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烛也不在意是否会被看出来。
    他将斗笠系好,朝楼梯走去。
    一双竹筷突然从斜后方飞过,硬生生插入地面,险险停在履鞋前方。
    脚步一顿,原本喧闹的酒楼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生硬安静。唯有不停起伏地「咚」的一声闷响,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人双膝弯曲,伏爬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无形威压层层荡开,却又自动绕过少年所在之地。
    游烛便转过身。
    下元节的烛火依然明亮,燃烧的灯芯发出细小的噼里啪啦声。
    视线像是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黑雾,一切成了定格,不甚清晰。
    唯有远处,正对面那座最高的酒楼。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墨色长发高高梳起成一个马尾。远远地看着像一团无光彩的黑色,仅脸上戴着一张红色獠牙面具,是这下元节街上最常见的那种面具。
    他玉骨般的手指转动着一个酒杯,缓缓侧过头。
    黑雾中唯一的清晰。
    游烛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够感觉到,他对他笑了一下。
    有几分眼熟,又想不起来。
    索性便也不想,少年撩开斗笠前灰色薄纱,抬起眼睛,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不易被察觉到的停顿,大概仅有千分之一秒,短暂却又真实存在着。
    男人将酒杯轻轻放在桌面。
    下一秒,游烛身后突然传来一团暖意。
    均匀地呼吸洒在耳后,酥酥麻麻的感觉。一只手自虚空中伸出,握住了少年的腰。
    少年人柔软的带着点肉感的腰,随着手指用力向下陷落,又因不适陌生的接触而生理性微微发抖。
    不自觉朝前环绕。
    你见了谁,都会先对他笑一下吗?
    极轻的声音,就像他将酒杯极轻地放下。
    完全未察觉这人是何时到的身后,游烛双瞳兀然瞪大。抬手转身想要拉开距离,视线却又突然一黑。
    下意识眯起眼睛,脸颊微微皱起,短暂适应。
    这是一间极暗的房间,四周没有门窗,仅角落燃着一盏昏黄的灯,聊胜于无。
    他们不在酒楼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是很开心。
    游烛挣了挣,男人并未强求,随即松开。
    站在了离他三步远的位置。
    光线虽昏暗,对男人来说却并无大碍,因而他清晰地看见少年抿着唇,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是呀,我特别喜欢对人笑。
    那双眼睛也望了过来,在这黑暗中浮动着浅淡的光,就像这黑暗中唯一的烛火。
    你不喜欢我对你笑吗,你说一声,那我以后不对你笑好了。
    嗤
    这一次,游烛听见了清晰的笑声。男人别过了头,不去看他,却也没有回答他。
    轻浮。
    君由一向自认清高,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轻浮又狠毒的货色。
    君由。
    游烛想起来了。
    在他第一次和君由之后,他隐约看见窗边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与君由并排而立,与君由有着同一张脸。
    眼角跳了跳。
    少年「哦」了一声,又突然凑近了点,像是发现什么秘密般狡黠一笑。
    你心疼他呀?
    稍稍弯腰,因而能看见微开的领口下修长的脖颈与凸起的锁骨。
    明亮的眼睛里是不怀好意的光,绯色双唇不停上下动着,像一片散发着馥郁香味的美味花瓣。
    突然伸手,捏住了游烛的下巴,将他推远。
    心疼他?你不如早点捅死他得了。
    想到那人现在或许正奄奄一息,不禁有些兴奋。
    男人的手指细细地摩挲过白皙皮肤,指尖传来一片细腻柔软。
    除了脸好看,真看不出你有哪里值得喜欢,竟然害我差点多出一个
    一个什么?
    生硬卡住,回望过去,游烛灰色的眼睛眨了眨,睫毛沾上一滴水雾。
    他并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委屈地说:你捏疼我了。
    一顿,像是被小猫拿尾巴挠过心尖,让人烦恼的痒。
    下意识松手。
    白皙皮肤上清晰的两条红痕,少年不悦地皱起脸颊,抬起掌心揉了揉。
    娇惯的、漂亮的人。
    他难道还会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吗?就像君由那样?
    在意识到后,凭空生出几分恼怒。
    呵。
    不同于之前,这笑里多了几分凉意。
    向后与他拉开距离,面具后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估量着一件不菲的货物。
    既然你浑身上下只有脸好看,那你就做一些只需要脸的事情好了。
    小兔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了。
    作者有话说:
    1纸片人不会吃胖!游烛更不可能会!!
    2兔子是一种很yd的动物,比如说拍拍它的pg,它的身体就会以为自己
    对手指,就是想搞一些雷雷的东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仙尊11
    退什么。
    仙尊11;
    宠物首先应该会做什么?
    男人的笑意里带着满满的恶劣, 他背过手,拿出一条金色锁链。
    繁复精细的花纹扣着绕成手臂长的一圈,精致小巧的锁边连着一根细长金链。
    游烛眉头跳了跳。
    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你是变态吗?
