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烧了,一把灰洒出去,也算是为那些惨死的玄门弟子报仇雪恨了。
    遂要派弟子下去办。玉离笙便同檀青律道:你性格稳重,也跟着去吧,为师也能放心了。
    擅青律点头应了。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直带人寻到一片空地,亲眼看着三四个弟子,跟对待什么破烂玩意儿似的,把那魔人的尸体丢在地上,又捡了些干柴,一道明火符贴过去。
    簌的一声就烧了起来,火舌很快便将尸体吞噬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恶臭。
    好臭啊,我们快走吧,等风吹过来,骨灰就散开了。
    一个弟子提议道,其余弟子也纷纷应和。
    擅青律借口怕风助火势,烧到山脚的密林,便让其余人先行离开了。
    等众人一走,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一骨碌就跌跪在地,望着面前的熊熊大火,檀青律撕心裂肺地怒骂:玉离笙,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与此同时,许慕言悠悠醒转过来了。
    眼睛才一睁开,入目便是小寡妇放大的俊脸。
    他现在宛如惊弓之鸟,一见到小寡妇,几乎就魂不附体了。
    下意识手脚并用地往床角爬,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怎生怕成这样?师尊有那么吓人么?
    玉离笙抬手掀开许慕言裹在身上的被子,从桌面上端起一个小瓷碗,里面盛着熬得浓香滚烂的米粥,笑着道:肚子饿了吧?来,师尊喂你暍点粥罢。
    许慕言心惊肉跳的,怕得更狠了。
    他总觉得小寡妇脑子不正常,变脸比翻书还快。
    明明上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就狂风暴雨。
    以至于他面对这般温和的小寡妇,就有一种,小寡妇在粥里下了鹤顶红的错觉。
    怎么,不肯暍?玉离笙把脸一板,冷笑道:你不要试图挑战为师的耐心,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若不暍,为师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全部暍下去。到时候......可就没这般容易了。
    我......我暍。许慕言小心翼翼地把脑袋露出来,小声道:我自己来,不敢劳烦师尊的。
    别动,坐近些,张嘴,师尊喂你。
    玉离笙微笑着,拍了拍床沿,示意许慕言坐过来。
    一直等他慢吞吞地挪过来之后,才又道:这是鸡肉粥,知道你喜欢吃肉,便多放了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许慕言哪里敢说不合,哪怕小寡妇把泥往他嘴里塞,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还没暍到嘴里,他就开始溜须拍马了。
    肯定好暍的,师尊从山下端来的,又是亲手喂的,一定是世上最最最好暍的鸡肉粥了。
    玉离笙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真是学乖了,你且放心,为师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若不犯为师的忌讳,为师也犯不着打你。
    许慕言暗暗撇了撇嘴,心道,疯子打人还用挑时间的么?
    小寡妇要是讲道理,那么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真是屎壳郎爬碗盘,装什么糖炒栗子。
    但这些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玉离笙用勺子舀着粥,往他唇边一送,真好比亲爹似的,关切地道:小心烫,为师第一次下厨,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只这么一句话,差点让许慕言把粥都喷出来了。
    什么个鬼?他没听错吧?
    小寡妇给他亲手熬的粥?亲手熬的?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雷雨后的彩虹?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吃了。
    小寡妇的脑子......真的没毛病吧?
    许慕言艰难万状地吞咽着口水,满脸绝望地道:里面......是不是有鹤顶红?沾之即死?
    玉离笙蹙眉不悦道:胡说八道!你是为师的宝贝徒弟,为师如何能对你下鹤顶红?
    那就是穿肠散了...我已经隐隐感觉到肚子疼了,我快死了。
    ......你肚子疼的原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玉离笙意味深长地笑道:前几次都伸进肚子里了呢。
    第六十五章 慕言一向主张打不过就加入
    许慕言羞耻难当,咬牙切齿道:不是鹤顶红,也不是穿肠散!我才一醒,你就给我下那种东西,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玉离笙摇头,喟叹道:你我师徒一场,看来半点信任都没有了。
    醒醒,小寡妇乱想什么呢?从来都没有过好么。
    ......乖,再吃几口,师尊做得很辛苦。
    玉离笙细心体贴地又喂了他几口,见许慕言的唇角沾了米粒,还笑着用手帕帮他擦拭掉了。
    全程温柔的,让许慕言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甚至还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从面颊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你到底想做什么?别这么吊着我了......我......我好害怕。
    不急,暍完再说。玉离笙继续喂他暍粥,状若随意地问,这粥好暍么?
