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的演技不比他差,一口一个官叔叫的亲切。
    流云峰的教学模式跟岳临城的学武堂差不多。
    因为大多学生资质差,所以学的都是普通的剑术与拳脚。
    资质好一点的,便学御剑以及低微的术法。
    这种以强为尊的世界都会分三六九等,玄天宗也不例外。
    内门弟子看不上外门弟子,有灵根的外门弟子看不上一点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
    当然内门弟子也有极其复杂的鄙夷链,比出身、比师父、比排位,当然最重要是根骨。
    实力才是硬通货。
    所以不管是在流云峰,还是灵霄峰,就凭沈遂跟林淮竹爬完九万多阶,在哪儿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这也是银术能跟沈遂谈笑风生的原因,倘若是普通的外门弟子,他绝不会浪费口舌。
    为人正派的银术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沈遂跟林淮竹在流云峰的地位仅次于官陨,教授课业的堂师们见了他俩都十分客气。
    他们教的东西,对沈遂来说太小儿科,七八年前他便会。
    但每日沈遂带着林淮竹老老实实去上课,既不出风头也不惹事。
    沈遂猜道晏是在考验他俩的求道之心,看他们二人能否沉下心,耐得住日复一日的枯燥。
    一晃七八日过去了,在流云峰的日子倒也清闲自在。
    唯一让沈遂不满的是,他们还得卖苦力。
    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玄天宗皆是分文不取,不仅如此还管吃住,统一发配衣服鞋袜等贴身物件,每月都能领到月例。
    但门外弟子需要干些苦力活,每人分到的活计不一样。
    因为外门弟子众多,实行轮流制的话每月也就干四五天活儿,倒不是很累,也算是劳逸结合。
    沈遂跟林淮竹也不能例外,不过他俩分到的活儿是最轻松的,施水浇药田。
    看着万顷药田,沈遂倒也不慌,拿出一叠雷雨咒,用灵力将符咒焚烧后,药田上方立刻阴云密布。
    沈遂花大价钱囤了不少符咒,只要市面上有的他就有。
    这雨只下在药田上,药田之外仍旧艳阳高照。
    沈遂悠哉地翘腿仰在树荫下。
    很快一张符咒便用完了,但药田只浅浅湿了一层,沈遂正要继续,忽然想起道晏考验他俩的事。
    林淮竹待在另一块药田,沈遂抻着脖子瞅了他一眼。
    见林淮竹正以灵气调度山后的溪水灌溉药田,沈遂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不行,他不能偷懒,得卷起来。
    沈遂掐诀,引渡溪水,控制着水量均匀灌在药田。
    一个时辰后,沈遂已经有些累,但看林淮竹还在干他也不好休息,抹了一把汗继续。
    你就是沈遂?
    一道娇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沈遂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眸便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雪肌红唇,容颜绝丽的少女走来。
    一双漂亮的杏胡眼此刻正毫不加掩饰地打量着沈遂,细长的眉微微扬着,眉宇间带着骄纵的挑剔。
    这气质,这长相跟书中描写的一样,沈遂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杜寻觅。
    林淮竹未来的小师姐,道晏唯一的女弟子。
    杜寻觅是书中人气非常高的一个女性角色,因为她是林淮竹的超级迷妹,评论区都亲切称她为小师姐。
    爽文里这种无脑维护主角的配角都很讨读者喜欢,杜寻觅就是这样的配角。
    看的时候,沈遂也蛮喜欢她,笑了笑道:我是沈遂,怎么了这位小师姐?
    杜寻觅蹙了蹙娥眉,谁是你师姐?少套近乎。
    沈遂也不生气,悠悠然道:那敢问这位仙姑,找我有什么事?
