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oken Mind, Fractured Soul碎魂 作者:SensiblyTainted

    第31节

    “哈利!欢迎!”巴格曼兴奋地喊道。“很高兴你终于赶上了!”

    “难道你对此有什么疑问吗,卢多?”邓布利多轻笑了一声,蓝眼睛疯狂地闪烁着。

    “当然没有!”巴格曼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前额。“我觉得咱们差不多可以开始了,是不是?”他微笑着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同事。“评审们,请你们跟着我去外面的裁判席就坐。勇士们站在这里…”他又微笑着望了一圈,大家都没有表示异议。“好了,我们开始!”

    卢多大步走出了帐篷,周围的人群大声地欢呼起来。金发男人挥了挥手,笑着坐上了一张升高了的桌子后面。克劳奇先生的脸色苍白而y沉,完全地无视了周围的观众。马克西姆微笑着挥了下手,但很快就在y着一张脸的卡卡洛夫身边坐了下来。邓布利多只是轻点了一下头,眼神闪烁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勇士们出现的时候,原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变得更加喧嚣。芙蓉第一个离开了帐篷,长长的头发像是一串钻石一般闪闪发亮,连身的泳衣将她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完美。塞德里克跟着走了出去,红着脸笑的灿烂,穿着一件黄色的泳裤,赫奇帕奇们齐声高喊着他的名字。

    “准备好了吗,哈利?”威克多尔轻声问道。

    哈利深呼吸了一下,稳稳地看着他的眼睛。“好了。我们走吧。”

    他们一同走了出来。威克多尔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泳裤,哈利则穿着红色的短裤。人群欢呼地更加大声,他们俩此时还并列第一。威克多尔给了那些观众们一个凶狠的眼神,整张脸都扭曲成一团,随后就转过头去专注地盯着湖面,就好像他的那些崇拜者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哈利则只是害羞地微笑着。他从未得到过如此关注,甚至连他赢得比赛时也没有。这实在是有点无可抗拒。

    卢多巴格曼站起身来举起了双手,人群慢慢地安静了下来。随后这个矮胖的男人对着自己施放了一个声音洪亮。“好了,我们的勇士们都已经为第二个项目做好了准备,我的哨声一响就会立即出发。他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救出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昨天晚上,所有的裁判们一起施放了一个咒语,可以帮助我们找出每个勇士最不愿失去的同伴。芙蓉德拉库尔,我们带走了你的妹妹加布丽。塞德里克迪格里,我们带走了张秋。威克多尔克鲁姆,我们带走了赫敏格兰杰。还有哈利波特…好吧,我们的哈利波特从不平凡。”

    上百个观众同时哄笑了起来。

    卢多微笑着回头望了一圈,挺起胸膛张开手臂做出了一个欢迎的手势。很显然这种关注让他相当受用。“那个咒语显示出了两个名字。纳威隆巴顿和德拉科马尔福。我们并没有从中任选出一个,而是把两个全都带走了。我们的波特先生必须要在这次任务中营救两位人质。”

    霎时间周围一片安静。哈利抬起头瞪着巴格曼,表情里混合着愤怒和恐惧。其他的几位勇士看起来也差不了太多。他们都以为带走的只不过是个物品,而不是人!这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可能会死!哈利几乎都要为这种愚蠢行为而破口大骂了。这些人怎么能为了这个荒谬的比赛而拿人命来开玩笑?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是克鲁姆。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只是摇了下头,非常沉重地。哈利保持了沉默,只是沉郁地瞪着评审席上的那些成年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观众席上人群震惊的低语声,还有坐在前排的罗恩和其余那些格兰芬多同学脸上的那种讶然表情。

    “这些宝贵的人此时正被湖底的人鱼们控制着。”巴格曼继续说着,欢快的声音像是门类一样从寂静的人群上方滚过。“勇士们有一个小时来营救他们。那么,数到三出发。”他低下头来看向那几个勇士,孩子们脸上仍旧还带着那种吓人的表情,不过他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吓到。“一…二…三!”

