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上半部] 作者:柳明暗

    第79节

    “唉……”净量叹气出声,却没再说什么,他一个纵身上了他的飞行法器,转头看了净栋一眼,“走吧。”

    净栋应了一声,也跟着上了他自己的飞行法器。

    两人手中法诀一引,便就一前一后地驾着法器向着天剑宗的方向遁去。

    他们两人的速度一般无二,这理所当然的是净量在照顾着净栋。然而净栋心中也自有愧疚,竟然拼尽全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飞遁。净量看着身侧不远处的净栋,心中不免又是摇头。但他也体谅净栋,只配合着净栋的速度驾驭他座下的飞行法器,由着净栋自己发泄。

    坐在飞行法器上的净栋明白净量的体贴,他抿了抿唇,竟然狠心撤下了护拢在他身侧的护障,任由这高空之上凛冽如刀的飓风一道接着一道的吹过。

    也幸而净栋是个沙弥,头顶上就一片点着戒疤的光溜脑门,这高空上的风再大,也就是吹乱他的僧袍而已。若换了那些个道修、魔修的,那一头头发怕不得来个张牙舞爪?

    净涪、白凌他们又与净量、净栋不同。

    净涪是要带着白凌去寻找剩余的那三十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乃真经,隐于景浩界佛门各处,在未出世的当下,非与此经有缘的人不能见此经真容。净涪确实是与这《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有缘,但哪怕有这一份缘法在,要奉请这一部真经,也还得有诚心。

    所以吧,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即便净涪清楚明白地知道那些个剩余的经文都在那块地儿,他也没有带着白凌踏上他的那一个飞行木鱼,而是踏踏实实地踩在土地上,一步一步地去往经文所在的地方。

    白凌现在年纪是小了点,但他绝对是个聪明人。

    当他始终没等来净涪的飞行法器之后,他就明白了此行的目的。他半个字也没有,单只跟在净涪身后埋头前行。

    对于白凌的小心思,净涪也就私下里笑了笑,便放了过去,仍旧在心头琢磨那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至于旁的,早在离开天静寺之前,他就都已经梳理清楚了。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契合妙音寺道统,先天上就与妙音寺有了一段缘法,又及至净涪拜入妙音寺,得了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那原本的一段缘法加深,《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必入妙音。

    这是先天后天两段缘法牵系而成的因果。

    可哪怕有这一个因果在,分化成三十二份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并不就全都落入妙音寺的地界。

    细细算来的话,三十二份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除了八份落在妙音寺地界之外,又足有六份落在了天静寺地界,剩余的十八份就分散在妙潭、妙理、妙安、妙定、妙空五寺地界。

    既然现在净涪就在天静寺地界里,他当然就是从藏在天静寺地界内的那些个《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开始找起了。

    这很正常不是?

    不过净涪也觉得,那些个经文,他怕是不容易得到。

    他的目的太明确了,基本上,只要净涪站到那些个寺院门前,翻找出那一片记载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的贝叶,拿着那一片贝叶站到寺院主持面前,那主持必定就能看出净涪手中的那一片贝叶究竟都是什么。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必不能强硬将经文扣留。但不扣留,也不能轻易的就拱手相让是吧?

    净涪要取经,可经文落在他们寺庙多年,也是一段缘法,既然有这段缘法在,净涪想要轻易的拿走经文,根本就不可能。

    除了那些本来就在他们妙音寺地界的经文之外,剩余的那些个经文,根本就都不好拿。

    到得那时,面对那么一个场景,别说是净涪,就是妙音寺,也都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这一切为难和权衡,还可以美其名目,考验。

    如果净涪想要在旁人无知无觉的时候轻易地收取经文,那也不是不可以。说实在的,净涪多的是手段,也绝对能够做到不被这景浩界中的任何一人察觉。

    嗯,左天行或许能够猜到。

    除了左天行之外。

    他能够做到的,可是,净涪不愿意。

    寻找《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凑齐这么一部根本就不长的经文,他大概需要直面这景浩界之中佛门的各个道统。

    不仅仅是妙音,还包括天静、妙潭、妙空、妙理、妙安、妙定。

    整整其个道统。

    这七个道统,一个成熟而完整,六个朦胧而模糊。

    他或许还需要直面这七个道统的道统之争。

    净涪脚下不停,面上也丝毫不显,但眼底、心里,却有道道流光闪过。

    七个佛门道统以及它们之间的争夺和融汇……

    那又如何呢?

