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的时候就不能再像毛球那样咬尾巴了,知道吗?黎南洲仍然捂着怀里人的下半张脸,看上去是一副很无奈的神情他越发坚定了云棠的人形万不可以叫外人看去。
    但其实云棠自己也很快克制了片刻前的本能冲动。他觉得就算黎南洲不捂他嘴巴,他也不会真咬的他刚刚就是拿过来看一下!研究一下系统所谓的不稳定。
    猫生来脑后反骨,不然若干年后也不会有那么多电子产品是在人类大惊失色的注视和反对中殒命了。
    黎南洲这样又是捂他嘴巴又是管教他,云棠很不爱听。
    云棠被人摁住的小尖牙微微龇起来,在皇帝掌心咔地叼了一口。
    全然不疼,挨咬的人却立刻像被烫了一般将手掌松开了。
    黎南洲手臂紧了紧,低头看人的眸中瞬间流起火星,他简直像饿极了的动物一般死死监视着云棠的神情,试图抓住一点点异样譬如说这暧昧的一口是出于某种故意的举动。
    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咬人者的面色坦然极了,过去那小猫脸是怎样的骄矜,这神仙美人就是怎样的骄矜,理也直,气也壮。还有一点明知自己受到娇惯的洋洋得意。
    比起皇帝冷不丁面对云棠人形状态的不知所措这小东西的心态好像没有一点变化。他就笃定着自己能随便拿捏黎南洲。
    事实也就是那样。
    你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坏东西。皇帝低声喃喃道。他实在想要用力在手中兜着的柔软处狠狠掐一把,但理智叫他不敢行动。
    自从云棠能化成人的样子,许多新的折磨就突然在黎南洲世界里生出来。有些是新生的痛苦,同时也有许多更陌生的体会酸涩甜蜜、沉重生动、激烈温柔。
    曾经的珍惜宠爱中逐渐生出了新的珍惜。而黎南洲很明白是哪里不同。
    心动。这词说来简直轻巧烂俗。
    但是当他自己惊涛骇浪,又平静无波地跌进这桩叫作云棠的梦里。他那时毫无抵抗便懂了。
    这种难以言喻的滋味,着实如瘾一般难缠,但又无比叫人珍重。即便是在这两日惊惧暴怒、焦头烂额的状态下,也没有一刻不悬着黎南洲。
    从未有这样一件事,叫黎南洲这样的人全然说不出口、理不清明。但如果用最浅显的一句话来描述心动,那便是:巨大的快乐从此、永恒地降临了。
    当然,在这短短一秒里,云棠可不知道男人脑补了什么。他就知道自己又被凭空诋毁了一句,而他给出的回应是一个冷酷中带着威胁的表情。
    黎南洲怎么了?黎南洲飘了?