    二月底的天气仍旧寒冷异常。如果没有隔离咒,哈利知道自己肯定会有大麻烦。然而他此时还没有从自己朋友们被带走的事实中恢复过来,只能机械地迈开双腿朝湖边走去。看台上的人们全都站了起来,欢呼声尖叫声震耳欲聋。芙蓉第一个跳入水中,威克多尔紧随其后,将自己的头变形成了鲨鱼的样子。塞德里克也学着芙蓉的样子,选择使用了泡头咒。

    哈利最后一个来到了水边,仍旧对自己兄弟和朋友被卷入如此危险境地的事实感到愤怒异常。他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控制力才忍住没有转身向那五位裁判发s,he咒语。他拿出腮囊草放进了嘴里,咀嚼的时候更像是在磨着牙齿。他的视线寻找着西弗勒斯,那个男人正和其他霍格沃茨的教授们一起坐在最前面,黑色的眼睛也死死地定在了他身上。哈利一下子直起了身体,自己导师的存在让他似乎有了力量。他们的计划没变。他会尽可能地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他趟进了冰冷的水里,随即一个猛子钻了下去,腮正在他的喉咙两遍伸展出来。观众们的欢呼声仍旧清晰可闻,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闷住了,显得有些失真。这真是太奇特了,他有些敬畏地想道。摇了摇头,他强迫着自己集中ji,ng神。心跳慢慢地缓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能看的非常清晰,只是有些昏暗。他现在还处在浅水区域,泥泞的湖底正向着一片黑暗虚无之中延伸。到处都是石块和植物,海草还有各种蕨类。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静止了下来,只是偶尔地轻轻晃悠两下。真是诡异地抚慰人心。

    哈利娴熟地使用着威克多尔教他的海豚式打腿,紧贴着湖底平稳地向前游去。水面离他越来越远,人群的欢呼声也渐渐远去,偌大的湖底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

    巨大的块状物体和水下山脉挡住了他的视线,能见度只有不足十英尺,黑暗向乌云一般屏蔽了他的视野。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似乎会突然从一片宁静的黑暗中跳出来吓他,找寻自己朋友们的任务比他预想的要困难的多。他看到了很多鱼和其他别的的生物,但却没有人鱼和另几位勇士们的影子,就好像他是这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一样。颤抖了一下,他赶紧加快了速度。在这里犹豫只是在浪费时间。

    他游到了一大片满是海草的空地上,翠绿的叶片摇动着,仿佛有着生命。芙蓉正在那里同一大群的格林迪洛战斗——那种小小的带着尖角的水鬼长着尖利的牙齿,铰缠着那个女孩向下拖去,哈利马上将自己的魔杖对准那群小鬼,无声咒形成了一股滚烫的水柱s,he了过去。恶魔们立即尖叫着放开了那个姑娘,惨绿色的皮肤也变得通红。芙蓉立即摆脱了水草丛,朝哈利这边感激地挥了挥手。哈利也回了一个微笑,两个人一齐向前游去。突然一阵歌声从远处传了过来,两个人都惊讶地停了下来。

    “只有一个钟点,你们须留意,

    仍有宝贵之人亟待你去寻觅…

    …你们的时限已经过半,不要拖延,

    否则所寻觅之物只能静静腐烂!”

    哈利狂怒地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个人迅速朝那边游了过去。哈利很轻易就能跟上那个年长少女的速度,感谢威克多尔教会了他如何游泳。但突然间,所有这些想法都不复存在。先前的黑暗水域一下子变成了一片巨大的空地,四面环绕着长满青苔的石头房屋。人鱼们从这些水底房屋中飞快地穿了出来,两个少年瞬间愣在了当场。

    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级长浴室里那幅画作中的美丽模样,灰暗的皮肤,长长的深绿色头发,无论性别都是一个模样。黄色的眼睛在黑暗的湖底闪着微光,两排尖利的长牙确实让人联想到鲨鱼的嘴巴。他们的上半身看起来就像是人类,只不过肌r_ou_结构有些奇怪。腰线以下则长着一条银色的鱼尾,就像是童话里描述的那样。雌性的人鱼们也坦着胸口,但却没有一点诱惑可言。每一个人鱼手里都拿着武器:长矛,三叉戟或是骨质的小刀,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哈利,完全不带任何友好的表情。

