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上半部] 作者:柳明暗

    第73节

    一直等到净涪回到他自己的位置,又将手上的尼师坛、衣钵等物什放在身前,重新又坐了下来,净涪本尊和魔身两人才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收回视线。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净涪本尊和魔身心底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紧张忐忑才终于完完全全地消散殆尽。

    就净涪本尊和魔身而言,他们确实是不如何在乎这具足戒到底受不受得,受戒之后形成的戒体又是几何,但净涪佛身在乎。

    三身平等并立,净涪本尊和魔身并不太愿意因为他们的作为阻碍到佛身道途。

    本尊和魔身的想法,同为三身之一的佛身也是洞若观火。他面上不显,眼底却始终凝着一抹笑意。

    佛身结跏趺坐在地,眉眼低垂,神情平和宁静。一身气息弥漫开去,直让旁边心绪又开始浮动的净与心头一定,再次稳定了心境。

    净与将净涪的感激放在心底,面上却不露分毫,继续安然趺坐。

    净涪是教授师出众问遮难的最后一人。

    将净涪送走后,教授师从问遮难处走出,重新步上戒坛顶层,走到两师七尊面前合十弯腰一礼拜过九位大德后,走到担任和尚一责的清见禅师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站定,直接道:“大德僧听,彼净量从和尚清见求受具足戒,若僧时到僧忍听,我已问竟听将来,白如是。”

    和尚清见禅师合十一礼,赞道:“善,可唤彼来。”

    教授师领命,转身向着下方戒场处坐在众戒子最前方的净量招了招手,道:“净量,来!”

    净量从地上站起,向着戒坛上方合十一礼,才捧起自己的衣钵、坐具等物走上戒坛顶层。

    净涪佛身抬起眼睑,张目望去。

    他看得算是清楚,但也算是看得不清楚。

    明明他能清楚望见净量在戒坛上的每一个动作,明明他能将净量回答羯磨师询问遮难的声音,明明他也能察觉到净量身上出现的某一种变化,可他也就能看见这些了。除了这些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净涪佛身定定看得一阵,再不强求,直接将视线收了回来。他垂着眼睑默然静坐,等待着他自己的时间到来。

    虽然这一次受具足戒的沙弥足有三十人整,但不管是出众问遮难还是当众问遮难,沙弥受戒的速度都不算慢,算是忙而不乱,快而不急。所以很快的,就轮到了净涪。

    教授师望定下方仅剩下的净涪,见他眼睑低垂,也不招手,只唤道:“净涪,来!”

    净涪听见教授师的声音,睁开眼睛来往上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合十一礼,便拿起地上衣钵等物什,双手捧在身前,一路往戒坛上去。

    恒真僧人和清壬、清绍等诸位禅师就坐在戒坛的第二层。净涪要往顶层去,自然得在这诸位禅师面前走过。

    恒真僧人没有抬头,只望着净涪的脚步不急不慢地从下方走入他的视野,又从他的视野里走出,向着更高更远的地方走去。

    这似乎也是他的将来。

    恒真僧人紧抿着唇,却只是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不过清壬等一众出身妙音寺的和尚又是不同。虽然他们也都是面色平静,但眼中却是各带笑意地望着净涪从下方走上来,慢慢走过他们的身前,往戒坛的第三层而去。他们望着自东方照出的金璨晨光落在净涪身上,满满地洒了他一身,甚至将净涪也圈成了晨光的一部分。

    相对而坐的诸位禅师放长视线,都望见对面的师兄弟眼中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欣慰。

    他们的想法本也没错,净涪他就是他们妙音寺将来的希望。

    净涪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走上戒坛的顶层,张目一望,便见净量、净怀、净古乃至净与等二十九位戒子已经依次坐在了戒坛上。净与位置侧旁还有一个坐具空置。想来那就是净涪他的位置。不过在诸位戒子的前方,清见禅师等三师七尊面前伸手即可触及的地方,还有一个空置的坐具。

    净涪正放眼望去的时候,教授师已经站定在了那一个坐具前面。

    净涪脚步不停,便往教授师前方走。

    教授师引了净涪在那坐具前坐下,伸手去再是象征性地理了理净涪身上的僧衣,便接过净涪的衣钵等物什,递给了已经站在另一侧的戒师。

    教授师还边正色地道:“此戒法唯佛出世,树立此法,秘故胜故,不令俗人闻之。故六道之中,唯人得受,犹含遮难,不得具受。汝今既无,甚是净器,当深心乞戒,须臾之间,入三宝数。若轻浮心,戒不可得。但乞戒由汝自心,但未晓方轨,阶渐无由,故佛教我,为汝称述,应逐我语。”

    教授师的意思,即是让净涪随他说乞戒词。

    净涪听得明白,也是端正神色,合手而应道:“是,弟子谨听。”

    教授师见净涪应了,点了点头,向着作为和尚的清见禅师合十一礼,虔诚说道:“大德僧听,我某甲从和尚某甲求受具足戒,我某甲今从众僧乞受具足戒,某甲为和尚,愿僧拔济我,慈愍故。”

