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一大早上出门,就是为了踩点,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他到魔都著名的第一百货大楼晃了一圈,又到附近几个街区的供销社转了转。
    到底是大城市商品还算齐全,只不过数量很少,稀罕物品价钱也不便宜,而且都是要各种票据。
    袁弘俊最后坐公交车,来到黑市。
    当地人口中的黑市,就是魔都的平安路。
    常有许多小商贩聚集,热闹的很。
    城市人口越加的多,生活需要粮食物品也增多,
    前几年政策放松,街面上小摊贩,也多起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对个体经营都带有色眼镜。
    小商贩们就怕政策再变回去,所以大多偷偷摸摸。
    狭小的街面两侧,不少小商贩背着背篓,买些鸡蛋粮食等东西。
    肉包1毛,菜包4分,肉香实惠。
    刚进来,迎面遇到早点摊的叫卖声。
    大肉包子,比成年男性手掌还大,喷香扑鼻
    一大早出来,袁弘俊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摸出两毛钱给小贩。
    小哥受累,我想换点粮食啥的,不熟悉行价,您给点拨点拨。
    平安街粮食交换价格也不是啥秘密,问问就能知道。
    小贩美滋滋接过钱,将包子递给袁弘俊,就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细听之下,袁弘俊也为八十年代的物价感叹。
    黑市的鸡蛋分两种,要粮票的五毛十个,不要粮票的贵一些,七毛十个。
    元一百斤,元一百斤。
    袁弘俊闲庭散步似的往里走,边走边看。
    两个大包子吃下肚,袁弘俊肚子有些饱,这街面上的价格,他了解了大概。
    这时候,交换粮食蔬菜的比较多,肉类较少,日用品衣服就更凤毛麟角了
    看来买卖日用品,衣服类,应该会不愁销量。
    只不过来乘坐火车上货,只怕一个人风险比较大。
    走到平安街深处,这里面都是就居民,房子与房子间的空隙,都是堆的高高的煤球。
    远远的,袁弘俊看到一个少年抱着布包,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那人可不就是昨天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小孩,
    小孩腿上青一块紫一块,脸颊也有伤痕,一边跑一边慌张的向后瞧,显然是身后有人追他。
    袁弘俊看到小孩瑞风眼中的慌张,没由来的有些心软。
    确定巷子尾无人,等到小孩跑到跟前之时,袁弘俊一把抓住他,低喝:别喊,跟我来!
    俩人直接窜到煤球堆之后,袁弘俊扯过旁边盖煤球的破木板,遮挡住身形。
    他单手扣住小孩儿的嘴,将人扣在双臂间,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嘘,别出声。
    两个人此刻靠的极近,近能够听到彼此心脏跳动声音。
    小孩冰凉的嘴唇贴在袁弘俊的手心上,漂亮的凤眼瞪着自己,袁弘俊的心紧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喝道:妈的!那个小赤佬,我眼看他跑进这个巷子,怎么不见了?
    啰嗦什么!老大看上他卖的那几个老物件,麻溜的人找出来。
    李哥,你放心,跑不了,那个小赤佬。
    老大出5块钱买他那些破玩意儿,是给他脸面,呸,一会把东西抢了,打折他一条腿。
    在煤球的缝隙当中,袁弘俊看到三个地痞模样的男子在外面,拎着木棍,一脸凶神恶煞。
    三人在巴掌大的后巷中的寻找,周围几户人家,都被挨个被询问。
    忽然,灰布上衣的混混,向煤球堆这边走来。
    空气瞬间凝滞。
    小孩悄悄捡起一块带钉的木板,狠戾眯起凤眼。
    袁弘俊袖中的左手,紧紧攥成拳头,悄悄的朝他摇了摇头。
    两辈子加一块,袁弘俊也是没打过架,是个纯脑力工作者。
    面对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眼看着那个灰衣服,一步步越走越近,站到那堆煤球旁边。
    紧接着就是一阵稀稀疏疏衣料摩擦声,然后哗啦啦的水声,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腥骚味,
    袁弘俊眼中闪过厌恶,眉头微蹙,心中放松了一些。
    这时,那几个混混跟周围的几个人家套完话之后,没有找到人,就吆喝着往远处追去。
    袁弘俊放下僵硬右手,确定那些混混真的已经走远,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小孩浑身松懈下来,哐当丢下板子,也坐在袁弘俊身边喘粗气:谢啦,大哥,我叫范泽,你呢?