    极力压制的冷静声音, 男人很好地捕捉到了那双灰色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这会让他想要故意说出更多的话,看见他更加慌乱的表情。
    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糟糕的心情开始变得愉悦。
    多谢你如此夸奖,金色会和你很相
    话还未说完,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的旁边。
    来不及躲避, 亦或者身体没有想要躲避。
    被流动的风带起的若有似无的荼蘼香味,不受控制般争先恐后刺激着嗅觉。那只手停在他的耳朵边,冰凉指骨不经意压耳垂, 指尖于皮肤划过一排长线。
    直至鼻尖,双唇。如同天空中消逝的飞鸟,行走过云彩,留下难以看见、却又不可忽视的痕迹。
    游烛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
    一张与君由完全一样的脸, 男人却又与君由有着天差地别的气息。
    黑色长发,浅金瞳孔, 没有表情的脸上是沾满血腥味的戾气。
    像是一个浮在云中,一个浸入墨里。
    一条线上两边极端。
    果然是你。
    游烛的手指套进眼睛的洞中, 得意地转动了两下面具, 又扔在了身后。
    总是提君由,原来是君由的兄弟啊。我应该叫你什么?大伯?小叔叔?
    少年眼中是狡黠的笑, 明明只是一只小兔子,却又像偷吃到了东西的狐狸。回过头嘲笑, 完全没注意到他即将被抓住的尾巴。
    会想要抓住他的尾巴。
    既然你看出来了, 那我就不隐瞒了。
    男人并未露出意想中惊诧躲避的表情, 反而是微微眯起眼睛,如黑暗中盯紧猎物蛰伏前进的独狼。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走了两步。少年的笑容一点点落下去,直到近在咫尺,终于朝后退着。
    退什么。
    他又笑了一声。
    冷笑、嘲笑,不管是什么笑容,这一日他笑得格外多。
    你想叫我大伯也好,叫我小叔叔也好。不管是弟妹还是嫂子,我都不介意。
    当然,我的名字是墨涤。
    在最后两个字落地的同时,游烛的身体停住,再不受控制。
    近的快要贴在一起。
    墨涤伸手,抚了抚少年脸颊。
    细细的一寸寸,指腹划过他小巧的耳垂,曲线柔和的下颌,最后按住了柔软的下唇。
    手指伸入唇缝,撬开牙齿。
    你现在
    男人微微抬起下巴,旖旎的高高在上。
    怎么伺候君由的,就来怎么伺候我。
    使出全部力气,牙齿狠狠咬了下去。
    唇舌间晕开的浅红色,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墨涤的手抽了回来,金色眸子望着游烛,晦暗不清。
    兔子会伸爪子,抓伤了手指,并且无辜地眨了眨眼,好似天底下最单纯的人。
    你是指,像拿刀杀了他一样杀掉你吗。
    墨涤没有说话。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这人,是在君由的床榻上。
    姝丽的漂亮的脸,安静的闭着眼睛,歪倒在枕头边。
    汗湿的黑色碎发贴在脸颊边,向下攀爬过脖颈,又越过锁骨。衣服松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和星星点点的红痕。
    像一个熟睡后的梦,美好又放荡,旖旎又糜烂。
    无意间看过一眼,没有收回目光。君由走过去,将他的视线彻底挡住。
    只漏掉一只手,一只垂下的手。
    手腕因向下而绷紧的白皙皮肤,能隐约看见黛青色细小血管,圆润精巧的手指微微弯曲,骨关节处的浅橙色。
    那好像是一块完整漂亮的玉,背对着他的君由将它轻轻握住,藏在身后。
    若他也能如君由那般握住那块玉
    游烛的手突然抬了起来,像是被牵上细绳的提线木偶,不受控制的握住了墨涤手背。
    少年微微瞪大了双眼,唇角还带着墨涤手指沁出的血,身体却不由自主向他靠近。
    他低下头,脸颊凑入男人手心,又亲昵地蹭了蹭,小兽般的柔软依赖。
    就好像在祈求他的靠近。
    墨涤金色双眸微微眯起,低声笑道:我不喜欢带刺的玫瑰。君由会心软,我不会。我会一根根扳断你的刺,让你后悔生出它们。
    不能动,亦无法再发出声音,于是只能用眼睛瞪着他。
    灰色中滴入混杂颜料,扩散开,染脏一池的清澈透明。
    墨涤将手抽了出来,迎着游烛的目光,又拿出了一块半透明红色布料。
    衣服,金链,你选哪一个。
    能说话了。
    却依然不能行动。
    游烛闭了闭眼,眼中杂色向下沉淀。停顿了许久,终于慢吞吞地,低着声音说说:衣服。
    好。
    手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僵硬地解开腰间系带。直到长袍落下,少年自暴自弃般闭上眼睛,任由双手褪下外衣,里衣直至完全站在男人面前。
    不用睁眼便能察觉到的审视目光,一寸寸、一厘厘,像是毒蛇的竖瞳盯紧心仪的食物,从发丝至脚趾,用视线抚mo,yu望膨胀至极致的侵略性。