    杜寻觅瞪了沈遂一眼,你这人好没脸皮,简直就是无赖。
    她这态度让沈遂有些摸不着头脑,杜寻觅在天玄宗很受宠爱,性子难免骄纵,但善恶分明。
    他又既没像原主那样处处找林淮竹麻烦,又没欺凌弱小,杜寻觅不该一见他就没好脸色。
    沈遂眉毛抖了抖,不解道:我怎么没脸皮了?
    杜寻觅一脸轻蔑,你为了让我师父收你为徒,便要你弟弟拿自己的前程想我师父让步。
    这话从何说起?
    不过沈遂没反驳她,装模作样地一叹,只能怪我这个哥哥太好,不然我弟弟也不会为了我,连尊上都能拒绝。
    万万没料到沈遂会这么说,杜寻觅怔了一怔。
    你果然无耻,还敢说对他好?杜寻觅恼道:是谁将他的腿打断,还扔到乱葬岗?亏得他还在阵法中对你不离不弃,要是我,早一剑了结你报当日之仇。
    整个天玄宗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沈遂、林淮竹以外,就只有一人了。
    官代君。
    官代君四年前便成了玄天宗的弟子,他跟银术是一个师父。
    只不过银术是首徒,他是排在末尾的纨绔子弟,因为跟官陨的关系才在玄天宗吃得开。
    杜寻觅原本被他们兄弟二人的情义打动,还想着央求师父一块将他们收了。
    她父母在她很小时候便在一场除魔战中双双殉道,那之后是师父将她养到膝下,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很羡慕他俩。
    直到官代君告诉她真相,他俩根本不是什么兄弟情深。
    只因沈遂是沈家长子,自幼便得到无尽的宠爱。
    而沈怀则是沈远膳的外室所生,小时候处处被沈遂欺负。
    那日林淮竹在殿中的那番感人肺腑之言,只不过是因为受沈远膳胁迫,只能助沈遂罢了。
    官代君说得有理有据,他跟沈遂又都是岳临城的,对沈家的事知根知底,杜寻觅才信了他的话。
    你要是再敢拦着沈怀拜入我师父门下。杜寻觅眉眼一冷,手中的长剑吟吟作响。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沈遂深感好笑似的在杜寻觅脸上打量一遍,所以你今日找过来是威胁我?
    小姑娘闻言昂了昂下巴,冷声道:自然不是。
    她是来找沈怀的,想带他去找她师父。
    杜寻觅听流云峰的人说他俩来这里浇药田,找过来时先看到了沈遂,没忍住自己的脾气上前来怼。
    以后他便是我师弟,你若再找他麻烦。杜寻觅修眉一竖,厉声道:那便是跟我过不去。
    沈遂正要说话,一道轻柔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哥。
    沈遂与杜寻觅齐齐转头。
    流云峰统一发放的青灰色衣衫穿在林淮竹身上,如鹤立鸡群,显现出优越的肩宽与腰身。
    他穿过药田缓步朝他们走来,澄碧的天光映在他精致的眉眼,打出霜一样的冷光。
    林淮竹走近后,像是没察觉到他俩对峙的古怪气氛,面容依旧平和,只是落在人身上的目光却有丝不易察觉的强势。
    哥,这位是?林淮竹虽然在问沈遂,但看着杜寻觅。
    你的师姐。沈遂睨了一眼林淮竹,快跟你这位师姐走罢。
    听出沈遂话中的调侃之意,林淮竹面露不解。
    一见林淮竹,杜寻觅正义感顿时爆棚,沈怀,我带你去见师父。
    林淮竹淡声道:不必了,我在此处很好。
    怎么会好呢?你这样的天赋不该留在流云峰浪费,你跟我走,你放心,有我跟师父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说这话时杜寻觅冲着沈遂又是狠狠一瞪,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沈遂无辜地摊手,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推了推林淮竹。
    他撺掇道:你看小师姐这么热心肠,不行你跟她走罢,省得小师姐担心。