    净涪在教授师之后躬身下拜,念道:“大德僧听,我净涪从和尚清见求受具足戒,我净涪今从众僧乞受具足戒,清见为和尚,愿僧拔济我,慈愍故。”

    净涪说下乞戒词后,心念仿佛被一只大手拢在手中,轻飘自然地摄出了他的身体,瞬息间布满了整个戒场。

    戒场之中,俱是佛光。各色各样的佛光遍照,暖煦慈和。其中又有一道无量光显化七十二色,贯通虚空,普照无量。

    在这一道无量光下,其余佛光都是萤火之光,虽然完整无损,却是相形见绌。

    净涪佛身虽然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却就是清楚他到底该如何做。

    那各色各样的佛光俱各出自十方现在诸佛、诸大菩萨和声闻僧众,为他们的佛果象征。而那一道七十二色的无量光,自然就是出自西方极乐净土之主,世尊阿弥陀。也就是说,如果净涪愿意,他也可以选择从世尊阿弥陀身上获得戒体。

    净涪心念不过一片朦胧荧光,却在各色的佛光中稳稳定了一定,然后又迅速往外掠去。

    这片朦胧荧光不往那七十二色的无量光方向凑,也未曾在那各色各样的佛光中选择一道佛光依附,只是寻定那一缕熟悉的清净气息,往那隐蔽在无量光后的清净菩提光赶去。

    是的,没错,除了世尊阿弥陀之外,准提佛母也在这一处戒场上落下了法元。

    而净涪佛身,选择的就是他。

    准提佛母似乎也起了兴致,他将那丝丝缕缕的清净菩提光凝结成片,显化在净涪的心念面前。

    而此时戒坛上的净涪佛身耳边,也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极清极净,响在净涪佛身耳边,却直落心田。

    “你选我,是看不上我师兄吗?”

    这话无悲无喜,却愣是让净涪佛身打自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八宝功德池前,世尊阿弥陀抬起头来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准提佛母,面上难得地闪过一丝无奈。

    准提佛母面上眼底俱是笑意,根本不见半点怒色。

    显然,准提佛母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出言逗弄净涪佛身而已。

    然而哪怕是逗趣,哪怕准提佛母并不真的放在心上,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也令净涪佛身打自心底的生出一种走在悬崖边上的感觉。

    净涪佛身心底身上全是寒意,净涪本尊和魔身也都在坐直身体的刹那间被冻得僵在了原地,半丝动弹不得。

    净涪佛身先是眸光一扫,匆匆看了一眼净涪本尊和魔身的状态,才稍稍松了口气,恭敬而谨慎地道:“世尊神圣慈和,普渡众生,弟子有幸得沐世尊圣恩,岂敢轻言鄙薄?”

    准提佛母的声音仍在净涪佛身心田回响:“哦?那你现在这又是为的什么?”

    净涪佛身毫不犹豫地道:“只是弟子各自思忖,世尊之道非弟子所愿,与弟子不契,弟子才欲请佛母渡之。”

    准提佛母笑着看了看世尊阿弥陀,落在净涪佛身耳边的声音却还是无悲无喜,“哦?你的道为何?”

    净涪佛身沉默了一瞬,才沉声答道:“愿承一人善,降服众生魔。”

    净涪佛身这一句话落下,净涪本尊和魔身俱各眼神闪动。同为三身之一,净涪佛身的话无须细说,净涪本尊和魔身都能明白。

    愿承一人善,这一人,指的便是净涪本尊。

    降服众生魔,也是因为净涪本尊当日发下宏愿,他作佛时,必令万魔哭嚎。

    净涪佛身至诞生之始,便承载了净涪本尊的善念。这善念将净涪本尊的宏愿引发开去,便成了降服众生之魔。

    第245章 受戒具足(终)

    准提佛母沉默了一瞬,才道:“善。”

    这一声轻飘飘落在净涪佛身心田的时候,净涪佛身眼前一晃。待他再定神去细看的时候,却已经重新出现在戒坛里了。

    在他的面前,已经不是那各色各样的佛光,而是作为这一次授戒和尚的清见禅师以及其余两师七尊。

    教授师仍站在他的身前,领着他清见大和尚恭敬念着乞戒词。按照佛门律条规定,戒子念诵乞戒词,是要念上三遍的。而现如今,教授师才引领净涪佛身开始念诵第二遍乞戒词。

    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一瞬间,真的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

    净涪又是拜伏下去,跟随在教授师后头念诵第二遍、第三遍乞戒词。

    第二遍乞戒词念诵后,净涪佛身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心念正在往整个戒场铺展。第三遍乞戒词念诵之后,他的心念已经彻底地蔓延至了整一个戒场。

    所谓的整一个戒场,非只是净涪佛身自己所在的这方寸之地,还包括了他面前的教授师、清见等诸位大和尚所在的地方,包括第二层戒坛里那诸位禅师所在的位置,更包括了戒坛上方十方现在诸佛、诸大菩萨、声闻僧众所在虚空。

