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那灵胎便趁势飞了出来,那法阵中果然困着一幼婴。灵胎被一团金光包裹,金光中的男胎早成幼婴之形,像是在临盆一月之前才脱离母体。
    明峰食中二指并拢,旋身指向那幼婴,便有一股金紫色法力环向他。明峰往回收势,另一手拿出一个灵袋,易如反掌地将幼婴吸入了灵袋之中。
    沈夫人三步并作两步走,急行至沈归舟身旁。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沈归舟口上叫喊着,心急如焚,若是叶星阑再不把秦韵叫来,自己就要败露了,今日之事可不是罚跪几个时辰就能解决的。
    却说这头,叶星阑急跑至秦韵厢房,他也顾不得礼数,只猛敲房门,喊道:你们睡了吗?
    敲了半晌,沈归毅才睡眼惺忪地起来开了门,何事如此慌张?
    叶星阑顾不得那么多,单刀直入道:你快,快把秦韵叫起来,不然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沈归毅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头,沈夫人不是让你们今天别出门吗?
    没时间解释了。叶星阑在门口仰着脖子大喊道:秦韵你快醒醒!你快起来!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应答。
    你有病吧你?沈归毅说着就要关门,她刚服下明峰长老给的安神药,你别打扰她休息!
    叶星阑知是坏了事,急得口干舌燥,他舔舔嘴唇,搜寻着解决方法。顷刻,他便转身朝某处飞奔而去了。
    神经病啊你!沈归毅被人扰了清梦,不住大骂道。
    如果说现下沈府还有一个人愿意信任并帮助自己,那个人一定会是郑子菁。
    叶星阑毫不犹豫地跑到郑子菁门前,郑子菁房中还亮着灯,叶星阑猛力敲门道:子菁哥!子菁哥!我是叶星阑,你开一下门。
    你如何证明你是星阑。内里传来郑子菁温和的嗓音。
    想来郑子菁是想起沈夫人的嘱咐,害怕屋外敲门的是什么邪祟瘴气,叶星阑忙道:子菁哥,这个长老要除的只不过是个幼子,又不是什么瘴气邪祟。子菁哥勿怪,若是执意不开门,我便要闯了。
    叶星阑正要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郑子菁端坐在榻上,身旁放着一本翻开的书,要除的是幼子?这是何意?
    叶星阑进门将郑子菁从榻上拉起,正色道:子菁哥,事关人命,不可怠慢。我边走边同你解释。
    郑子菁跟着叶星阑出了门,叶星阑这才解释道:我有两个异能,一则透视,二则操控。
    郑子菁诧异地侧首看他一眼,叶星阑接着道:秦韵看到的那个胎儿,我也看到了,那个幼子确实曾在她体内,我不知道此事与丹姝到底有何关联,但我总觉得那个明峰长老来者不善。
    郑子菁反应了片刻,果断道:那现在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叫醒秦韵,她服用了长老给的安神药,等她一觉醒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孩子早已身死命夭了。叶星阑脚步未停,你信我吗?
    我信你,那天沈归毅误会我,是你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我。干的,又替我挨下一记耳光,我相信你的确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
    叶星阑心中涌动起一股暖流,道了声谢谢。
    是我该谢你。
    郑子菁的房间离秦韵的房间并不太远,说话间两个人便已行至秦韵的厢房。叶星阑依旧上前拍门,顷刻,屋内便传来了沈归毅的声音,又是谁啊?
    叶星阑道:是我,还是我,你先开门,子菁哥也过来了!
    内间传来不悦的声音,沈归毅再度清梦被扰,忍不住犯了倔,你这只老鼠今天非得跟我作对是不是?别说是子菁哥过来了,今天就算你把天王老子请过来我也不给你开这个门!
    叶星阑焦急地抿抿唇,望向身旁的郑子菁,郑子菁依旧神色从容,仿佛世间风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下一刻,那房门却猝不及防地敞开了,沈归毅慌张地从床上坐起,头上像顶了个鸡窝,抱怨道:没完没了了是吧?
    郑子菁大步流星踏入房门之中,坦然得仿佛进的是自己的卧室。沈归毅道:子菁,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郑子菁着一身碧衣,如修竹般站在床前,温和且利落地吐出三个字,你出去。
    沈归毅一头雾水,不是,凭什么让我出去?你们要去韵儿干什
    沈归毅一个么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便从房中凭空消失了。叶星阑惊得瞪圆了一双凤眼,嘴唇微张,问道:他去哪里了?
    被我送到后山了,说吧,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叫醒她。
    于是两人尝试了各种方法喊叫、摇晃、轻拍、泼水等各种方法都一并上阵,但秦韵却仿佛睡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看来长老真是下了一剂猛药啊!叶星阑道:归舟拖不了太久,我们得速战速决。
    郑子菁也急道:现在该怎么办?