    冷酷的猫大仙冷酷地想。
    而「飘了」的黎南洲原本正被云棠天然自在又似有若无的暧昧亲昵煎熬得百爪挠心,也被这摆出来的小表情逗得微微一笑。
    深厚的滤镜叫皇帝从怀里这张美到脱俗的脸上也看出无限可爱来,无处释放的喜欢简直多到没办法宣泄,只能全都憋在他骨血之内,生成巨大的内耗。
    普天之下竟能有这种喜欢。
    突如其来,汹涌浩大可最后表露出的却不得不很轻盈。
    黎南洲摇一摇臂弯的坏东西,以某种堪称危险的自制力将所有情绪强行按捺住了。他只是轻轻地、无限温和地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这次怎么还有尾巴?阴沉的火流好像熄了。男人的臂弯在重回往日的坚实温柔,神情也慢慢恢复了和缓平静。
    这才是诱捕一只猫的正确状态。猫喜欢平和,平静,没有威胁,然后他们会在判断之后由自己主动。
    黎南洲但凡再激烈些,恐怕怀里有个没良心的东西就要像活驴一样闹起来蹿了。
    但是皇帝收敛的时机恰到好处。云棠只是有点狐疑地盯了他两眼,又伸出手来捏住皇帝的脸皇帝坦然又纵容地接受了这毫无尊严的滑稽处境。猫大仙勉勉强强满意了。
    因为不稳定我需要的东西不够。云棠无法说出系统的有关信息。不过他回答得也尽量坦诚。
    他原本也不准备为劝说黎南洲按期举行秋祭礼找其他的理由。云棠其实很笃定只要他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需要这场典礼就够了。
    黎南洲也很快抓住了重点。
    你需要什么?皇帝正色道。他在此刻大开想象,只是囿于时代,皇帝也无非作了一些例如金银财宝、或者皇帝身上的阳气,这种正经和不正经的联想。
    而不管是什么,黎南洲都一定会想尽办法为他提供的。
    但是治愈。这个词或许不太好解释。
    云棠稍微想了一下:黎南洲,我需要由我直接或者间接为其他人带来的,正向的能量。譬如愉悦、解脱、快乐,释怀我需要影响别人,乃至在别人身上产生反应。这种影响的范围越大,程度越深,我便能
    他这时突然停顿了一下。
    而皇帝自然而然地接上话:便能怎样?越长时间地维持人形?
    云棠显得有点呆地点了点头。
    对,越长时间。譬如说他现在就因为积分耗尽所以时间非常紧张可是云棠方才说到这里,突然惊觉好像自己从开始变换到现在已经维持人形很久了,根本就远远超过了7321先前说好的两三分钟。
    而他们两个刚才东拉西扯,时间根本一点都不紧张。
    于是云棠有点奇怪地询问了系统。
    对于这个问题,7321的机械音第一次在云棠面前显得老神在在的。
    宿主,您不用担心积分。实时的进账还够您兑换身体好一会儿呢。
    治愈值系统还高深莫测地吐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词:猫尾赛高。
    唔。
    毛蓬蓬的尾巴又炸起来了,云棠若有所思地抬起眸子,软绵绵的尾巴伸在黎南洲眼前晃了晃。
    第48章
    靠着黎南洲一个人提供的积分, 云棠不但同他说清楚了秋祭礼的事,又以人类形态存在了近一盏茶的功夫。
    这短短的一刻也不够他们做别的,黎南洲只能将更多的疑惑暂且埋在心里, 先跟云棠嘱咐最要紧的几点:
    秦抒那几人上次已经亲眼看到你的变化过程。皇帝把人裹在怀里告诉道:朕之后还会再行交代他们一遍若日后碰到紧急的情况, 朕也不在你身边,你便吩咐他们几人帮你做事,知道吗?
    云棠手里揪着皇帝的头发,闻言轻轻点头, 乖得不得了。
    圣婴教还剩约有近百人的残部,他们在前日的行动中并没有露面, 如今也依然潜伏着。这几天在云京东南边被暗龙卫追得东西奔逃。显然还有人在给他们提供落脚的地方。黎南洲注视着云棠的眼睛继续说。
    皇帝知道这小东西能理解这番话, 而他并不准备在云棠面前避讳暗龙卫的存在。皇帝想要尽可能全面地告知云棠当下的情况。
    尽管圣婴教目前的行迹似乎与即将举行的秋祭礼毫无关联,同时近百人的余孽同朝廷的卫队相比绝无法抗衡,但黎南洲多年来的警惕叫他习惯性地未雨绸缪:
    假若他们真想在典礼上举事皇帝捉住怀里的小手,不管到时候事态如何, 不许你到前头掺和。也不能乱看热闹。
    这其实才是黎南洲最头疼的事情。他并不惧于哪家残兵败将作乱, 他只害怕云棠这个不确定因素卷入其中这小东西脾气大,长得小,地位高, 谁又能看管得住啊。
    你必须要始终跟朕待在一起, 云棠。黎南洲把捉住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亲,就像过去每天亲几口小爪子那样自然而然。他口中强调着别的事,眸中却带了几分试探的味道。
    但云棠仍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被亲一口也并不显得抗拒。这也是唯一让黎南洲感到欣慰的地方就算这小坏蛋看起来什么也不懂,大着胆子到处乱跑, 光屁股也坦坦荡荡的, 但至少同自己还是一样亲昵的。
    甚至云棠还勾起手指在皇帝唇角轻轻抓了一下。
    化作人之后, 小猫尖尖的指甲也没有了,勾在黎南洲脸颊上的手指头细细柔柔,这样一抓显得他动作间天真极了。
    可他神色却不是那样云棠挑着上目线看人,睫毛纤长,眼神里有几分说不清的味道,他面目专注至极,时时刻刻都还像猫一样观察着黎南洲。
    过去黎南洲就总在好奇这小东西盯着自己时是在想什么。如今他总算可以直接问出口了:
    干嘛这么看着朕,嗯?黎南洲见他这样,真想劈头盖脸地亲他,朕跟你说的事情,你听到没有?记住了吗?
