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阿准突然出声,把正专注打量那两个陌生男女的沈小茶吓了一个激灵,闻言她差点拔腿走出去,两只狗子在她手底下跃跃欲试,大有上前去跟那两个陌生人一决生死的冲劲,她只能死死拽住它们的项圈,静观其变。
    阿准,别,别,我们也是实在没活路了才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但凡有活路,谁来这鬼地方啊......那个男人还没说完,旁边的女人就呜呜哭起来。
    沈小茶闻言一愣,看来这两人认识阿准?还有这里为啥被叫做鬼地方?
    刘三儿,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张鬼话连篇的嘴?说,谁让你们来的?阿准嗤笑一声,又将弓箭拉满了一分。
    对面的男人哭丧着一张脸,把身旁的女人往前面推了推不信,你问问你嫂子?如果不是躲瘟疫谁他娘的要来这鬼地方?
    沈小茶一听瘟疫,瞬间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女人擦了擦眼睛,唯唯诺诺地道阿准兄弟,你刘三哥没扯谎,村里人几乎死绝啦,衙门让人将整个村子封死了,咱两个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又不敢往别的地方逃,只能往......来这里躲一阵子。
    阿准听完,并未松懈一分,他警惕地看着对面平日里口碑并不怎么好的刘三儿两口子,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见死不救吗?好歹是两条命;救了,万一他们离开后这里的所见所闻传出去,小茶的秘密就守不住了......
    阿准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呜呜。李氏的哭声让阿准心烦意乱。
    突然,小黑挣脱沈小茶的手,向阿准冲了过来,沈小茶陷入在对瘟疫的恐惧中,等她回过神来,已拦不住了。
    小茶?阿准向小黑跑过来的方向叫了一声,沈小茶缓缓直起身子,冲他招招手,快,过来!
    不,先等会儿!沈小茶想起什么,她手忙脚乱调出淘宝,买了一盒一次性手套、一瓶酒精、一包医用外科口罩,将自己武装好后,她才站起来示意阿准过来。
    刘三儿两口子早就被从天而降的沈小茶吓了个半死,两人指着她嘴里念念有词茶花?鬼......鬼啊!一边说一边瘫软在树旁。
    沈小茶示意阿准停在十米开外的距离,先用这个把手跟全身喷一喷,再戴着这个跟这个。她示意完将口罩、手套、酒精远远抛给阿准。
    阿准回头警惕地看了一眼口中念念有词、神志混乱的刘三儿夫妇,这才按照吩咐给自己消毒、戴口罩、戴手套。
    刘三儿两口子看着两人变戏法似的操作,惊疑而恐惧你俩究竟是人是鬼?还是......成了仙?
    阿准没好气地看他们一眼我们要是鬼,能留你们到现在?
    刘三儿夫妇听完讨好地谄笑着村里那帮老不死的都在传你俩早死在这鬼地方了,我就说阿准跟茶花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死?
    他们边说边要往两人身边走来。
    别过来!站着不要动!沈小茶皱眉呵斥,两人闻言看了看阿准,阿准抬起弓箭对准他们听她的,别动!
    好......好,茶花儿妹子,我们都听你的,听你的。刘三儿咧着一口大黄牙,讨好地冲着沈小茶道。
    调整了下自己的口罩,又帮阿准检查了下口罩,她这才缓缓开口村里得了瘟疫的人,都啥样子?
    刘三儿看了两人一眼,才开始是热,没啥劲儿,后来就是身上长疮,流脓。
    刘三儿想起自己儿子惨状,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小娃儿还会吃啥吐啥,大人们倒不咋吐。说完她抹了抹眼泪,怨恨地看了刘三儿一眼。
    这个挨千刀的急着去投胎似的拉着她逃,她甚至没来及给小栓子裹床破席子,她可怜的小栓子这会儿想必已经进了野狼野狗的肚子里,想到这里,李氏忍不住直掉眼泪。
    刘三儿踢了她一脚骂骂咧咧哭丧呢哭?
    听完刘三儿夫妻的话,沈小茶猜测群里人大概率是得了天花,小时候看电视剧,有个清朝皇帝就是死于此病,不过她也不敢妄下结论,但目前还是小心为妙。
    茶花儿妹子、阿准兄弟,求你们救救我们吧,好人有好报,逃过这一劫我们当牛做马报答你们。刘三儿拉着李氏跪下。
    阿准看了看沈小茶,终于忍住扶起他们的冲动,站在原地没动,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不太能接受别人给自己下跪。
    我们不是神仙、不是郎中,怎么救你们?沈小茶冷冷地道,天花是没有特效药的,万一......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两个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沈小茶闭了闭眼睛,任他们死在这荒郊野外其实对她对阿准都好,至少能暂时保住这片世外桃源,但她又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过了许久,沈小茶揉了揉眉心我们救不了你们,只能暂时收留你们,但我有几个条件。
    作者有话说:
    本周卡文太腻害,不论如何会好好写完,谢谢小可爱们的评论、收藏及鼓励,握爪爪~~~
    第三十七章
    刘三儿拉着李氏忙不迭地跪下多谢茶花妹子救命之恩......两个人死命地磕着头,额前的乱发随着动作晃/动。
    沈小茶漫不经心地看他们一眼,这一眼让她呆住了,刘三儿跟李氏的额头赫然出现了让人作呕的疹子!
