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是,耿舒宁巴掌大的鹅蛋脸,肉嘟嘟的带着股子纯欲,身上却不显丰腴。
    穿着衣裳显得清雅,脱了……只怕是媚色天成。
    老四喜欢的齐妃就是身子丰满的,耿舒宁比那李氏年轻个近十岁,肯定更叫老四喜欢。
    原本落下去的心思,又氤氲在了乌雅氏眸底。
    她看了乌雅嬷嬷一眼,笑得更温和。
    “好了好了,瞧这可怜劲儿,不叫你抄书就是了。”
    “本宫知道你是个好的,都是花骨朵般的年纪,即便言语不当,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自不会怪罪于你。”
    等耿舒宁被乌雅嬷嬷扶起来,乌雅氏打量着耿舒宁俏生生的身段儿,心里更加满意。
    这话就更柔和,“你只管好好办差事,本宫这里还有的是赏。”
    耿舒宁让太后格外有深意的目光,看得心里发寒。
    上辈子公司里女领导,死活要给她当红娘,也是这种眼神。
    她可不想被太后随便拉郎配,拉四大爷……就更呸了。
    她好不容易得到第二条命,还想多活些年头。
    憋着气小声谢了恩,耿舒宁晃荡着满肚子的苦水出了主殿。
    她先去小库房走了一圈。
    确认没什么差事,回了自己的屋一关门,耿舒宁就跟抽了骨头似的,苦着脸躺炕上了。
    如今千秋节已经不是问题。
    宫里聪明人多的是,只是欠缺了后世层出不穷的点子而已。
    稍微启发一下,嘎鲁代她们保管比她执行力更强。
    四大爷那些要求……除了一个欲.火焚烧,其他不算难。
    这欲.火焚烧……看太后的殷勤劲儿,耿舒宁打了个寒战,真的特别想跑路。
    耿舒宁捂着脸叹气,她又想喝酒了。
    操蛋的大清,该死的宫城,想出去,比从大山里走出去还困难。
    沮丧好一会儿,耿舒宁才慢吞吞起身,拍拍脸颊。
    太后说不用抄书,想讨好老太太,经书还是可以抄一下的,起码可以静心。
    烦躁了就容易犯蠢,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来。
    这回抄经,没再遇上意外。
    钮祜禄静怡去了永寿宫,跟嘎鲁代她们一起,在皇后乌拉那拉氏跟前忙活。
    后面两天,慈宁宫也一直很安静,连佟思雅都不知道去哪儿忙活了,叫她清清静静抄完了一卷《清心经》。
    将经书供奉到慈宁宫的佛堂里,耿舒宁平静下来了。
    不管是四大爷的为难,还是太后的要求,‘欲.火焚烧’的事儿,都得想法子。
    但她绝对不能沾,得让别人来操持。
    法子得慢慢想,而这日大半夜里,突然有人敲上了她的门。
    耿舒宁被敲门声惊醒,忍着困倦起身开了门。
    竟是小库房的陈嬷嬷。
    耿舒宁慢吞吞打着哈欠,问:“陈嬷嬷,是太后娘娘有吩咐?”
    陈嬷嬷笑得一脸和气,一闪身挤到了屋里,凑到耿舒宁面前低语。
    “不是,是贵人请姑娘往青玉阁叙旧。”
    耿舒宁:“……”
    她打到一半的哈欠,僵在了脸上。
    第7章
    耿舒宁想问,她能不去吗?
    反正皇上也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经常往青玉阁去做‘哭包’。
    见耿舒宁魂游天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拒绝,陈嬷嬷低声提醒——
    “姑娘,养心殿的赵松在侧门角上等着,若您有不便之处,赵公公说可以进来接您。”
    耿舒宁:“……”这是威胁吧?