    清见禅师看着身前按着教授师教授进行仪式的净涪,眼中笑意渐深,待到他眨了眨眼睛后,那笑意才消散开去,恢复成他早先的严肃。

    清壬等一众出身妙音寺的禅师感受到那一股飘渺中带着某种清净禅意的心念,眼底笑意浓得简直化不开来。他们不比仍有重任在身的清见大和尚,所以虽然顾忌着旁人不好太过外露,但也没有那么严肃,相对的放松。

    恒真僧人此时却已经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任何人。

    旁边出身天静寺的几位长老倒是略略抬头往戒坛顶层看了看,各自对视一眼,还是静默。

    别的不说,光看着一个动静,就该知道那净涪沙弥受戒得到的戒体不会差。

    最低也必是中品。

    净涪倒是没有这个自觉,他还在专心进行受戒羯磨。

    教授师教导净涪说完乞戒词之后,便算是结束了教授任务。他向着和尚清见合十一礼,退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教授师坐定之后,又有戒师出座,朗声道:“大德僧听,此净涪从和尚清见求受具足戒,此净涪今从众僧乞受具足戒,清见为和尚。若僧时到僧忍听,我问诸难事,白如是。”

    和尚清见应道:“善,汝且问来。”

    戒师转身面向净涪,又伸手指向净涪身前衣钵,问道:“此名安陀会,此名欝多罗僧,此衣名僧伽梨,此愣嗦蓿艘裸是汝有不?”

    净涪应道:“是。”

    戒师点了点头,又问道:“善男子听,今是真诚时,实语时,今随所问汝,汝当随实答。僧祇云:汝若不实答,便欺诳诸天魔、梵、沙门、婆罗门、诸天、世人,亦欺诳如来及以众僧,自得大罪。今问汝十三难事,同前教授师所问,但众僧恐屏处有乱,故对大众一一问汝,汝还依彼答,一一答我。”

    净涪再应道:“是,弟子必实应之。”

    戒师果然将早前教授师问过的十三重难、十六轻遮一一问了个遍。

    净涪自也一一再应无。

    早前教授师问遮难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不过是随意询问,授戒还没有开始,净涪佛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但现如今在这戒坛上,受戒师询问,净涪佛身就觉出些许问题来了。

    戒师每问得一个问题,净涪遍布在这整个戒场上的心念就如受重锤敲打。

    净涪不知道如果他每一个问题回答在旁人看来算是不实,他的心念会是如何。但他知道得清楚,他每答一个问题,他的心念就受到一记敲打。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十三重难、十六轻遮一一问完,净涪的心念最后变成了一个人形的凝实光团。

    说是凝实,也没有夸大。如果有人定眼望去,他是必定能够发现,如果那个光团形成的人形不是双眼空茫无神,浑然不似活人的话,那它和活人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这光团成形后,并没有回归到净涪身体,反是飘在虚空,立定在那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一道七十二色无量光旁边的清净菩提光前。

    戒师问难结束,又教净涪道:“善男子,汝遮难并无,众僧同庆,当与汝戒。但深戒上善,广周法界。当发上心,可得上法。今受此戒,为趣泥洹果,向三解脱门,成就三聚戒,令正法久住等,此名上品心。次为开广汝怀者,由尘沙戒法,注汝身中,终不以报得身心而得容受,应发心作虚空器量身,方得受法界善法。故论云:若此戒法有形色者,当入汝身作天崩地裂之声,由是非色法故令汝不觉。汝当发惊悚意,发上品殷重心,今为汝作羯磨圣法,此是如来所制,发得尘沙法界善法,注汝身心,汝须知之。”

    这是戒师在劝净涪发心。

    佛门戒法遍充法界,r_ou_身根本无法容纳,唯有发上等心,以无量之心契合无边戒法,才能容受无边善法注入身心,揽佛门无边圣法,以此蕴养他们的有漏凡躯,成就无上戒体。

    净涪再是弯腰一拜,心中却只想着他早前在准提佛母面前发下的愿心。

    愿承一人善,降服众生魔。

    戒师看了净涪一眼,目光在他头顶处升起的那一片清光顿了一顿,才将目光扫向坐在不远处的诸位戒子。

    “大众慈悲,布施其戒,同心共秉,愿勿异缘,令他不得。”

    在戒师威严肃穆的目光下,不管是同在戒坛顶层的其余戒子,还是第二层戒坛处观礼的一众禅师,齐齐紧闭了眼睛,低下头去。

    戒师见状,才点了点头,转身再向清见禅师合十一礼,道:“众僧听作羯磨。”

    清见禅师应道:“善,请作羯磨来。”

    戒师又道:“大德僧听,此净涪从和尚清见求受具足戒,此净涪今从众僧乞受具足戒,清见为和尚,净涪自说清净无诸难事,年满二十,三衣憔撸羯钡缴烫诰桓14咦憬淝寮蜕校兹缡恰!?

    随后,戒师问众和尚道:“成就不?”