    只要他在佛门一天,只要他一步步地走下去,他总会接触到这些。更甚至,他将cha手其中,亲自掌控这里头的种种变幻。

    翻手云,覆手雨……

    这本来就是他习惯的日子……

    净涪忍不住,终于又笑了一下。

    这一个笑容又与净涪往日里的笑容不太一样。它不像它们平和冲淡,不像它们柔和安稳,它甚至带着血气,更隐隐透着腥风。

    它是嗜血的!

    这样的一个笑容,和净涪此时光溜的脑门、平和安宁的眉宇、浑身朴净的僧袍等等之类的都极不相称。可这样的一个笑容出现在净涪的脸上,却又不显违和,反倒有着一种别样的瑰丽,叫人转不开眼去。

    这样的一个笑容,是不属于净涪的,可也是属于净涪的。

    可是这样的出现在净涪面上的笑容,直到它彻底消失,也始终没有人有幸得见。就连左天行也不例外。

    本来也是,现如今已经是七月初五了,离七月初七他的结婴大典连两天都不到,就算他心底根本就不重视这一场结婴大典,作为这一场结婴大典真正意义上的唯一主角,他怎么着也得费些心思。哪儿有那个闲工夫通过头顶的天穹云霄,观望净涪如今的动静?

    尤其是,当七月初七越渐靠近的时候,已经被押入怒浪洞的皇甫成就越不安分。

    左天行看了一眼他座前那一列向他最后一次重复大典仪式流程的管事,视线一转,望定就在刚才悄然站在众管事身后的刘封,见刘封迎上他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左天行稍稍往上抬了抬他的右手。

    离他最近的那位管事见状,识趣地闭了嘴,低下头默然站立。

    “行了,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左天行从他的座位上起身,给了刘封一个眼神,便就转出了偏厅。

    刘封连忙跟上。

    他到底不过一个小管事,哪怕是左天行座下嫡系,也比不得那些个负责左天行结婴大典的管事们资历高,地位就更是不能比了。在那些个管事面前,他唯一能显出来的,也就是他后面站着的左天行了。

    可即便是这样,刘封也并不敢落这些个管事的面子。

    索性他原本就站在这一队管事的最末位,便就干脆出了堂屋,从后头的门廊走入偏厅。

    偏厅里,左天行正高坐在上首,还颇有闲心地给他自己倒了一盏茶。

    见得刘封终于进来,左天行只看了他一眼,便抬手让他起来,问道:

    “是怒浪洞那边有什么事吗?”

    第269章

    不知是因为左天行被净涪对皇甫成态度和动作引起了他对皇甫成的疑心,还是因为左天行自己对皇甫成本也没有多少信任,哪怕皇甫成此时的际遇看上去再是落魄艰难,左天行也始终没有放松对皇甫成的监控。

    而刘封,就是左天行座下专门负责皇甫成监管事宜的管事。

    作为左天行座下得力的管事之一,刘封即便因着左天行的令旨对皇甫成的动静很是上心,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总还是有不少疑虑。

    这些疑虑非是关乎左天行,也非是质疑左天行发下的令旨,毕竟刘封对左天行确实是忠心耿耿,甚至都已经到了愚忠的地步。但凡是左天行的作为,但凡是左天行下发的令旨,他就从来都没有犹疑过。

    刘封他真正猜疑的,是皇甫成。

    自他拿到左天行的令旨,监察着皇甫成的动静之后,几乎是每一次查看下头弟子递送上来的结果的时候,他都是抱着莫大的恶意去猜度皇甫成的。

    从皇甫成是不是因为作为他师兄的自家尊主太过出众而对尊主心怀嫉恨甚至预备着给自家尊主使绊子,到是不是皇甫成所在的皇族对自家尊主所在的左家崛起心有猜疑要从自家尊主下手,斩断自家尊主这个未来的左家支柱……

    这些个猜度,真的与旁人细说的话,大概只会落得个嗤之以鼻的评价,可刘封就是那般认为的。

    所以不管他见到的皇甫成是多么的软弱可欺,刘封也始终没有大意过。也因此,经过他一番近乎变态的排查之后,他也真的发现了皇甫成暗中的那些个动作。

    这会儿他见左天行问话,连忙沉声点头,更将他所见所知的种种详略得当地与左天行说了个清楚明白。

    “所以你是说,”左天行看了刘封一眼,重复着他的话道,“你们用法器仔细排查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那个外门弟子识海中的异样?”

    刘封见左天行询问,又是应了一声,“是。”

    左天行并不意外地开口点明:“是摄心迷术?”

