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恒想瞪眼睛强调,他们敢!
    可他清楚,日本鬼子真的敢。局部的小规模胜利难以真的扭转大局,抗日战争难以避免还要持续好几年。而他们铁血军的作战要点就是打游击,拒绝跟势头正猛的日本鬼子硬碰硬。
    到时候鬼子的大部队来了,他们还跟人硬拼?这不开玩笑嚒,当然是打不过就跑。可人能跑,工厂怎么跑?兵工厂搬迁的时候机器设备还丢的七零八落,何况他们娇贵的制药厂。
    陈立恒说不过她,到底悻悻:那你怎么还敢让兵工厂生产?你别看日本鬼子现在以为兵工厂就是个只能修理枪械的空壳子,我敢打赌,用不了两个月,他们就能知道我们的工厂能生产枪支弹药。
    没办法,这种事瞒不住。根据地的人员构成本来就复杂,民众受教育水平也低,保密意识更是淡薄。日本鬼子刺探情报又厉害得很。以有心换无心,想要提防住,真没那么简单。
    他们现在对外放的消息是山神会给他们提供武器。这种话吸引更多担惊受怕的民众涌入根据地行,要指望日本鬼子真相信?陈长官自认为是铁血职业军人,不适合如此天真浪漫。
    不想田蓝被他怼了,完全没噎住,反而君子坦荡荡:我怕什么,东北兵工厂是在咱们手上丢掉的吗?咱们这是失而复得,怎么着锅都不该咱们背!
    陈立恒眼睛瞪得更大了,感觉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人的无耻程度。
    怎么能这样说呢?他们抢回来反正就是已经回到他们手上的东西,就是死也不能再落到日本鬼子手上。
    要是再丢了,那他们就是民族罪人。
    田蓝不跟这人掰扯兵工厂的责任问题,只强调制药厂和兵工厂的区别:咱们现在是四面环敌,整个根据地就是一座孤岛。就算我们生产出了药品,我们能够自己全部用掉?那根据地成什么了,药罐子吗。武器不一样,每一颗子.弹都能消灭一个敌人。我们也许十年八年都不用吃一次药,但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战士。几十万的庞大军队,你还安排消耗不了军工厂的产能?况且生产工艺我们送到延安后,西北贫瘠,不是日本侵略的首选,起码大西北还有几年相对稳定的日子过。这个过程足够他们生产出青霉素了。你别忘了,我们的兵工厂现在就能生产子.弹,但就是给你生产工艺图,你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也生产不出合格的药品来。
    陈立恒眨巴了两下眼睛,到底还是恨恨地同意了,完了他还嘀嘀咕咕:不就是咱们的地盘太小,藏个东西不好藏嚒。
    田蓝说的没错,药品生产工艺能够送回延安。这么多大型兵工设备你往外面拖拖看?你真当日本骨子是菩萨啊,他们装菩萨都要喝血吃肉的。
    说来说去还是重庆那边不争气,选出来的指挥官脑壳不好。两边交战呢,他个神经病居然还搞短期抗日大学的结业典礼,那么大张旗鼓,生怕日本鬼子不知道。弄得战斗都打响了,阵地上指挥官基本没人在。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构建出来的马当防线居然不到一个礼拜就叫日本鬼子给占了。
    田蓝安慰了他两句:行了,明白你的心思。你是觉得咱们这边属于沿海地区,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多,搞技术攻坚克难成功的概率高,想生产好现成的药品直接送给延安用。可条件有限啊,咱们自己解决粮食武器还有药品问题,不给后方增加负担,就是对后方最大的支持。不过讲到扩大地盘的事,滕先生他们倒是有个担忧。燃料,我们的燃料有限。一旦工人培训结束,工厂全面开工,我们的燃煤会严重不足。
    陈立恒忍不住又骂了句艹。
    丢了东北,养肥了日本鬼子的实力,害得他们倒是干点啥都捉襟见肘。
    只是现在说这种话已经没意义了。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中间隔了这么多年,早该打响全民抗日的人迟迟不动,还能揪着前面的事骂什么呢。
    远水治不了近火,况且那水还被敌人霸在手里。
    陈立恒揉揉鼻子,伸手在地图上点:这里吧,咱把人手凑一凑,看能不能拿下这里。
    有了铜矿还要煤矿,这样才能满足金属提炼和锻造的需求。
    陈立恒点的煤矿名为大顺煤矿,隶属安徽地界。武汉会战还在打得如火如荼,安徽已经丢了好几个城市,大顺煤矿就在沦陷的地区之内。
    他手指头连着戳了好几下地图上的点,一边戳一边叹气:这煤矿连着铁路啊,这边开采了,那边就运出去,真是美死这帮日本鬼子了。
    田蓝无语:你这完全是废话,就因为是好地方,所以日本鬼子才迫不及待地强占。真要是穷乡僻壤啥都没有,他们还不稀罕。你看安徽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占了。
    陈立恒听到这里立刻抓重点:安徽没有全部沦陷?
