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还不知道呢?萧夫人反倒不着急了,嘴角带着笑意,端起茶盏吹了吹。
    这卖关子,吊胃口的做法可谓浅显刻意至极
    但却出奇地好用。
    母亲所言何意?一贯有耐心且惜字如金的萧侯主动问道。
    还能是何意啊,就是名分呗。
    萧牧:
    自己选的娘,自己受着吧。
    哎呀,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骨头也跟散了架似得,谁要是能给我捶捶背就好了萧夫人叹气道。
    萧牧默然。
    使唤他一个还未痊愈的人,是否有些过分?
    萧侯理智上觉得做人应当要沉得住气,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蹦出一道声音来他并非好奇心过重之人,母亲说或不说都不重要,但做儿子的给母亲捶捶背,略尽一尽孝道,很正常吧?
    就在萧侯准备尽孝之际,有女使的声音传来:侯爷,夫人,印副将和白神医过来了。
    萧夫人忙道:快快请进来。
    果然还是年轻,底子好啊我还当撑到现下,得是又昏过去了呢。白神医走了进来,看着萧牧,甚为欣慰。
    萧夫人:他贯爱逞强,还得劳您再给看看。
    白神医含笑点头,态度颇好。
    毕竟人救回来了,他的荣华富贵也稳了,福气可在后头呢。
    有劳神医。萧牧施礼罢,方才落座让白神医把脉。
    还是要多加歇养,最好是卧床数日白神医仔细号着脉,边道:只是虚弱归虚弱,怎还有些心神不宁之乱象呢?莫不是药下得重了些?看来明日要再减一减
    第135章 打算何时入赘
    听着白神医之言,萧牧无端心虚起来,为掩饰这份心虚神态却愈发镇定。
    萧夫人又细细问了些后续需要留意之处,白神医倒也耐心,皆细致地答了。
    萧夫人听得十分安心,再三确认了已无大碍,再次向神医道谢,又交待了下人好生伺候之后,便难掩疲色地道:有劳神医多操心了,我这两日实在疲乏得厉害,便先失陪了,明日设宴再好好答谢神医。
    一听得设宴二字,白神医便笑得眼角舒展开,矜持却不拒绝地道:萧夫人太客气了。
    应当的。萧夫人离去前,不忘笑着看了儿子一眼。
    萧牧:
    他成为萧牧之后,初投军时,曾因主将判断失误而落入圈套被敌人生擒,而他那次被擒之后受的刑,都远没眼下这次来得重。
    世间究竟为何会有话说一半此等丧失人性的酷刑存在?
    都在里头呢军师进去吧。走到暖阁门外的萧夫人说着。
    不多时,就有严明的声音隔帘响起:将军
    萧牧尽量压下受刑的煎熬之感:进来。
    严家父子一同走了进来,行礼罢严明便问:将军感觉如何?可好些?
    已无碍。萧牧看向他,道:容济,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严明微微一怔,旋即道:没帮上什么忙,全靠的神医和吉画师相助,将军平安就好。
    他说话时也看着萧牧,眼中有着少见的温和之色,有庆幸有愉悦。
    因白神医在,严军师也未细问临江楼内之事,所谈话题便只围绕着萧牧的身体状况。
    都放心吧,只要好生养着即可说来虽是手生了些,可老夫的医术还真是不减当年啊。白神医看着萧牧,像是在看着一件极满意的复出作品。
    这话多少有些自满了,但因说话之人刚救回了萧牧性命,而使这句话显得尤为有说服力。
    严明趁机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不知神医如今是否有意收徒?
    收徒?白神医看向他,将人上下打量一番,眼珠微微动了动,道:这可不是小事情
    听出这话中藏着的机会,严明忙表态道:在下明白,拜师是大事,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下定潜心习医,尽所能侍奉师长。
    言下之意也就是收徒吗?管养老管送终摔盆的那种!
    这个诱惑对白神医来说太大了。
    虽说救了定北侯多半能吃喝不愁,但若能有个更妥帖的身份长留侯府,且多个徒弟侍奉左右可以使唤,显然更有保障啊。
    白神医心动不已,却仍作出犹豫之态,并看向严军师:此等大事,不知令尊之意如何?
