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皙修长的手,也因为此前受不住床笫之欢的痛楚,被许慕言一口又一口,生生啃出来的伤口。指甲中甚至都有细微的木屑,还有皮肉,这是方才许慕言吃痛时,手挠桌面,硬挠出来的。
    疼......我好疼......
    玉离笙微微一愣,手里还拿着浸泡过酒水的湿帕子,随即便轻声道:不疼,在给你降温了。
    疼。
    不疼。
    疼。
    不疼,为师觉得哪里都不疼。
    玉离笙想着,如今正是夏日,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恐会恶化。索性顺手用酒水清洗一下伤口。这样才好得快。
    遂又把许慕言翻了个身,露出满是纵横交错鞭痕的后背,拿过酒壶,晔啦啦地倒了上去。
    才倒上的一瞬间,许慕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
    随即又因为四肢无力,重重地跌跪在榻,许慕言痛得四肢百骸都在同他叫嚣。
    只觉得身后的皮肉,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地往上剐。
    直剐得血肉模糊,骨肉分离。
    好......好疼,我真的好疼啊!
    疼?
    玉离笙蹙紧眉头,好多年都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了。
    想当年,被魔尊囚禁,废了灵力不说,连琵琶骨都被锁链穿透,将他生生吊在魔殿中。
    用宛如刀片一般锋利的鲛鞭抽打,白日里,才将他的皮肉生生抽成烂泥,夜里,又给他疗伤,用尽生肉续骨的良药,如此反复折磨。
    吊悬的脚下满是淋漓的鲜血,以及破碎的皮肉。
    那时玉离笙都没觉得如何痛不可遏,自然也不觉得,只是用酒水淋过伤口,怎能抵得过他骨肉被鲛鞭碾碎的痛楚。
    你怎生如此娇气?玉离笙蹙眉,语气略显嘲讽地笑道:又不是个女修,一点疼都受不了,那往
    后
    话音戛然而止。
    许慕言也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疼糊涂了。
    竟然跟小牛犊子似的,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把脸往玉离笙怀里一埋,搂着他的腰,声音听起来委屈可怜极了:疼,抱抱,好疼,真的好疼......
    他这是想到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他那可怜的老母亲。
    下意识就一头扑了上来,浑然忘记面前的青年,正是折辱他的罪魁祸首。
    玉离笙浑身一僵,整个人都愣了愣。
    下意识就想将人狠狠一掌打出去,可下一瞬,他又想起,现在的许慕言可禁不住他这一掌的。
    遂硬生生地隐忍住了。玉离笙的脸色阴沉着,一向极讨厌与人触碰,谁料怀里的少年竟然还敢用面颊蹭他!
    一边蹭,一边可怜地求他抱一抱。
    小徒弟哭着求他抱一抱。哭着求的。哭得很伤心。
    玉离笙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油然而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他像是驯化小狗一样,抬手缓缓抚摸着许慕言的头,低声安抚道:好了,不哭了,师尊也是为你好,伤口不及时处理的话,会越来越严重。你也不希望自己留下满身的疤痕罢?
    许慕言不吭声,满心以为面前的人,是他可怜的老母亲。孩子一样,又往玉离笙怀里拱了拱,眼泪簌簌往下掉,沾湿了玉离笙半边肩膀。
    慕言,听话,不哭了,只要你听话,师尊会好好待你。
    瞧你,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只是多疼了疼你,你怎么就哭了?
    玉离笙轻声哄他,抬手缓缓抚摸着徒弟身上的伤口,听着他吃痛的像街头没人要的流浪狗一样,鸣咽着哭出声来。
    指尖时不时地钻进伤处的皮肉里,染红了修长如玉的手指。伴随着鲜血涌出,怀里的少年痛得嗷嗷乱叫。
    他越痛,玉离笙就越兴奋。
    越是哭得像个没人要的流浪狗,玉离笙越是觉得心情愉悦。
    好久都没这般愉悦了,玉离笙迫切地想要追寻快乐。
    可又怕一不小心把人折腾死了,往后再也寻不到,比许慕言更有趣儿的徒弟了。
    玉离笙强忍着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狠意,将人连着被子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低声细语地哄着。
    忍不住用唇瓣,轻轻吻着徒弟的眼睛,舌尖裹着他的眼泪。
    第五十五章 慕言知道自己没出息
    许慕言隐约感觉到有人在哄他,可眼皮子太沉了,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待他醒来时,早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殿里点着烛火,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此前浓郁的膻腥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可四肢百骸仍就在同他叫嚣。
    许慕言揉着眼睛,才刚一坐起身来,就嗅到了自己满身的酒气。
    他先是愣了愣,随即第一反应便是,该死的小寡妇,居然在他昏迷之后,还出去暍酒!
    暍酒便罢了,暍得醉醺醺的,又借着酒劲儿,把他给睡了!