    田蓝点头:对,有部分地区没有沦陷。
    为什么?按道理来讲,苏浙皖日本鬼子都不应该放过。
    田蓝想了想,解释道:天时地利人和吧。没被完全占领的地区,交通不便,地方偏僻,属于穷山恶水,加上花园口决堤造成了大片的黄泛区,客观上不利于日本的机械化部队行动。另外就是武汉被拿下之后,这些地区作为交通的作用大幅度下降,日本兵力有限,不愿意再花费更多的精力在这些地方。另一个就是这些地方本身民风就彪悍,比方说金寨,著名的将军县,你觉得这里老百姓好惹吗?政府军还没打的时候,他们自己就已经组织民团开始抗日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属于前方的大后方,后方的大前方,抗日部队不少。有新四军还有桂军,就是广西那边来的部队。
    她怕陈立恒反应不过来,特地提了几个人名,比方说李.宗仁还有白.崇禧,他们都是桂军将领。
    陈立恒点头:我知道。
    即便是穿越前,他也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字。来到这个世界,尤其进入部队之后,他又想办法打听那些情况,自然也就更熟悉了些。
    田蓝继续说下去:桂军内部相对团结,他们一直跟那位委员长不太对付。整个抗日阶段,他们也打过可圈可点的战斗。而且,比起其他的部队,他们在驻扎地区的口碑还不错。有种说法是桂军治辖下的安徽要比大后方还安宁。当然,这也只能带着听。毕竟,还有所谓的民国黄金十年的说法。
    陈立恒听完黄金十年的解释,直接嗤之以鼻:好意思吗?10年里干了些什么?丢了东北丢北平,嫌丢的脸不够吗?工业工业没发展,农业农业一团糟,饿死了这么多人,敢情是黄金不能吃啊。我看他们吹牛倒是一把好手。同样是20年代到30年代,人家苏联是怎么搞社会主义建设的?明明是西方经济衰落的十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民国政府干了什么?也有脸吹!
    有了黄金10年打底子,陈立恒也不敢相信安徽境内的国统区当真安宁。
    他来回踱步,询问田蓝:那他们搞国公合作的心到底诚不诚啊?
    李.宗仁他晓得,这人后来又回大陆了,又打过徐州会战,抗日的决心还是挺诚的。
    但陈立恒又知道皖南事变,那就是在安徽发生的事啊。
    田蓝摸摸鼻子,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要看在什么时期。抗战初期,安徽的抗日动员工作主要依靠□□这边做,尤其是在武汉被占领之前,因为来自日本方面的军事压力非常大,双方合作还是比较和谐的。但是随着武汉会战结束,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桂军希望将安徽变成第二个广西,作为自己的新地盘的心愈发强烈。他们既不希望中央军伸手,也不能忍受新四军在安徽实力壮大,所以经常制造摩擦,后面又发生了皖南事变。
    陈立恒摸着下巴,又追问了一句:那他们抗日的心还是比较的诚的?