    若神医肯收下这小子为徒,那也是严某的荣幸。严军师笑着道。
    白神医便看回严明,似思索着道:踏实严谨,也有几分天赋
    说着,轻叹了口气:当年我冲动立誓不再行医,心中也并非无悔若能有人承接衣钵,行济世救人之道,也算代我弥补这遗憾了。
    印海听得轻啧了一声。
    前日那句学医只为混口饭吃尚且言犹在耳,怎么今日一看形势大好,便挽救起形象来了呢?
    严明闻言大喜,当即施礼:晚辈必不负神医之志!
    但也就是说个场面话。
    毕竟济世救人他也没这工夫,拜师只是为了他家那位贯爱作死的侯爷。
    严明当场叩头行了师徒礼。
    严军师笑着说道:待过两日忙罢年节琐事,再正式摆上拜师宴。
    还有拜师宴?
    久未解口腹之欲,因此沉迷吃宴的白神医甚是欣慰,愈发觉得这徒弟收得格外合算。
    如此一来,这辈分可得好好捋一捋了啊。印海在旁,拿老祖宗看小娃娃的眼神笑望着严明。
    你这当师叔的,可别欺负我这小徒弟!白神医护徒心切,亲自将严明扶起,而后看向萧牧,感叹道:这么一来,倒也真都成了一家人了
    严明等人听得眉心一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话说回来,侯爷打算何时与吉家丫头议亲呐?白神医问。
    萧牧:?
    见他神态,白神医又补充改口道:不对不对侯爷打算何时将入赘之事提上日程?
    萧牧:?!
    萧侯听得惊诧无比,下意识地看向几名心腹,却见震惊的只有他一个严明神色复杂难言,严军师端着体面的笑意,至于印海,脸上则赫然写着祝福二字。
    怎么白神医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印海忙轻咳一声,道:师侄这话问得多余了,将军既是要入赘的那一个,诸事又岂能由他做主?自然是一切单凭吉姑娘与吉家人来安排了。
    萧牧眉心一抖。
    这倒也是白神医恍然,朝萧牧善意嘱咐道:如此侯爷更要好好养着身子了,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儿,来日影响了亲事!
    对上那种当心被退货的眼神,萧牧整个人都不好了。
    严明已听得头皮发麻,脚趾抠地,忙道:师父,我突然想到有些医理需请教您,不如咱们借一步出去说话如何?
    好好,走白神医极好说话,毕竟新收的徒弟得先宠一宠,日后才好使唤嘛。
    看着那行礼离去的师徒背影消失,萧牧又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
    侯爷莫要担心,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严军师解释道:前日情形危急,那白神医又要死守不再医治外人的规矩,别无它法之下,吉画师唯有将侯爷谎称为未婚夫婿,用以说动神医出手救治
    听得未婚夫婿四字,萧牧心口处无端快跳了两下:那入赘又是什么说法?也是她提出来的?
    严军师微笑道:入赘么则是夫人临场发挥之杰作了。
    萧牧缄默下来。
    不愧是母亲。
    印海忙接过话:要我说,这虽是权宜之计,咱们却未尝不能借坡下驴啊
    驴?
    萧牧看向下属:谁是驴?
    第136章 心病不药而愈
    印海立即改口:咳咳,属下的意思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什么顺水推舟?胡说什么呢。严军师不赞同地看向印海,道:将军怎能入赘呢?
    这一刻,萧牧只觉终于听到了一句还算正常的发言。
    然而
    愿意招赘婿的人家,多是没有男儿支撑门户,不得已而为之,可吉家有郎君在,又官居太子舍人,吉家怎会同意让将军入赘?严军师认真客观地分析道。
    萧牧:
    所以,军师所谓的怎能入赘,竟是出于吉家不肯要他的思虑?
    没人问问他的意愿吗?
    许是心有灵犀,严军师下一句便将此事的重心放到了自家将军身上。
    不过严军师笑容和蔼,笑着看向萧牧:法子总归是人想出来的,若将军入赘之心已定的话,属下们自当与将军共商良策。
    不知自己怎么就入赘之心已定了的萧侯,静静看了眼前两名属下愿为将军入赘大业肝脑涂地的下属片刻,只觉平生都未曾如此无语过。
    萧侯艰难地收拾了一番过于混乱的心情,在印海再次开口前说道:姑娘家名声紧要,此事休要再与人提起
    而后,不再给印海说话的机会,直接便赶了人:都回去。
    印海含笑拱手:是,属下告退。
    严军师脸上也挂着笑意行礼,二人一同退了出去。
    军师可听出什么来了么?下了石阶,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印海转着佛珠问。
    严军师爽朗地笑了两声,与印海互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他们方才固然是在插科打诨,可将军从始至终都未曾明言反驳,更丝毫不见排斥之意,便是到了最后,也只是说姑娘家名声紧要
    这般态度,在将军身上,那可是从未有过先例的!