    直到皮肤不自觉泛过一阵战栗,眉间微微皱起,牙齿咬紧下唇。
    许久后,一声极低的笑声,无端的取笑。
    视线落在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吃的可真多。
    原本还隐忍着不快的少年顿了一下,立刻睁开眼睛。略微上挑的眼角也跟着睁圆,极其不悦地瞪了过去。
    关你什么事,不会是饭都不想给吧,真是比君由还小气。
    明明不着寸缕地站在他面前,却还能提起别的人。
    墨涤说:吃的当然不会少你。
    很明显的察觉到那人松了口气。
    一只心里只有吃食的,没心没肺的兔子。
    这并非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男人唇角的线先是紧绷,又自顾自柔缓了下来。
    但是,我的食物,是有条件的。
    墨涤低眸展开手中布料,握住少年的手,慢条斯理地亲手为他穿戴。
    绯色的纱是一种鲜艳的颜色,衬着如玉般白皙的皮肤,像是一朵绽开的花。
    那纱也并非完全透明,而是该有的地方几乎没有,不该有的地方却又会多上几缕,连带着叮叮当当的金饰。若隐若现,仿若欲拒还迎。
    好了。
    满意的笑。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取悦我。
    游烛闭上眼,懒得看他。
    他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与对方力量的悬殊,不懂审时度势,因过分美貌的脸而与生俱来出一股傲慢和阴晴不定。
    偏偏墨涤
    并没有完全感到生气。
    不管听话与否,他都在他的手里。
    是被他藏起来的
    叮
    屋子外突然传来一道隐约的风铃声,隔着伸手不见五指般黑暗的墙壁,凭空多了几分沉闷。
    游烛转动眼珠,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三长四短,极其规律。
    这是一种通讯方式,白游烛在云霄宗时见过,现在的声音代表有人想要找墨涤。
    墨涤没有动,他像是没有听见,金色的眸子只看着面前的人。
    他看见这人眨巴了两下眼睛,郁色被很好藏起,只弯起唇对他无辜而好奇地笑了一下。
    有人在找你,你不出去吗。
    只有打坏主意时才会有的笑容。
    就好像他愉悦笑着让人去死。
    但是墨涤不会。
    男人顿了顿,突然弯下腰,将游烛抱了起来。
    像是抱着幼童一般,这姿势实在过于羞耻。游烛诧异的惊呼了一声,伸手想要推他,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
    小心。掉下去可是很疼的。
    手掌将少年完全拖住,墨涤朝着声音的方向行走。
    虽极其不愿,恢复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双腿紧紧环住男人。少年的后背因惧怕而微微弓起,他的脸颊埋在男人脖颈处,手指绕过一圈抓着黑色长发,指尖陷入肉里。
    你要往哪走?你疯了!你要让我、让我
    完全相贴的体温,若有似无的荼靡香味变得浓郁。那或许是少年头发的味道,又或许是他的味道。
    完全陷入在他的怀里。
    墨涤的手扶住少年弓起的背。
    门被打开,光线顺着规则直线刺破黑色。
    短暂失明的瞬间,一件带着温度的外衣突然将游烛囫囵盖住,完完整整包裹了起来。
    别发出声音,我就挡住你。
    反言之
    闭紧双唇,又觉得这般听他的极其不爽。少年突然张嘴,狠狠咬在了男人肩头。
    浸透外衣的血腥味。
    墨涤吭也没吭一声,他径直朝前,坐上了最高处的椅子,将少年环抱在腿上。
    直到肩头的力量松了点,墨涤才问道:咬累了吗。
    确实有些累。
    游烛松口,嫌弃地吐出口中血沫。
    他可没有发出声音,说话的是墨涤本人。
    理直气壮地想着,少年扬起脸,开始观察四周。
    这是一间议事厅,他们刚才在的,是议事厅后的小房间。
    远远的靠近外门的地方跪趴着一人,那人额头触地,就像酒楼的那些人一样。
    便是他吹出的信号。
    作者有话说:
    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察觉出有人望了过来。那人突然抬起头,看了游烛一眼。
    外衣自头顶盖过,将视线彻底隔绝。
    因而游烛没有看到,跪在地上之人呆滞怔愣的眼神。
    以及下一秒,红色血线飞过,双瞳涌出的两股血泪。
    彻底黑暗的世界,长大了嘴却不敢发出声音。
    魔尊墨涤,喜怒无常,残忍冷血,从来不会与他人讲道理。
    不要用你的眼睛左顾右盼。
    落于游烛耳边的低喃,接着轻笑一声。
    还是说,你喜欢被人看见这个样子?
    外衣向下划过,薄纱下赤luo的肩膀暴露于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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