    田蓝可不敢随便给人的脸贴金:那要看是什么时期,到后期有些桂军和日本鬼子是达成默契的,共同□□。桂军入侵新四军的驻地被打跑之后,是日本鬼子收容他们并且帮他们治疗,然后再送回桂军驻地。
    陈立恒呲牙咧嘴,忍不住想要骂娘:都他妈什么时候了?就不能分分主次吗?前面打都打了,后面又反水算什么?
    没啥区别,都是当成自己的地盘。田蓝跟他分析,前期他们需要中公的加入是因为他们的党组织力量薄弱,而且因为战争破坏很严重,在安徽很多地区缺乏有效的组织能力。论及组织动员群众是中公的强处,他们需要这股力量来帮助自己武装起来,迅速对抗日本鬼子。等到鬼子的进攻势头缓下来,他们就警惕自己的地盘赤色化了,害怕替他人做了嫁衣裳,所以得想办法将新四军赶出去。在他们心中,这就好比三国演义,无论是联合中公打击日伪军还是反过来和后者勾结打压前者,都是战术的一部分,只要将一亩三分地抓在自己手上就行。
    陈立恒无语,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只说了一句话:没有崇高信仰的人是可耻的!
    但凡他无论真信仰三.民主义还是公产主义,都干不出来这种蠢事。
    军阀混战,各个争地盘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思想不统一,各自为政,完全没有大局观。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委员长一直强调党国还真没错。从思想上统一全国,才能真正做到全国军民齐心合力。
    只可惜呀,他自己都未必是三.民主义的真实拥趸。他只需要这个主义来作为他统治的工具。
    田蓝哭笑不得:你这是打算帮人家去做思想政治工作了?人家也要领你这份情啊。
    陈立恒拿帽子扇风,嘴里头叨叨:现在应该还没翻脸吧?武汉还没沦陷呢,他们需要赤党的力量帮忙。我得找下张将军,请他帮忙牵线,搭上桂军的关系。
    田蓝奇怪地看他:你是不是舍近求远了?你别忘了咱们现在领的是谁的军饷。理论角度上来讲,我们跟他们是一样的,都是地方杂牌军,非中央嫡系部队,都算是在后方。甚至我们目前表现出来的行动纲领都和他们类似,利用新四军的力量帮忙动员群众,深入敌后抗日。和他们的行动方针不谋而合。
    陈立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扛的还不是红旗呀。
    田蓝又想翻白眼了,做人厚道点儿成不,同志?你别忘了,你刚领到军饷。咱们还靠着这钱维持根据地的运营呢。
    陈立恒眼睛盯着地图,琢磨着该怎样搭上安徽桂军的线。想要从日本鬼子手上拿回煤矿,得三方发力。桂军、铁血军和新四军,一个都不能少。
    想让人家帮忙,他得拿出点诚意来。后面打完仗,必须要排排队分果子。
    田蓝给出建议:地方可以让桂军占领,煤矿必须得咱们或者新四军控制,不然后面的情况难讲。而且从地利上来看,有白云山隔着,中间还有黄泛区,桂军过来意味着孤军深入,与他们的后方难以联合。倒是新四军,如果他们占领煤矿的话,那就是和江北根据地的双阳湖连在一块了。到时候咱们还是可以老规矩,用枪.支弹.药换他们的煤矿。
    为什么不是铁血军自己去占煤矿呢?原因简单到悲伤,他们人手不够。
    他们是发展了大量的民兵,动员了根据地的抗日力量。但短时间内,你指望新兵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前往安徽驻扎不太现实。因为现在根据地抗日民众尤其是新动员军队的心思还集中在保家上面,想要发展到卫国的高度,还需要不断的进步。
    这种事没办法,唯有依靠时间大法。他们也没能力揠苗助长。
    田蓝和陈立恒也心知肚明,倘若不是有空间搞出来的那一场山神显灵,他们的抗日游击队后面还没办法合并从南京保卫战战场上退下来的军队,以及将地方的武装力量也合拢在一起。
    这也算是空间给他们开的外挂吧。
    田蓝决定将外挂进行到底。
