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许慕言好可爱,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周围人太多了,不太方便,玉离笙都想将人掐起来举高高。
    乾元当即就更气了,直跳脚骂道: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打的人!你还把我衣服弄脏了!气死我了!别以为有玉离笙护着,你便能高枕无忧了!等我舅舅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许慕言眨巴眨巴眼睛,心道,这傻孩子真是可怜啊,还不知道自己在原文里是怎么死的。
    话说,乾元的舅舅修为也并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虽然没亲眼看过小寡妇和岳宗主打架。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慕言就是莫名地对玉离笙非常有信心,并且认定,玉离笙打岳宗主就跟打着玩儿一样。
    又听乾元满口都是:等我舅舅来了,你们就死定了,我舅舅不会放过你们的,舅舅说得对,玉离笙就不是个好人。
    许慕言恍惚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其他小朋友打群架,其他小朋友打输了,都哭哭啼啼地回家找家长。
    然后各种放狠话,说我爸爸怎么怎么样,我爸爸来了会打死你们,我爸爸等会就过来帮我报仇了。
    有一回小慕言被一群小朋友欺负哭了,也哭哭啼啼地回家找家长,学着别的小朋友的样子,说一句爸爸,有人欺负我,爸爸帮我报仇。
    然后许慕言那个喝醉酒就爱打老婆孩子的恶棍亲爹,一个嘴巴子将他扇了过去,破口大骂一声:滚开!一天到晚净会给老子惹事!
    打那以后许慕言就明白了,他是那种在外头受了委屈,也不会有人给他撑腰的可怜孩子。
    所以也就没有资格,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跟欺负他的人说,谁谁谁等下就过来了,等谁谁谁过来,你们就死定了。
    因此,许慕言其实并不甚讨厌乾元的无礼任性,反而还隐隐有些羡慕。
    并且不由自主就流露出了那种羡慕的神色。
    原本许慕言以为,小时候得不到的东西,等他长大了,就通通都能得到。
    可是长大之后,他才发现,小时候失去的东西,长大后也依旧得不到。
    反而因为缺失了美好的童年,长大成人之后,连最后一丝慰籍自己的东西也没有了。
    玉离笙眼尾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许慕言的一举一动,亲眼看见许慕言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宛如浓墨一般,化不开的落寞愁思。
    他不明白许慕言到底在落寞什么,也不懂许慕言为什么又难过了。
    唯一知道的是,此前许慕言下楼吃饭时,还高高兴兴的。
    不过就是吃顿饭的时间,许慕言就变成了这样。
    而这些并不是他玉离笙的错,更不可能是许慕言的错。
    所以,就只能是面前这些人的错了。
    玉离笙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拢,翻涌出泠泠寒光,他的面色并无任何情绪变化,眸色却透露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这种信号就是敢招惹他的言言不痛快,你们死定了!
    许慕言微微垂着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听啪的一声,一道黑影蓦然就飞掠而来,耳边伴随着一群人的惊叫声,他赶紧抬头一看。
    就见玉离笙抬手掐着乾元的脖颈,将人高高地提在半空中。
    因为掐得过于用力,乾元清秀稚嫩的脸,也憋成了难看的猪肝色,似乎根本无法呼吸了,两手吃力地在半空中挣扎拍打。
    保护少主!快!救少主要紧!不许伤害少主!
    华青宗的门生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抽出长剑,涌了上来。
    玉离笙神色自若,一脚将身边的桌子踢飞,哐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好些个华青宗的门生捂住断腿,从鲜血染透的衣袍下面,露出了森白的骨头茬儿。
    很快整个大堂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许慕言看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还有点懵。
    直到听见苏甜甜尖叫出声,才堪堪回转过神来。
    入目可见的大堂,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
    乾元被掐得几乎窒息了,咬牙切齿地骂:等我舅舅来了,你们就死定了啊!
    等你舅舅来了,正好可以给你收尸!
    玉离笙冷冷笑着,手底下一使劲,作势要将乾元活活掐死。
    许慕言万万没想到,他不过就是同乾元起了些争执,就跟小孩子打架一样,拌拌嘴,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就算了。
    结果小寡妇却当真了,对华青宗的门生下手狠辣也就算了,对乾元也动了杀意。
    要知道乾元可不是普通的玄门弟子,他可是华青宗宗主岳如风最疼爱的,也是唯一的外甥啊!
    乾元今日要是死在了小寡妇手里,届时就不单单是小辈之间打架了,而是两个宗门之间争斗,互相残杀!
    许慕言拯救玉离笙的目的,就是希望玉离笙能够飞升成神。
    而神明都是普渡众生,情系天下苍生的。
    若是杀戮太重,日后怎么成神?
    不要!
    许慕言赶紧出面阻拦,扯住玉离笙的衣袖,面色发白地摇头道:不要杀人,手上不要沾血腥,不要造杀戮,不要!