    林淮竹抓住了沈遂那只手,牵着沈遂的手,面上却一派平静。他看着杜寻觅道:多谢这位姑娘,但我那日说得已经很明白。
    沈遂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杜寻觅听出林淮竹言外之意后急了,你不必害怕,我知道沈家对你不好,他们胁迫你
    不等杜寻觅说完,林淮竹便打断她。
    他的嗓音温和,言辞却很强势,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也没受过任何胁迫,我与我兄长的关系也很好,不必姑娘为我操心。
    杜寻觅还没被人这么落过面子,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许久才讷讷地反驳,可倘若你们真的关系好,那日在大殿上他便应该为了你的前程,劝你不要冲动,他没这么做自是因为不在乎你。
    沈遂:
    这话扎心了。
    因为杜寻觅说的是事实,沈遂当时没劝林淮竹,是想着道晏会不会因为林淮竹这番话一块收了他俩。
    毕竟他根骨也不差,收一个也是收,收俩也是收。
    杜寻觅倒不是故意挑拨,她心中是这么想,嘴上自然也这么说。
    林淮竹不为所动,没有我哥,我活不到今日,你若再说他不好,我只能请你离开。
    杜寻觅性子骄傲,听到这话气鼓鼓地离开了。
    怕林淮竹误会,等杜寻觅走后沈遂解释道:在灵霄峰上我没说话,是因为我猜尊上让我们来这里,并不是罚,而是考验。
    无论怎么样道晏都会收林淮竹为徒,所以那日林淮竹说什么他都不担心。
    大男主怎么会搞砸呢?
    如果真搞砸了,那肯定是有其他际遇等着他。
    林淮竹唇瓣掠起笑,漆黑的眼眸映着沈遂,我知道。
    沈遂嘿嘿一笑,用胯骨撞了一下林淮竹,别歇着了,干活。
    林淮竹却说,我并未歇太久,倒是哥哥跟她谈了许久。
    沈遂夸张地哈了一声,我哪儿是跟她谈,我那是被她骂,她跟个小辣椒似的,我就是一口锅。
    林淮竹不解其意。
    沈遂没什么好脾气地说,她一直在呛我这口锅,你看不出来?
    小辣椒?林淮竹轻轻一笑,眸色却极深,哥哥还给她起了外号。
    沈遂没在意林淮竹的外号之言,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以后我们真要成了尊上的弟子,她就是咱小师姐了,你说话稍稍客气一些。
    杜寻觅没什么坏心眼。
    而且沈遂要真是一个炮灰,杜寻觅今日这一出得爽翻多少读者?
    沈遂对她没什么恶感,就是一心直口快的小姑娘。
    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官代君,沈遂冷哼哼两声。
    等他杀回灵霄峰,到时候肯定没这死小子好果子吃。
    林淮竹没说话。
    好不容易浇完万顷草药,回去时正好是放饭的时辰。
    用完晚饭回到房中,沈遂跟林淮竹又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功,才洗漱上床睡觉。
    自来到天玄宗,林淮竹无缘无故的热症倒是没再发作过。
    沈遂还以为他这病症好了,没想到今夜又找了上来,睡到半夜时林淮竹发起了高热。
    见他脉象一切正常,沈遂颇为头疼,真是奇了怪了,你这到底什么病?
    林淮竹面颊晕了一层浅粉,气息有些不稳,哥,你睡罢,我出去一趟。
    知道他要去泡凉水澡,沈遂披上外袍,我陪你去。
    林淮竹:明日还要早起上晨课。
    沈遂:起不来就不去了,走罢。
    见沈遂执意要去,林淮竹不再说话。
    药田后面一条溪,沈遂御剑带着浑身灼烫的林淮竹过去。
    今晚的月色极好,衬得旁边的星子倒是暗淡了许多。
    沈遂坐在溪水旁,拿着一颗照明灯看话本,橘色的柔光虚化了他的眉眼,在挺直的鼻梁打下一片暖意。
    林淮竹泡在水中,望着岸上的沈遂。
    察觉到林淮竹的目光,沈遂并未看过去只是说,你无聊么?要不要我给你念念这册话本?
