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疑惑了一瞬怎么他倒成了作假的那个了?
    这谎难道不是母亲撒出去的?萧侯困惑地看着自家义正词严的母亲。
    我何时撒谎了?萧夫人叉着腰道:至多只算是话说得早了些而已,只要现下你将它变成真的,那就不行了?
    这一刻,厨房里的人都沉默了。
    此等奇理,闻所未闻。
    但仔细琢磨一下,竟又莫名有些道理
    夫人。此时春卷走了进来,福身行礼罢,道:琴寻到了,已让人送去侯爷房中。
    萧牧隐有些不好预感,满眼戒备地问:什么琴?
    还能是什么琴?萧夫人催促道:快些将面和了,还得回房练琴去我可是答应了阿衡的,回头要你奏琴给她听。不过此事不急,待回京后再应诺也不迟,故而你还有几日的时间好好打磨一番。
    萧牧: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母亲到底夸下了多少海口?
    这一刻,他竟难得地体会到了一望无际的不安之感。
    这份不安促使他问道:母亲,今晚我还会了些什么?
    一并说出来吧,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萧夫人轻咳一声:倒也没什么了都是些琐碎小事而已。母亲既开了口,便都是看准了我们景时能行的眼下咱们得先将包子蒸了再说。
    见萧牧杵在那里沉默着不动,萧夫人只当他在做心理挣扎,由于多少有点愧疚,遂也耐心给予了一番劝导
    母亲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萧夫人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地道:各凭本领争一争,不丢人也就现下世道这风气怪了些,好似只有女子为男人争得头破血流才是常态。殊不知这世间万物,雄性动物相竞才是万物规律之正道!便连一只鸟儿,都知叼来猎物取悦雌鸟,比一比谁的羽毛更鲜亮,谁的歌喉更动听呢。且看那雄孔雀,开屏时那尾巴展得多漂亮!
    更不必提那些狮啊虎啊的了须知雄性动物里,那些愚钝的,无用的,长得差的,可是一个眼神都捞不着!
    芸芸万物自有规律,顺应自然才是正道,背道而驰那是犯蠢,迟早要被淘汰掉的!景时,机会当前,咱可不兴犯蠢啊
    萧牧听得心情复杂。
    道理他听懂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萧夫人继续说道:我已仔细观察过了,那韶言郎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必然是悟透了此中奥秘所在!你这脑子若还不开窍,可就要跟不上人家的境界了!
    她一番话声音虽低,却也被旁边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王敬勇一路听下来,心路历程尤为波折。
    从夫人又在扯什么歪理?,到难道真有这回事?,而后好像有点道理,再到彻底醍醐灌顶情势危急,再不转变好像真的来不及了!
    于是,王副将拿起一旁的围裙,无声递向了自家将军。
    那边,印海则已贴心地替自家将军挽起了衣袖。
    萧牧沉默着,微微抿直了嘴角。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
    也罢。
    萧侯认命般拿起了水舀。
    这一晚,厨房之内手忙脚乱,鸡飞狗跳。
    临近京师,衡玉脑中装着回京后的正事,以致思绪繁杂,一夜只是浅眠。
    翌日清早醒来,便听翠槐道:姑娘,萧夫人让人来传话,说让您醒了之后去她那里共用早食。
    衡玉刚醒来未曾细想,打着呵欠点着头。
    起身洗漱更衣后,便未有耽搁地过去了。
    第159章 会不会太离谱了些?
    衡玉到时,先给萧夫人请了安。
    昨夜可是没睡好?脸色瞧起来像是有些没精神萧夫人起身拉过衡玉的手,关切道:不然再在此处歇整两天,左右咱们前头的路赶得急,时间很是富余。
    不必了伯母。衡玉笑道:大约是想家了,临近家门前,便有些不大睡得着了。
    萧夫人恍然后失笑:瞧我这脑子!也是,阿衡这是快到家了高兴的,我却竟还想着多耽搁两日!
    说着,拉着衡玉来到桌边坐下,边道:那待会儿要多吃些,得将精神头补足了才好。
    管事婆子丁嬷嬷见状,便吩咐女使们传菜。
    先头进来两位捧着托盘食碟的女使,摆了小菜和粥碗。
    衡玉看着那摆上的碗筷有三副,不由问道:侯爷可是也要过来?
    昨晚一整晚都没见着他,她睡前还寻思着此人昨晚自己在驿馆里做些什么,处理公务吗?
