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赫连诸身下被鲜血浸湿的土壤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环绕在他的周身,圣洁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逐渐扩大为一个透明圆柱,圆柱向外散发着强烈汹涌的灵力,掀起猎猎疾风,吹起一地飞沙走石。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清丽的鸟鸣,紧接着,一只灵力聚成的大鸟穿破高空云层,振翅掠向地面,直奔赫连诸而来。
    惊羽鸟楚归意低喃道。
    谢书辞看到这一幕却呆住了,因为赫连诸身下的阵法,与他在临终前犬妖身上看到的阵法一模一样!
    阵法吞噬着赫连诸的生命力,惊羽鸟声势浩大,掀起一阵巨大风浪,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慌乱间,疾风吹动地上一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掠向毫无防备的邓风鸣。
    剑鸣隐藏在惊羽鸟的鸣叫之中,甚至没人注意到,仅仅在眨眼之间,逍遥门弟子邓风鸣已然身首异处。
    赫连诸,你是不是跟谁做了交易?!谢书辞扒开人群挤了进去,混乱的大脑让他感觉自己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什么东西,可惜闪过的速度太快,根本分辨不轻。
    赫连诸听见了谢书辞声音,也看清了谢书辞通红的双眼。
    是那个讨厌的丹修啊
    自己最后见到的人居然是他吗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啊
    赫连诸张开染着鲜血的唇瓣,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在场众多修士,只有谢书辞一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辟邪。
    也就在这一瞬间,这个名字和谢书辞模糊记忆里的那个名字重合了。
    你你的命格怎么会
    你怎么会是小子,你听清楚了,一定要好好修炼
    去找一个叫辟邪的人,他可以帮你
    记住一定要记住
    模糊的记忆终于清晰起来,谢书辞终于想起了犬妖临终前的话。
    辟邪?
    辟邪是谁?
    是他和傻狗做了交易?也是他和赫连诸做了交易?
    什么叫他可以帮自己?
    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让谢书辞十分摸不着头脑。
    随着惊羽鸟扑向阵法中心的赫连诸,最后一声鸟鸣后,惊羽鸟消失了,赫连诸彻底地闭上了双眼,生命力流失得一点不剩,身体一寸一寸的化成齑粉,消失在了阵法之中。
    当他的身体完全被吞噬时,地面忽然出现的阵法,又忽然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赫连决与陆妗,以及赫连庸的尸体。
    这四个人,就像没有存在过一般,永远地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谢书辞怔怔看着赫连诸消失的地方,除了插在地面的破云枪,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凄惨的叫喊声响起:师兄!!
    众人同时被这道声音惊得回过神来。
    谢书辞目光呆呆地转移过去,先是看到了喷射状在地上的鲜血,是那般的触目惊心,正要继续往下看时,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挡在了谢书辞面前,同时响起了熟悉的铃铛声。
    谢安?谢书辞迷茫地看着忽然出现的谢安,两人距离相当接近,因此他的身体完全挡住了谢书辞的视线。
    不知是否是谢书辞的错觉,好像谢安身后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这让谢书辞忘记了,原本他是想看什么。
    你去哪里了?这么危险,你怎么能乱跑呢?谢书辞木然道。
    谢安扬了扬唇角,无声道:去还了一样东西。
    哦谢书辞点了点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时,楚归意向两人走了过来。
    走吧,回客栈。
    哦好。
    可能是一下子发生的事太多,谢书辞感觉自己的大脑非常混乱,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这种混乱,浑浑噩噩就跟三人回了满江堂。
    回去的一路上,街道两旁热闹非凡,与他们来时无异。
    谢书辞突然有种感觉,好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可是与来时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沉默。
    与繁华喧嚣的街道相比,他们就像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
    回到满江堂,四人准备各自回房,楚归意想了又想,最终叫住了谢书辞。
    书辞,你没事吧?
    谢书辞有些茫然,我?我能有什么事?
    楚归意看着他欲言又止。
    谢书辞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平时咋咋呼呼的性格,该吵的时候吵,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沉默过。
    书辞,尽人事以待天命。楚归意又将这句话送还给了谢书辞。
    楚闻风倒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略带鄙夷地看了谢书辞一眼,扭过身子与楚归意一起回了房间。
    要是放在平日,楚闻风敢这么挑衅他,谢书辞打不过也要骂两句,可今天他实在没什么兴致,领着谢安就回了房间。
    店小二还不知自己两个老东家死了,顶着一张笑脸凑了上来,二位客官这是去哪儿行侠仗义了?怎么浑身是血?可要小的为二位请大夫来看看?