    袁弘俊。袁弘俊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瞥了一眼小孩怀中的包袱:你这是准备卖什么东西,让那群人给盯上。
    范泽是认识袁弘俊的,袁家老二。
    他是那日在巷子当中帮他的人,也算是邻居,心中对他放松几分警惕。
    爷爷病了,家里没钱给他买药。范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怀中的包袱打开,示意袁弘俊去看:我将宅子里的一些老物件拿出来,想换几个钱。呸,丫的不要脸,只给5块钱就想将东西都拿走,我不同意他还揍我,早晚有一天,我要将这顿打还回去。
    男孩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凤眼中满是凶狠,像一只被惹怒了的小狮子。
    袁弘俊被他这个模样逗笑了,伸手拿出一个白玉扳指,在手里把玩。
    确实是有些年头的古董,再过几年市场开放一些这,些东西拿出去都能换个好价钱,如今就贱卖了也是可惜。
    这孩子还是太冒失,容易轻信人。
    袁弘俊将手中的扳指扔回给小孩儿,慢条斯理的说:那些人已经盯上你了,以后这些东西,你不能再拿出来卖了。
    爷爷........爷爷需要10块钱买药,要是不卖了这些东西,我一分钱都没有了!范泽沮丧的低垂着头,双手握成拳,拳打地面,脖子上的青筋微露。
    第10章 意外的同情
    范泽的拳头破皮渗血才停下,肩膀微微颤抖,粗暴的用袖子擦了擦脸,一把捡起那个带钉木板:艹!大不了拼了,废了那三狗日的,我看还有没有人敢黑我。
    袁弘俊一惊,连忙拉住少年的手腕,低声喝道:别冲动,做事之前过过脑子,你这样过去,不就是给人送菜吗?
    知道范泽家里的情况,袁弘俊忍不住多少了一句。
    范泽梗着脖子,不情不愿的撇撇嘴,不过没反驳。
    范泽十八、九岁,上辈子也就是高中毕业的年纪,在袁弘俊看就是一个小孩。
    可能是由于成长经历的关系,这小孩性子冲动狠戾,偏偏没啥安全感。
    稍微引导不好,可能就要铸成大错。
    袁弘俊认命叹气,伸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淡淡的说道:不就是10块钱吗?我借给你。
    范泽猛的转头,瑞凤眼瞪得大大的,声音微抖:10块钱啊,袁哥,你真的愿意借10块钱给我?
    袁弘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用目光幽深的看着小孩:这几天,我想去下面的乡镇做点小生意,路上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扛包看东西。
    我行,我力气大着呢。范泽忙不跌的爬起来,伸出胳膊展示一下手臂上的肌肉:哥,您带带我吧,只要你答应将10块钱借给我,让我做牛做马啥都行。
    用不着你当牛做马,又不能骑。袁弘俊打趣一下,忽然黑眸锐利看着小孩,声音冷冽:但是你记得,我可以借你钱,甚至你做到好,我也能带着你挣钱,但是别背叛我,否者......
    袁弘俊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但是警告意味十足。
    这人在自己跟前一直的温和内敛的,忽然这般尖锐,着实吓了范泽一跳
    不过他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手插着兜,梗着脖子拽拽的说道:屁嘞,小爷最讲义气了!才不干那脏事。
    不许说脏话!袁弘俊恢复往常的温和,伸手敲了敲小孩的头,面带笑意:走吧,先去给你爷爷买药。
    是,袁哥。范泽被敲了头也不生气,听到能给爷爷买药,笑的咧开两口大白牙。
    忽的,范泽肚子咕咕响起来。
    袁弘俊挑挑眉:还没吃饭?
    范泽不好意思挠挠头:没。
    走吧,请你吃肉包子。
    袁弘俊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回平安路上,给小孩买俩肉包子,塞人手里。
    估计自己晚上回去,也是没饭吃,他索性多买了两个,放在怀里,准备回去吃。
    决定帮助小孩,算是为了他心中那点稀薄的同情心。
    范泽雀跃的跟在袁弘俊身后,大口大口的吃包子。
    着他陌生高大的背影,有些安心的感觉。
    范爷爷是慢性病,袁弘俊跟着范泽去常去的医院,开了一些药,花了8块4。
    老爷子每个月的药费,就要这个数。
    对于现在这个工人工资平均四十几块的年代,着实不算少。
    俩人下车,步行一会儿来了在杏花巷街尾。
    袁哥,前面就是我家了,进来喝杯水。
    范泽脚步轻快,指了指巷尾,脸上带着喜意。
    第11章 吱一声
    袁弘俊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范泽的家。
    那是个一个四方的小院,斑驳掉漆的铁门,带着岁月的沧桑。
    好歹是个独立的院子,只有祖孙俩人,如果单论居住条件的话,倒是不错。
    按照记忆中魔都的发展,杏花巷这一片,是未来的高档商场。
    过几年,没准这里就会拆迁,到时候,这片房子可就值钱了。
    只是不知道,这对祖孙能不能守住这个房子。
    我就不进去了,药你拿去,明天早上8点,准时在街口等我就行。
    确定了范泽家的位置,袁弘俊将药递给他,单手插兜,脊背笔直如松。摆摆手就要走。
    唉!哥,等等。范泽接过药,狼崽子一样扫视周围,然后凑到袁弘俊身边,小声问道:袁哥,咱们明天是去挣钱去不?
