯了困,但身后这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她虽困, 脑子却甚是清晰。
    面对这种情况, 也只好像上一回共寝时骗自己是一个人睡的那样酝酿入睡。
    正如是骗着自己, 酝酿睡意的时候, 又听到背后那许久未出声的人开了口:往后像方才那样, 有话直接说, 便很好。
    听到后边的话, 翁璟妩愣了一下,随即把他的话在心头咀嚼一遍, 有些耐人寻味。
    他这意思是鼓励她多反驳一下他的话?
    这都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思索间, 外边的人又来了句:天色不早了, 歇了吧。
    嗯。她敷衍的应了声, 也就没有再说话。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无声, 终于酝酿得睡了过去。
    谢玦听到绵长均匀的轻息,看了眼里侧的背影,也就和衣而眠。
    *
    夜深人静,有一缕风从微敞的窗隙吹入,把屋内的烛火吹得忽暗忽明。
    烛芯摇曳了片刻后,便熄灭了,只余余烟缭绕和一室昏暗。
    谢玦半睡半醒之间,隐约听到细碎说话的声音。
    蓦然睁开眼,竟是身在了烛火通明的侯府祠堂之中。
    眼前的赫然是自己的牌位。
    自己战亡的梦,循环往复的不知做了多少回。如今再见到自己的牌位,倒是没有半分的惊讶。
    这应也是梦。
    忽然,有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我夫妻三载,我问心无愧,可你呢?
    听到妻子略显沙哑的声音,谢玦缓缓转身,只见她一身素衣,目光透过了他,看向了他的牌位。
    阿妩跪在地上烧着纸钱。
    也不知这梦里他死了多久,但阿妩面容憔悴,发髻之上毫无珠翠,像是新寡。
    这个时候,想是他尸骨还未寒的时候。
    她神色麻木的说着:你一个月里头就只有那么几日在府中,每次回来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你自问你有给过我半点温情吗?你若是不喜我,为何不在云县的时候,就同意与我和离了?
    话到最后,她隐约有了情绪,眼神中透露出了怨与怒: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先死,让我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的糟心事?!
    听闻她的诉说,谢玦面色一凝。
    还未等他细想,手臂忽然似有温热柔软靠了过来。
    谢玦素来警觉,不过是一瞬便从梦中抽离了出来。
    睁开双眸,映入眼中是熟悉的帐顶。
    一瞬茫然后,低头望去,便在昏暗之中隐约看见有一条纤细的手臂横在了他胸口上。目光再往旁一瞥,是那就寝前因生气而与他泾渭分明,背对他而寝的妻子。
    她紧贴着他的手臂,像是冬日里取暖的人。
    在云县,他们虽还未圆房时,但也是共寝在一张榻上的。
    夜里天冷,她便是如此,在睡梦中总是不知不觉间凑了过来。
    天气转暖后,也就是来了金都后,再没有如此了。
    谢玦静默了一瞬后抽出了手臂,把被衾拉了上来,盖在了二人的身上,再而一如既往地把人揽入怀中。
    醒来后,谢玦便没了睡意,很难不在意方才所做的梦。
    也很难不在意梦里边妻子所控诉。
    她说他不喜她。
    她说他没有给予半分温情。
    她说他留下了一大堆的烂摊子给他。
    他若是真的能预知未来。
    那梦中的预警,便是告诉他,在这未来他会战死,只留下妻儿
    若是如此,这侯府确实是一个烂摊子。
    谢玦抬起了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
    许久之后,皆无睡意。
    搬回主卧的这个晚上,谢玦半宿未眠。
    *
    早间,翁璟妩醒来的时候,谢玦已不在屋中了。
    而在她梳妆之际,谢玦回来了。
    他从外走近,一身清爽,应是沐浴过了。
    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在早间带伤去练枪了。
    他饮了一口茶水后,看向梳妆的妻子:一会我与你去陪祖母请安。
    翁璟妩想起明月昨日说宫里的嬷嬷来了,思及往后她要掌管这侯府,宫里来的人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好。她应了声,然后又道:听说祖母请来教习几个妹妹礼仪的嬷嬷来了,夫君同去,也显得看重。
    谢玦没怎么在意这些事。
    但想起梦中她怨自己的模样,再看祖母先前对她的轻视与现在对孙女的重视,有着巨大的区别。
    他摩挲了一下杯盏,开了口:祖母先前做的事情,你可在意?
