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追夫记(重生) 作者:大白兔大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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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欺负人,麽麽平时不是这么洗脸的,我要睡觉的。”李之源撅着嘴,对他爹粗暴打扰自己安眠过后还不带一丝歉意的行径再次表示不满。

    “小源乖,洗干净了现在就能睡了,不生气了好不好?”谢宣柔声哄着,眼里尽是温柔。“明日可以睡的久些。”

    谢宣仔细哄儿子的情景就在眼前,李恒只能抠了抠脑袋。本来想表现一下的,结果这是适得其反了?一时觉得自己真是在这个小侄儿面前丢够了脸。

    还没等到李恒想个法子出来哄李之源,李之源又嘟着嘴说了句:“今晚跟哥哥睡。”

    谢宣有些惊讶,又喜不自胜,摸了摸李之源的脑袋,道:“好啊。”

    于是未等李恒执一辞反驳,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跟谢宣手拉手去了隔间,谢宣拉上那滑门之时,还不忘说了句:“李伯伯,好眠。”

    李之源跟着谢宣回了房,顿时玩兴大起,跳上床,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谢宣走过去,把他从那被子下面捞了出来,帮他脱了衣裳挂在床边,又把他塞进被子里,裹严实了。自己才脱下外衣挂好,吹了蜡烛,摸黑上了床。

    一到床上,李之源便扑腾到了他的怀里。他自然是高兴的,上一世到死都未曾与这小孩儿这般亲近过。

    一开始是因为他空有一身傲骨,总觉得自己在李家是客,又是吃白食的,低人一等,便不愿与这小孩儿接触。后来是发现自己对这总是缠上来的小孩儿有了丝不寻常的感情,但于他当时,两人是绝无出路的,便趁早考上功名搬了出去。到最后,自己锒铛入狱,李之源几次去大牢探他,哭成泪人儿的时候,他都想拥人入怀,抹干那人脸上的泪痕,却又怕唐突了他。如今终于有机会抱着怀中的小孩儿,身心都是说不出的满足。

    谢宣一手揽了李之源过来,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帮着他掖好了被子,让风灌不进来。

    “怎么突然高兴了,方才不是还在生气么?”谢宣将下巴抵在李之源头顶,细细摩挲着。

    “我装的。哥哥你没看出来吧。”李之源话里是难掩的兴奋。“我就是想跟哥哥睡。”

    谢宣心情大好。“哦?真的?你怎么就想跟哥哥睡了?”

    “我从小就想跟哥哥睡,可是我没有兄长,家里只有个妹妹,如今才四岁,一点都不好玩儿。”

    “父亲有个熟人的儿子,姓林,与我一般大。父亲老是让我跟他玩儿,可是我不喜欢他。他老是欺负我,还不承认。他就有个哥哥,跟哥哥你一般高,总是帮着他欺负我。”

    谢宣没能听到想要的答案,但总归这样也不差,至少说明自己出现还算及时。

    “这样你就想有个哥哥?然后帮着你欺负回去?”谢宣一听便知他口中姓林的小孩儿是谁了,那礼部尚书的侄儿,一个活脱脱的二世祖。

    李之源一时间没有出声,像是考虑了很久一般才问了句:“哥哥你会帮我吗?”

    谢宣本就没打算再让李之源受欺负,而今再听着李之源这个撒娇的声音,只觉得心像是被小猫挠了,哪里有不答应的。

    “帮,当然帮。”

    李之源听到这话是乐意了,激动地在谢宣怀里拱了一阵,睡下了。谢宣却是久久不能入眠。自己虽说是重生,得了些便宜。不过一入京,自己便是孑然一身,且不说京都多少名门贵族横亘在他眼前,就是方才李之源提到的那个林家,自己一个寒门也是招惹不起的。说到底,总归是手上无权,差人一等,偏偏重生的时间却又尴尬。朝中变数又太多,一时他也是想不好自己究竟要不要急着入仕了。

    胡思乱想一夜的后果便是李恒一早见到谢宣的时候愧疚更深了。

    “昨晚我就听见他在那边闹腾,是他吵的你睡不好吧?你放心,今夜我就提着他跟我睡,你便能好好休息了。一个小孩子,总休息不好,我真是有负你爹爹所托。”

    谢宣怕晚上没得跟李之源睡,赶紧解释道是自己认床,不碍事。还将李之源夸了又夸,李恒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才算是把这事儿撇过去了。

    回程时走的慢些,到了第八日,日薄西山之时,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李府门口。

    李之源一看到家,便不自觉流露出了一种回归主场的霸气,也不要人抱,自己跳下了马车,还过来拉谢宣。就像谢宣每次接他下马车那样。

    “哥哥,你看,这就是我们家。父亲说了,哥哥以后就住这儿了,跟我一起。”

    第9章 入京(二)

    华浮街上的李府,前一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谢宣看着门匾,再看着热情相邀的李之源,一时语塞。仿佛此时才有了一丝感觉,自己这是当真活过来了。