    这还是林淮竹小时给他买的,因为买得太多了,他到现在还没看完,不过只是偶尔翻翻。
    林淮竹:好。
    沈遂起了坏心眼,你现在已经长大,给你念一段香艳的听不听?
    林淮竹没说话。
    沈遂:我数一二三,你不说话我就念了。
    林淮竹还是不言。
    沈遂猛地扭过头,一脸抓到林淮竹把柄的模样,你这个假正经,你分明想听。
    对于沈遂的钓鱼执法,林淮竹倒是丝毫不慌,眸子与月下粼粼水光交辉相应,衬得那双眼如琉璃般剔。
    他说,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眼中什么是香艳。
    沈遂不知林淮竹说的是真是假,双眸如探照灯般在林淮竹那张平和含笑的脸上探了又探。
    最终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其实仔细想想他这个寡王应该很难开窍,沈遂甚至怀疑林淮竹从未自渎过。
    别说现在,整本书中都没表露林淮竹在情这方面开窍。
    沈遂收回目光,对林淮竹这番解释勉强接受。
    他自然不会给林淮竹念香艳的东西,而且他看的这本也没什么不良内容。
    沈遂将照明珠放近,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话本中。
    风过时,树叶被吹得哗哗。
    沈遂从荷包翻出甘露,自己喝了一口,头也未抬便准确无误地丢进林淮竹怀中,然后慢悠悠翻了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沈遂合上书册问,感觉怎么样?
    不等林淮竹答,一阵妖风刮过,树动影斜,阴云遮月。
    沈遂跟林淮竹一同警惕地看向西南方,那里有一棵长得奇高的俊树,在夜里只能看到一个颜色很深的轮廓。
    风过树动,原本一条影子变成两条。
    隐在树梢的人随之暴露。
    沈遂不知敌友,召出自己的佩剑处暑。
    乌云散去,银月再显,处暑在月色下如饮了血那般,剑身通体赤红。
    沈遂捏紧长剑,紧紧盯着树梢上那人,敢问阁下何人?
    那人没答,下一瞬便出现在沈遂周身,掀起肃杀的冷气。
    对方形似闪电,身法极快,掌如巨山盖顶朝沈遂面颊罩去。
    沈遂赶紧御剑去挡,却被对方轻轻巧巧避开,然后在沈遂肩头落了一掌。
    沈遂因那股强横之力飞出三四米,才勉强稳住身体。
    他飞出去那刻,林淮竹眸子一厉,跃身翻出溪水与那人交手。
    对方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实力很强,那一掌明明能杀了沈遂,却避开他的要害。
    意识到他没杀心,沈遂单手扶着肩,看他俩过招。
    这人不是实力很强,是超强,林淮竹在他手中过不了几招。
    他提着林淮竹的双臂用力一折,在他肩头、胸口、腹部、腿下各打了一拳。
    林淮竹喷了一大口血。
    沈遂见状赶忙提剑上去,那人却抽身离开了。
    沈遂跑过去,半蹲在林淮竹身边将他扶起来。
    林淮竹唇边沾了一抹血,神色倒是如常,眉间拧着冲沈遂摇头,我没事。
    沈遂给他诊脉,发现脉象平稳,看样子那个人真没对林淮竹下死手,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见林淮竹始终皱着眉,沈遂不免担心起来,怎么了?
    林淮竹看了一眼沈遂,静默片刻说,那人在我身上打了几处,现在竟没刚才那么热了。
    沈遂愣了愣,抬手摸了摸林淮竹的额头。
    果然不像之前那么烫手。
    方才那个戴面具的该不会是道晏罢?
    舍不得林淮竹这个徒弟,所以晚上特意来提点?
    沈遂没忍住乐了起来。
    这次换林淮竹问他,怎么了?
    沈遂忍着笑说,没事,没事,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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