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羡也跟着老人家看月亮,认真把这个列入待办事项,随后又问太巫,您老看月亮做什么?想上去看看?
    她想,照原始星球现在的科技树,还不知道要爬多久呢,太巫肯定是等不到的。
    太巫确实想去月亮之上看看,造物主到底是不是住在那里。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感觉死了都没法闭眼呢。
    对此,前任老星巫的回答是,也许是住在小月亮上呢,本不该出现的小月亮,完全不按常理、只在鸟月出现的小月亮。
    她倒是可以先去看看,可是就算幸运看到了,也没法告诉下面的太巫啊。
    若是统子还在,一定回震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这帮原始人,未免太过逆天!哦,忘了,它不是人,没有眼珠子可掉。
    空虚寂寞了许久的直播间屏幕,忽然飘过一条孤伶伶的弹幕:
    神奇化学反应赛高:【家人们,我回来了,我还活着。】
    操作备用系统的统子的现任主人,注视着这句弹幕,微微一笑,等到你了。
    欢迎回来,智慧人族最伟大的逆行者。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轮回,野火,兽潮
    整个虫月, 负责药草出货进货的虞羡,忙得飞起,完全没时间去顾自己的新房子, 更别说去关注早就空无一人的直播间。
    神奇大佬的弹幕, 没得到任何回音,瞬间就沉了下去,虞羡也是直到旱灾过去,才翻到这条历史记录。
    天气炎热,一百零六岁高龄的太巫,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大好, 整天就爱呆在观星台,每每虞羡找过去, 她都在遥望白骨累累的岩鹫之山。
    虞羡不明白这骨头山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就丑唧唧, 听说夜里还会飘绿幽幽的鬼火, 怪渗人的。
    日暮西山的太巫,看着英姿飒爽、生气勃勃的黑皮少女,微笑着摇头, 用看傻孩子的慈祥眼神,温和的说道, 你以后会懂的, 那是生命的终极奥义,那是轮回啊。
    虞羡似懂非懂, 感觉自己模糊抓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抓住, 她看着天上抓着兽骨盘旋的清道夫, 忽然就想起那年逃亡途中, 她在丛林里遇到的回蜩。
    如果说生死即轮回,那漫天飞舞的回蜩,那堆积如山的尸骸,那用生命堆积的新生盛宴,到底蕴藏了多少生死事轮回事?就连她,也是有幸自它者的死亡中,获得生机的一员。
    那么,我们人族这奇迹本身,参与的伟大的一环,追本溯源,是否也在另一个伟大的一环之中呢?
    尽管今年开局不顺,但小崽们的福蛋节,还是如期举行,大人们也趁机给自己放了个假。
    随着干旱加剧,部落地无形中逐渐拉紧的紧张气氛,在节日欢宴的篝火中,在小崽无忧的笑脸中,统统归于无形,消弭无踪。
    然而,席卷大草原的野火,烧起来的时候,没有半点征兆,冲天的火焰与漫天红霞融为一体,浑然一副末日景象。
    风助火势,所到之处,滚滚浓烟,遍地都是焦黑的尸骸,到处都是奔逃的兽类,天上的禽鸟都纷纷远离这千里赤地。
    从遥远海岸烧过来的大火,持续近一个月,厚厚的灰色云霾,在野火上空盘旋不去,最后被波及的妫辛氏,部落地被烧成焦土。
    此后半月,只下了一场毛毛雨,丝毫无解于旱情,反而提前诱发了兽潮,接到传讯,虞飖受命,带领先锋队千里驰援。
    高地林带营地空了,辽阔的郁郁莽原,变得干枯又贫瘠,因饥渴而疲累不堪的兽群,成了掠食者的食水站,渴饮兽血,饥食兽肉,狩猎的部落战士也如是,野地里追逐与厮杀,日益激烈,分外惊心动魄。
    虞地小河断流,大瀑布也暴瘦,冷水洞的地泉,水位下降三分之二,数十米之隔的地热洞,体感温度骤升,热得让人待不下去。
    好在大河没有干涸,但河床暴露越来越多,从几十米到几百米到上千米,最后泱泱河面,宽度缩减得不足三里。
    今年的鱼月彻底崩溃了,不仅没有鱼,反而直接被兽月拉了进度条,被逃难的兽群抢了番位。
    部落战士只能顶着酷热,守在家门口,不遗余力地狙击如潮涌来的小型兽群。族长和大巫则召集族老和小崽们,处理猎获,利用地热制作大量熏肉干,作为咸鱼干替补。
    眼下就几乎没有野菜可以采摘,种植园已被放弃,秋季野块野果大量减产,已成定局。此外,还要把明年开春可能持续干旱的情况,也一并加以考虑。
    部落的天真小崽们,没见过这架势,见大人们全都紧绷绷的,整天忧虑吃喝问题,难免有些怕怕的不安,从茫然的眼神里泄露出来。
    乱石滩的屠宰场,也在干活的长老们,笑着安慰小崽,这是造物主发出的轮回召唤,你们这些新来的,跑得比我们这些老人家快,就不会有事。
    她们这些老家伙,活得够久了,也活得够尽兴了,什么时候闭眼,都不觉得可惜,那不过意味着,时候到了,重聚的时候,到了。
    七岁的虞靈,一边熟练地给小兽剥皮,一边疑惑发问,我们都跑到那个召唤到不了的地方,不行吗?