    玉离笙想要掐死乾元的动作微微一顿,侧眸瞥了许慕言一眼。
    不要杀他,把他放下吧,我们就是拌了几句嘴,是我打了他们,不是他们打我,不要杀人。
    许慕言心惊胆战地道,不知道当面忤逆师尊,事后会不会挨罚。
    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啊!
    一心都是阻止玉离笙手里再增血腥,否则自己日后别说是用一身血肉为玉离笙铺路了。
    哪怕把元神撕成碎片,都不足以偿清小寡妇犯下的罪孽!
    许慕言为了小寡妇日后着想。也为了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早日回家,不得不出面阻拦。
    他的声线有点抖,脸色微微发白,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但仍旧坚持着,一字一顿道:不要杀人!
    玉离笙深深凝视着许慕言的脸。
    不明白为什么,许慕言如此的善良仁慈。
    不过就是区区一条生命,在玉离笙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他既然敢动手杀人,自然就有办法自保。
    即便将在场所有人都灭口了,又能如何?
    他满手都是血污,早就不干净了。也洗不白了。
    多杀一个人,少杀一个人,在玉离笙眼中,并无任何不同。
    可是
    言言好像不太高兴了。
    言言好像不喜欢看见他杀人。
    玉离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连杀个人都要去考虑许慕言高不高兴,喜不喜欢。
    但他的的确确一直在看许慕言的脸色。
    见许慕言如此,玉离笙手一松,一把将乾元丢死狗一样地丢在地上。
    可怜的乾元就跟个破烂玩意儿一样,骨碌碌顺地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稳,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
    那细长白皙的玉颈,赫然两道发紫的指印,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玉离笙无暇顾及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满眼都是许慕言。
    他冲着许慕言低下了头,无比温和地说:本座没有杀人呢,你瞧
    玉离笙向许慕言摊开了双手,微笑着又说:没有沾血,双手是干干净净的,你不要怕本座了。
    在场众人:
    乾元:
    苏甜甜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其他人也都短暂地忘记了疼痛,面色发白地面面相觑。
    场上的气氛一度死一样的诡异。
    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半点声音,连呼吸声都压得很低很低。
    许慕言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微微张着嘴,喉咙剧烈颤动,一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身体僵硬无比,明明害怕到想要逃离,可双腿却宛如生根一样,深深扎在了地底。
    丝毫动弹不得!
    与玉离笙近在咫尺!
    焦焦,你方才说,是你打了他们,是么?玉离笙低眸,温声细语地询问。
    许慕言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玉离笙好看的浓眉都蹙了起来,面露责怪的啧了一声,然后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许慕言都感到很无语的话。
    那岂不是伤着你的手了?
    被许慕言打伤的可怜弟子们:
    乾元:
    苏甜甜:哇!
    吓得那叫一个花容失色,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本以为这一句话就让人很无语了,结果玉离笙下面还有一句话:谁家的孩子那么没教养,竟敢欺负到本座的徒儿面前了?
    许慕言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嘴角忍不住抽搐。
    可眼眶却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发红,鼻子也涩涩得难受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得到了小时候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有那么一瞬间,许慕言觉得自己好像有依靠了。
    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画面,一个哭得惨兮兮的小慕言,攥着拳头回家哭诉。
    房门一开,走出来的人是玉离笙。
    玉离笙弯腰把他抱了起来,耐心地听完小慕言的哭诉,然后告诉他,师尊会帮他讨回公道。
    许慕言光是这么一想,胸口就好像被一种很奇怪的情绪盈满了,整颗心脏又酸又涩的。
    他发现,自己好像,大概,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爱不是,应该是喜欢吧。
    许慕言喜欢玉离笙。
    他喜欢上了师尊。
    这简直太可怕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慕言得不到师尊的真心忏悔
    许慕言暗暗告诫自己,不能作死,千万不能作死。
    爱上谁都不能爱上小寡妇啊!
    小寡妇不是他这种一事无成的咸鱼可以爱的!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爱上了玉离笙,往后将会有更多的苦难等待着他。
    届时他就不仅仅是用血肉为玉离笙铺一条通天大道了。
    恐怕连一颗真心都要被生剖出来,凌迟成千万片。
    许慕言不断地在心里痛骂自己,太贱了,太恋爱脑,太傻白甜了!
    怎么可以对一个百般虐杀自己的人动真情呢?
    怎么可以呢?
    逢场作戏就好了,动什么真感情?
    小寡妇爱他个屁,连心都没有的家伙,知道什么是爱?