    清见等和尚齐齐应道:“成就。”

    戒师听闻,转身而对净涪道:“已作白已,僧皆随喜,今作羯磨,动彼戒法,莫令心沈举,当用心承仰。”

    净涪头顶清光湛湛,未有丝毫浮动。

    他点头沉声应道:“是。”

    戒师又再对众和尚道:“当听羯磨。”

    “大德僧听,此净涪从和尚清见求受具足戒,此净涪今从众僧乞受具足戒,清见为和尚,净涪自说清净无诸难事,年满二十,三衣憔撸袷诰桓14咦憬洌寮蜕校畛だ先獭i刖桓6芫咦憬淝寮蜕姓吣唬蝗陶咚怠4耸浅豸赡ァ!?

    说完初羯磨,戒师又问众和尚:“成就不?”

    众和尚又是齐声应答道:“成就。”

    戒师再转身对净涪说道:“已作初羯磨,僧皆默可,今十方法界善法并皆动转,当起欣心,勿纵怠意。”

    净涪只觉自己头顶上方的心念转动,又有那一片清净菩提光自虚空冥冥中洒落,一阵阵清凉感觉自净涪头顶落下,直沉落至净涪心底。

    那人形光团眼底似乎闪起了一点灵光。

    净涪停得一停,才回答戒师道:“是。”

    戒师点头,转身对众和尚说道:“当听羯磨。”

    “大德僧听,此净涪从和尚清见求受具足戒,此净涪今从众僧乞受具足戒,清见为和尚,净涪自说清净无诸难事,年满二十,三衣憔撸袷诰桓14咦憬洌寮蜕校畛だ先獭i刖桓6芫咦憬淝寮蜕姓吣唬蝗陶咚怠4耸堑诙赡ァ!?

    “成就不?”

    众和尚仍是道:“成就。”

    戒师再与净涪说道:“已作二羯磨法,僧并和合,今十方法界善法并举集空中,至第三羯磨竟时,当法界功德入汝身心,余一羯磨在,汝当发身总虚空界,心缘救摄三有众生,并欲护持三世佛法。”

    净涪虽然未曾抬眼望去虚空,但却能清楚感觉到那人形光团眼底彻底亮起的那一点灵光。

    灵光灼灼其华,瑰丽妙华,美不胜收。

    净涪未再在心底一一回味,只庄重应道:“愿僧同时慈济前生,同共合掌佐助,举此羯磨。”

    戒师再看了一眼净涪身后此时已经显化出来虚淡金身,回身再与众位大和尚道:“大德僧听,此净涪从和尚清见求受具足戒,此净涪今从众僧乞受具足戒,清见为和尚,净涪自说清净无诸难事,年满二十,三衣憔撸袷谀尘桓14咦憬洌寮蜕校畛だ先獭i刖桓6芫咦憬淝寮蜕姓吣唬蝗陶咚怠4耸堑谌赡ァ!?

    戒师仍再问道:“成就不?”

    一众和尚也仍旧答道:“成就。”

    戒师再转身,面对净涪,眼睛眨了眨,才沉神道:“僧已忍,与净涪授具足戒竟,清见为和尚,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这一句话落下,戒师几乎摒住了呼吸,也再不理会其他,只睁眼定定望着净涪。

    他隐隐觉得,他突破瓶颈的契机即将出现。

    哪怕戒师已经尽力将身心调整,尽全力准备他最完美的状态去迎接这一份机缘了。但当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一时间仍然失神了。

    言语不足以描述那一刻他感受到的触动,也无法表达出他那一刻的震撼。

    戒师陡然落下泪来。

    净涪却根本未曾分神去注意旁人,他只觉得他的全部心神在那一瞬间被分成了三份。一份在净涪的r_ou_身上,一份在就站在他身后的金身上,还有一份,却在那虚空中的那一个人形光团上。

    而那一个人形光团前,那一片清净菩提光里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那人抬眼望定他,无喜无悲的眼底闪过一丝流光。随即,他的手抬起,袖袍一扫,就将这一个人形光团扫下。

    那人形光团在虚空中继续坠落,ji,ng准至极地落在了净涪身后的那一尊金身上。

    不过是须臾,那人形光团完完整整地重合在了一起,彻底成为一体。

    净涪闭上眼睛。

    清见等诸位和尚及诸位新出炉的比丘将落在净涪身上的目光收回,不经意扫了一眼站在净涪身前不远处的戒师,见他犹未完全褪去红晕的眼圈,不由得再次望向坐在那里的净涪,再认真仔细地打量。

    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净涪脑后悬挂了一圈光轮。光轮绽放七色华彩,华彩落在净涪身上,直如曼妙天衣垂挂,华美无匹。然而华美天衣只是衬托,真正令人心旌摇曳的是被天衣围拢在其中的那个人。