    八岁的虞鸢,撸起结实的小胳膊,血糊糊的小手拍着小胸脯,自信满满道:阿姥,别怕,我可以扛着你一起跑快快。
    长老们黝黑的老脸上,当即笑开了花,那你们每天可要努力多吃点,长高高,长壮壮,才能抗着阿姥跑快快。
    虞羡和队友们扛着野猪过来,瞅到这一幕,忍不住会心一笑。虞羍和曾乙榎也在,但是却身在带崽的队列里。
    虞羍顿时想起,小伙伴当年那句,羍子,别担心,你肯定不是跑得最慢的。
    确实有被安慰到的少年,两眼亮晶晶,盛满溶溶笑意,朝长大的小伙伴看过去,正好虞羡也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那份不言自明的默契,恰巧被夹在中间的曾乙榎,觉得自己好多余,也许他就不该在这里,他该去的是多羽部落。
    受旱情与高温影响,野林内也有严重食物危机。新锐营这一届的新生们,最近就被安排在野林一线布防,提防猛兽窜出来伤人。
    这不,就逮到了一群饿急眼的野猪,两大四小一家子,全被她们一锅端,身上只挂了点皮外伤,虞雵要稍微倒霉点,莽伤了脚。
    虞羔和虞郖两人卸下肩头近五百斤重的大野猪,笑呵呵接口,今晚阿姐们给你们加餐,多吃点,长高高,长壮壮。
    已经是预战营小战士的虞羹,拉着低他一届的虞漾,接过阿姐的猎获,拖到瘦成小溪的小河边,剥皮去骨。
    飒飒妈受令去了下游,憨憨爸乐颠颠跟着离开,虞漾也没从孤儿洞搬出来,还把虞羹也拉过去,一起求自在得快活。
    虞羡也没搬回去住,她的土砖房拖延了俩月,总算完工,这还是多亏同年们的轮番援手,不然,怕是年底也没戏。
    当下的她,左肩一头小猪,右肩一头小猪,每只都在百斤上下,虞羍和曾乙榎忙忙上前,帮忙卸货。
    恢复一身轻松的少女,转身就掏背筐,掏出一只捆着的小猪崽,递给凑过来的小徒弟虞羢,拿去,给阿弟阿妹们好好露一手。
    说着,又摸了一把虞羢身后的小尾巴,五岁的虞羭,这俩姐妹,都是典型的虞部人眼睛,乌黑溜溜的,特别有神。
    虞羢开心地抱着小猪崽,很有些垂涎地问虞羔,你阿姆什么时候回来?蜂蜜烤乳猪,最好吃了。
    虞羔低头,目光仿佛穿透那黑皮看到细嫩嫩的肉,也是一脸惋惜,今年这样,肯定回不来,等明年看看,说不定要后年。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酷热,大旱,争端
    沃野千里眨眼变废土千里, 因饥渴疲累而死的野兽随处可见,多到食腐兽禽,无需顾忌资历等级, 蜂拥而上, 见者有份。
    瘦骨嶙峋的猛兽,在空寂的荒野来回游荡,却找不到丁点食物。饿到极点的掠食者们,开始尝试着吃死尸,一边作呕,一边强咽。
    然而, 吃不下去,会死;吃下去, 也很可能会因为消化不了, 死。不离开固有领地, 找不到新的食物来源, 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作为基层的植物自身难保,以之为食的小兽们开始大量死亡,看似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强大掠食者, 崩溃也只在朝夕之间。
    虞部落地,太巫日日遥望的骨山, 岩鹫日夜盘旋其上, 密密麻麻,山头的白骨, 每天都在被新的白骨覆盖,其中不乏猛兽与凶兽的大骨。
    种植园边上的野林, 受越发酷烈的旱情波及, 倒伏的枯木随处可见, 藤草苔藓地衣失去荫蔽,大面积枯萎,往日激烈争夺的阳光,成了地表植物避之不及的存在。