    而她这句问话刚出口,便听有女使们行礼的声音响起。
    有喊侯爷的,也有称郎君的,左右唤得都是同一个人就是了。
    这不就说曹操曹操到了么。萧夫人笑得别有几分神闲气定之感。
    衡玉下意识地就抬眼望去。
    来人身形英挺,穿一件藏青绣云纹长袍,墨发束得极整洁,清冷的面庞和往日一样无甚表情。
    只是
    ?衡玉困惑地望着他手中端着的一只笼屉。
    因为过分疑惑,起身行礼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而后便好奇地问:侯爷怎还亲自端了饭食来?
    对上那双眼睛,萧牧有些不自在地抿紧了唇。
    他就说这样会很古怪!
    可母亲偏如此设计,坚持让他亲自端来
    哪里只是亲自端来,这可是景时亲手包的。萧夫人笑着道:阿衡,快尝尝他的手艺!
    衡玉听得呆了呆,惊愕地看着那笼屉。
    还真包啊
    萧牧已将那笼包子放到离她最近的位置,没说什么只坐了下去。
    衡玉悄悄看了眼他眼底隐隐约约的青黑之色,不由道:辛苦侯爷了
    萧牧目不斜视地拿起筷子:顺手而已。
    昨夜目睹了一切的春卷,此时只觉得自家郎君轻松随意的语气里透着不为人知的艰辛与要强。
    阿衡快尝尝萧夫人满眼期待地催促着:酱肉笋丁馅儿的。
    不是。萧牧立即纠正道:酱肉菌菇。
    笋丁馅儿的那笼他嫌蒸出来太丑,和前头那些失败的残次品一并扔给印海他们吃了。
    最后勉强只挑出来这笼了
    啊,对对,反正是酱肉包子便是了。萧夫人笑着道。
    春卷适时揭开竹笼盖,衡玉便见五只稍显拥挤的大包子挤在那里,像是要将笼屉撑破一般嗯,面发得倒是不错
    她伸出筷子先夹了一只给萧夫人:伯母先请。
    而后才夹了一只到自己碟中。
    萧牧浑不在意般抬手去夹了块酱萝卜,余光却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她的动作怎么还不咬下去?如此不紧不慢,难道就不好奇他的手艺吗?
    衡玉正要低头去咬一口时,忽听有女使禀道:夫人,韶言郎君在外求见。
    她便又将包子放了回去。
    萧牧一颗心随着她夹包子的动作上上下下。
    又因听到韶言前来,心情顿时更为杂乱。
    萧夫人纵已竖起满心防备,却也只能含笑道:快将人请进来罢。
    一道月白色的翩翩身影在女使的指引下很快走了进来施礼。
    阿衡也在目光触及到坐在那里的女孩子,少年眼中几分意外,几分笑意。
    衡玉朝他点头。
    韶言有些歉然地笑道:本是来向夫人请安的,没成想却是打搅夫人、侯爷用早食了。
    对上那双好看澄澈到叫人无法拒绝的眼睛,萧夫人违心又从心地道:不打搅不打搅,韶言郎君可用罢早食了?若是未来得及用,不如坐下一同随意吃些吧。
    她也是人!
    她私心里也喜欢长相俊美性格温顺周到体贴的翩翩郎君啊!
    她昨夜想了一整夜
    想得累了,昏昏欲睡间,脑子里甚至冒出了一个极可怕的想法若她是阿衡,想必也是难以抉择,若是两个都要会不会太离谱了些?
    这个想法让萧夫人立时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这种想法断不可取!
    毕竟,这世道待女子还没有宽容到这般地步这么做,置阿衡于何地?
    哎,况且阿衡也不是如她这般三心二意之人。
    该想的不该想的统统想了一遍的萧夫人,只能再次重整信心,迫使自己坚定立场。
    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厚颜叨扰了。韶言笑着再行一礼。
    很快有女使加了碗筷,盛了四碗鸡丝粥,分别奉到四人面前。
    昨晚曾听夫人提及侯爷擅面食,这花卷看起来颇精致,莫非正是侯爷亲手所做?韶言看着面前的一碟花卷,随口含笑问道。
    萧牧看了眼那碟造型精致的花卷,再看一眼自己的包子,沉默一瞬,到底还是认领道:包子才是。
    韶言便看过去。
    萧夫人强笑一声,道:军中粗人,于外皮儿之上便不甚讲究好在味道还算差强人意。
    韶言点头道:由此可见侯爷不拘小节,饭食之上,味道本就是最紧要的。
    萧牧沉默一瞬,道:今日天凉,趁热吃吧。
    守在帘栊旁的王敬勇低下头。
    将军何曾在饭桌上说过这等话?