    她拉着阿准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明显是已被传染的症状啊,重型天花在医学发达的现代致死率都高达90%,听他们的意思村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这次的天花疫情肯定不容小觑!
    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重型天花致死率尚且高达90%,更别说,这是古代,而且她又不是医生。
    站在那!别动!沈小茶突然的爆呵,让剩余三人都浑身一震,阿准下意识地重新端起弓箭瞄准二人,刘三儿夫妇见状面如死灰。
    现在,是不能把这两个人带回村里了,能离他们多远就多远。
    茶花妹子,能不能给口吃的,我们......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几天都是靠野草野果子活命。李氏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沈小茶虽然没有圣母心,但眼睁睁看着人饿死,即便是陌生人,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为了自己跟阿准,她不能冒险带这二人回村。
    阿准,你的意思呢?沈小茶看了看阿准,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问。
    给口吃的,别的咱管不了。阿准颇为镇定地道,只是他不明白,给口吃的对于二人也是极为冒险的,怎么送?能否保证这两个人不会偷偷跑到村子里?他们活下来后会不会向外界泄漏这里的秘密?
    沈小茶瞟了一眼形容枯槁的二人,内心有些黑暗的念头浮起,她不是圣母,且因为过去的经历对人心、人性亦不敢心存侥幸,也许,再等几天看看?万一......
    给你们吃的可以,但你们必须保证不准离开这片林子到处晃悠,我会给你们够吃五天左右的干粮、水......
    李氏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沈小茶你这是要让我们自生自灭?万一林子里来个吃人的畜生可咋办?我......我可是听说了,这鬼地方有吃人的狼跟老虎,而且听村里老人讲,因为一场邪门儿的瘟疫这里的人都死绝了,万一夜里孤魂野鬼......
    刘三儿不耐烦地拉扯了她一把,说那么多干啥?除了这鬼地方咱能去哪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沈小茶跟阿准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外面不是蝗灾、干旱,就是瘟疫、抓兵丁,到哪儿都是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说完他对着沈小茶作揖多谢茶花妹子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绝不瞎跑。
    沈小茶看他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果你们到处乱跑......她冲阿准的弓箭弩了努嘴。
    在自家丈夫跟前唯唯诺诺的李氏白眼一翻,就要开骂,却被刘三儿拉住了我们记下了,那吃食?他谄媚地呵呵笑了一声,脸颊内陷、嘴唇干裂、额头长疱疹的样子,让人惨不忍睹。
    等着吧,天黑之前送来,换条路回去吧。沈小茶说完,示意阿准跟自己下山。
    一路上两人沉默许久,就连路上遇见野樱桃、龙爪菜都无心采摘。
    你没有离他们很近吧?她担忧地看了阿准一眼。
    没有,他们一直躲躲藏藏。这瘟疫很厉害吗?阿准随手扶了一把被草绊住的沈小茶。
    嗯,切记一定要小心,千万别离他们太近!沈小茶叮嘱完,心里依然觉得不踏实,回到家,她调出淘宝立马买了消毒喷雾、防护服等物品。
    两人消过毒、洗过澡,再将换下来的衣物烧掉,才疲惫地吃上了中饭,吃完饭,沈小茶吩咐阿准和面烙饼,他们烙了够五天吃的饼,装了不少干净凉白开水,穿好防护服这才往山上去。
    两个人顺着回来时的路往山上去,等走到那片林子天色已快黑了。
    那小妮子别不是不来了吧,哎呀,我快饿死了。刘三儿靠在一棵大树下,奄奄一息。
    哼,就知道他们靠不住......李氏冷哼一声,她感觉自己又开始发热了,四肢酸痛无力。
    刘三儿虚弱地摸了摸肚子村子也衙门封了,现在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怕是咱村又要跟这里一样变成第二个无人问津的鬼村喽。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原来人走动的声音,他们来了?三角眼里迸发出些许光芒。
    只听噗呲几声,几个袋子被人扔了过来。
    里面有饼、干净的白开会,还有两张可以绑到树上的床,你们晚上就去树上歇息,别下来。她远远地看着那两人,只见他们面色潮红,怕是又开始发烧,不过她也不敢贸然给他们开药,毕竟她对天花近乎于无知,能给他们提供吃食跟吊床,已是仁至义尽。
    别到处跑,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们。沈小茶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阿准下山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偷摸下山?万一到村子里去......阿准皱了皱眉。
    不会,你看他们的模样,染上天花浑身虚弱无力,根本无法长途跋涉,估计昨天的逃窜已经让他们搭上了半条命。沈小茶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
    月色笼罩下的荒野,显得诡谲而阴森,但路两旁的野果子却历历可见,一想到八九月份,就能来摘野猕猴桃、八月瓜、九月红、野核桃了,她心里的阴霾就淡了几分。
    接下来几日,两人开始筹备盖房子的事儿不管有没有刘三儿两口子闯入这件事,都阻拦不住他们盖房子的决心。
    而且,听刘三儿念叨外面的世道,两人更坚定了在这里长期离群索居的想法。
    第二天清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山谷,盖房子喽!小黑小白兴奋地在空地上跑来跑去。
    他们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打好地基、挖好根脚,看着整齐的大石头砌成的大脚,沈小茶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村里的房子根脚可不都是用石头砌的嘛。
    篱笆外面的刺树种子也已发芽,沈小茶一边择着才从地里掐的红薯叶,一边看着这座越来越有烟火气息的小院儿,太阳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光斑在她白皙的脸上跳跃。
    这种不被人打扰、不必强行融入世俗的日子真好!糟糕,她忘了一件事!