    云棠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了,规规矩矩地抓着皇帝胸前的衣服。
    后一个问题他不想答,黎南洲想跟自己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这也太粘人了。云棠想一想就觉得受不了。
    不过前一个问题他可以告诉他:因为你的眼睫毛在动。云棠老老实实地说。他还抬手摸了摸,再缩回来。他觉得黎南洲眼眸眨动时还挺好看的。
    黎南洲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轻轻笑了一声。有一种异样的愉悦感像蝴蝶一样在他胸膛里扑腾起来,把他心脏扇动得发软:
    动怎么了?皇帝眼眸又是一眨,动了就要被你捉住么?
    云棠微微一笑,他在黎南洲怀里稍仰起头,金丝软被自他肩头略有些滑落了。又被男人赶紧裹住:动了的猎物就会被我抓住。
    他神色有些许认真,原本揪着人衣衫的手团握成拳,在皇帝心口轻轻一扣。
    黎南洲若有所思地低头瞥了一眼他的手,眸色微沉,而后「唔」了一声。
    你抓吧,皇帝这样告诉怀里的人,抓住了就全是你的了。
    黎南洲过去从未跟任何人聊过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天,他只是曾对猫崽自言自语过奇怪的傻话,但也同此刻的不同。
    这种不知所云的对话每一句交谈都好像是温软曼妙又别有意味的纠缠,叫人愉悦却也莫名紧张激动。
    甚至皇帝都未再纠缠叫云棠保证不惹事的话题。把人搂在自己的怀中,絮语着漫无边际也没有目的的闲聊,这种体验过于美好,让黎南洲忍不住暂时地沉迷了。
    而云棠并没有再对捕捉猎物这话题回应什么。他转过脸,在黎南洲肩膀上蹭了蹭自己的额头。黎南洲。他很喜欢叫男人的名字。声音很轻,像小动物的撒娇。
    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变换人形,你自己知道吗?皇帝抚着怀里人的一头长发,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轻缓放松。此刻他希望时间能在这里无限延长。
    秋祭礼的时候吧。云棠拱了一下皇帝的手,怎么,猫的样子不喜欢了?他有点危险地问道。
    猫?黎南洲眉峰微挑,随即便很快明白过来,神兽的名字叫作猫吗?
    云棠哼了一声算作答应。
    看来你们这里还真的没有猫。云棠又确认了一件事。
    他现在也觉得7321的选择算是有点智慧了他自己不感兴趣。
    但似乎猫这种动物在他从前的认知里确实很受欢迎。尤其是很受压力较大的人群欢迎。
    我们这里没有黎南洲听着这话,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他面色不由一变,所以你来自一个有猫的地方?你自己是知道自己的来历的,对吗?
    这个问题从前一直被皇帝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但现在他有几分忍不住了:云棠,你到底来自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封禅大典上?以及最重要的,你以后,还会再回到什么地方去吗?