    刘封又是点头。

    事实上,能够找出那个摄心迷术的痕迹,并最终确认下来,刘封自己也是很得意。不过在左天行面前,刘封就是再得意,也不会摆上面来。他的一张面孔反倒板得更紧,看上去沉稳而忠厚。

    左天行自是一眼就能看出刘封心底的想法,而且在这一次的事情上,刘封确实是立下了大功。

    左天行现在的情况其实真的和净涪差不多。景浩界上方九重云霄的世界本源在左天行的手上,他等同于占据整个天穹。在这一片天穹之下,除了人心和净涪那个例外之外,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见。所以不管皇甫成的动作如何隐秘,他的一切布置其实都在左天行的眼中。

    可是哪怕左天行看得再清楚明白,他也不能仅凭自己所见所知就随意地对皇甫成出手。

    无他,因为不能服众。

    这天剑宗之内,基本没有几个弟子不知道皇甫成的那些个事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这一脉自陈朝真人以下对皇甫成的态度,可哪怕是这样,左天行也不能毫无缘由地对皇甫成出手。

    不过现如今就不同了,有了刘封得到的那些信息,有了那一个中了皇甫成摄心迷术的外门弟子,左天行就有了出手的由头。甚至,天剑宗也有了处理皇甫成的名目。只是……

    左天行抬头向着陈朝真人的山头望了一眼,他师父……

    刘封见左天行沉默,以为左天行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处理皇甫成。

    就他看来,那确实是一个难题。尤其是再有两日不到的时间,左天行的结婴大典就要正式开始了。

    天剑宗特意为左天行举行结婴大典,一是单纯的庆祝天剑宗新一辈弟子中出了一位绝世天骄,二也是为了向世人向道门向整个景浩界宣告左天行的成长。说得再直白一点,天剑宗这般做法,根本就是在耀武扬威。

    于道门的其他各宗各派而言,天剑宗此举,分明就是在宣告自家弟子对这一辈道门剑子的势在必得。

    而于佛门而言,天剑宗却是向着景浩界中的每一个人展示他们对自家这个绝世天骄的纵使,尽管佛门也有一个净涪,尽管两次的竹海灵会左天行都比净涪稍逊一筹,可左天行在他们天剑宗的地位却绝难有人与之相抗衡,不比佛门的净涪……

    至于魔门,那就分明是要逼人眼红,逼人跳脚。魔门的形势这景浩界中的大能大德都能看得清楚。后继无人什么的,都不用别人说,谁都能看得出来。

    可魔门也是景浩界三道之一,万万年来一直与道门、佛门比肩而立,真的就没有天资出色的弟子吗?

    怎么可能!

    那些在净涪和左天行横空出世之前一直被诸位魔道巨擘另眼相待的宗门弟子其实天资也不差,在历代魔门,乃至历代修士里头也都算得上优秀。如无意外的话,顺顺利利走下去也能成为日后支撑一门一宗的顶梁柱。

    但那不过是如果。

    这一代,这个世界真的就出现了意外。

    在他们这一代,景浩界世界之内,也不知是运数使然还是机缘巧合,愣是出现了足以镇压万古的绝世天骄。

    还是两个!

    本来吧,出现能够镇压万古的绝世天骄真不是什么问题。天才天骄什么的,代代都有,出现了能够镇压万古的绝世天骄也不过就是天骄中的天骄而已。这不算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有人,那总是要分出一个高下的。

    真不算什么!

    两个?两个也不是问题。

    两个甚至还更好。如果只得一个绝世天骄的话,这一个绝世天骄无法成长起来还好,真等他成长起来,剩余的两个教门就得识趣地收缩实力,避其锋芒以保存自身。而现在,绝世天骄有两个,他们完全可以相互制衡,相互牵制。

    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三个教门。三个教门,两个绝世天骄,更甚至,那两个绝世天骄入的都是正道。

    这意味着什么?

    这根本就明明白白地昭示着,道涨魔消。未来的景浩界,是正道的天下,魔门未来堪忧!

    其实如果可以,魔门的那些个巨擘更愿意在净涪和左天行这两个年轻小子真正长成之前一巴掌拍死他们。那样就什么都不用愁,直接干净利索。

    虽然很有可能引来大战,魔门更可能直接迎上道门、佛门的联军,可那也总比等到净涪和左天行长成的好。

    毕竟这个时候,魔、道、佛三门谁都没有准备妥当,谁都不比谁好。魔门至少还有一拼之力,真等到净涪、左天行彻底长成,他们魔门没有能够抗衡他们两人的人物,更是连还手的力气都不会有!

    甚至如果可以,他们更愿意使尽浑身解数吸纳他们入门。只要净涪和左天行愿意,魔门随时为他们打开大门,来者不拒!