    小嫂嫂,那边得罪了。叶星阑说着便从靴中摸出一把小匕首,他将匕首抽出,毫不犹豫地割开秦韵的食指,便有丝丝血迹淌下,如晨露一般。
    叶星阑用自己的食指接过秦韵的血,拿出了自己的空白纸扇,他以血代墨,开始在雪白的纸扇上画起符咒来,顷刻,符咒便画完了。
    叶星阑闭眼,将纸扇置于面前,随即他猛一睁眼,只见他眸中亮起阵阵红光,正如那夜操控沈归舟一般,倏然,纸扇上的符咒也呼应般亮起红色光芒,随即,那符咒便像融于纸扇似的,彻底消失了。
    纸扇又恢复了白茫茫的一片。
    叶星阑没了动作,郑子菁因问道:如何了?
    半晌,叶星阑却不答话,只痴痴地站着。下一刻,秦韵却从床上起来了,她眼眸清明,面色自然,熟悉的女声在耳畔想起,子菁哥,走吧,我们去救人。
    郑子菁淡然道:原来这便是操控之法。
    第23章 灵婴
    叶星阑控制秦韵以后,原身依旧神色清明,只是说不了话,其他并无异样。三人立马夺门而出,赶至前院。
    却说这头明峰长老刚将幼婴收入法袋之中,沈夫人便冲到沈归舟身旁为他封住上腕下腕二穴,归舟,剧痛可有缓解?
    沈归舟原本就是封住灵穴后强行运转灵力才导致气血逆行,现下又被沈夫人封住两处穴位,体内的灵力便愈加横冲直撞,没头苍蝇似的在体内奔涌。沈归舟额上绷出青筋,这可比方才难受得多。
    沈归舟强忍着疼痛,仿佛要将牙关咬碎,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点了。
    叶星阑!再不来你就要守寡了!沈归舟一颗心仿佛放在火中烧一般,焦急地期盼着叶星阑的到来。
    明峰长老将法袋系于腰间,便要俯身为沈归舟诊脉,沈归舟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身子,面色难看极了。
    那什么长老,你不要过来啊!
    归舟~!远处传来秦韵柔媚的声音,沈归舟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秦韵什么时候用这种缱绻的语调叫过自己!
    不管了,沈归舟拔腿就往叶星阑身后跑,扶着他大喘气道:你可算来了。
    叶星阑并未应答,却是一旁的秦韵满眼都是笑意,柔声道:辛苦你了。
    沈归舟瞪着圆环般的眼珠,疑惑不解。
    秦韵收敛笑意,起势要哭,语气铿锵顿挫,还请长老将法袋中的孩子还给我。
    秦韵,怎可对长老如此无礼。沈夫人立即接过话头,胡闹!不是让你们都别出来吗?
    秦韵倒也毫不客气,如果那袋中装的是归舟,您还能如此坦然吗?
    在场众人都被秦韵的出言不逊吓得一怔,纷纷哑口无言,郑子菁惊诧地转过头望向秦韵。被叶星阑操控的秦韵心虚地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演得有点用力过猛了。
    明峰怒气勃然,一拂袖,从鼻子里哼了口气儿,这乃是受瘴气所侵的灵婴,不是什么你的孩子,你不过是受了瘴气的蛊惑。
    郑子菁道:敢问长老,何为灵婴。
    在出生之前形成灵识之后飞出母体的婴孩就叫灵婴。
    秦韵立马接过话道:那也不过是个婴孩罢了,他既找到我,便是我与他的缘分,还请长老成全。
    这若是普通的灵婴,我给你也无妨,但他已受瘴气侵蚀,我给你便是要出大事的。
    沈归舟接过话头,敢问母亲大人,沈府有你和父亲设下的结界,那区区瘴气在沈府徘徊数月,你和父亲却为何没有丝毫察觉?
    沈夫人被问住,心忖着沈归舟的话的确有道理,如若灵婴真的受瘴气所侵,就算自己感受不到灵婴,也应感受到瘴气才对。
    明峰心虚地一咳,话锋一转道:沈夫人,我大老远从妖冥城跑过来,可不是为了陪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玩过家家的。
    沈夫人赔罪道:是弟子教子无方,还请长老恕罪。
    明峰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众人僵持半晌,沈夫人却率先开口,我玄猫族有这么强悍的灵婴,若能来到这世上,日后必是奇才。还请长老把他给我,我自能安抚好他。
    明峰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你如何能安抚好他?又如何能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我可以。秦韵噗通一声跪在沈夫人身前,仿若要将膝盖碾碎一般,泪水如串了线一般掉落在地,话语中有些语无伦次,他是我的孩子,我怀他一千次也愿意,生他一千次也愿意。
    郑子菁侧脸望向秦韵,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脸上如今也布满了复杂的神情。沈归舟却是深受触动,从前那个骄横跋扈的秦韵,如今却屈尊降贵地双膝着地,仿佛只要孩子能回来,她以身赴死也愿意。
    沈归舟心忖,如若自己出了什么事,娘亲也定会如此。
    也许,这便是为人母的力量。
    沈归舟感概万千,眼中不知何时泛起了水光。
    阿娘!