    芙蓉有些不确定地向前游去,人鱼们却毫无反应。她回头看了一眼哈利,但少年却示意她继续向前。他们必须要尽快找到人质,否则那些人就有可能死在这里。芙蓉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身迅速地离开了这里。静静地,哈利单脚踢着水向前游去,人鱼们立即绷起了身体龇出牙齿,武器也都举起来对着他。哈利咆哮着向上游去,打算甩开这些威胁。人鱼们也立即做出了反应,强有力地甩动着尾巴追了上来。这根本没有任何悬念。他们要更快,更强壮。哈利很快就被围在中间。

    他猛地抽出魔杖来施放了几个无声咒语,不过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加热咒完全没用。切割咒也只是在它们坚硬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抓痕。而那些可以影响感官(比如致盲或幻象)的咒语对非人类的意识也不起作用。他努力地游动着,肌r_ou_紧绷,新长出来的腮也在努力地向他的肺里充入更多的氧气。他需要一个计划,但却无法思考任何事。他需要塞纳斯;迎头痛击的策略根本没法带他们逃离这种状况。

    塞纳斯!他绝望地大喊着,需要对方给出指示。脑力战斗可不是他的强项。

    但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去听塞纳斯的话,只能靠本能来保护自己。他冒险施放了一个爆破咒,爆炸的冲力将他向后推了很远,同时也震得他眼冒金星。但紧接着,一支长矛穿透了他的右肩将他牢牢地钉在岩石上,疼痛让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二十几只人鱼包围了他,饥渴地绕着岩石游动着。一只雄性的人鱼又掷出了一根长矛,哈利努力地想要躲开,但却无法移动。那只长矛划破了他左肩柔软的皮肤,一直穿透到另一边才停了下来。他又一次痛苦地尖叫起来。绕着圈的人鱼们又靠近了一些,双眼饥渴地闪着光,张大嘴巴吞咽着混合着鲜血的湖水。

    一个大约七英尺高的雄性人鱼咬住了哈利的小腿,他只能挣扎着猛力踢踹。又一只长矛扎透了他的右腿;他的魔力不停地向外发s,he,但却没有任何效果。疼痛让他不停地尖叫,那些怪物恶狗一般的进攻却让他感到恐惧。没有任何人能帮他,而他也清楚这一点。波尔的哭喊开始在他的意识里回荡,他能做的只有尽力地撑住。如果波尔此时转换出来,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毫无疑问。

    “你还记得吗,毁灭者?”一个令人作呕的女声在他耳边轻哼着。“你还记得曾将那些憎恨和愤怒倾入我们的湖中,让它翻滚,让它呼号?你还记得我们的同伴,我们的孩子都在死去,而你却大笑着带来更多的灾难?你杀了很多我们的同伴。他们都在尖叫中死去,无助地对抗着你的愤怒。你还记得吗?”

    “你要偿还我们的痛苦,小勇士。”又一个男性的声音在哈利的另一边轻吟,同时剧痛穿透了他的左腿。他的身体抽搐着,剧痛蚕食了他所有的感官。“你要偿还我们的血债。用你的生命。”

    ——

    在那近乎于永恒的时刻里,塞纳斯正站在那里面对着那里。他们似乎已经在这个悬崖上站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觉察。塞纳斯一直都想要活下去,因为想要和德拉科做朋友,也因为只有他能够抵挡充斥在他们生命中的各种政治c,ao控。哈利已经向他伸出了手,乞求着他所能给予的平衡。而就像哈利需要塞纳斯来平衡他们的生命,塞纳斯也同样渴求着哈利的温暖,渴求着哈利同其他人的联系,让他能够活下去,并且身心健康。

    他们此时就好像一幅扭曲了的镜像,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体型,只不过哈利有着一头黑色的乱发和绿色的眼眸,而他的则是黑色的直发和蓝灰色的眼眸;哈利的皮肤是深色的,塞纳斯则有些苍白;哈利的唇边带着温暖的微笑,而塞纳斯的脸庞冰冷而毫无情感。但他们却同时向对方伸出了手臂,就好像是镜子的两面那样,然后他们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我不想死去。

