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梦 作者:容黎

    第 33 章

    三爷没想到她真的转身走了,扬起的嘴角弯下去,径自脱了衣裳钻入水中。整个身子被热水包围,一天所积攒的疲惫都在水中化去,舒服叹息从唇齿间溢出。他上下眼皮此刻极为厚重,堪堪入睡时,她的声音在脑海中流连,让他不得不起身。

    他只着了白色锦绸里衣,头脑也变得清明几分,出去见她头枕着胳膊已然熟睡,坏心地推醒她。

    她揉了揉眼睛,掩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将放着醒酒汤和莲子百合汤的托盘端到他身边:“三爷先喝了醒酒汤,头可是难受?”

    他听话地端起来喝了,鼻尖萦绕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晕晕乎乎中连眼睛都牢牢挂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眼中除了她的窈窕身段、姣好容颜,再无其他。烛光曳曳,给她身上打了一圈淡黄光圈,温雅而美好。

    她刚想进卧房替他铺床,走到一半,回头看他,正对上他那双痴迷又波涛汹涌的亮眸,脸不由一热,莺鸣般好听悦耳地声音轻了几许,似一片轻薄羽毛撩拨着他颤动的心。

    “三爷今儿可要宿在这里?”

    他终于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却还是舍不得她身上所散发出的美,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站起身,慢步走到她身边,定定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她眸海中干净澄澈,连他的身影都能看得清楚。一颗心被迷雾遮挡,连自己都说不清眼前这个女人与他来说是什么人。他心里有难以言说的慌乱,他再外无所畏惧,却因为她乱了心神。

    她巴掌大的脸上带着恬淡笑容,看他时不再躲闪,也没有因着他是主子而有半分卑敬。这种目光,是女人看男人的目光。

    他不能再看下去,时间越长,他溺得越深,心中烈火像要将他灼烧得不留一点痕迹。他趁她不注意时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床边走去。

    她惊叫一声,挣了挣却未挣脱,抬头见他眼眸黑暗深邃,心中暗笑自己扭捏,怕他看出来,偏过头不看他,双臂却是自发环抱住他脖颈,低沉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他情意正浓,将她平放在床上就翻身压上去,不管不顾地采撷她如熟透果子般娇艳的红唇,他急切得很,似有将她口中甜美尽数吸允入腹的意思。她受不起这般疯狂,不过片刻已然承受不住,她纤嫩素手伸到他胸口想要将他推开,他不许,与她拉开些距离,将她双手扣在头顶,又压下去。她不甘心地反抗,他一度索取,听美妙轻哼声从她喉咙中发出,心中一紧,手已探到她领口……

    却不想她趁他不备时,使出全部力气将他反压在身下,红唇微张,媚眼如丝,胸前两团跟着她大口呼吸微微颤动。万千风情在他眼中展现,他此时迷恋于她的青涩与美艳,想再度将她压下来,却不想被她发觉没能得逞。

    似锦长发大乱,连衣衫都有几分凌乱,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彼此对望,良久,她轻笑着靠近他,就在唇齿相碰时,纤细食指覆在他薄唇上:“三爷既然没心,便不可想太多。”

    ☆、38

    38

    他此时尚且沉浸在甜软芬芳中不可自拔,听她这番话,燃着跳动火焰的眸子霎时冷了下来,灼灼无边的烈火一瞬间变作滔天怒火:“你这话是何意?”

    她浅笑着继续以食指压着他唇瓣,一声‘嘘’从她口中溢出:“三爷先别忙着发火,怒火太盛会毁了三爷这俊朗面容。”

    她眼中风采依然,那种魅惑人的美艳,让人不觉中就能沉溺,他别过头,不再看她:“跟了爷可是觉得委屈?”

    她掩唇娇笑:“旁人不觉委屈,似锦却是委屈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似锦本想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几年,然后寻个人安安分分过日子。谁知三爷却是毁了我这份念想,既然往后只能随在三爷身边,自是想三爷能多疼爱似锦些。”她将抵在他唇间的指头滑至他心口,悠悠道:“这里,三爷可舍得给了似锦?”

    他眯起眼,几不可闻的轻哼从鼻中发出:“你倒是胃口大得很。”

    她点了点他的心房,整个大掌放上去,听其强劲有力地跳动声,她享受着这种无声地跳动:“我胃口大与不大,三爷初时便已知晓。谁知将来三爷身边会有多少人,在那些人来之前,似锦只和爷讨这样东西,并不过分。若是不得,就这样麻木的跟在爷身边,连三爷也会觉得无趣,不是吗?”

    “你不过是爷身边的一个丫头,抬不抬得了位分还得看爷心情。你有何资格与爷要东西?”他单手撑着床,上半身抬起来,靠近她,在她正要躲开时,狠狠亲了上去。与他谈条件,未免太嫩了些。

    她双手放在他胸口,重重一推,他再度跌回床上,她不再看他,从他身上翻下来,面朝床里面闭上眼:“天晚了,三爷请自便。”

    他此时清醒许多,看她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明显正在气头上的样子,他不由扯出抹笑,这丫头真跟个孩子似的。他忍不住想要去逗弄她,连人带被捞在怀中,任她几多挣扎也不放。

    “你且与爷说说,怎得变了心思。爷可是知道,你心中没装任何人。跟爷要心,你自己倒藏得好,这买卖可不公平,爷吃亏得很。”

    她不理他,任他抱着,杏眼紧闭,粗长的呼吸显露出她此时的愤愤不平与心烦意乱。

    他锲而不舍,抛出诱惑:“若爷应了你,你又当如何?”