    李恒打点了车夫,使了门口的下人将几人的行李全部拿着进屋了。李恒一路引着谢宣往西厢走,期间李之源十分活跃,时刻在他耳边聒噪着。

    “哥哥你瞧,院子里那颗桃树是我五岁那年种下的,如今长了三年,都开花了。父亲前日说等到开春,桃花再满树的时候,便请个工匠来,重新嫁个枝,再授些花粉,说不定就能结果子了。到时候我给哥哥摘桃吃。”

    谢宣从善如流:“那哥哥就先谢过你了。”

    “你看那边,那小池塘。我们家本是没有池塘的,父亲说府上太小,再来个池塘不合礼治,也太挤了些。谁知前两年偶然发现,这下头竟然有活水,便干脆挖开,就有了这么个小池塘。父亲往里头撒了鱼苗,等过几日不冷了,我们就去抓鱼,烤着吃,可香了。”

    “没规矩,我那养的是锦鲤,吃不得。”李恒扶额,心中暗想,缘何曾经就没发现自己的儿子竟有当混世魔王的潜质。

    李之源听到父亲语气有些严厉,便收了声音,但还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手一直紧紧抓着谢宣,也未放开。

    李府确实不大,一行人走了没几步,便到了西厢。可等着李恒打开他为谢宣准备的房间门锁之时,脸色忽变。李府西厢中,有间上好的客房。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最巧的是,原来这家的住户愣是给这小客房外单独修了个小院,不大,但总归将其与其他房间隔开了。一个人住着甚是雅静。

    李恒离家时,匆匆嘱咐了夫人几句,请她使人将这客房连同小院儿收拾出来,他不日变会接个友人的孩子来同住。谁知,此时院子里有几分萧条便罢了,那房中竟还有厚厚一层灰。很明显,根本没有来打扫过。

    李恒一时脸上无光,只能说:“贤侄且等等,我立马让人讲屋子打扫出来。”

    谢宣扫视了一眼这屋子,果然跟上一世来的时候一摸一样。厚厚的灰尘铺洒着,没有一丝人气。上次来的时候,谢宣是忍着心中的不痛快,等到李恒让人收拾了,才住下的。而今日,他倒不想等了。反正那李夫人也不想自己住了这间房,他不住便是。

    “无须费心。李伯伯来回这些时日,舟车劳顿,房间不急的。侄儿不挑,随便有间空房住便好。若实在不空,我跟小源同住也无妨,反正这几日也睡惯了。”

    李恒只当这是谢宣太懂事,不忍拂他面子,便坚持道:“怎可。这厢房本来就是为你备下的。不过是李伯伯走的时候匆忙了些,忘记招呼,你且等片刻,手底下的人立马就能收拾出来。”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李之源此时探头看了里面,道:“我们家平日里又不曾有客人来,这房间多少年没人住了。就算收拾出来也是一股子酸腐味儿,哥哥就跟我住呗。反正我那床也大些,再住个人也无妨。”

    李恒面露难色,李之源说的并不无道理,这房间确实空置的久了。即便收拾出来了,怕也是要空上一段时间,散散味儿才好的。

    谢宣此时特别善解人意,再次说道:“李伯伯无须为难,我跟小源住,便是最好。”

    谢宣再三说了,自己儿子也欢喜,李恒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如此便是定下了,李恒还是吩咐了下人将这屋子好生收整一番,一行人才又往东厢去了。

    回程安排的虽然松一些,最后一日却三人却几乎是没有下马车的,吃食也全靠干粮对付,这会儿也差不多饿了。李恒将谢宣带到李之源房间安顿下来,嘱咐他略微整理一下,不需多时便可开饭。

    李之源房中留了个小厮帮忙归置东西,他倒是高兴的很,大方地将自己柜子里藏着的那些个画本儿,小人书,小玩意儿搬了出来,放到桌上。风风火火就腾了半个空柜子给谢宣。弄完之后还讨表扬似的问道:“哥哥东西放这儿,一人一半可好?”

    谢宣从前只觉得李之源对自己十分热情,不过那时,他一心只想出人头地,李之源对自己的好,他也自己猜度着以为是同情居多。如今李之源对他只比以往更胜了,他却突然明白,一个八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同情心施舍。李之源给自己的,从来都是一颗不蒙尘的真心,不过自己上一世太过狭隘。自卑心作祟,妄自揣度。

    “好,当然好,谢谢小源,哥哥很喜欢。”谢宣这几日摸李之源的头是摸上瘾了,黄口小儿,扎两个揪,可爱极了。

    待李恒从李之源房中出来了,便有些恼怒地回到了自己房中。果不其然,他的夫人正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坐在房中逗趣儿,连他进门,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李恒觉得疲惫,让人打了水进来,洗了手脸。坐于茶案钱,提起茶壶却发现壶里竟是空的。火上心头,将那茶壶重重放于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屋子的下人都做什么去了?主人家房里的茶壶竟然是空的,走了几日,这规矩都让狗吃了不成?”