    袁弘俊看着他贼兮兮的样子,伸手敲一下小孩的头,含笑道:问那么多!你乖乖听话就行,做的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袁哥,你可要罩着我。
    范泽眼睛咕噜噜转,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袁弘俊上辈子活了40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一看这孩子眼神,就知道他还没信任自己。
    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孩,袁弘俊冷硬的眉眼舒展开,温和的一笑,不在多言转身离开了。
    身后隐约听到门内,小孩和一个老人的说话声音。
    回到袁家,已经是下午了。
    男人们都没下班,巷子里,有些冷清。
    女人们三三两辆的聚在一起,聊着各家的八卦。
    看到袁弘俊走过来,故意指指他,窃窃私语几句,然后哄堂大笑。
    原主性子内向,这要是碰到这样的事情,非得闹个大红脸。
    但是袁弘俊上辈子四十来岁,依旧坚持单身,啥样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见识过,脸皮早就练出来。
    他脊背挺的笔直,温文尔雅的一笑,礼貌的朝邻居点头示意,推门就往里走。
    袁弘俊转身后,听到邻居李阿姨惊奇的低呼:我滴个乖,这袁家二小子,咋变了个人一样!
    袁弘俊嘴角微微勾起,关上的袁家的铁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袁母正在站在菜板前切萝卜,声音断断续续在的:三儿,这衬衣可贵着呢,侬快收起来吧,再让人看到挑理。
    看到咋了?那是妈疼我。
    袁弘凯穿着新买的确良衬衣,吹着口哨,在镜子前梳头。
    涂上发膏的中分头,程光瓦亮:妈,你看我这身咋样,明个相信,一准成。
    这个年代的确良刚流行,虽然不要布票,但是价钱也高一些。
    袁母一向疼爱小儿子,平时吃穿都私下贴补,倒也没啥奇怪的。
    袁弘俊瞥了一眼袁弘凯,牛舌头舔过一样等发型,有些辣眼睛。
    他抬脚上楼,准备回房间。
    那边袁母哐当一下扔下柴刀,阴阳怪气的说道:回来也不知道吱一声,你当走城门呢,果然是在乡下几年,窝窝囊囊的。
    袁弘俊面色未变,冷峻的黑眸,扫了袁母一眼:吱。
    第12章 加倍奉还
    袁母被气的一噎,手上菜刀,泄愤似的摔的哐哐响。
    咦?二哥,你身上怎么有包子味。袁家老三抖抖鼻子,凑过来在袁弘俊身边闻了闻:二哥,你吃包子了?还有不,我也想吃。
    说话间,袁弘凯就伸手往袁弘俊口袋里掏,一点都不客气。
    做什么!袁弘俊蹙眉,向后退一步,啪一声,打开袁家老三的爪子。
    袁家老三手背都被打红,眼中闪过诧异,翻个白眼,不忿扯开嗓子喊道:妈,你快来,我二哥出去下馆子了,他是不是偷家里钱了。
    下馆子,老二你去下馆子?袁母一听小儿子的话,丢在萝卜就小跑过来,闻到袁弘俊身上的包子闻,小眼睛瞪的老大:哎呦,一身的肉包子味。好呀,你都学会偷钱了!你亲爹妈在家吃糠咽菜,你倒是偷钱出去吃肉享受。
    袁母飞溅的口水,透过阳光的缝隙,看的一清二楚。
    袁弘俊不适的皱眉,后退一步,冷声说道:家里的钱都再你那,我又不知道再哪里,怎么偷拿?
    袁母就是典型窝里横,听到袁弘俊这语气,感觉自个权威受到挑战,当时就火冒三丈,拎起桌上的苍蝇拍,就往袁弘俊身上抽。
    呸,谁知道你在乡下这几年,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狼心狗肺的玩意,老娘生你不如生个鹌鹑。
    袁弘俊一时闪躲不及,被抽打个正着,夏天就穿一件汗衫,整个后背火撩撩的疼,面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看有的人学不过适可而止。
    这个时代,孝道大过天。父母有天大过错,孩子也不能多说一句。
    原主是个出名的大孝子,更不可能反抗双亲。
    这才纵容了袁家一家子,踩在他的尸骨上吸血。
    袁弘俊可不是那个锯嘴葫芦,他转都一下手腕,面色阴沉的上前,反手抢过袁母手里的苍蝇拍。
    老大,你还翻了天!我是你亲娘老子,打你怎么了。啊啊啊!苍蝇拍给我,给我!
    袁母被儿子的气势吓的倒退一步,手中的东西被多走,气的叉腰骂。
    很好!
    袁弘俊单手插兜,勾起唇角,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袁老三,狠狠一甩手。
    啪!啪!
    竹制的手柄,重重抽打在袁老三身上,疼的嗷一声蹦起来。
    无论袁老三怎么躲,竹条都落在他身上。
    啊!袁老大,你特么疯了。袁老三一下被打懵了,回神的时候抱头鼠串,痛呼哀嚎:哎呦,哎呦,疼,疼死我了。妈!妈!你快拦着他。
    袁弘俊手下竹条又快又狠,打的很有技巧,即控制力道不让人出血,却次次落在痛处。
    啊!你个杀千刀的老大,你做什么打你弟弟,你松手。
    袁母见自个的心肝肉被打了,疯了一样扑上来拦着。
    袁弘俊身高一米八多,尽管干瘦了一些,袁母和袁弘凯,在他跟前就跟小鸡崽子一样。
    竹条抽打皮肉对方声音停下了,整整十下,袁弘俊终于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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