    云棠有点惊讶地在皇帝怀里抬起头,静静注视着男人的神情,一时没有说话。
    而这一时的静默却让黎南洲心中瞬间生出了许多他完全无法接受的念头。
    云棠,你会离开朕吗?皇帝再次问道。
    皇帝神色未变,抚在云棠脑后的手却微微收紧了。原本一片温柔愉悦的心情在瞬息间被突如其来的阴霾恐惧渗透。
    云棠的出现是很突然的,那么他会不会有一天再突如其来地离去最开始黎南洲丝毫没想过这个可能。后来,他也许是下意识地不肯动这个念头。
    若非今日无意中聊到这里,可能黎南洲永远也不会将这件事问出口。因为这个可能性会让黎南洲突然意识到:他将时时刻刻处于失去云棠的隐忧当中。
    不会的,我不会走。云棠端详着皇帝的眼眸,终于开口回答。
    他还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打定主意要向这个人坦诚些什么。但是云棠还没再继续解释这个问题,便突然神色微动,而后他急急地抬手轻抚过男人的唇角
    下次再说吧,黎南洲。仙人抬眸一望,好像藏住了千言万语,最后只是一个复杂的眼神交汇,别担心。只是我的时间不够了。
    那一刻皇帝有点没听明白他的话,但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要把怀里的人死死嵌住,将其紧握在手中。
    黎南洲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鼓动。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没有任何的过渡跟预兆,没有一丝容人反应的缓冲。黎南洲的怀里空了。
    柔滑的衾被在皇帝手臂间软软垂落下来,犹带着仙人留给凡间的温度。
    这与前夜一模一样的场景让皇帝瞬间脸色发白,好像有一起无形无状的冲击撞在他心头,制造了一股巨大的空洞。
    有几秒钟的时间,黎南洲揽着薄被没有作出反应。他就这样静坐着缓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动了。他抬起手臂,轻轻揭开裹成团的被子卷,低头注视着里面也盯着他的小猫。
    很难以言述的一种情绪正在黎南洲身上每一处带来微弱的刺痛。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笑得僵硬且丑。
    男人这副样子着实叫猫团看得愣了一下。
    而后云棠隔着薄被,踩着黎南洲的大腿和手肘慢慢爬了上去。毛球犹豫着在男人露出的手腕上轻轻咬了一口,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而后他整个小猫躺倒了,窝着脑袋在黎南洲掌心里磨蹭。
    那是一副安慰的架势,在云棠身上实在很少有。
    细柔温暖的小身体贴在皇帝手心,两只朝天的小毛脚把黎南洲拇指蹬住了,怯怯的一条小尾巴卷上来盖在猫崽自己的肚皮上,毛球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打翻了还透着粉的奶油。
    换一个人坐在这里,看到小猫咪无力蹬起来的小毛脚和扭来扭去的粉肚皮,估计早忍不住满脸狂热地亲上去了。
    皇帝那等僵硬麻木的神色却还是未变,就这般静坐在床上,任云棠撒娇了良久。
    直到小猫感觉到不太对劲
    7321,云棠灵机一动,带着几分狐疑唤醒了自己的系统,刚才你的积分耗尽,结束了兑换。现在怎么样,有新的实时进账吗?
    治愈值系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此刻正在发挥某种奇怪的功用。
    但它还是老老实实地检测,并老老实实地回答:有的,宿主大人,而且实时收入还挺高呢要接近您形态不稳定时的入账速度了。
    于是正撒娇的小猫突然喷了一口气,就好像他从前搏斗毛线老鼠时那样。然后云棠小腿一伸,一脚将皇帝无动于衷的手掌踢开了。
    难得身娇体软的猫崽放下身段没多一会儿,突然撂了挑子,说不干就不干了。他一咕噜翻身爬了起来,踩在皇帝腿上用力抖了抖毛,然后非常鄙视地瞟了一眼正作忧郁相、又被他的动作搞得有点吃惊的黎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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