    可是,终究还是那句话,如果从来就单单只是如果而已。

    扯远了,还得扯回来。

    魔门本来就对天骄很是渴望,就算净涪和左天行两人绝对不会有那个可能,那哪怕是比净涪和左天行稍差一等的天骄也是可以的。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追在程沛后头,就是不死心。所以事实上,除了程沛之外,皇甫成也是魔门看中的人物之一。

    理由也基本和他们看中程沛的那些个理由一般无二。

    如果在这个时候,在左天行结婴大典之上,被皇甫成逃了出去,转而入了魔门,那不仅仅是左天行、陈朝真人一脉丢尽了脸面,就连天剑宗乃至道门的脸皮也被人撕扯着丢到地上,任意践踏。

    左天行这段时日本来就忙。忙着修行,忙着接手陈朝真人交放到他手上的那些个杂事,忙着准备结婴大典……

    就是刘封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分身乏术。

    可都已经这么忙了的左天行,却愣是还要面对这么一个难题,又如何不让他头疼?

    刘封这般想着,心中那种立下大功的兴奋得意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左天行左右权衡一番,便拿定了主意。

    他看了刘封一眼,道:“将那些个证据连同那个外门弟子一起,递交到师父那边去。”

    刘封连忙回神,垂手应是。

    左天行想了想,交代他道:“你递交的时候,替我向师父请罪。”

    刘封躬身一拜,道:“请尊主示下。”

    左天行也不思索,张口道来:“此事事关师弟,弟子不敢擅专,还请师父做主。”

    刘封又是一拜,恭谨应道:“是,属下谨记。”

    “嗯。”左天行点了点头,又问刘封道,“可还有旁的什么事情?”

    刘封自是摇头。

    左天行看着刘封退出偏厅,却没有当下就回转旁边的正厅,而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又回到了那些管事面前,继续听着他们对后天的结婴大典最后的安排和调整。

    这些事情对左天行来说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他看着面前这些不断地与他回禀各项事宜的管事,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愣是没有断绝的话语,再想起现在悠哉悠哉清清静静的净涪,左天行就不免生出一阵阵的不忿。

    凭什么!?凭什么净涪就可以清闲自在,而他就只能待在这里,完成这一场不怎么样的结婴大典!?

    可左天行到底是左天行,他对天剑宗、对道门有责任,便就不会放任他自己的性子,由着他自己来。

    尤其是在现如今所有人眼里他都比净涪稍逊一筹的这个时候,尤其是在皇甫成明显要叛逃出天剑宗的这个时候。

    左天行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他下方的诸位管事仍旧没有停下他们的回禀,却又在左天行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交换了几个眼神。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这一位大爷,可算是放了点心思在他自己的这一场庆典上头了……

    已经离开了这地儿的刘封当然是不知道他的这些个前辈们心里头的那些个想法,他也没空去琢磨太多,快速回头收拾了他手上整理妥当的资料,又取了他自己的令牌提来了那一位被他拿住的外门弟子,转身就往陈朝真人的山头洞府去。

    刘封在左天行身边待的时间不短了,他又一贯得用,陈朝真人座下的那些个管事、仆僮什么的,自也都认得他。

    见到他领着人过来,仆僮引了他到偏厅稍待,自己去寻了管事过来。

    没过多久,就有陈朝真人座下的一名薛姓管事踏入了偏厅。

    见得这一位薛管事过来,刘封不敢稍有懈怠,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躬身就是一拜,道:“晚辈刘封见过薛管事。”

    薛管事也不倚老卖老,见到刘封拜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伸手便扶住了刘封:“上次都说了不用多礼的,你偏还要这么讲究……”

    刘封只是笑,并不接话。

    薛管事也不在意,两人各自落座后,他拿眼仔细看了看刘封脸色,直接问道:“后天就是左小主人的结婴大典了,你不忙着,怎么忽然就过来了?可是左小主人那边有什么事情?”

    薛管事本来的语气还只是平常,可到得最后一句,那话中的厉色就从字眼里显了出来,掩都掩不住。

    刘封敢打赌,只要他敢应了后面那么一句,然后说出个囫囵来,薛管事就敢领着人将那个碍事的人教训一顿。

    当然,薛管事这个所谓的教训绝不会伤及那人的性命和根基,只会让人印象深刻到永生难忘而已。

    刘封也只是这么一想,面上却正色地笑了笑,道:“主人的这一场结婴大典可是大事,宗门上下又有谁胆敢从中使绊子?”

    薛管事点了点头,倒是问道:“那么你过来是?”

    刘封叹了口气,才道:“不是主人的事,而是现今还在怒浪洞中的那位。”

    怒浪洞中那位指的到底是谁,他们两人自是你知我知,根本不用明说。

    听得是皇甫成的事情,薛管事先就皱了眉头,然后才问道:“他?他不是就待在怒浪洞里吗?他还能有什么事情?”