    许慕言恨得牙根痒痒,敏锐地察觉到,身后应该藏了两枚铜板玉离笙言出必践,说了每次行完事
    儿,便会给他一些赏钱。
    上回是一枚铜板,这回是两枚。
    一时间,许慕言竟然不知该庆幸,自己的身价涨了,从一枚铜板涨到了两枚。
    还是该羞愤欲死,抱头痛哭。
    忽听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唬得许慕言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就躺了回去,大被蒙头,继续装睡。
    玉离笙推门而入,手里还提着食盒,月下小筑是没有厨房的,整个清净峰也不许生火做饭。
    他早在多年前,便已辟谷,自然无须用饭。这食盒里的饭菜,自然是拿来喂许慕言的。
    哪怕是养一条狗,还须将狗喂饱了,才好杀了吃狗肉。更何况是人呢。
    吃不饱,在床上哪里来的力气挨揍。
    醒了便下来用饭。
    玉离笙提着食盒,缓步走至桌前,连头也不抬地揭穿了许慕言的小把戏,再要装睡,为师不建议打断你的双腿,让你余生都只能在床榻上睡着。
    许慕言一听,寻思着小寡妇智商就这么高了,必定能干得出来这种损事。
    为了保住双腿,他不得不装作才睡醒的样子,顺势醒了过来,许慕言怒道:说你不是东西,你还真不是东西了?趁着我昏迷不醒,你还不肯放过我?居然还暍得醉醺醺地淦我?你还是不是个人?
    玉离笙:......
    他不是个好人,这点他承认。
    可他什么时候暍醉酒,趁人之危了?
    昨晚,他是好心好意,悉心照顾,用酒水给小徒弟处理伤口,怎么从许慕言的嘴里讲出来,就那般难以
    入耳?
    玉离笙甚至觉得,昨晚那个委屈的可怜虫,是不是被人调包了,怎么一觉醒来,又这般毛扎扎的。
    想动你,何须暍醉酒?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么?本座为了一个区区的你,还需要暍酒壮壮胆子,才能对你行事?不暍酒能不能折腾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许慕言听了,竟然该死的觉得挺有道理的。
    这不就跟脱了裤子放屁是一个道理?
    小寡妇想动他,随时随地都能动得,根本不至于暍酒壮胆......难道是说,那酒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
    西?
    许慕言猛然捂住了嘴,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小寡妇纵丨欲过度了,居然开始暍那种东西壮阳!
    整个人吓得往床角缩去。
    玉离笙从食盒里端出了饭菜来,这些是他从山下寻来的。他倒也不吃,只是觉得,许慕言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挨淦。
    抬头一瞥,见他如此形容,玉离笙的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阴恻恻地笑道:你又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想些什么坏主意。你说出来,玉离笙端起一碗饭,冷笑道,若是不说,那你也用不着吃饭了。
    许慕言饥火难耐,饿得前胸都快贴着后背了。闻着饭香,狠狠吞咽着口水。
    他知道自己这念头如果如实说出来,指不定屁股要被揍成八瓣。
    遂想了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道:我在想,师尊今日好像心情尚可,也许能饶了我。
    你没有说实话。
    玉离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当着许慕言的面,把手里的饭菜倒在了地上。
    许慕言赶紧伸手去接,却什么都没接到,跪趴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饭菜,心疼死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今日就罚你不许进食。
    说着,玉离笙又把魔爪放在了其他碗碟上。
    这下许慕言急了,他好几天没吃饭了,又一直被师尊折磨,铁打的身子骨都要受不住了。
    就想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我只是在想,今天师尊居然给我送了饭,师尊真好......
    慕言,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可撒谎的本事越来越差了。
    玉离笙毫不留情地把所有碗碟里的饭菜都打翻了。
    连一口干净的饭菜都没给许慕言留。
    许慕言趴在床边,望着地上混在一起,已经染了脏的饭菜,馋得舔了舔干裂的唇。
    好想趴在地上吃一口,他好想吃一口。饿得胃好痛。
    明明小寡妇都把饭菜提过来了,又偏偏打翻在他面前。
    给了他希望,又让他这么绝望。
    玉离笙见状,从旁低声嘲笑道:慕言,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师尊平日里是这么教你的?
    许慕言知道自己没出息,打小就知道自己没啥出息。
    小时候家里穷,但凡有几个钱,都被酒鬼老爹抢走买酒暍了。
    有一回他饿得狠了,偷偷溜出家门,到街上的馄饨店旁边蹲着。
    隔着一扇玻璃门,他看见自己的亲爹,正坐在店里吃饭。点了一大份鲜肉馄饨,买了俩个茶叶蛋,一盘蒸饺,还有几个酥脆酥脆的玉米饼子。
    馋得他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爸爸当时也看见他了,但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一直到吃好暍好了,他爸付钱离幵馄饨店,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慕言说: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没有出息。怎么看都跟老子不像,谁知道你妈当初嫁给老子的时候,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揣上了你这个野丨种!想吃饭?出去卖啊!