    这是怕自己的包子凉了就更不好吃了吧
    思及此,王副将莫名几分心酸。
    而那边垂眸喝粥的萧侯爷,仍忍不住拿余光盯着衡玉碟中的那只包子。
    他从未如此关注过一只包子的命运。
    余光内,那只纤细的手总算将包子夹起,轻咬了一口。
    萧牧吞咽粥的动作微顿。
    她又吃了一口,两口,三口。
    而后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
    萧牧极快地皱了一下眉怎么不评价一下?
    好在同样关注那只包子的不止他一人。
    阿衡,怎么样?萧夫人笑眯眯地问:若哪里不合胃口,说出来叫他改进改进。
    都好。衡玉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外皮薄软,馅料香而不腻,尤其是那酱肉肥瘦刚好,我甚少吃到如此好吃的酱肉包子!
    萧牧:然而酱肉是现成的,不是他酱的。
    然而不知为何,还是忍不住微翘起了嘴角,旋即又借喝粥的动作掩饰住。
    如此我倒也要尝尝了!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也夹了一只,又去招呼韶言:韶言郎君也尝尝看,给他指点一二。
    指点不敢当,能有幸尝到萧节使亲手做的包子,已是晚辈之幸。少年谦逊客气,偏又半点不掺假,眼中尽是真诚。
    看着那笼中只剩下了最后一只包子,萧牧看向衡玉。
    不是说好吃吗?
    察觉到他眼中的催促,衡玉不由问:侯爷自己不吃吗?
    萧牧面无表情地道:不了。
    毕竟,在厨房里,他真的尝了很多。
    衡玉便也不好拂他一番好意,同时又庆幸好在只这一笼,否则她纵想领情,只怕也有心无力。
    两只比男子拳头还大的包子吃下去,又喝了一碗粥,并好些清淡小菜,衡玉方才放下碗筷。
    今日多谢夫人侯爷款待。饭后喝罢茶,韶言客气地道:待之后回了京中,还请允许晚辈略尽地主之谊。
    萧夫人不置可否地笑着道:韶言郎君客气了。
    晚辈便不打搅了。韶言起身告辞之际,看向衡玉:阿衡,你可要回去吗?
    本已放下茶盏准备告辞的衡玉便点头。
    母亲,我还有些公务需要料理,也先告辞了。萧牧站起身来。
    刚想对他使眼色的萧夫人含笑点头,眼神欣慰。
    是以,三人便一同离开了此处。
    在下于京师常闻萧节使大名,此番一见只觉更胜传闻。路上,韶言说道:此前阿衡来信中也常提及萧节使待她多有照料,似同长辈。
    萧牧脚下微滞,不着痕迹地看向衡玉。
    似同长辈?
    衡玉轻咳一声:的确如此。
    那是她许久前写回去的信了,彼时也是为了让家中和殿下安心,又因他的确以世叔自居,她便随手那么一写。
    萧牧不置可否,看向前方,边道:说来吉画师也曾提起过韶言郎君
    哦?阿衡说我什么?韶言笑着望向衡玉。
    吉画师说,永阳长公主殿下与韶言郎君于她而言颇为重要,虽无血缘,却亲如家人。萧牧道。
    韶言嘴边笑意有着一瞬的怔然,旋即便恢复自然。
    我与阿衡自幼一同长大,不是家人,却早已胜过家人。
    萧牧:人生得此亲缘,实属不易,理应珍视。
    韶言点头,看着衡玉,认真点头:是,我定会好好珍惜。
    走在二人中间的衡玉听着这一句紧跟着一句的对话,多少有点窒息了。
    好在前方便是岔路,其中一条通往萧牧临时拿来处理公务的书房。
    阿衡,我带了几本京中新出的画册话本过来
    我有件事要同你商议
    二人几乎同时看向衡玉,同时开口说道。
    衡玉依次转头看向左右二人。
    第160章 摆明了想让她做儿媳
    韶言一怔之后,旋即笑道:既然萧节使有事要与阿衡商议,那话本晚些再看便是,本就是解闷之用,左右也不着急。
    身为男子要识大体,不宜行让她为难之事是刻在了韶言郎君骨子里的准则。
    衡玉点了头:恰好我也有正事要同侯爷说。韶言,那我晚些时辰再去寻你。
    韶言含笑点头:好。
    而后驻足,抬手向萧牧施礼。
    萧牧拱手还了一礼,便与衡玉道:那便走吧。
    衡玉点头,随他一同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韶言在原处静立了片刻,直到目送那双背影消失在刚发了新芽的花木丛后。
    包子当真好吃?路上,萧牧似随口问起。
    衡玉点头,认真评价道:就是大了些。
    萧牧下意识地点头:那我下次包小些
    话刚出口,便自己先愣住了。
    他为何还想着包下一次?
    是谁给他的勇气再去重现昨夜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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