    此番不仅仅是解了毒啊严军师感慨道。
    所以,军师不必再多虑了。印海笑道:管它是劫是缘,诸事难料,一切尽随心吧。
    前方不远处的长廊内,白神医抄着衣袖慢慢走着,正与严明说着话:丧失味觉?
    是,除了极浓烈刺激的烈酒之外,几乎尝不出任何味道。
    白神医又问:未曾经历过外伤,或误食过有损味觉之物?
    是,只是严明微微一顿,才道:只是在那之前,曾遭遇过一场变故,在那场变故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族人,又几经生死波折。
    啧,这么惨的么白神医看向他:你说的这位好友是何人?
    一位故友严明模糊过去,又道:这些年来我翻阅诸多医书,试了许多法子,都无法帮其恢复味觉。
    这种病症,你师父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啊。白神医道:这多半是心病
    心病?
    嗯,若你这位好友哪日心结得以解开了,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
    严明目露思索之色。
    暖室内,萧牧独坐,静静吃茶。
    他初解毒,饮不得浓茶,便只是当下手边这一壶茶水,也是经了严明叮嘱过的。
    茶汤入口极清淡,后味微甘。
    萧牧品着茶,垂眸看着盏中微棕的茶汤应是加了紫苏叶与陈皮沏煮而成。
    片刻后,他将一盏茶饮尽,搁下了茶盏,起身离开了暖室。
    守在室外的小厮连忙跟上。
    除夕夜不见月亮的踪迹,夜空之上唯星辰璀璨稠密,空气中残留着炮竹烟花的气味,这经久不散的烟火气息仿佛驱散了冬日寒意。
    萧牧慢下脚步感受着这一切,只觉五感许久未曾如此清晰过。
    他看向挂着新灯的四下,脑海中有道声音响起过年节了。
    他自然不是此一刻才知道此时是年节,但此种过节的心境,当真久违了。
    庭院中,身形高大挺拔的青年嘴角含笑,嗅着满是节日气息的烟火气,抬头望向夜空。
    除夕夜无月。
    但他心底升起了一轮明月,无暇无缺,其辉曜曜,无处不在。
    萧牧静立许久。
    侯爷,您该回去歇息了。因察觉到侯爷心情颇好,小厮壮着胆子出声提醒。
    嗯,回吧。萧牧回过神,提步而行。
    临近居院前,王敬勇快步而来,上前行礼:将军。
    办妥了?萧牧脚下未停。
    是。王敬勇跟在其身侧,边走边禀道:进了子时,待临江楼内的食客离去之后,属下便命人将楼中之人悉数拿下,现已押入西苑,另留了人手于临江楼中仔细搜查各处密道暗室。
    嗯,此事后续不必遮掩萧牧道:与我安然回府的消息一并透露给他们。
    王敬勇应下。
    大年初一这一日,衡玉一觉睡到了午后申时,醒来时反倒觉得浑身酸痛,尤其两只手臂几乎抬也抬不起来。
    她寻思着,应是在山中拖着昏迷的萧牧往山洞中去时累着的。
    紧绷间顾不得放松,此时没了顾虑,放肆睡了一觉,身体才总算敢放心地娇气起来了。
    衡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穿衣下床洗漱。
    姑娘,这是萧夫人一早使人送来的,这些是侯爷给的。
    衡玉坐在梳妆桌前由翠槐梳发时,吉吉将几只匣子抱了过来,分别打开给衡玉瞧。
    萧夫人送来的有崭新的衣裙,襻膊,首饰珠花,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对小姑娘的宠溺之情从一只只精致的匣子里满溢了出来。
    至于萧牧送过来的
    一只贴着红色福字的匣子打开后,金灿灿格外扎眼,只见是满满当当一匣子金子。
    翠槐险些看愣了:侯爷这是给姑娘发压岁钱的意思吗?
    相较之下,吉吉就显得平静多了:上回姑娘生辰时,侯爷便送过银票呢,这回许是为了图个过年的喜庆吉利,所以改送了金子吧?
    衡玉伸手去抓那匣子里的金子,叹道:侯爷这世叔能认,逢年过节他都是真金白银地送啊
    不过这金子非是元宝也非金叶子,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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