    谢书辞顿了一下,想起小瞎子的伤,转过身拉起他的手臂,服用过愈合丹之后,伤口基本已经愈合看不见痕迹。
    但是两人这一身的血迹,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尽管谢书辞现在十分疲惫,脑子和身体都需要时间来恢复,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么一身滚到床上去。
    于是对店小二说:帮我们烧点热水,沐浴更衣。
    店小二点头应是,两位客官请稍等!
    来到房外,两人推门而入。
    走进门内,谢书辞身形恍惚了一下,谢安从后面一把托住他的腰。
    谢安动作有些强硬,将他身体掰了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吓到了?
    谢安手指轻轻贴着他的脸颊,摸索着他脸颊的轮廓。
    谢书辞握住他的手腕,只有碰到小瞎子时,他才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谢书辞索性钻进他怀里,环住了谢安的腰身,也不介意谢安一身的血腥气味。
    这会儿他也不在乎什么男的女的,这些都不重要,他就想这么靠着谢安,让他感觉到非常的安心。
    明明小瞎子和自己一样,看起来弱了吧唧的,但是只要待在他身边,谢书辞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怕,好像小瞎子可以保护自己一样。
    可是,小瞎子明明连修为都没有。
    这样的想法让谢书辞自己都忍不住发笑,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我暗示吧。
    谢安也同往常那般,任由谢书辞抱着。
    轻轻垂着眸子,大掌抵着他的后背,缓慢温柔地抚弄。
    第35章 (二合一)
    房中静谧无声, 周围的环境以及谢安的体温,让谢书辞感觉无比安心。
    甚至有那么一刻,谢书辞颇有闲情逸致地想,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弯了,真的喜欢上小瞎子了,那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毕竟,谁能扛得住一个长得花容月貌又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人呢。
    算了吧,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小瞎子还小呢。
    不多时, 店小二敲响房门, 带人在房间里架好浴桶,放好热水。
    谢书辞让他们再烧一桶热水,他和谢安都要沐浴。
    待人走后, 谢书辞褪下染血的衣物, 正要继续脱里衣时,发现谢安正正站在屏风边没有离开。
    谢书辞动作一顿, 谢安?
    谢安抬首, 面露疑惑。
    谢书辞提醒道:我要沐浴了。
    谢安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 神色愈发不解,唇瓣动了动, 所以?
    谢书辞:
    对哦!
    谢书辞拍了下脑袋, 小瞎子又看不见, 他在这儿矫情个什么劲儿?就算小瞎子能看见, 两个大男人互相看一下怎么了?现代的大澡堂子还一群人一起洗澡呢。
    大约是谢安的怀抱给了谢书辞不少慰藉,谢书辞心情恢复了些, 玩笑道:那什么, 要不咱俩一起洗?还可以互相搓搓背什么的?
    谢安回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书辞跟着讪笑了一声, 他也就是开开玩笑, 现在让他和小瞎子赤。裸相见,他指不定心虚成什么样。
    反正谢安看不见,谢书辞没太扭捏,将里衣也褪了下来。
    谢书辞原来家境不错,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家中有个保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谢书辞是正儿八经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浑身上下的皮肤又白又嫩,看起来跟鸡蛋似的。那不小心溅在上面的鲜血,就像雪地里掉落的几支红梅。
    这般脆弱又纯洁的身体,总让人忍不住搞一点破坏,在他身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安靠在屏风边,面前是谢书辞**的背影,些许的痒意在牙尖蔓延,他抵紧牙关,微微将头垂下去,神情晦暗。
    谢书辞哪知道他心中所想,直接大步跨入浴桶之中,灼热的水温让他动作顿了片刻,荡起的水珠溅到谢书辞身上,打湿他腰间那颗小小的朱砂痣。
    好在谢书辞很快适应,整个人坐了进去。
    恰当好处的水温缓解了谢书辞身体与精神上的疲劳,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头枕着浴桶边缘,手臂往两边一搭,缓缓闭上了眼睛。
    辟邪到底是什么人呢。
    为什么要和傻狗他们做交易?
    条件是什么呢?是他们的命?
    为什么傻狗要说,辟邪能帮自己呢?
    谢书辞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不多时,听见耳边有道脚步声靠近。
    他恍惚地睁开眼睛,看见谢安缓步走到他身后,似乎想确定谢书辞所在位置,于是伸出手摸索。
    谢安的指尖轻轻触了下谢书辞的左肩,谢书辞仰头看着他,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提醒。
    谢书辞?