    既然已经提到了皇甫成,又开了个头,刘封也不和薛管事遮遮掩掩的了,他直接地道:“那位如果老老实实地待在怒浪洞里的话,那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情……”

    薛管事也是聪明人,只单单听了个开头,又见刘封话语间的脸色,就猜出了个约莫。

    他的眉头当下就拧得更紧了,“他想从怒浪洞中出来?”

    “岂止是出了怒浪洞?”刘封摇了摇头,“他还想出了宗门!”

    这话才刚入耳,薛管事就勃然大怒地道:“他想叛逃!?”

    原本皇甫成就是被他师父陈朝真人关入怒浪洞中自省的,在陈朝真人未有令旨之前,他都不能随便从怒浪洞中走出,更何况是出得天剑宗宗门!

    这分明就是着意叛逃!

    薛管事是怒不可遏,翻滚怒气之下,他的周身气息汹涌澎湃,剑气四溢。

    刘封修为远不及薛管事,哪怕他早有所防备,急急地退出三丈距离,仍旧被这些纵横的剑气裹刮了一场,浑身衣衫破碎,几近褴褛。

    不过薛管事到底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放肆,很快就收敛了周身的气势。见刘封站在三丈之外,脸色苍白,犹自惊魂未定地望着他,他也不由得有几分尴尬。

    “呃咳……”薛管事清过嗓音,又是一整神色,才向着刘封招了招手,严肃问道,“这事儿不是等闲事,你可有证据?”

    刘封深呼吸一口气,稍稍缓过神来后,“晚辈自是有证据的。”

    边说着,他边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简,又将那一个外门弟子从门外招了进来。

    薛管事将玉简拿在手上查看。

    玉简上的内容不多,但却很完整。从那一个外门弟子挑选任务进入怒浪洞,到他出怒浪洞出来后的种种与往常不太相符的动作,连带着他为皇甫成做的探查和准备,应有尽有。

    薛管事越看表情越是严肃,到得他从玉简里抽回神识的时候,脸色简直难看到可怕。

    和刘封只是顾虑到皇甫成的叛逃对天剑宗、对左天行的影响不同,薛管事还考虑到陈朝真人的心情。

    他跟在陈朝真人的身边比刘封跟在左天行的身边长得多,他更清楚,虽则左天行和皇甫成不过是陈朝真人的座下弟子,但陈朝真人从来都是将他们当作自家子侄一般看待的。哪怕皇甫成入了赎罪谷,又始终未曾悔过,陈朝真人也没有剥去他弟子的名分,还将他送到了怒浪洞,给了他最后的一线机会。

    可皇甫成呢?他是怎么对待主人的?!

    背师!叛门!

    他真是好得很啊!

    薛管事仔细验看过刘封带来的那个外门弟子的识海,证实了他识海里残留的痕迹,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可薛管事更明白,这件事他没有资格处理。

    他回过头盯着刘封,问道:“左小主人是怎么个说法?”

    刘封又从位置上站起,垂手道:“主人说,此事事关师弟,他不敢擅专,还请陈真人做主。”

    薛管事点了点头,随手将那枚玉简收起,又与刘封道:“我这就去回了主人。”

    刘封点头,再是一礼,送走了领着那个外门弟子的薛管事。

    薛管事带着玉简,领着人,一路直上山顶。

    陈朝真人仍旧端坐在山顶的那一块悬空巨石上,山风从山下吹起,撕卷着一片片的山雾,却连陈朝真人自然垂落的发丝都没能撩动。

    薛管事领着人远远站定,却不敢打扰陈朝真人,只是垂手默然站立。

    站在薛管事身后的那个外门弟子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木然站在薛管事身后。

    陈朝真人始终没有回头,他也根本没有作声询问。可是薛管事知道,他想要说的事情,陈朝真人已经知道了。

    他们像是等了很久,又像根本只是片刻间,就听得陈朝真人的声音从山头的另一侧传来:“薛明,你去处理了吧。”

    山下山风鼓吹,吹不动陈朝的发丝衣袍,却摇动了他的声音。

    错觉一般,薛明甚至以为陈朝真人的声音是无力到虚弱的。

    但他心神一凛,不敢多加琢磨,躬身向着陈朝真人的位置一拜,沉声应道:“是,属下领命。”

    在薛明领着他身后的那个外门弟子原路下山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耳边陈朝真人的声音:“如果关不住,至少将消息藏到大典结束之后。”

    薛明心神一动,只觉得这里头颇有蹊跷。但他仍旧立时止步,转过身去,又向着陈朝真人拜了一拜,再一次应了下来。

    直到离开了山顶的位置,直到陈朝真人的声音再没有在他耳边响起,薛明才终于有心思去琢磨其他。

    譬如,为什么陈朝真人会说:如果关不住,至少将消息藏到大典结束之后呢?