    那个人分明还是早前的那般眉目,可周身泛出的莹莹玉泽,通体显化的清净纯和气度,却直让人惊为天人。

    单就如此本还不足以令戒师触动落泪,但清见等诸位大和尚看着此时站在净涪身后的那尊如同雕塑一般凝实的金身,以及金身周身散开的清净菩提光。

    诸位和尚望定那一片清净菩提光,立刻就理解了。

    第246章 净涪比丘

    戒师清遥禅师,出身天静寺。

    天静寺修行佛门净土宗法门。净土宗法门尊奉世尊阿弥陀,每日诵佛拜佛不止。但除此之外,天静寺里的诸位僧人也都会择定一位佛门大德作为供奉,虔诚供养,仅此于世尊阿弥陀。正如清见大和尚一样,他择定的那一位佛门大德就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而这一位清遥禅师,他择定的那位佛门大德非是谁人,而正是准提佛母。

    如果一切无事,那清遥也不会是今日这般失态表现。但问题是,清遥他的修行似乎出了岔子,足有整整十年的时间无法静心修持。如果不是几年前的那一次千佛法会,菩提圣树送出菩提树幼苗时飘溢出了清净菩提妙光,清遥甚至都不能从那一种怪异又糟糕的状态中走出。

    不过自清遥从那一种特殊状态中走出之后,他对情景妙定菩提大道倒是另有了一番独到的理解,修行另上一个台阶。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被选中作为这一次授戒羯磨的戒师,为诸戒子演说羯磨。

    当然,这些事情净涪并不清楚,他如今仍在专注于将戒体纳入体内。

    虽然净涪所得戒体的品相是要比其他人的都好,但因为净涪佛身发心坚定,宏愿明确,心田足够宽广,再有金身作为桥梁,很快也就成功的将戒体收纳入身体里。

    随着戒体没入身体,净涪身后站定的那一尊金身忽然如同活人一样睁开眼睛,合手向着前方虚空微微一拜,才化作一线金光飞遁入净涪身体里去。合着金身一同隐去的,还有净涪周身散发着的清净菩提光以及他脑后挂着的那一轮滚圆金轮。

    当金身、清净菩提光、金轮齐齐隐去的那一刻,清见、清遥等十位大和尚以及前方坐着的诸位新晋比丘竟恍惚中生出一种错觉,只觉得这天地都暗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错觉只是生出了一瞬,便彻底被抹去,再不留下半点痕迹。

    作为戒师的清遥禅师看见净涪从定境中出来,才又转头去望旁边的教授师。教授师会意,将净涪的受戒时间报给了清遥。

    净涪领到自己的受戒时间后,合手向着前方的清见、清遥等十位大和尚弯腰一礼,捧起他面前的衣钵等物什,起身往诸位新晋比丘所在的后侧走去。

    直到净涪在那最后剩余的坐具上坐定,放下手上的衣钵等物什后,又随着其他二十九位新晋比丘从坐具上站起,合十等待。而此时,作为这一次授戒羯磨和尚的清见禅师率先从坐具上站了起来,其余两师和七尊也都各自依次序从坐具上站起,跟在清见大和尚身后往戒坛第二层走下去。

    整整三十位新晋比丘也各依次序,跟在诸位大和尚身后往第二层戒坛而去。

    当走在最后的净涪在净与身侧站定的时候,一直站在那里的清见禅师才又有了动作。

    他领着九位大和尚连同三十位新晋比丘在已经站起的观礼禅师和尚们的注视下,绕着第二层的佛像走了三圈,才在佛像前站定,面西而立,合十恭敬拜道:“恭送十方现在诸佛、诸大菩萨、声闻僧众。”

    戒坛上方虚空的十方现在诸佛、诸大菩萨、声闻僧众乃至是被他们簇拥在中央的那一道七十二色无量光,更或是簇拥着他们的诸位金刚、珈蓝、护法以及天龙八部等,齐齐合十一礼,俱各化作一片金色佛光归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这在刚才还是一片佛门圣地的戒场顿时就被抽去灵气,再度恢复成了它本来的凡俗模样。

    面对这番翻天覆地的变化,清见、清遥等诸位大德和尚犹能把持,但诸如净量、净怀、净古、净与等新晋的比丘却难以自控,止不住的感觉到阵阵失落。

    恒真僧人扫过队伍中诸位新晋比丘的脸色,看见他们面上不可自抑地显露出来的难受和失落,目光最后一飘,落在了那站在最后的净涪身上。他的视线在净涪身上定了定,又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才不知是感叹还是失望地收了回来。

    倒是清壬等出身妙音寺的禅师看了看净怀、净古,最后看到不乱不噪的净涪时,才忍不住松了松绷紧的脸皮,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来。他们各自对视一眼,又相互点了点头。

    净涪佛身这会儿也不在乎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到底情绪几何,他这会儿已经重新遁入了识海,将r_ou_身还给了净涪本尊。

    清见和尚领着众僧送走了十方现在诸佛、诸大菩萨、声闻僧众等佛门大德后,便又领着他身后的那九位佛门大德禅师和三十位新晋比丘,重新又往戒坛顶层去。

    清见等和尚在各自的坐具上落座,又看着净量、净怀、净古、净涪等新晋比丘按着受戒时间先后次序排好,各自互跪合掌过后,才一一再坐具上落座。

    在三十位受戒比丘中,净涪是最后受戒的。按受戒时间先后次序来分的话,他还是最小的那一个。是以这一次互跪合掌,还以净涪最受折腾。

    他需要一一与二十九位新晋比丘礼拜合掌。

    如果是在往常,净涪哪怕也是一丝不苟地完成这一行礼仪,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以为意。但在这会儿,净涪却没有这许多杂绪,平和自若地给一一与二十九位新晋比丘礼拜合掌。

