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开始。
    更大的浩劫,正由远处聚集酝酿,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飞快聚集。
    黑云压城,乌色滚滚。
    云雾中隐藏在不断积蓄力量,密密麻麻碰撞出电光的雷,把昏沉的云衬得像海,而翻滚波动的电光就是海中的波纹。
    刹那间,强光一样的银白裂痕,无声地撕裂了天幕,照亮了半城。
    顾之桑疾行的脚步停了下来,仰面看着天,目光漆静。
    久违的雷劫,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声势浩大,简直像她八百年前渡劫时的那一次,恨不得积蓄出将她整个人都劈成焦灰的惊雷,才肯姗姗落下。
    光影交叠下,顾之桑的面庞明暗分明。
    她心情蛮平静,或许是已经经历过一次雷劫,便没有那么紧张了,甚至还有心情分出精力,思考这一次的雷劫中是否仍隐藏着某些想要致她于死地的东西。
    她心念一动,感受到脑海中异样的波动。
    系统苏醒了。
    但聒噪的它一反常态,并未出声。
    于是顾之桑也不问,在周身仍在爆涨的气势和能量中,静静等候惊雷落下。
    ……
    与此同时,另一座城市之中。
    对于乾清门的弟子来说,今日本该是令他们如鲠在喉的一天。
    因为顾之桑的票数飙升,他们清楚这意味着对方能从中获利更多。
    偏生后山的异动,又迅速让所有门人陷入狂喜,比过年还激动。
    '掌门出关了?!!’
    振河道人,当今玄学界第一人,据说在逢光44年便拜入乾清门——也就是三百三十年前。
    在这个灵气枯竭,得道成仙几乎是传说的现今,他过于冗长的寿命,以及半步登天的强大能力,无异于是整个玄学界忌惮,尊敬,同时也向往的。
    至少在这位横跨两个朝代的老前辈身上,玄学界的术士们,还能看到一丝‘证道’的可能性。
    因此有他在,与他闭关之后的乾清门,在诸多术士眼里也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乾清门能坐稳玄门第一把交椅,完全是因有这么一个老怪物坐镇。
    此前玄学界内外频出异动,邪修复苏,其中多有乾清门管教不严,导致门下弟子作乱的事件发生,导致境内的术士们对乾清门颇有微词。
    乾清门在玄门之中的地位,也有显著下滑。
    如今振河道人忽然出关,不得不令玄门诸人重新衡量对待乾清门的态度…
    内厅中
    代理掌门人和几名长老跪坐在下方,面上强忍着激动和荣光:
    “老祖宗,您终于出关了!”
    “师叔祖,那姓顾的小儿夺我派镇山的山木,更是处处针对我们乾清门的弟子门人,简直目中无人,嚣张至极!”曾带队围堵顾之桑,试图掠夺她身上的玉指骨的长老面容凹陷,神情阴郁。
    这老者跪在厅前,语气义愤填膺还带着怨恨,显然是对当时的事耿耿于怀,企图让振河道人出手。
    “一群废物。”
    然而上方高坐的中年道士却一声呵斥。
    尽管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可还是让下方的长老们冷汗乍起,心中一紧。
    光看外貌,远远想不到这位振河道人的年纪竟如此大,更像是个四十多岁的普通男子。
    身着布衣,头发盘起,面容普普通通,一双带着褶痕的眼睛却冷光乍现,令人不敢对视。
    他冷笑一声:“虚空留下,其他人滚。”
    很快,偌大的前厅中便只剩下一个忐忑不安的虚空道士。
    在外不可一世,指掌乾坤的代理掌门人,如今却像个战战兢兢的鹌鹑提心吊胆。
    “虚空,你可知你何处蠢笨?”
    一声轻飘飘的诘问,令虚空道人汗如雨下:
    “老祖宗,是弟子愚笨,没能料理好宗门,落了我乾清门的声名……”
    “你是蠢,比猪猡还蠢!”振河道人声音陡然肃起,带着刻意得压迫之力,沉沉砸在虚空道士的身上:
    “那顾之桑一个小小女子异军突起,就算她再怎么天赋近妖,怎么可能短短一年之内凌驾至如此高度?你就没怀疑过她的身份?”