    阿准!我们几天没给山上送饭了?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擦手,准备去做吃的。
    阿准砌着最后一段小脚,头也没抬四五天了吧?
    沈小茶叹口气,起身去煮了一大锅红豆粥,看阿准忙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走,去山上看看吧,换身行头。
    天气渐热,穿着防护服的二人浑身是汗,他们走到林子边缘时,万籁俱静,沈小茶有种不好的预感,同时内心骤然松了一口气,她不是圣母,自己已尽力而为了,这种病本就没特效药,生死全靠运气(自身抵抗力)。
    哗啦一声,一行鸟雀从树林中飞走,两具僵硬的尸体靠在树上,旁边是没有吃完的饼。
    沈小茶闭了闭眼,毕竟是两条命,她叹口气终是没有熬过去啊。
    尸体会不会传染?阿准看着诺大的林子有些发愁。
    沈小茶却早已调出淘宝,买了一个打火机、一桶汽油,从头包到脚的他们在尸体周围做了一个防火带,然后泼上汽油。
    熊熊燃起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吞噬着这突然而至又突然消失的小波折,回头看看通往山下的路,沈小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但愿,这个鬼地方,以后的日子,只属于且仅属于他们。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两章是过渡章,经历过这次波折,以后这里将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鬼地方。
    第三十八章
    火势许久才弱下来,看着只剩灰烬的土地,两人对望一眼,皆暗自长出一口气,虽然内心深处都有一些挥之不去的压抑,但他们并不后悔、自责。
    沈小茶走近林子查看,防火带之内的树木跟荒草都被烧光,刘三儿夫妇倒下的地方,看起来颜色更深一些,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一番,便调出淘宝买了两把铲子。
    埋了吧。穿着防护服,挥舞铲子的动作笨拙且缓慢,但两个人都十分仔细,防火带范内的地皮都被揭了厚厚的一层,表面黑褐色、内里土黄色的泥皮被堆积在一处,做成了一个坟包的模样。
    偶尔飞过的鸟雀跟风发出的声音,打破林子的死寂,两个人在坟包前默立了一会儿,默默向山下走去。
    这是橡树,秋天橡果子落地后可以捡回家做凉粉,下火锅、凉拌都很美味。沈小茶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默。
    你认识那个藤蔓吗?她伸手指向路边已经开始挂果的野生猕猴桃。
    阿准点点头不知道叫啥名,但我打猎的时候见鸟雀吃过,有年秋天在山里逗留久了饿狠了,也尝试着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
    这个是野生猕猴桃,秋天的时候咱们来摘一些,放在暖和的稻糠里捂着,等它变软用勺子挖着吃,或者直接咬一个小口子吸里面酸甜的汁......唉,说着说着我都觉得嗓子干的要冒火了,好想喝水哟。她看着迎风摇曳的小猕猴桃,嘴巴里望桃止渴地有些发酸。
    除了前几天看见的野果子,她还惊喜地发现了野生胭脂梅跟野杏子,胭脂梅表皮已开始慢慢变红,杏子又青又涩。
    帮忙尝尝看熟没熟。她递给阿准一个个头最大、硬硬的、皮上有些许红的青杏,一本正经地说。
    阿准不疑有他,接过来在身上擦擦,直接喂进嘴巴里,下一刻却被酸的眉毛、皱成一团,嘴里酸水直往外冒。
    沈小茶见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阿准一边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青杏,一边随手摘了一颗杏子,在身后做势要喂给她。
    你刚不说渴了吗,快尝尝。
    沈小茶落荒而逃,青杏的酸,小时候就领略过,好吃如她也对之望而却步。
    两个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已走到自家梯田附近,天色已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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