    不为别的,只看佛身。

    佛身甘愿以身承载他的善念,而非出于强迫。但就这一点,他也需要为佛身多加考量。

    无边暗土世界里,闲闲坐在暗黑皇座上的魔身将视线收回,望落在自己细长的指掌上,兀自出神。

    他慢慢地将右手手掌张开,手腕缓慢旋转,手指一一收回掌心压紧,又张开,如此循环往复。好半响后,魔身才再度将手掌随意一挥,阖上眼睑似睡非睡地依靠在暗黑皇座上。

    净涪最后与净与互跪合掌之后,才稳稳地在自己的坐具上落座。

    戒坛上方高坐的十位大和尚见净涪最后坐定,对视一眼。作为和尚的清见禅师对作为羯磨戒师的清遥禅师点了点头。

    戒师清遥会意,合十而向清见禅师一礼,转头与净涪等新晋的比丘道:“善男子,汝受戒已,必谨奉持,……故律云:若师缺教授,当余处学,为长益沙门果故。”

    戒师在上首为净涪等新晋比丘引劝修持,开示戒相。净量等沙弥自是合十而拜,恭敬应是。唯独净涪一人,默然合掌而拜。

    上座的诸位佛门大德见得,目光俱各在净涪身上徘徊不去。

    就连他身侧的净与,也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扫向净涪。

    净涪丝毫不显拘禁,坦然以对。

    本来也是常理,在十方现在诸佛、诸大菩萨、声闻僧众簇拥着那一道七十二色无量光散去的那一刻,这戒场就已经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重新落入景浩界天道的掌控。在天道约束之下,就凭净涪现在的修为能耐,他还真没有那个能力去反抗。

    上座的诸位佛门大德见状,虽仍觉得不解,但也都陆陆续续地收回了视线。

    倒是净涪身侧的净与,越想越是不解,越是不解越是想要去深想,一时间竟就显得分神。

    上座的戒师敏锐地察觉到净与的走神,目光在净与身上顿了一顿。

    净与犹自不觉,最后还是净涪抓住净与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净与才被惊醒。他猛地察觉到戒师的视线,连忙挺了挺背脊,坐得更是笔挺,可他却完全不敢抬头去迎上戒师清遥禅师的目光。

    清遥禅师最后看得净与一眼,又开始与诸位新晋比丘们分说四夷。

    “善男子听,如来至真等正觉说四波罗夷法,若比丘犯一一法,非沙门非释种子。”

    诸位比丘齐齐面色一整,肃容倾听。

    戒师清遥禅师正容问道:“汝一切不得犯婬作不净行,若比丘犯不净行,受婬欲法,乃至畜生,非沙门非释种子。尔时世尊与说譬喻,犹如有人截其头,终不能还活。比丘亦如是,犯波罗夷法已,不能还成比丘行,汝是中尽形寿不得作,能持不?”

    诸比丘一拜,齐齐应道:“能!”

    净涪也仅是合十弯腰一拜。

    这朗声应答恭敬礼拜的诸比丘中,还包括种种复杂难辨思绪在眼底纠缠却最终都彻底断去的净古。

    戒师又问道:“一切不得盗,下至草叶。若比丘盗人五钱若过五钱,若自取教人取,若自破教人破,若自斫教人斫,若烧若埋若坏色者,彼非沙门非释种子。譬如断多罗树心,终不复更生长。比丘亦如是,犯波罗夷终不还成比丘行。汝是中尽形寿不得作,能持不?”

    诸比丘又拜,齐声应道:“能!”

    戒师又问道:“一切不得故断众生命,下至蚁子。若比丘故自手断人命,求刀授与人,教死叹死劝死,与人非药,若堕胎,若厌祷杀,自作方便,若教人作,非沙门非释种子。譬喻者说言,犹如针鼻缺不堪复用,比丘亦如是,比丘犯波罗夷法,不复成比丘行。汝是中尽形寿不得作,能持不?”

    就在戒师问话的时候,净涪本尊悄无声息地眨了眨眼睛。

    不过是这一眨眼的工夫,净涪眼底瞳仁处就各自升起了一线金色佛光。

    净涪佛身随同诸比丘合十一拜。

    戒师还问道:“一切不得妄语,乃至戏笑,若比丘非真实,非已有,自说言我得上人法,得禅,得解脱,得定,得四空定,得须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罗汉果,天来龙来鬼神来,彼非沙门非释种子。譬喻者说,譬如大石破为二分终不可还合。比丘亦如是,犯波罗夷法,不复还成比丘行。汝是中尽形寿不得作。能持不?”