    纳威需要我。

    德拉科需要我。

    我不想死去。

    他们向前融合在了一起,色彩旋转着,图像碰撞着。他们的身影绞缠在了一起,就好像一副诡异的模糊了的图画。它痛苦地又令人不安地伸展着,白光不停地闪烁,充斥着所有角落。直到所有的图像都突然消逝,再也没有他们,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人。

    ——

    少年的眼睛猛地张开,虹膜是耀眼的绿色。他的身子像是昆虫那样高高地弓起,抵抗着那些将他钉在岩石上的长矛。疼痛让他无声地尖叫,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些不成形的词语。岩石突然炸裂开来,人鱼们受惊地游到一边,却并没有远离自己的猎物。少年转过身用力地蹬着水,身上还带着那些刺穿了皮r_ou_的长矛。又低声呢喃了一个词,湖底立刻裂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道。

    藏匿,黑暗并且安全,他喘息着倾听着人鱼们愤怒的尖叫。眼前一片漆黑,他打开了自己的感官,小心地让共感慢慢张开。人鱼们都以为他要穿过地道去拯救人质,所以立即四散游开,里留下那些嗜血,仇恨和饥渴的情绪像是云雾一般笼罩着他。松了口气,他忍着痛游了出来,慢慢地浮到他刚刚炸开的那些石块废墟上面。

    他无视了波尔想要转换的冲动,但却仍然能够听到那乞求着惩罚的轻声抽泣。波尔需要被惩罚,需要这痛苦。这是他的。总是他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被惩罚了,自从他知晓了疼痛以来。是时候了,就像是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一样。没有了痛苦的磨练,他的意识终将分崩离析。这是好的,因为他是坏的,这些疼痛会让他变得更好。这是给他的;疼痛永远都是给他的。

    少年后地吼着摇了摇头,将波尔疯狂的低语甩到了一边。他不会和他融合,他不能。波尔几乎已经完全ji,ng神分裂。他现在终于理解了。刚刚那一瞬间已经清楚地告诉了他,波尔可能会被驯化,但永远都不可能被完全治愈。他已经太过破碎了。那种创伤太过痛苦。接受了波尔就等于接受了疯狂,而他根本不可能承受那些。他必须要活下来。他的朋友们需要他。他必须把他们从这里弄出去。

    他对自己低吼了一声,将波尔远远地甩回到意识的深处,然后重新加固了他们之间的屏障。而与此同时,那些记忆一直在他眼前闪现,穿越。所有这些记忆都是他的,但同时却又如此陌生,陌生到带给他全新的感受,全新的认知。他又咬了咬牙,伸手抓住了穿在腿上的长矛用力地扭着,以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现在还不能迷失。他需要集中ji,ng力!纳威和德拉科还在等着他。他必须要将他们安全地带出这里。

    他的共感仍旧打开着,疼痛让他能够集中ji,ng力感受着那些情绪。人鱼们留下的愤怒情绪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他必须要快些行动。时间已经过去了多少了?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停地流逝,随着从皮r_ou_中渗出的血液一起干涸。他已经游不动了,但还必须要坚持下去。所有的力量都只来源于这种全新的却又熟悉的保护他人的愿望。他勉励地向前游着,同时低喃了一句迷惑咒,运用水能够扭曲的属性来隐匿身形。血迹可能会暴露他的位置,但他还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努力地活下去。

    他游到了一个尽可能高同时又能够看清湖底的位置。那些人鱼的石头房子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而且风格越发地宏大ji,ng巧,说明他正慢慢地接近一个人鱼城镇的中心。城镇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人鱼雕像,一旁则矗立着五根大概有三十英尺高的木桩。一根上面已经空了,但其他的四根上还分别绑着一个金发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赫敏,纳威还有德拉科。他抬起头,刚好看到塞德里克正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秋则正被他抱在怀里。

    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人质,自己兄弟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他感到了一阵愤怒。自己朋友脆弱的样子让他感到恼火。赫敏和那个小女孩的无助则让他感到挫败。他能够看到他们头上的气泡在一点点地变薄。已经快没有时间了。他慢慢地游了过去,疲倦感却在迅速地堆叠而上。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先前建立起的幻象一下子崩塌了下来。人鱼们呼号着,尖叫着。他立即合拢了自己的意识屏障——它们的怒意几乎将他撞得失去意识。