    水源和食物集中的野林中心区,地盘与食水的争夺越发激烈,凄厉的兽吼禽号日以夜继,令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由于生存重压,野林原住民们神经变得异常敏感,攻击性远甚从前,行为也难用常理推断,虞羡和队友们进出都要格外小心。
    兽月已至,野林深处,干涸的溪岸,闷热无风。虞羡背了个大背筐采集药草,还有可食用蕨类。后者制成菜干,用盐脱水,储存得当,能保存一到三年。
    囤食爱好者没有走空的习惯,每次进野地野林,总要薅点什么回去。虽然眼下这情况,采集所得不多,但好歹能凑一盘菜,她不嫌弃。
    恰好路过的岩石堆,石缝里长了好大一丛猴腿蕨,这玩意可是个宝,初生的卷叶鲜嫩可口,根茎还有驱虫、止血的效用。
    虞羡惊喜不已,管它老梆子,管它嫩叶子,全都一把薅,虞雵帮忙采摘,虞羔和虞郖负责望风。
    一只四肢着地、体型粗壮的花面魈,带着血淋淋的伤口,一瘸一拐的路过,虞郖看着对方摇着彩虹色的屁股,缓缓隐入荒芜的丛林,一脸同情,这位落败的花魈老王,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花魈属于林居狒类,长了一张拉长的狗脸,雄性成年后,狗脸的眼鼻口三角区就会变色,变成鲜艳的红蓝二色,臀部的毛也会变成漂亮的彩虹色。
    颜色越是鲜亮越是显眼,对雌性就越有吸引力,更有意思的是,雄性花魈在交.配.权争夺中,一旦失败,就会黯然失色。
    胜者则正好相反,情绪激昂,自信爆棚,脸上和屁股上的颜色会变得更加鲜艳亮丽,简直比十倍滤镜还立竿见影。
    虞羔抬手呼了虞郖脑袋一巴掌,让她不要乱走神,提高警惕,溪岸对面的小林子,情况不对劲。
    两人正眉目传神呢,突然之间,一群毛色全黑、体型大小类人的大狒狒就冲出来了,林间、树梢、枝头,上百只大狒狒短兵相接,瞬间打成一团。
    虞羡四人连忙后撤,远离喧嚣的群殴现场,找了个安全的隐蔽处,继续观望事态发展。
    这场旨在抢地盘、同类相残的斗殴,短短半个小时不到,就落下帷幕,胜利的一方在枝头手舞足蹈,嗷嗷欢叫,将抓获的敌群幼崽徒手撕碎,还相互传递着,分而食之。
    虞羡看得作呕,生理和心理都感到极为不适,就觉得很不舒服,回去的一路都很沉默。
    部落人给这种和人一样能直立行走的狒类,取了个很不好听的名字,鬼魈。感情好恶如此分明,其实相当少见。
    通常,部落人取名,比如常见的野菜,多叠音,并用形状、颜色、味道之类进行指示,方便小崽记忆和辨认。
    但战士们面对的野兽,貒、貄、虒、狌、鬣之流,这些不大好相处的野邻,命名便带了正面警示意味,质感高级,不乏公允。
    这也充分说明,鬼魈,这个残暴好斗、难以理喻的族群,有多么不受部落人待见了。
    而且,它们其实是素食者,日常以嫩叶果实为食,不吃肉,同类幼崽,本不在食谱上。
    虞雵脚伤已经恢复,倒是一脸平淡,视若平常,我阿姥曾剿灭过一个浪部,居住在丛林中,被唤作鬼魈,他们食物紧缺时,就会吃幼崽,还有食女婴的习俗。
    虞郖顿时一脸嫌恶,鬼魈吃幼崽,虽然难以理解,但它们是野兽,这么做也不奇怪。鬣兽还吃死胎呢,那是它们天性,族群生存之道。但人吃人,尤其是幼崽,我不能接受,死也不能接受。
    虞羔更敏锐,他们为什么要吃女婴?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她十二岁时,在小河渡口看到的那一幕。
    虞雵默了一瞬,我阿姆说,他们想要造物主赐予我们的创生能力。那个部落,只生女崽,不生男崽,男崽大多是从外面抢来的,长大了,也依然只能生女崽。
    四个即将十八岁、明年就能参加双月节的少女,齐齐沉默。
    为何为何呢?为何生而为人,却选择像野兽一样,同类相残,甚至残害亲崽呢?