    如果是后半句,薛明还能够理解。将消息藏到左小主人结婴大典结束之后,就是不想让左小主人的结婴大典受到那个叛徒的影响。主人他希望左小主人的结婴大典能够完完整整高高兴兴地结束,而不是中途被人打扰。

    那么前半句呢?什么叫做如果关不住?

    那个叛徒难道还能从他们天剑宗的严防死守下逃出怒浪洞,又从怒浪洞逃出宗门之外去?

    那个叛徒他会有那么厉害?他们会有那么无能?

    坐在管事们上首,听着管事们交代个没完没了的左天行没有窥视陈朝真人。当然,这不是他忙不忙的问题,而是他从来就没有这般做过。

    哪怕整个景浩界都在天穹笼罩之下,哪怕他能借助天穹观望整个世界,这陈朝真人的山头洞府,却始终都是他的禁地。

    是他给予这个亦师亦父的长者的尊重。

    是以,他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个山头上发生过的这一幕,听见这个山头上的这一段对话。

    如果他能够看见,能够听见,他能理解,什么叫做如果关不住。

    须知,皇甫成手上的那一朵妖冶红莲的来历可是至今都还没有人弄得清楚。

    谁又知道,他手上还有没有和那朵妖冶红莲一般神秘的宝贝或是手段?

    更何况,左天行心中也有一种预感,

    如果皇甫成真的下定决心,如果他不出手,天剑宗还真的关不住皇甫成。

    第270章

    左天行明白自己的这一种预感自有来历,纵然不是全部来自他们头顶那一位的默许和暗示,这里头也必定有它的手笔。

    左天行才按压下去不久的疑惑又从他心底探出头来。

    天道,它对净涪的态度是这样,对现在的这个皇甫成又是这样,它到底为的都是什么?

    如果真要追究他们两个的关系,那撇去他们目前疏远冷淡的交情之外,大概就只有他们都是皇甫成了。他们一个是曾经的皇甫成,一个却是当下的皇甫成,不管净涪现如今的身份如何,不管那皇甫成早先是什么来历,他们唯一的一个交集,就在皇甫成这个身份上。

    可如果说天道针对的是他们皇甫成这个身份,又不对。

    毕竟在前世的时候,左天行也没觉得天道对皇甫成厌弃到这般程度啊。

    左天行想来想去,觉得这一切的根源,或者说是问题发生的起始,还是着落于皇甫成当日那一场莫名其妙毫无根由的自爆上。

    左天行真的想要了解个中事由,最直接也是最干脆的方法,莫过于直接询问净涪这个当事人。但问题也在这里,不说净涪他自己的本人意愿,哪怕是净涪他愿意开口给他解惑,已经被天道封口了的他也说不了。

    净涪那边指望不了,眼下这一切就只能靠左天行他自己了。

    他这边,不是也有一个皇甫成么?盯紧了他,说不定就能摸索出些什么。这样他也就不用去找净涪,向他低头了。

    不过这样一来,左天行又等同是将料理控制皇甫成的事情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左天行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中了净涪的谋算,自动自发地接过了这一摊子烂事。不过这本就是赤裸裸的阳谋,除非他能够放得下天剑宗,放得下道门,放得下这景浩界中的芸芸众生,否则左天行就是不愿意入局也不行。

    谁让这一个皇甫成是他的同门师弟,天剑宗的真传弟子呢?

    左天行在心底摇了摇头,只能再一次暗自感叹一番,便就从那些管事的絮絮叨叨中分出神去,扫视着怒浪洞中皇甫成的状况和动作。

    就在左天行边分神查看皇甫成动静,薛明也终于从陈朝真人所在的山顶处走了下来,他向着迎上来的刘封点了点头,道:“左小主人那边正是急着用人的时候,那叛徒的事情交给我等,你就回左小主人那边去帮忙吧。”

    薛明只以为这段时日正是左天行座下管事最为忙乱的时候,又对自家的能力颇为自信,便要打发了刘封回到左天行身边去。

    在他看来,左天行哪怕已经是一位元婴真人了,又是天剑宗乃至道门里最为年轻的一位元婴真人,前程是众人可以望见的远大,在宗门内近乎炙手可热。可毕竟左天行年轻,在宗门中根基虚浮,这宗门左天行能用可用的人数之不尽,但真正得用的、可信的人却是寥寥。

    刘封在这位薛明薛管事眼里,就是左天行真正得用的、可信的那寥寥几人中的一个。

    可刘封自己却是明白,他虽然得到左天行信任,得受重用,但能得到左天行信任,受左天行重用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他只是那一堆人中最平常等闲的一位而已。他家尊主座下,绝不就急着用他一个人了。