    梳好妆,正要起身的翁璟妩却是顿了顿。
    在意吗?
    自然是在意的。
    若不是她的授意,何至于让她失去了孩子?
    但思及上辈子那老太太白发人送走了儿子孙子,最后死时那不瞑目的样子,她也就放过了自己,不让自己活在怨恨中。
    虽然这辈子孩子是保住了,但这辈子对老太太的所有的孝敬,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好的从老太太手中接管这侯府而已,并无真心。
    翁璟妩从位置上站起,浅浅一笑:夫君说什么话呢?
    虽然先前确实有些怨,可过了这么久,祖母终究是长辈,我自是不在意了。
    谢玦不言地望着她脸上的宛然笑意,就在翁璟妩以为自己的虚情假意被他看穿了的时候,他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翁璟妩应了声好,随后让明月把昨日留下的上品官燕取了出来。
    夫妻二人并肩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在快到老太太的院子前,她与身旁的谢玦道:这燕窝,就说是夫君要送的,祖母会高兴的。
    谢玦望向她,不认同:是你的心意。
    翁璟妩看了他一眼,一笑:夫君不明白。
    谢玦皱眉:什么不明白?
    翁璟妩笑意渐敛,解释:祖母素来疼爱夫君,可夫君回来后公务繁忙,甚少与祖母请安,时间长久了,祖母便会认为是因夫君娶了我,才会越来越不在意她老人家了。
    谢玦眉头蹙得更紧:我请安却不曾减少,祖母为何会如此少?
    翁璟妩缓缓与他解释道:不管夫君的请安有没有少,在府中,一日里头在褚玉苑的时间比在祖母身旁少,祖母还是会吃醋的。但若是夫君平日多说些话哄哄祖母,祖母自然不会觉得是我抢走了夫君。
    说到这,她脚步微微一顿,转身看向他:祖母吃醋,免不得看我不顺。如此,夫君就算为了往后祖母能对我顺眼些,也多去陪祖母说说话。
    让谢玦说好听的话,很难,但起码能让他多去陪陪老太太。
    有谢玦在其中调解,老太太才没那闲心来给她添堵。
    谢玦听了妻子的话,不禁思索这些他从没有在意过的事情。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他们到的时候,宫里来的嬷嬷已经在厅中与老太太闲聊着了,其他三个堂妹在厅中一旁站着了。
    翁璟妩与谢玦进厅子的时候,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了怨恨的视线。
    不用多想都能知道是那两姊妹的视线。
    崔文锦病倒了,她们还得搬出世安苑,不能陪在母亲身旁,哪怕是她们自己错了,也会把这罪怪在她的身上。
    她脚步一顿,转头往姊妹二人看去,面色淡淡。
    姊妹二人皆死死的瞪着她。
    翁璟妩停下,也让老太太与嬷嬷的愣了一瞬,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见到姊妹二人目光中带着怨毒的时候,老太太心下不禁一跳。
    那嬷嬷也是略一挑眉。
    心中有了大概,只这么一眼,便知要教好这两个姑娘估计是个苦活。
    蜀锦一事,若真如这翁娘子说了是她赠的,何至于崔娘子的掌家权没了?
    虽然对外只是说那崔娘子病了,管家一事暂时回到了老太太的手上。
    可现在看来,那些弯弯绕绕顿时明了了。
    翁璟妩只是停了几息,便与谢玦走到厅中,朝着老太太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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