    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就好像酒喝多了会死人,但还是有那么多人,贪图一时醉生梦死,而将自己灌醉。
    飞蛾明明就知道,强行扑火的代价就是死亡,可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上扑。
    许慕言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呆愣愣地望着玉离笙的侧脸,看着师尊为了自己动怒。
    看着师尊因为他的一点点小事,就勃然大怒,当着所有人的面前袒护他。
    这是许慕言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的,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偏宠。
    原来被人袒护是这种滋味。
    原来即便有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还是选择站在他跟前,是这种感觉。
    许慕言难以自控,又回想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童年。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没人照顾的日子,想起他被人误会偷东西的场景。
    想起其他大人袒护着自家的孩子,拿手指头戳他的额头,骂他是个贼骨头,贱东西,流浪狗。
    想起其他孩子仗着有大人护着,往他脸上吐口水,把吃剩的零食往他身上乱砸,骂他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还想起自己被酒鬼亲爹差使着出去买酒,走马路上被车给碰了,胳膊腿都擦伤了,钱也弄丢了。
    还被撞他的人摇下窗户,破口大骂让他别碰瓷。
    然后拖着满身擦伤回家,又被亲爹抓着扫帚抽打,破口大骂他又去哪里疯玩了。
    就只是那么一瞬间,许慕言的脑海中走马观花,浮现出很多很多的场景。
    那些都是他的过往,是他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童年,也是永远都没法释怀的噩梦。
    可是现在,许慕言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来了,并且慢慢开始自我美化,将小时候缺失的东西,鬼使神差地从玉离笙身上找回来。
    许慕言迫切地想要释怀,不受控制地将玉离笙代入进去。
    心里挣扎着大喊,不要把玉离笙当依靠,不要把玉离笙当成救赎。
    玉离笙不是他爹!
    不是他爹!
    可是,许慕言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太想和其他孩子一样,太想有个家了,也太想有人无条件地相信自己,袒护自己了。
    他实在太渴望了。
    你哭了?
    玉离笙眼尾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许慕言,亲眼看着许慕言的脸上流露出他看不懂的悲切。
    看着许慕言倔犟地抿紧了唇,然后渐渐红了眼眶,通红的眼皮下面,包着两汪眼泪。
    一直隐忍得憋着,始终不肯往下掉。
    许慕言也认为,自己是很坚强的。
    不管遇见什么事,他都很能看得开,也绝对不会向别人示弱。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可以忍住不哭的。
    可偏偏玉离笙问了。
    偏偏玉离笙问他了。
    都怪玉离笙,为什么要问他,为什么要过来关心他的情绪。
    这都怪玉离笙!
    都怪玉离笙!
    其余人都看懵了,十分费解司马焦焦的眼泪,怎么能说掉就往下掉。
    明明凶的是他,打倒一片人的还是他,方才上蹦下窜的是他,装可怜的还是他。
    一个人的脸色怎么变得比翻书还要快。
    无缘无故就哭了,那两大滴眼泪,簌的一下滚落下来。
    晶莹剔透又浑圆得像是两颗珍珠,丝毫不沾粉面就滚了下来。
    司马焦焦生得那般俊美,此刻红着眼眶掉眼泪,又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方才还跳起来骂司马焦焦的弟子,都看呆了,不仅不生气了,反而还暗暗后悔,为什么要把司马焦焦招惹哭了。
    这哭起来的小模样,比起苏甜甜扯着嗓子嗷呜乱哭,不知道美上了多少倍。
    司马焦焦如此楚楚可怜,如此隐忍倔犟。
    都怪他们太无聊了,居然把人招惹哭了。
    那些弟子一时间都忘记身上的疼了,暗暗后悔死了,怎么不早发现司马焦焦生得那么好看,哭起来那么楚楚动人。
    甚至浑然忘记了,司马焦焦并不干净,还起了想上去帮他擦眼泪的冲动。
    乾元都看懵了,本来还想跳起来骂人的,可一看司马焦焦都哭了,那到嘴的话,又突然骂不出来了。
    并且他也在暗暗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准司马焦焦的白眼不是冲他翻的呢?
    啐口水也不过就是嫌饭菜不好吃呢?
    这么一想,乾元居然诡异地觉得,司马焦焦刚才那个白眼翻得还挺挺可爱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那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对他翻白眼。
    还有司马焦焦方才倒挂金钩,蝎子摆尾,那打架的动作行云流水。
    那个腰肢看起来很柔韧的感觉,应该很有力量的吧?
    不知道这样好的腰身,舞剑是什么样的场景。
    乾元被几个门生搀扶起来,捂着喉咙又咳嗽一阵。
    这么一想,气也就消了。
    虽然自己被玉离笙给揍了,但不管怎么说,司马焦焦也羞愧、害怕、惊吓地哭了。
    那么自己也应该大人有大量,饶了他算了。
    乾元哼了一声,甩开门生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其余门生见状,嘴里喊着少主,忙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欺负了人,就这么走了,当真不把本座放在眼里,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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