    真要说起来,其实就连刘封自己也不清楚,左天行座下与他一个层次,甚至是比他更为重要、比他更加得用的,到底还有多少。

    但是这样的话,刘封却不能与薛明明说。

    是以,薛明的好意他根本推托不得,只能领受。

    送走刘封之后,薛明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他从他随身的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铃。这个铜铃看上去和旁的铜铃没有多大的不同,唯一使它区别于那些普通铜铃的,就在于它那铃身上刻印着的一枚剑器。

    薛明将这枚铜铃拿在手中,掌心上有一道剑气吐出,落入那枚铜铃中。

    这道剑气说是落入那枚铜铃中,实际上却是正正敲击在那枚铜铃铃身处刻印着的那一枚剑器。

    同源的剑气落入铃身的剑器之中,原本那不管薛明如何动作就是沉默没有丝毫响动的铜铃顿时一震,铃身自发转动,无形的音波散发入虚空之中,在同样握有这样一个铜铃的管事耳边摇响一阵阵清凌凌的铃声。

    薛明手拿着铜铃,闪身出了正厅,落在了厅前庭院之中。

    这一处庭院除了惯常装点的花木之外,并无其他亭台假山荷池之流,算得上是一个宽广的空地。

    就在薛明落在这一处空地的时候,又接连有一道道人影从各处飞遁而来,同样落在了这一片空地之上,与薛明相对而立。

    不过几个呼吸间,陈朝真人座下与薛明同一等级的近千名管事就全都到场了。

    这些个管事本就与薛明同一等级,谁也不是归属于谁管,如果不是这一百年轮到薛明在陈朝真人座前理事,也由不到薛明来召集他们。

    这会儿这些人被薛明动用剑铃紧急召来,他们原本正在忙活的事情全数停下,心情也不是太美妙。可是见到脸色更不美妙的薛明,他们又按捺了下来,只拿一双眼睛盯着薛明,等待着薛明给他一个解释。

    薛明自己的脸色就极其的难看,这会儿又如何会在意他的这些个同僚当下是个什么表情?

    他将手中拿着的剑铃高举,向着他面前的近千个同僚摇了一摇。

    虽则耳边不曾听闻剑铃的铃声,站在薛明身前的近千个陈朝真人座下管事也都面色一整,收敛了眼中的不满,微微低下头去,等待着薛明的发话。

    “方才,左小主人座下的刘封带了一个玉简、一个外门弟子来报,如今身在怒浪洞中的皇甫成近日意图私逃出怒浪洞……”

    才刚听到这里,那些个管事都是一惊,脸上怒气勃发,周身更有气浪翻滚,怒吼着扑向了四周。然而,即便已经愤怒到了这般地步,这些个管事仍旧静默地站立当场,连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

    薛明简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最后将陈朝真人的令旨当着他的这近千同僚说了出来。

    他扫了众人一眼,重点交代道:“主人令旨,如果拦不住,必将消息藏到结婴大典之后。”

    下首的近千管事此时都已经收敛了怒色,沉声应道:“是,属下等遵循主人令旨!”

    薛明重新收起手上剑铃,转了身去,领着近千管事向着山顶的位置弯身作拜。

    待到礼拜完毕后,薛明手握剑铃,开始点兵排布。

    那近千个管事此时也不惦记他们原本正在处理的那些个事情了,都是脸色严肃,接了薛明的安排便转身离去,各自忙碌。一时间,这陈朝真人的山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可陈朝真人的管事虽多,但实力、手段乃至忠心都有,所以这些个管事来来往往,又各自调配他们手下的管事什么的,忙碌至极。但他们却是忙而不乱,一切事情都被薛明的调配梳理得整整有条。

    这些个管事有负责重新调整怒浪洞中监守弟子的,有负责从陈朝真人库藏中取出比怒浪洞中现有禁制更为严谨厉害的阵法布置的,有负责梳理那外门弟子日常行踪以排查皇甫成当日留下的后手的……

    就连掩盖他们同僚行动痕迹不让已经抵达天剑宗里的客人发现的管事,也都有。

    毕竟离左天行的结婴大典开始已经只剩下两天不到的时间,拿到请帖前来参加左天行结婴大典的各宗各派人士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他们的动作又这般大,如果不稍加掩盖,想要别人不发现?

    那还不如去做梦呢!

    而一旦被旁人发现了端倪,消息传扬开去,他们也不用多说什么了,直接向陈朝真人请罪吧。

    这些管事的动作,饶是左天行看着,也不免心生感叹。

    实在是滴水不漏。

    可是这样滴水不漏的动作,也就只能瞒瞒那些个外来者而已,又怎么能够瞒得过皇甫成去?