    李夫人抱了女儿起身,道:“哟,你还知道自己是这家的主人呢?当时你带着你儿子走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守活寡了呢。”

    李恒眉头皱紧了,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走之前明明与你说过,谢兄病危,此去是接他儿子回来与我们同住,来回大抵二十日。你方才那些说话是何意思?再者,临行前,我曾嘱咐过你,让人把西厢那间客房收拾出来,你竟是全然不放在心上。头先,我带着宣儿去看房间的时候,简直是脸面无光。”

    “原来是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就跑到我这里来发脾气。”李夫人似乎也是心中有火,不吐不快,“你倒是真真看重你那位谢兄,若不是他姓谢,我倒以为你们是穿连裆裤长大的亲兄弟了。”

    “四年前,我待产在家,你那谢兄一封书信,便把你叫到沧州去了。整整一个月,我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在家,最后踩了融雪,滑了一跤,早产了。这次,又是一封书信,你便不顾我拖了多少人情,给你换了个升官的机会,直接去礼部告了大假,又拖着你儿子去接了个吃白饭的回来”

    “够了,你说这些作甚?”李恒拍了桌子,“当初我要去沧州,还不是因为你父亲日日上门挖苦,我那是去避难的,与谢兄本就无关。当时你本就还未到临盆之时,早产也是意外,如今依依也无事,你还说这些做什么?至于那升官,我本就没有那个本事,我也说过了,无须你操心,你在家做好你的大太太就成。”

    李恒顿了顿,又严厉得补充了一句:“还有,那吃白饭的话,切莫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呵,当初你靠着我爹进礼部的时候,怎就不说他在苦苦相逼了?如今好处得完了,便将我家里人弃如敝履,你倒是想得美。还不想升官,不想升官你当初会娶我?如今不过是瞧着我家没落了,好欺负,便将我母女视若草芥。”李夫人今日是想敞开怀大吵一架了。

    “我哪句话有说错不成?你敢说你那谢兄的儿子不是个吃白饭的?我倒不信,一个躲在沧州,临死还要让你去把儿子接过来的人,能有本事给那孩子留下什么。”

    李恒是被李夫人气糊涂了,起身道:“谢兄家中在沧州本就有些积蓄,让我去接孩子过来,不过是怕孩子被那豺狼虎豹的亲戚给欺了去。花销也给了,整整纹银一千两,已经存于正德钱庄,我的私户里了,你若是想怀疑,我明日去钱庄支了钱出来交与你便是。人家不缺养儿子的钱。”

    李夫人轻哼一声:“谁知道那是你那谢兄的银子,还是你的私己钱。”

    李恒说无可说,只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便准备出门,却是被李夫人扯住了。

    “你如今是心虚想走不成?”

    李恒只愤愤道:“松手,我去带孩子们吃饭。”

    李夫人怀中的小儿大约是被这焦躁的氛围给吓到了,便咿咿呀呀哭起来。

    李夫人却是一点不耐烦,不但不劝,还把那孩子扔地上,道:“哭什么哭,赔钱玩意儿,你爹就是看你是个女儿,不喜你,你还在哭。”

    李恒只觉得头都大了许多,一把抱起被推在地上的李依依,甩开了李夫人的人,也不多说一句话,径直走了。

    第10章 入京(三)

    厨房收拾的算快,李恒派人催过之后没多久,后厨便传话来说饭好了。怕谢宣第一餐用的不自在,李恒抱着谢依依亲自去了李之源房中,带他去餐房用饭。

    李恒到时,两个人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安麽麽也打了水来,帮着两位小少爷梳洗了一番。谢宣见到李恒还是拱手作揖,行礼道:“李伯伯。”

    李恒总觉得受了谢宣的礼不自在,便道:“以后不要拘礼了,都是一家人了。以前小源管你爹叫小爹爹的,你若是愿意也可这般叫我。对了,这是我的小女儿,李依依,跟着我们一同吃饭。”

    饶是李恒主动提出让他叫小爹爹了,谢宣一估量还是算了,恭恭敬敬说了句:“谢过李伯伯。”

    连带着李依依,,一个大人,带了三个孩子,一桌子三荤两素一汤。李家于京中也不算得什么大富大贵,自然是没人布菜的。李恒本想亲自上手给谢宣布菜,又想到这小孩看起来与人亲近,实则你我分得清楚得很,唯恐自己夹菜不顺他心了,便提了一句:“小源多给哥哥夹些好吃的。”

    李之源看着自己面前冒成小山的碗,再看看谢宣碗里那条可怜的青菜,立马手伸的老长,夹了个鸡腿放到谢宣碗里:“刘妈妈做的三黄鸡,很好吃。”

    谢宣还未来得及表示,又见李之源将自己碗里的那个鸡腿也夹给了谢宣。“哥哥,你吃,我还没吃过,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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