    她冷笑出声,不为他的话所动,困意袭来,她忘了她和他说了句什么就睡过去。却不知他怔楞在那里许久,她的话像是一把尖锐利刃狠狠戳在他心口。

    “三爷是个胆小鬼,怕妙妙小姐心生不快,所以不敢应吧?”

    他是因为这个吗?自打表妹来之后,他心底便变得不甚平静,有种更为强烈地渴望就要翻涌而出,是脑海中最为理智的那根弦压制了这股渴望。他想与她亲近,像小时候那样,他们是最为亲密的人。只是他在这乱局中,已不能抽身,这世间最好之物,他不能给她。妙妙,真是他这一辈子不可求之人吗?

    他眼前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曾经坚定一往而前的心不知何时被世俗所拖累,他已经不能随心所欲。

    夜太长,外面依旧白雪飘飘,而室内红烛摇曳,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都已陷入沉睡。漫漫长夜中,两人不停变换睡姿,却不知何时两人靠在一处,像是在荒凉世界中彼此相偎取暖的可怜人。

    熟睡中的三爷因喉间干渴不得不起身,看着胸前那颗小小头颅,绵长呼吸在他耳中极为悦耳动听。他忍不住碰上她那如缎般顺滑柔软的长发,一下一下顺着根根发丝从头划到尾。撇去所有杂思,她确实是个足以在漫长时间中让人忍不住去靠近爱怜的女子,她时而胆小那双如小鹿般忐忑不安的眼,楚楚可怜地眨动着,时而又是大胆美艳,好似有千万火热藏在她玲珑娇小的身体里待人去发掘。他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说在这浓浓黑暗中,拥着她入眠温柔而又安心。

    他小心地将她推开,替她盖好被子才下床,去外间倒了水喝。冰凉经过喉间落入腹中,舒爽而又冻人,他连着饮了好几口喉咙才舒坦了。这会儿彻底醒了,踱到窗前开了窗,外面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雪。无声的夜中,它依旧白得耀眼,静待人们前去它身上添补色彩。

    他在窗前站了许久,再回到床前时身上满是寒意,他躺上去,再度将她拥入怀中,似锦睡得正香甜,被寒意打扰,微微动了动身子,发出不悦低吟。

    这一次,他再度放任自己,拥着她来填补自己心中多年的空白。他虽执念于妙妙,可他身边从未有过别的女子,他不说,却也渴望能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在意。若是可以,她……

    似锦因被三爷晚上扰了好眠,待醒来时又晚了几分,而那人也一直躺在她身边。真是不可思议,他们两人就这般稀里糊涂地被拴在一起,他成为她将来的依靠。这会儿想起昨天晚上他那句:“若爷应了,你当如何?”她必定是一心一意跟在他身边,仰望他,珍视他。而他呢?他能给予她一样的回应吗?若是有了他的心,应该可以吧?

    熟睡中的俊脸上一片宁静,不再有掩藏,她忍不住沿着他深刻的五官轮廓抚摸。突然他动了一下,她好像将他惊醒了,赶忙收回手,赶忙跑出去打水洗脸。收拾妥帖后,她将门关好,走在一片苍茫的院子里,想唤少佳少敏她们将东西备好,端到自己屋里。

    雪还未停,片片雪花打在她脸上遮挡了她的视线。她抬起袖子盖在头顶,快步往前走,却看到一个人站在漫天大雪中,她的肩膀上落了薄薄一层,脸色苍白无力,嘴唇都冻得青紫。

    见她停了步子,定定地看着自己,在雪中发了许久呆的女子抬起头来,虚弱地问她:“三爷,一夜都跟你在一起吗?”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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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锦走近她,拂去她身上落雪,彼此呼吸中喷出浓浓白雾:“冻成这样,怎么不去屋里待着。若是生个病痛,便是似锦照顾不周了。”

    瑶筝双手冰冷,碰上她的,冷得她瑟缩一下,好意被人嫌弃地滋味也不大好受。似锦嘴角扯出笑,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而后缩在自己宽敞袖内:“姑娘心意,我已猜到几分。姑娘敌意过大,一腔火气未免找错了地方。”

    瑶筝意识到自己真实感情暴露太多,将自己冻僵的双手藏入袖中,来了府中,丫头们给她送过来好几件样式精美且又厚实的袍子,袖口和领口处都镶嵌了白色狐狸毛,暖和的很。

    “似锦妹妹看错了罢!昨儿下了雪,也没能见到三爷,也不知他身体好些了没。没想到你和三爷是这般亲近,我过会儿再来便是。”她费了多大力气才将心中的不安和怨毒压下去,连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笑都抽空了她全部力气。

    似锦看她转身往回走,吸了口冷气:“姑娘有心,不妨早些和三爷说清楚。这般悄无声息地等下去,荒废了自己多不值不是?姑娘别急着走,三爷这会儿该是醒了。”

    似锦所言不差,三爷这会儿确实起了身,一夜安睡都未能逃过宿醉的苦痛,他大掌握成拳重重捶了捶头,脑瓜仁儿还是疼得厉害。左右环顾一周,也没见一人,他被苦痛所累又倒了回去。

    过了半刻钟,似锦才带着少佳、少敏们进来,带了绛紫色镶黑狐狸毛厚实衣袍,紫金发冠,三爷也不好赖着不起,强忍着难受梳洗了换上衣裳,未见早食,随口问道:“怎么不将早食一并端来?”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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