    临出野林,虞郖突然发问,你们将来想做什么?我只想做一个强大的战士,就守在部落地,哪儿也不去。
    我要成为部落最强战士,保护所有姐妹姆姥,不管是野兽,还是浪部,都别想越过我作恶。
    五年过去,越发健美高大的少女,初衷未改,心意反而更加坚定。她说完,和虞郖一起看向手握石球的虞雵。
    虞羡不用多问,她是铁定要做太巫的人,在她们看来,小伙伴聪慧又能干,包容又体贴,绝对能胜任。
    虞雵看了虞羡一眼,直白道:我想做族长。
    虞羡从沉思中醒神,愣了一下,哦,她阿姥是现任族长,她阿姆是下任族长候选,虞雵阿姆也是下任族长候选。
    她打起精神,笑着看回去,鼓励小伙伴,我阿姥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已经在琢磨让位,但我阿姆这两年改了志向,你阿姆还有四五年才回来,我觉得你努力一把,可以和你阿姆抢一抢,成为部落最年轻的族长。
    虞郖和虞羔顿时哈哈大笑,后者拍着虞雵的肩膀,热情地大表支持,雵子,我看好你,到时我这个部落最强战士,给你做狩猎队大队长,挺你。
    第92章 造物主的秘密
    大河还在持续缩水, 下游已彻底断流,兽潮越发汹涌,没完没了冲击着部落地的边界线。成年大人都必须出去布防, 战斗在第一线, 干活的人手不足,负责调配的族长和管后勤的大巫,忙得连跳猫子的四只爪子,都恨不得借来用一用。
    于是,上了年纪、被劝下火线的族老们担负起处理猎物的重任,尚未成年的小童工们, 一如虞羡当初和现在,变成部落一块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
    小童工们除了在乱石滩屠宰场和地热洞烘烤间协助族老, 最近盐山也成了新的上工点。
    十五六岁的大少年采盐石, 十来岁的小少年搬运, 七八岁的幼崽煮盐,三五岁的小崽抱柴,虽然嘈杂吵闹, 但大家都有条不紊,做着分内事。
    灰白的盐山被晒得闪闪发光, 山脚的小水潭边, 搭起好几座草棚子,深挖的火塘整日炊烟不断。
    战士们拼死打来的猎获不容浪费, 腌制用盐必须跟上。虞羍和曾乙榎如今就扎在此处,管理煮盐事宜。
    两个踩着成年线的小年轻, 又要熬煮去暑热的草药, 抓跳脱的小崽子灌苦口的凉茶;又要防范火灾, 盯住七八岁的调皮鬼们,别把火烧得太旺,烧了草棚子;还要揪被盐石划出血口子还满不在乎的少年们,及时清洗包扎,防脱水防感染,心累到不行。
    曾乙榎不耐烦这些琐事,想加入更加刺激的狩猎队伍,然而虞羍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没可能走开。
    这两个关系微妙的同年,仿佛有种特别的缘分,自打被大巫抓丁发配到幼儿园,培养必要的男德,就这么莫名其妙被锁死了。
    挨过一顿好打后,俩难兄难弟不免有些惺惺相惜,悲欢相通:长大成人后,男崽和女崽,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唉,谁让他们打不过呢,拖后腿的存在,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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