    好......好暍。
    肉好吃么?
    嗯
    那便好,你喜欢便好。
    玉离笙蓦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神色来,慢悠悠地谈起了往事。
    我初生时,天有异象,举国三年无雨,人间大旱,农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浮尸千里,白骨积
    山。
    许慕言硬着头皮应和道:那你......还挺与众不同的。
    玉离笙笑了笑,又接着道:人间宛如烈狱,为了能活下去,百姓疯狂啃树皮,吃野菜,后来甚至还换子而食。
    这些许慕言虽然没从原文里看过,但他肚子里多少是有点墨水的。
    历史总归是学过的,知道这些典故,但还没亲眼见过。只是光听一听,便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想吃饭的时候,听这种东西,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许慕言小声道:能不能说点别的?
    玉离笙置若罔闻,又接着道:我年长些后,常受族人欺凌,食不果腹,曾被人丢入坟冢之中,半月才出。里面什么吃食也没有,与我一同被关进去的,还有几个小奴隶。后来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出来了。
    许慕言的心沉了下去,觉得这故事的走向不太对劲儿啊。
    按理说,半个月不吃东西,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活?
    难道说,小寡妇他......
    我吃了他们。
    什什么?
    我说,是我吃了他们。我吃了他们的肉,暍了他们的血,这才苟延残喘,在半月后,终于打通了坟冢,从里面逃了出来。
    小寡妇说起这事,还笑了起来,露出的牙齿白森森的。他的笑容也阴恻恻的。
    生得又如此妖冶,根本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就好像是在福尔马林里泡过似的,皮肤惨白,越是俊美,越是阴深,好像美艳的皮嚢,都是贴在骨头架子上一般。
    许慕言怕得紧,死死抓住衣衫,强忍着胃里翻涌的痛楚,晈牙隐忍着。
    慕言,你有没有吃过人肉呢?
    我怎么可能吃过那种东西?许慕言晈牙切齿道:你真的......真的太令人恶心了,太恶心了,你真的
    太恶心了!!!
    他可以理解小寡妇为了活命,而残杀了奴隶。
    但他不能原谅,小寡妇生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食其同类的血肉!
    这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许慕言牙齿咯咯打颤,把他恶心得不停干呕,只觉得被小寡妇碰过的地方,都脏得很。
    恨不得拿把刀子,把皮肉都剐下来才好。
    我恶心,我脏,我狠毒无情......这也是当初那些把我丢进坟冢里的人,说过的话。
    玉离笙的神色很冷漠,好像在说别人的遭遇,和他没什么关系一样,冷静得吓人。
    那人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长,我的好阿兄。他宠了我很多年,把我娇纵得不堪大用,后来又亲手把我推下了地狱。
    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可是后来,他也死了,死在了我这柄剑下。
    玉离笙抽出了剑刃,不停地摩挲着,痴痴地笑了起来:我把他吊悬起来,用这柄长剑,自他的口中穿了过去,从喉咙,到内脏,再到肠胃,_点点的,穿透。
    他临死的样子,真的很动人,满身都是血,还求我饶他一命呢。
    我那时告诉他,人固有一死的,死后蛆虫会穿透他的骨肉,埋在他的胸口,就好像亲人的手,给予他最后一丝温度。
    许慕言实在听不下去了。
    再听一句话,他就不能活了。
    两手死死捂住耳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问题很大,急也没用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不能屈服在小寡妇的淫威之下!
    可是,你知道吗,言言,你方才暍的那碗粥里,就有人肉昵。
    一句话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慕言惊恐地猛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你再说一遍?那粥里是什么?
    准确来说,是魔族人的血肉,你不是喜欢吃猪肝么?魔族人算不得人,你吃了魔族人的肝,也没什么。只不过
    顿了顿,玉离笙笑容诡异地望向了许慕言,瞧着他面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那是你师兄族人的心肝呢,你说,要是你师兄知道,你吃了他族人的心肝,他会不会杀了你?
    一石惊起千层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小寡妇居然知道擅青律是魔族人?
    他知道,他知道!
    可小寡妇是怎么知道的?
    许慕言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他到底穿了个什么书?
    情节怎么可能是这么个发展?
    小寡妇若是知晓了擅青律是魔族人,那么在原文中,怎么会被两个徒弟折辱而死?
    难道说,自己这个沙雕,居然穿了本假书?