    净涪瞳仁眼底的金色佛光再度隐去,还复墨黑的本来。

    诸比丘再拜,齐声应道:“能!”

    四夷说尽,戒师停了一停,又按律与净涪等诸位比丘说起了四依法。

    四依法者,依法不依人、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依义不依语、依智不依识。

    净涪沉默听法,并未有过多表示。

    倒是一直沉默的魔身挪了挪身体,懒懒地开口点评道:“比起那些劳什子的清规戒律,这四依倒是还有些意思。”

    在识海金色佛光中端坐的佛身闻言,扬唇笑了一笑。

    戒师清遥说完四依法后,再度抬眼看了诸位新晋比丘一眼,最后劝教道:“汝受戒已,白四羯磨如法成就,得处所,和尚如法,阿阇梨如法,众僧具足满。汝当善受教法,应当劝化作福治塔,供养佛法众僧。和尚阿阇梨若一切如法教,不得违逆。应学问诵经,勤求方便,于佛法中得须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罗汉果。汝始发心出家,功不唐捐,果报不绝,余所未知,当问和尚阿阇梨。”

    座下诸位新晋比丘再度齐齐合十,恭敬而拜道:“是,弟子等谨记长老教诲。”

    如此,这受戒后的教导才算是完满结束。

    诸位新晋比丘先行走出戒坛,净涪走在诸比丘之后,他的后面就是清见清遥等羯磨师。

    走下戒坛最后一层阶梯落到戒场处时,净涪微微抬起头去,望向东方那一轮金黄的大日。

    然后,他偏了偏视线,望入那一片九重云霄,看见那九重云霄里正往这边望来的眼睛。

    左天行。

    左天行隐在九重云霄中央,低头望着下方的那个青年僧人,心绪颇为复杂。

    今日之后,他的后缀上就得换上比丘这个词了。

    净涪比丘?

    净涪定了一定,忽然向着那双眼睛的位置眨了眨眼睛。

    净涪比丘!

    第247章 非人非命

    左天行撇撇嘴。

    没关系,他很快也是名正言顺的天行真人了!

    真人是景浩界中众生对元婴以上境界修士的尊称。早在竹海灵会之前就已经成功晋入元婴期的左天行想要在自己的名字后面缀上真人名号,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左天行到底还没有举办结婴大典,正式通告天下。所以如果较真的话,左天行又实在称不得真人。

    左天行本来并不怎么稀罕这一点,但今日见净涪顺利受戒,得称比丘,他难免就有一些在意了。

    净涪却已经不再理会左天行了,他收回目光,捧着自己的衣钵在身后清见、清遥等十位大德和尚炯炯目光中迈步往戒场外走。

    出得戒场之外,这三十位新晋的比丘相对弯腰一礼,便各自散去了。

    净怀、净古两人抬手招了净涪过来,与他一起并肩往正等在另一侧的清壬等和尚走去。

    才刚迈出两步,忽然就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叫道:“净涪师弟,请等一等。”

    净怀、净古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净涪。

    净涪也抬起头来向着净怀、净古两人点头示意后,便齐齐转过身去,望向正急步往他们这边走来的净与。

    净与来到净怀、净古和净涪三人面前,当先就合十弯腰向他们一礼,后又望向净涪道:“净涪师弟……”

    净涪捧着手上的衣钵,弯腰向着净与回了一礼,便迎上了净与的视线。

    净与看着净涪的目光,一时竟有些发愣,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而他早先觉得不错,正准备要与净涪说来的话语,此时又不知为何觉得不妥。他竟然就这样手足无措地站在了那里。

    净涪看着慌乱到沉默的净与,目光不变。

    旁边的净怀、净古两人见净与实在尴尬,不由对视了一眼。

    两人无声交流片刻后,终由净怀开口打破沉默。

    他上前一步,将净与的注意力拉到了他的身上后,才问道:“净与师弟,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哦哦……”净与的目光游移了一瞬,才重新落在了净涪身上。他定定地望得净涪一眼,竟然双手合十,重重弯腰一礼,道,“谢……谢谢。”

    到了最后,真正能出口的只有这么两个字,净与自己都恨不得地上立时开出一条缝来让他钻进去。

    但净与到底也是一个比丘,他定了定神,最后深吸一口气,再度抬起头来迎上净涪平静的视线,沉声道:“净涪师弟,方才实在有劳你的点醒,谢谢!”

    净涪面上很是自然地浮上几丝不解。

    净与却又是一笑,再一次郑重地道:“总之,谢谢。”

    说完,他再是合十向着净涪弯腰一礼。待到直起身后,他又侧过脸去,对着净怀、净古两位比丘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净怀、净古两位比丘看着净与转身离去,有些莫名地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净涪,问道:“净涪师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净涪摇了摇头。

    到了这个时候,净怀、净古两人才发现了不对,他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净涪一阵。净古皱着眉头问道:“净涪师弟,你这是?”