    盛夏的风虽不冷,透过门缝吹进来,也叫耿舒宁心底打了个颤,清醒过来。
    比起皇上,她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去过青玉阁,还跟皇上私下有接触。
    否则这宫廷,必定会成为她的坟冢。
    她是鸡蛋,皇上是石头,碰不起。
    耿舒宁深吸口气,拢了拢衣襟,“嬷嬷稍等,我换个衣裳。”
    陈嬷嬷知道她这是想明白了。
    赵公公吩咐不许叫慈宁宫听到动静,陈嬷嬷沉默站到门口,替耿舒宁守门。
    *
    出了慈宁宫,苏培盛的干儿子赵松立刻笑着上前,甩袖子给耿舒宁打千儿。
    小声道:“劳累姑娘走一趟,轿子已准备妥当,您请上轿。”
    耿舒宁侧身避开赵松这一礼,比陈嬷嬷还沉默。
    先前抄经抄出来的冷静还没丢,她咬牙上了轿子。
    上次她去青玉亭,要避着守宫门的内监,还要仔细认道儿,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这回抬轿子的,是上次在青玉亭拦着她的那四个暗卫。
    青顶小轿子摇晃非常轻微,耿舒宁睡意还没晃出来呢,一盏茶功夫都不到,就停下了。
    出来轿子就是青玉阁门口,苏培盛人站在门里。
    今晚夜色不错,像被啃了一口的胖月亮高悬天边,打在苏大总管身上,一半明一半暗,叫他连语气都透着股子阴阳劲儿。
    “姑娘可算来了。”
    “万岁爷今儿个打畅春园回来,心里不舒坦,劳烦姑娘伺候万岁爷吃几碗酒。”
    说着话,苏培盛走出来,凑近耿舒宁。
    更小声急促道:“万岁爷在畅春园碰上了不着调的,晚膳都没用。”
    话说完,耿舒宁被拉到二楼楼梯口。
    不愧是在皇上身边伺候了二十年的太监,这厮服侍人周到得很,不动声色就搀稳了耿舒宁的胳膊。
    耿舒宁又不穿花盆底,不想接这个殷勤,胳膊却拔不出来,被苏培盛以恭敬又不失强硬的力道拽着往里走。
    声儿更低,只剩阴柔。
    “咱家知道姑娘是个周全的,若能劝陛下进几口吃食,咱家感激不尽。”
    耿舒宁听话音不大对,扭头看苏培盛,“苏总管,我今儿来这一遭,不是皇上想起来的吧?”
    上次耿舒宁很清楚感受过四爷的杀意,明显是讨厌她。
    皇上要能对个起了杀意的姑娘都惦记着,后宫就不可能万里一株苗。
    如果不是皇上……可别是这王八羔子在四爷面前提起她。
    那她非得谢苏培盛八辈儿祖宗不可。
    苏培盛见耿舒宁面色不善,笑了笑没吭声,用上巧劲直接将人推进门。
    不过一个女官而已,能让万岁爷泻火是她的荣幸。
    从畅春园回来,万岁爷气得在皇撵内就吐了血。
    偏偏不能看太医,在青玉阁喝了半坛子酒都压不下去。
    苏培盛怕龙体有损,急得火上房。
    突然想起,上次耿舒宁没几句话就让万岁爷笑了,回头火也灭下去了。
    他才不管什么时辰,立马进言,将耿舒宁请了过来。
    耿舒宁见苏培盛不说话,心里有数了,火蹭蹭往上冒。
    被推进门,在心里狂骂苏培盛,面上规规矩矩跪地行礼。
    “奴婢请万岁爷圣安。”
    胤禛背对着耿舒宁,没回头,面无表情灌下一口酒,过了会儿才冷声开口。
    “过来!”
    耿舒宁小心站起身,恭敬垂着脑袋,走到冷硬又暴躁的身影侧边。
    胤禛没开口,耿舒宁也只垂眸保持沉默。
    待得他又干了两碗酒,耿舒宁还不说话,胤禛抬起眸子扫过去,刀子一样的眼神杀到耿舒宁脸上。
    “话都不会说?”
    耿舒宁心里发愁,她跟这位爷有什么好说的?
    可不说话?死人倒是不用说话。
    她努力转着脑筋,眼神扫到摆在桌子上的菜肴,凉拌猪耳、酱肉圆子,上好的下酒菜。
    她偷偷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小小声,“万岁爷恕罪,奴婢……饿了,怕一开口坏了主子爷喝酒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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