    原著杀他啊!!!
    怎么?瞧你这副模样,是不是不敢相信?
    玉离笙笑了起来,显得有些凉薄寡情:我当年救他之时,便已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许慕言颤声道:你为何还要救他?何不一剑把他捅死,还干净了!
    ......你如此说,倒是让为师有些意外。玉离笙蹙眉,带着点审视意味地盯着他的脸,你很希望擅青
    律死?
    许慕言晈牙切齿道:我巴不得他赶紧死!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他,从来都没有!
    你没喜欢过他,此前如何跟狗似的,死死纠缠着他不放?你偷我的贴身之物,跑去讨好他,为了同我划清界限,到处跟人说,我是人尽可夫的贱人,这些,你都忘了么?
    玉离笙很显然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嗤笑着道:檀青律觊觎为师,你觊觎他,为了讨他欢心,没少偷窃为师的贴身之物......记得有几回,亵裤都被你偷去了
    我倒是真想问问,你偷为师的亵裤做什么?把为师的亵裤偷了去,夜里偷偷抱在怀里,嗅为师身上的气味么?
    玉离笙突然靠近了些,抬手抚摸着许慕言的脸,肆意玩弄着他的唇齿,嘲弄地笑道:真是不知廉耻,为师怎么会教出你这种下丨流胚子?
    我......我没有!
    当然了,许慕言的否认没有半点说服力。
    毕竟文里的小徒弟,就是那么个不知廉耻的舔狗。
    你该不会是觉得,你说你不喜欢他,为师就会放过他了吧?
    我没那么想许慕言咬着牙,闷声闷气地道:你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便我以前喜欢他......
    现在也不喜欢了。
    玉离笙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来,忽道:要么,试试?
    试试......怎么试?这种事情也能试?
    许慕言万分的不理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睁大眼睛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动手杀了他吧?那不行,不行的,在别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前,他永远都是昆仑山的亲传弟子,我要是杀了他,昆仑山再容我不得了!
    玉离笙笑道:你怕什么?只要你敢杀他,为师就敢给你递刀子
    若你不敢杀他,只能说明,你对他还有情。
    许慕言觉得小寡妇有病,脑子里一定有大病。
    他生前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再说了,小寡妇分明就是想看他笑话的,要是想杀擅青律,小寡妇早杀了,还能等到今日?
    你既知他是魔族人,为何还要收他为徒?
    玉离笙道:人活一世,实在太无趣了,你不觉得,养两条野狗在身边,慢慢将野狗驯化得温顺,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么?
    哦。敢情在小寡妇眼里,他和擅青律都是狗。
    许慕言忍不住再度感慨,妈的,原著杀他丨!!
    这剧情崩得连亲妈都该认不出来了。
    但苟活还是得继续苟着的。
    许慕言一向主张打不过就加入来着。
    于是他深呼口气,暗暗做了无数个心里建设之后,主动投敌了:师尊,徒弟知错了。
    你有错?
    有,有错,还大错特错。
    许慕言隐忍着道:是徒儿从前有眼无珠,冒犯了师尊,这些日子多谢师尊管教,弟子才......才得以清
    醒,日后一定痛改前非,当师尊座下二十四孝好徒儿,还望师尊给徒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六十六章 当看门狗很快乐
    玉离笙却摇头笑道:我不需要徒儿,我需要的是一条听话的狗,一个乖顺的炉鼎。
    这也太羞辱人了!
    许慕言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恨不得一拳头掏上去,把小寡妇的脸,揍得稀巴烂。
    忍了又忍,许慕言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苟活要紧。遂万分屈辱地道:汪汪汪。
    玉离笙:......
    玉离笙:......
    玉离笙:......
    这倒把玉离笙搞不会了,一时之间,颇有些愕然地立在当场。
    许久之后,他才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道:真是一条好狗啊,也罢,既然你如此乖顺,为师也不想继续为难你
    把这剩下的粥,一滴不剩地暍光罢。作为你向为师表示诚意的敲门砖。
    玉离笙将碗递了过去,笑容满面地道:里面是你师兄族人的肝脏,你吃了这个,檀青律此生都不会原谅你了。
    许慕言浑身僵硬着,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反正此前都暍了不少了,也不在乎这最后几口。
    况且,魔族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并不是同一个物种。
    遂并不存在同类相食。
    只当是狗的肝脏便好了。
    可即便如此想,他还是很紧张,忍不住泛起恶心,胃里也翻江倒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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