    虚空道士浑身锥痛,颤声回复:
    “禀,禀老祖宗,弟子的确怀疑她是被某些老怪物给夺舍了去,可弟子……弟子查遍近百年来境内陨落的术士,都没发现能对应上的人物……”
    “又有许多门人弟子口口声声说他们在地府见过顾之桑的魂体,与她的肉身并无两样……”
    振河道人神情晦暗不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盯着虚空道人看了半晌,想到这人到底是他的心腹,自己所有上不得台面的阴私都由他在料理。
    虚空对他还有用处,不好一直施以苛待。
    这么想着,他缓缓收起了厅内沉沉的压迫,倏忽问道:
    “那些产业,怎么样了?”
    虚空道士更紧张了,迟疑半晌才支支吾吾说道:
    “禀门主,自从那顾之桑被拉拢到灵组里,已经……发现我们许多产业,为了不被灵组盯上,弟子只能自断臂膀。”
    “现在还在运行的产业不多了。”他赶紧补充道:“但之前的存货还有许多,都严密保存在库房里,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弟子再想办法!”
    振河道人眉角一抽,心中又生出怒意。
    他到底压制住,不耐挥手:
    “罢了,你也出去。”
    “是,老祖宗。”
    待前厅除了他自己,再无他人,一道声音倏忽在振河道人心里响起:
    '你觉得顾之桑是谁?除了那个无人知晓的玄门第二代传人,再无别的可能了。’
    '她回来了,她要从我们的手里,夺回自己的东西……’
    '乾清门的正统绝不能毁在我们的手里,绝不!’
    '……’
    那声音虚无缥缈,无法捕捉,如魔音贯耳,却又完完全全就是他振河自己的嗓音!
    振河道人神情复杂,纠结了半天,忽然起身挥袖,朝着门派另一处禁地而去。
    在层层大阵保护之内的禁地,是每一位乾清门的正统传人才有资格入内的地方,只有上一任掌门亲自把进入的方法传授给下一任,才能传承。
    而这个地方,已经三百年没有新的术士到访过了。
    找出上一任掌门人——也就是自己师父留下的秘闻卷宗,振河道人沉着脸打开,重新看了一遍。
    他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师父坐化前,气息游离的叹息:
    '振河,我们乾清门的基业……到底来得不光彩,我们是窃取了玄门继承的正统……’
    '但哪怕如此,你也要把门派传承下去,要把正统坐稳……’
    第155章 2更,
    振河道人年轻时,是乾清门最有资质的少年天才,年少成名,后被选为乾清门的下一任掌门。
    他对自己的天赋,门派都充满了自豪。
    玄门第一正统的嫡系弟子,更是‘天’级术士的亲传弟子,何其风光,意气风发,简直是传说中的世界主角。
    然而当他的师父将他带入这扇门,进入这个阵法后,振河道人所有的骄傲,对门派的自豪,都被狠狠击碎。
    他的师父,当年也被誉为‘玄学界第一人’。
    是玄学界最后一位‘天’级术士,无限接近天道,活了五百多年,从玄门祖师爷钧鸿道人开山建业,整顿天下术士的那个年代便存在,一直到五百多年后的今天;
    其道行登顶,随时都有像钧鸿祖师爷那样飞升的可能,只差最后一步。
    就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在振河道人眼里几近是‘神仙’的师父,在这方寸的禁地中,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开口的第一句,便令他如五雷轰顶:
    '振河,师父寿尽在即,坐化的时日就在这两个月了。’
    振河道人惶恐不安,不愿相信,但那行将就木,已浑身朽气的老者只是沉沉叹息,眼中没有世间第一人的矜骄和桀骜,只有无尽的麻木与失望:
    '听师父说,坐化对于我这种活了太久,一直在苦苦追寻的得道的老东西来说,是解脱。’
    那时候振河道人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当两百年后,他崩溃发现自己的天赋远没有想得那般好,甚至于比自己的师父更早得摸到了瓶颈,来到禁地苦苦寻找,才在师父留下的一册隐藏卷中得知答案。
    原来他师父早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飞升的世界。
    不知什么原因,天道正在崩塌。
    凡尘人间和六道已经脱轨了,哪怕临近飞升的边缘,也绝无可能。
    他师父正是道行太深,深到可以触碰天道轨迹,并发现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经过多方努力证实了世间再无真仙之后,才彻底绝望,随着寿元耗尽选择坐化。
    但这样的结果对于当年风华正茂,年轻气盛的振河来说,太过残忍,故而前任掌门人才隐瞒此事。
    当他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时,自然会知道。
    且不说二百多年后的振河道人有多么绝望,二百年前,他堪堪三十出头,因着乾清门嫡系弟子和第一玄师弟子的名头不可一世。
    可他的师父却在坐化之前,告诉他一个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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