    净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净怀看着面色无奈的净涪,安抚他道:“早前受戒的时候你都是能开口的,回头再仔细琢磨琢磨,又或者去问问清壬师伯,一定能够找到原因的。到时候再来对症下药,必定能够解决掉这个问题的。”

    净古在一旁也帮着搭话。

    净涪点了点头,然后就又是一笑。

    净怀和净古见净涪心里明白,两两对视一眼,也不再多话,和净涪一道往清壬等诸位禅师站定的地方去。

    到得近前,净怀、净古和净涪三人捧着手上的衣钵,微微弯腰一礼。净怀与净古更是口称师伯。

    清壬先就往前迈出一步,抬起手虚扶了一下,连声道:“好!好!好!”

    他倒也算是克制,除了这一个好字外再无其他。

    旁边的禅师们也都看着净怀、净古、净涪三人笑。

    净怀、净古和净涪三人各自站定。

    清壬又看了看净怀、净古、净涪三人,目光转过又飘回。

    净怀、净古清楚的知道,清壬师伯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他们身侧的净涪师弟身旁。而且那眼神,分明就是越看越是满意……

    幸好净怀、净古两人早有心理准备,也不觉得如何,就只是沉默地站在一侧。

    清壬还真的是克制了。他很快收回目光,侧过身去,让出站在他身侧的那些同样出身妙音寺如今又在天静寺挂单修行的长老们来。

    他先侧过头去,与这几位长老们道:“几位师兄师弟,这就是净怀、净古和净涪他们了。”

    再然后,他又回头向着净怀、净古、净涪三人介绍道:“来来来,都来见过几位师叔伯……”

    净怀、净古和净涪三人便又是一一见过诸位同门长老,顺带着还收了好几件见面礼。

    简单见过之后,一位长老笑看着他们,又侧头去与清壬道:“师兄,我看他们忙活了整整一场羯磨,也都是累了,便就放了他们去吧……”

    旁边的几位长老也都一一出言相劝。

    清壬本也无意要强留净怀、净古和净涪再和他们多说什么,如今被旁边诸位长老一劝,便顺势而下,道:“是了,还是我想得有差。你们刚刚受戒,获得戒体,也是该回去琢磨琢磨的。嗯,既如此,我们也不留你们了,你们就都回去了吧。”

    “回去之后,好好闭个关,再有什么不明白的,等出关了再去寻我们来问就是了……”

    “可不是,我们这些师叔伯的,就不是空领了名分,摆着好看的……”

    “去吧,回去好好自己体会体会,自己的戒体,总归自己弄明白才好……”

    诸位长老也在一旁,一人劝了一句。清壬就只是站在一侧,始终微笑注意着众人。这会儿,他倒是显得沉默。

    净怀、净古和净涪三人又是弯腰一拜,谢过这些长老们的好意。

    但在离去之前,净怀和净古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望了望另一侧的净涪,以目光相询。

    净涪面上踌躇一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得了净涪应允,净怀和净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净怀开口道:“诸位师伯师叔,我等心中实有一件事不明所以,不知诸位师伯师叔能否开解我等?”

    清壬本正要领着几位师兄弟转身离去,忽然听得净怀这话,便就停下了动作,又仔细打量了净怀、净古、净涪三人几眼。几位长老俱各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了站在前方的清壬。

    清壬也正打量着净怀、净古、净涪三人,察觉到几位师兄弟的目光,也就转了视线望来。

    清壬笑了一下,才转头去看净怀,道:“你且说说。”

    虽然清壬让净怀说来,但他和他身后的几位师兄弟也都约莫能够猜到净怀到底想说的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就见净怀往前迈出一步,向着清壬等长老的方向弯腰一礼,才抬头问道:“诸位师叔伯,净涪师弟他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壬与诸位师兄弟对视一眼,才对净怀、净古和净涪三人道:“净涪师侄此事,我们也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约莫有个猜测而已。”

    净怀、净古两人齐齐皱了眉头,只有净涪依旧垂眸默然静立。

    已经彻底褪去清晨凉意的微风吹过,牵着净涪宽大的袖摆前后来回的轻荡,宛如最是调皮的幼童,自个儿玩得开心欢快。而净涪……

    净涪就垂眸站立在微风中,任由风动,尘动。

    这一份超然的心境,别说净怀、净古等同辈的修士难以匹敌,就连清壬自己,也觉得……

    清壬收回望向净涪的目光,但也未去看净怀、净古两人,而是垂落下去,声音放得平而缓:“非人,非命。”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之后,清壬便领着他身后的几位师兄弟一并回去了,只留下净怀、净古、净涪三人仍站在原地。

    净怀、净古两人当下就皱紧了眉头,口中还在不停地咀嚼着这四个字。但作为当事人的净涪,却只是稍稍拧了拧眉,就往前迈出一步,放大动作幅度,惊醒净怀、净古两人。

    净怀、净古两人正觉得不解,转眼往净涪望去,却就见净涪往前迈出一步,以一种不同于他往日的速度缓慢地弯腰一拜。

    净怀、净古两人恍然大悟,连忙就合着净涪的动作,向着清壬等几位长老禅师离开的方向弯腰一拜,礼送他们离开。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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