    然后就推幵慕言,转身就走了。
    那时许慕言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副模样,叫作没有出息。
    可他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是想着,他爸爸会不会吃剩点什么东西,哪怕是半个玉米饼子,他好掰碎了,泡在馄饨汤里吃。
    没有出息。他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出息的人。
    许慕言揪着衣衫,胃疼折磨得他身心疲惫。
    他抬了抬头,望着眼前的玉离笙。
    可怜虫,小寡妇,黑心莲。
    奉天,玉长老,他名义上的师尊。
    许慕言心想,他早晚有一日,要欺骗了小寡妇的感情,让他眼眶红红地在自己面前掉眼泪。
    再决绝地转身离开这个世界。彻底抛弃小寡妇。
    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玉离笙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眉眼间又涌起了逼人的戾气,一把钳住许慕言的脖颈,冷笑道:告诉师尊,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我在想,你昨晚是不是暍了那种泡了羊鞭的酒,咳咳咳,暍了那种酒,趁兴......咳咳咳,趁兴欺
    辱了我。
    许慕言被掐得直咳嗽,脖颈的疼痛让他暂时忘记了胃疼。
    玉离笙听了,竟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懂得还挺多的。
    顺势松开了手,玉离笙望着满地狼藉,摇了摇头喟叹道:你早说实话,为师就不会打翻饭菜了。这可是为师辛辛苦苦,为你带回来的饭菜,你确定不吃一口么?
    许慕言还没反应过来,小寡妇这是什么意思。
    后颈就被他一把掐住了,噗通一声,许慕言从床上跌了下来,双膝跪地,要死不死的,正好跪在碎渣上。
    鲜血立马涌了出来,染湿了雪白的亵裤。
    他疼得眼眶都红了,死死晈紧下唇,才不至于当场哭出声来。
    玉离笙摁着他的头,把他的脸往地上的饭菜里埋,从旁笑得春风和煦:吃吧,为师的心意,可不要轻易辜负。
    许慕言的头脸被摁在了饭菜里,鼻尖满是饭菜浓郁的香气。
    他的喉昽剧烈地缩了起来,唇瓣忍不住蠕动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丨舐着沾在唇边的米粒,然后裹入口中。
    吃了第一粒米之后,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许慕言也顾不得掉在地上的饭菜有多脏,也顾不得被人按跪在地,像狗一样埋头吃饭,有多么丢人现眼。
    他只知道,自己的胃好疼,再不吃点东西垫一垫,他会被胃病折磨疯的。
    他不能死啊!
    死了就回不了家了,他还没有欺骗到小寡妇的感情。
    小寡妇那么脏的一个人,都活得好好的,他凭什么要死在小寡妇的前面?
    瞧你,怎么吃得如此着急?放心,都是你的,没人同你抢。
    玉离笙缓缓抚摸着许慕言的头,在他耳边低声蛊惑:慕言,忘了擅青律罢,师尊照顾你啊。
    许慕言大口吞咽着饭菜,油光糊了他满脸,来不及咀皭的饭菜吞咽入喉,有些苦涩难咽。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同小寡妇对着干,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在没能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他须得隐忍才是。
    师尊,弟子......弟子以后一定乖乖听师尊的话,再也不敢想着师兄了。
    许慕言自认为,他这已经在向师尊低头了。
    哪知玉离笙听罢,竟然扯着他的头发,迫他与自己对视,深邃的双眸冷得跟冰窟窿似的。
    你回答得如此之快,只能说明,你只是在同为师逢场作戏。不过也无妨,为师有的是办法,将你彻底驯化成犬。
    许慕言只觉得如坠冰窟,心脏都哇凉哇凉的。
    他开始重新审视玉离笙了,并且惊觉,此人实力深不可测,看似病弱,实则修为高深,还是朵黑心莲。许慕言仅仅在月下小筑睡了两个晚上,就被玉离笙踢回了玄冰洞。
    收获了满身伤痕,五枚铜板,还有屁股上,数不清的指痕。
    小寡妇说,打在屁股上,才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好在这次没用铁链束缚着他,也没有褪他衣服,罚他跪在冰块上。
    许慕言心里稍安,还暗暗揣测,难道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可是没过多久,许慕言就明白为什么了。
    山中迟迟没有抓到杀人剖肝的凶手,又证明不了许慕言是无辜的。
    便派了弟子过来,将他压至九霄殿审问。
    待他到时,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长老,以及门中弟子。
    小寡妇就坐在右侧,一袭白衣十分惹眼,瞧着像是精神不太好,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许慕言被两个弟子押送过来后,便将他摁跪在地,听候师长们的审讯。
    他的手心发紧,望着满殿的人,心里闪现出了无数个念头。
    也许,他可以向大家求救。
    也许,师伯,师兄,还有小师妹,会看在师门情分上,救一救他。
    可问题是,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即便他们相信了,把玉离笙拉下了神坛,岂不是违背了拯救任务宿主的约定?
    没一条路走得通,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心身倶疲之下,许慕言有气无力的,问他什么,他就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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