    沈五明不知突然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抱住沈夫人痛哭,呜呜呜阿娘,如果我出了什么事阿娘也会像韵姐这样对不对呜呜呜......
    沈夫人猝不及防,嫌弃地推开沈五明,喝道:别把你的眼泪鼻涕擦在我身上!
    沈五明乍然止住哭泣,尴尬地愣在原地,沈夫人立马上前扶起秦韵,好孩子,你快起来。
    沈归舟轻声叹气,这时,身旁一直不说话的叶星阑却转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以示抚慰。
    明峰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你如此惯纵晚辈,总有一日会后悔。
    沈夫人倒也不恼,只伸手道:还请长老将我玄猫族的灵婴归还。
    明峰不屑地掏出法袋,拍到沈夫人手上,我倒要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将此子还于腹中。
    秦韵小心翼翼地从沈夫人手中接过法袋,用双手捧着置于胸口,生怕稍有闪失,那孩子便会消失。
    明峰长老拂袖离开了,却在行至院门时,侧首道:子菁,你还不快跟上来?
    郑子菁迟疑片刻,便向沈夫人拱手道别了。
    沈归舟急忙问道:子菁哥你要跟他去哪里?
    郑子菁回过身来,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知是不是沈归舟的错觉,他竟觉得郑子菁的笑容中满是疲惫,我要同长老回妖冥城了,我和父亲已经许久未见了。
    沈五明忙走到郑子菁身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郑子菁抿抿唇,一时竟未能答话,沈五明心头焦急,难免犯了小孩子脾气,你说话啊,你不回来了吗?子菁哥你走了谁教我功课。
    半晌,郑子菁才用微微发哑的声音回道:我有空了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闻言,沈五明眼眶便一下泛红了,如果你没空就再也见不了了吗?
    子菁哥肯定还会回来的,你先别难过。沈归舟拉一下沈五明的手臂宽慰他,又转头对郑子菁道:子菁哥,不去跟他道个别吗?
    不了吧。
    叶星阑接过话头,一路平安,我们会去妖冥城找你的。
    郑子菁面上疲惫的笑容还未消散,柔声道:好。
    一行人将明峰和郑子菁送出沈家大门,三百年前是初夏的晚风迎他而来,三百年后是暮夏的蝉鸣送他离开。
    来时,满怀都充涌着对爱人的热忱和真挚;去时,只剩三千里月明和满袖的星光。
    两人离开黑玄城外,银月下,竹林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来飞去,像从月光中洒落的精灵。郑子菁的一头黑发倏然蜕变为一头莹亮的银发,像被月光染成的银色绸缎一般,散发出光泽。随即,他眸中的明珠也变成了清澈明亮的红色。
    你说你又何必为了别人隐去自己的真面目。明峰淡淡开口。
    以后不会了。郑子菁话中没有情绪。
    第24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一行人送走郑子菁后,心中皆是不舍,便又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仿佛只要再等一等,那人便会回来一样。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沈归毅只穿着里衣,身上都是草屑和泥土,像是刚从后山跑下来,狼狈道:郑子菁呢!居然敢把我变到后山。
    没有人理他,沈归毅便自讨没趣地跑向郑子菁的厢房了,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我今天就要振一振夫纲!
    沈归舟叶星阑二人也欲离开,秦韵却叫住了他们,谢谢你们!
    沈归舟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头,没事,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倏然,耳畔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沈归舟只觉得耳朵都要被拉成两半。
    沈夫人揪住他的耳朵,训斥道:好你个沈归舟,敢装病骗我,现在连你老娘都骗是吧?
    沈归舟连连叫痛,一把挣开沈夫人,躲到叶星阑身后,娘我错了,我都成亲了你还扯我的耳朵!
    沈归舟禁足三日,三日后再出发去解你的宿诅。言毕,沈夫人便扶着秦韵走了。
    秦韵的情绪缓和了很多,秦韵多谢沈夫人,若不是你,长老必不会轻易松口。
    我总觉得母亲和孩子之间是可以感应的,就好像我可以感知到归舟和五明的安危一样,既然你都坚信这是你的孩子,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信呢。沈夫人继续道:而且我从始至终都未感受到瘴气,谁知道明峰长老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郑子菁!郑子菁房中的灯亮起,房中传来沈归毅的呼喊。
    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应他了,只余下他的回音在房中飘荡。
    如此,沈归舟又在房中关了三天禁闭。三日后,两人才向家人辞别,动身前往金焰城。两人出发前一晚,沈五明却叩响了两人的房门。
    沈归舟将手中的线团球放下,忙开门出去,却只见沈五明背个小包袱站在门外。
    你背个小包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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