    皇甫成闭着眼睛靠在y冷的石壁上,虽然看似无知无觉,但实际上,从那一个外门弟子落入刘封之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可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刘封、薛明他们的动作太快了,快到完全出乎皇甫成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凭他的《迷离幻心决》中的手段,凭他这一段时日以来的平顺隐忍,凭他千方百计特意挑选出来的时机,他可以成功逃出这一个令人厌恶至极的山洞的。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还是太过天真了。

    他知道现在的这一个主角是重生的,他知道主角是真真正正的道门魁首,但他还是存了侥幸。

    皇甫成按下心底的怨愤和绝望。

    其实也真不怪他。皇甫成到底是从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穿越过来,又被天魔童子特意抹去了穿越之后的记忆,只留下了他穿越之前在二十一世纪地球生活的那些过往。

    作为一个凡人的他所看见的二十一世纪地球,就是一个仙神绝迹的世界。他对修真界的认识全部来自他曾经看到过的修真、电视、电影。哪怕从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曾经根深蒂固的世界观已经出现了裂痕,甚至当他踏入赎罪谷,沈妙晴身死之后,他的世界观更是彻底崩裂,终于真真正正地张开眼睛望见这个世界。

    可那又如何呢?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错过了北淮国的皇室教育,他错过了天剑宗内的弟子教导,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甚至在他之后形成的世界观也就是个样子货,摇摇欲坠不说,更是一戳就塌。

    所以,他无法猜度左天行的心态,哪怕一丝一毫;他不知道陈朝真人座下管事的能耐,哪怕一丁一点;他更无法想象左天行的真正手段,哪怕一分一厘。

    他对这个修真世界的认知,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心态的认知,对这个世界上高级力量的认知,统统都有误差。

    哪怕他曾经看过原著。

    哪怕作者远隔云端他在那原著上用笔墨描摹了这个世界,更讲述了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主角左天行一生道途的经历、心理。

    单单只是一本书,单单自从一个人的视角去描摹世界,阐述社会,如何不会有所偏差?更何况,皇甫成他自己当年看这一部原著的时候,也就是将这一本书当作故事,一目十行,匆匆而过,又怎么能够如斯笃定他自己的种种妄想?

    高坐在他化自在天外天的天魔童子垂目注视着无力倚靠着石壁的皇甫成,面目沉凝。

    看着现在的皇甫成,天魔童子是真的仿佛看到了当年同样这样轻狂的自己。

    可是哪怕是天魔童子自己也得承认,比起现在的皇甫成而言,当年的他其实更幸运。

    因为那时的他,并没有发现剧情。所以他也就不知道他进入的这个世界是他曾经看到过的一部里的世界。

    所以他没有因为自己知道剧情,知道未来,自诩先知,带着以为别人不知道的傲慢看着这个世界,看着这个世界里的人……

    哪怕他最后还是走到了现如今这个地步,但不得不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世界,重新认知世界的他是幸运的。

    天魔童子此时的心态,皇甫成不得而知。他靠着石壁,借着石壁上源源不断传来的y冷给自己提神醒脑,平和心态。

    这很难。

    没错,对于皇甫成,尤其是现如今的皇甫成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但他知道,再难也要去做。

    如果他不冷静不清醒,他就真的没有了出路。

    他不能崩溃。

    他还要回家!

    他要回家……

    所以,景浩界困不住他,天剑宗困不住他,怒浪洞困不住他!

    哪怕付出所有!

    也许是皇甫成给自己的暗示起了作用,借着那石壁传来的y冷,他竟然真的就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等到皇甫成完全冷静下来后,他终于能够理智地去分析他自己目前的情况了。

    因为他的天真和无知,他埋藏下去的棋子全部被清了出来。随着他的棋子一一被清除,他曾经埋下的退路一一被斩断,他的那些布置全部作废。但这其实还不是最糟的。

    更糟糕的是,他暴露了他的打算。

    现在,不仅仅是重生的手段非凡的主角左天行,也不仅仅是陈朝真人、天剑宗掌门以及各峰长老等天剑宗高层,怕是连天剑宗里的那些个普通弟子都知道了他想要逃出怒浪洞的消息了。

    根本不需细想,皇甫成也知道,自己身上结结实实的被盖了一个戳。

    这个戳上面的字眼也绝对不会有多荣誉。

    叛徒。

    意图背叛师门的叛徒……

    面对被盖了这么一个戳带着这么两个字眼的皇甫成,天剑宗的那些个修士大概会恨不得将他扔进宗门的暗牢里去,让他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7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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