    她拍了拍自己的黄挎包,一本正经道:这个可以当见面礼,高产优质小麦。皖北地区适合种植小麦,我不吹牛,这个品种可以让当地粮食产量起码提高两倍。
    陈立恒摸脑袋,又开始咬牙切齿:他们自己养不活人,还得我们给他们想办法。管了重庆还不够,我们还得管安徽。
    田蓝瞪眼睛:那不是中国老百姓啊,生逢乱世够惨的了。
    陈立恒抬起脚来,嘴里嘟囔了一句:那你可得分清主次,你可千万别把制药流程也给他们分了。
    田蓝感觉这人是被害妄想症,直接呵呵:我疯了?你信不信,别说是制药方法了,就是现成的药品,我前脚给他们,后脚黑市上就能找到货。前方将士缺医少药死了都不影响他们倒卖发大财。
    真不是她黑这些人。真实历史上,前方战线还打得如火如荼呢,后方倒卖战略物资也热火朝天。对于已经毫无良知可言的买办而言,把物资卖给敌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就是戴着有色眼镜,她可不敢拿抗日军民的生命开玩笑。
    作为铁血军的司令员,陈立恒拎着挎包出去交际了一圈,该送礼的送礼,该拍马屁的拍马屁。
    他虽然怀揣着一颗耿直的心,但好歹也算是高.干子弟出身,而且在30年代也混了几年了,真要搞交际,人家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反正,桂军那边态度颇为积极,主动表示可以出兵相助。因为对方表现的过为热情,把陈立恒吹成了一朵花,搞得陈立恒回来之后还跟田蓝吐槽:我的妈呀,这些人说话真浮夸,我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田蓝摸鼻子,笑嘻嘻道:铁血军对他们来说就是一股新兴的力量。他们现在没能力将手伸到江浙地区来,自然要笼络好了你,最好借你的手把这边给占住,后面他们再徐徐图之。
    陈立恒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无所谓,就是为了表达诚意,我估计他们这回也会认真地打,反正打完之后他们也会往回撤,当不了出头椽子,不会叫日本鬼子盯上。
    不过叫铁血军意外的是,他们本以为难以说服的桂军轻松搞定,但已经和他们配合过打铜矿的新四军居然对于新的作战计划反应迟疑。
    为什么?因为双阳湖。
    江北新四军的根据地和大顺煤矿隔了个双阳湖。新四军也希望能够拿下煤矿,这样他们开采出来的铜矿石就可以初步提炼成铜。但是,想要将两个地区都占住,起码有一点他们的保证,那就是控制住双阳湖。
    否则日伪军借助水上力量反包围了两处根据地,新四军的处境就相当被动。
    但问题在于,重庆政府的船都被打没了,敌后根据地的新四军又有什么强大的船只力量呢。没有大船,水上游击队搞搞破坏还行,想要长期控制水域,那真的不现实。
    铁血军开军事会议时,陈立恒就将这个难题摆在了桌面上,供大家一起讨论:目前大家的心是一样的,要给日本鬼子点厉害瞧瞧,不能再让他们拼命地攫取我们的资源。
    王友志赞同:这该给他们把狠的了。安徽的矿区我了解了些情况。日本鬼子哪里是靠机器开矿,他们完全是拿中国矿工的命来换矿产,根本就不顾工人的死活。
    陈立恒手指头轻轻敲桌子,正色道: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怎样才能将根据地连成片。我们打游击,就是利用日本鬼子重点占领大城市的战略思想的局限,建立成片的根据地将它们占领区分裂成一个一个的点,然后反向包围。现在,要实现这个目标,我们首先要把敌后抗日根据地连成片。
    地图就挂在墙上了,参会的将领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都不用陈立恒说,大家便明白关键点在于双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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