    谢书辞看到他唇瓣张合,在喊自己的名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谢书辞愣愣地看着他,依旧没有开口。
    谢安垂着长睫,没有听到回应,于是绷紧了唇线,将手掌贴在他左臂的皮肤上,缓慢地向上移动。
    在移动的过程中,他的手指停在了谢书辞左臂的刀疤上。兴许是感觉到这一块的皮肤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他皱了皱眉头,似在确认一般,又摸了一会儿。
    刀疤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谢书辞手臂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谢安抿紧唇,大手盖住谢书辞的脸,手指在他眼睛附近绕了一圈,淡淡的血腥气味中掺杂着朦胧的袖香,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盈在了鼻端。
    干嘛呀。谢书辞声音不如往日活泼,听起来懒洋洋的,有着难掩的疲惫。
    透过小瞎子的指缝,谢书辞看到他动唇道:手臂因何所伤。
    确定谢书辞睁着眼睛后,谢安想将手抽回来,谢书辞却猝不及防地张口咬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牙齿力道不重,想小狗磨牙一样,却让谢安抽回的动作顿了一下。
    谢书辞咬了一口就松开牙齿,盯着谢安看了两眼,后者没说什么,神色淡淡地将手抽了回去。
    谢书辞无声地笑了一下,往自己左臂上的伤疤看了一眼,说:我要是告诉你,你要是敢笑话我你就死定了!
    谢安垂眸一笑,摇了摇头。
    谢书辞放远目光,回忆道:大概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吧,总想着自己其实是个盖世大英雄,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等着我去拯救,我就买了把非常重的刀回来练功
    说着说着,谢书辞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结果我没想到它那么重,根本拿不稳,刀一掉,正好就划我胳膊上
    谢书辞眯起眼睛,看见小瞎子嘴角忍俊不禁的笑,扬起一把洗澡水扑他身上,说了不准笑话我!
    谢安忙收敛笑意,摇头示意自己不笑了。
    谢书辞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比了比自己胳膊上几近于无的肌肉,显摆道:你知道吗,男人身上的伤疤就是勋章,你看,多有男人味儿啊!
    谢安点头应是。
    见他这般顺从自己,谢书辞感觉挺受用的。
    谢书辞扭过头看着他,颇有些得寸进尺地说:小瞎子,我肩膀酸,你帮我捏捏呗。
    谢安扬了下眉头。
    谢书辞伸出挂着水珠手指,去戳了戳他腰间悬挂的铃铛,大有提醒意味,我都送你小铃铛了,你帮我捏捏肩膀怎么了?
    捏捏嘛,不然我晚上睡不着觉。谢书辞张口就来。
    谢安似是有些无奈,把他不安分的手摁回水里,随后拖来一把凳子,坐在了他身后。
    小瞎子常年用剑,手指粗粝,捏在谢书辞光滑的脖颈上,有些说不清的麻痒。
    他掌心的力度不轻不重,拿捏得刚刚好,比第一次熟练了不少。
    谢书辞舒服地仰着头,闭上眼睛,笑道:不愧是我弟弟啊,真乖。
    小瞎子手指一个失控,捏得谢书辞痛叫一声。
    嗷!我刚夸完你,能不能多帅几秒?
    谢安绷着唇线没说话。
    谢书辞心情比回来时好上许多,既然谢安无法搭话,他就自言自语道:唉,小瞎子,你说奇不奇怪,我以前明明那么害怕死人,今天看到赫连决他们的尸体一点都不害怕,是因为看得多了,就习惯了吗?
    光线阴影打在谢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就是觉得好奇怪啊,天道法则很奇怪,人也很奇怪,又自私,又无私。
    他不知道又想到了哪里,仰起头,睁开眼睛看着谢安,看了一会儿,又问:小瞎子,你记得我长什么样子吗?
    谢安顿了一下,没有回话。
    谢书辞自顾自地说:万一你哪天不瞎了,是不是连我都认不出来?然后有个人冒充我,我去找你,我告诉你,这些天其实是我在你身边,但是你不相信,你还帮那个人一起欺负我。
    谢安失笑,我有那么蠢?
    谢书辞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可笑,缩着脖子摇了摇头。
    谢书辞回味过来,感觉自己今天有点多愁善感了,他拍了拍谢安的手背,道:不用捏了,我肚子好饿,你让店小二顺便弄点吃的过来吧。
    谢安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屏风。
    一路走到门前,谢安才停下脚步。
    他抬起右手,手指上谢书辞咬过的地方已经没留下任何痕迹,他却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痒。
    他垂着眼帘,眼里的光阴郁低沉。
    驻足片刻后,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谢书辞已经裹好衣服,趴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或许是因为消耗太多精力,这一觉他睡得沉、很长,直到第二日午时之后,才感觉一阵头晕脑胀,幽幽醒转。
    谢安?谢书辞哑着喉咙喊了一声,坐起身来发现房中只有自己一人。
    他睡得时间太长了,脑袋昏昏沉沉,起身时还恍惚了一下,险些跌下床去。
    人呢?谢书辞疑惑地喃喃道,趿拉着鞋子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壶里水还是温的,谢安应该刚离开一会儿。
    一杯水下肚,谢书辞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有些饥肠辘辘。他便草草收拾了两下,就准备去找谢安,顺便到楼下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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