    威克多尔挡在了他和人鱼之间,用冰冻咒弄出了一大堆冰块作为屏障。然后他指了指赫敏,绿眸少年点点头表示理解,游过去解开了那两个女孩子,纳威还有德拉科身上的束缚,然后将他们用力地向水面上推去——与此同时,那个找球手则尽力地阻挡着那些怪物。

    威克多尔突然出现在了赫敏身边,拽着她的手迅速地向水面上游去。哈利一手扯着纳威长袍的后襟,一手拉着德拉科的手,回过头去痛苦万分地看了那女孩一眼。但他无法带着她一起走。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人鱼们马上就会追上来,而他也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哈利努力地蹬着双腿向上游去,突然一阵人类的恐惧情绪让他停了下来。回过头,他看到芙蓉正带着自己的妹妹绝望地跟在他后面,而在那两个金发女孩后面则追着一大群的人鱼。他们马上就要得手了。哈利低声念出了一个防御咒语,隐形地屏障直直地穿过了芙蓉,狠狠地将那群人鱼掀到了一边。那些怪物狂怒地高声尖叫起来。他嗜血地微笑了一下,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尝尝这个,讨厌的混蛋们,他恨恨地想着,一边转过身继续朝着水面游去。

    芙蓉已经游到了他上面大约二十英尺的地方。他的朋友们变得越发沉重起来,他的手臂已经被拽的疼痛不堪!他感到自己的屏障坍塌了下来,仅剩的魔力已经无法继续支持了。随后他感到自己朋友们头上的气泡消失了,他的兄弟和最好的朋友正在溺水,死亡。

    腮囊草也在此时失去了效用,他也紧跟着开始溺水。冰冷,灼烧着的冰冷,水灌进了他的喉咙,充满了他的肺脏,而他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恐惧开始在他的血管中流窜,他只能大喊着放开自己的朋友,然后一个人在一边恐慌地挣扎。他的身体开始麻木,冰冷,死亡。人鱼们高喊着胜利,迅速地冲上来要结果了他!他不想死!黑暗和疼痛开始一拥而入,然后…

    一只强壮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他被拉出了水面,突然而至的空气让他猛地发出了一声惊喘。转过头,他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眼眸。西弗勒斯正把他抱在胸前,暗淡的黑发完全shi透,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裤子和一件黑恤衫。他ji,ng瘦苍白的手臂紧紧地贴着他深色的皮肤。咳嗽着,喘息着,哭泣着,他紧紧地依偎着自己深爱的导师。感激着自己仍旧活着,庆幸着西弗勒斯会不顾一切地来救他。

    所有的评审,校长们,还有教授们都站在了岸边,脸上都带着担忧的表情。但没有人会来到他的身边,保护他不受伤害。他们全部都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就好像他是个该死的消遣玩物一样。这一刻他恨着他们所有人。终于,少年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他紧紧地环住自己导师的脖颈,无视这个动作所带来的剧烈疼痛,然后放心地昏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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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生存或死亡(下)

    等到勇士们都跳入水中出发之后,邓布利多施放了一个咒语笼罩在湖面上方,为观众们投s,he出了四面有些模糊的画面,显示了勇士们在水中的状况。西弗勒斯马上找到了显示着哈利的那一面,瞪大眼睛聚ji,ng会神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所有的教授都不知道。他还记得哈利脸上的表情——带着震惊,不敢置信,还有背叛,那个画面仍旧在他意识之中灼烧着。

    他想要告诉哈利就算他失败那些孩子都不会死。邓布利多肯定会准备一套用来营救人质的备用方案。他们不会杀死没有参加比赛的人。但所有一切都发展地太过迅速,哈利和其他几位勇士在出发的时候都还深信着如果自己的行动超出了一个小时,那么那些人质就会被溺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西弗勒斯绝对没有想到德拉科的地位居然与纳威等同。他知道评审们使用的那个咒语,用来找出对目标人物最为重要的年龄相仿的人。现在德拉科和纳威一同被选中,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两个人对于哈利来说同等重要。

    西弗勒斯怀疑那个咒语不但选中了对哈利最重要的人,同时还有对塞纳斯的。但他关心的不是这个,为什么塞纳斯会和德拉科马尔福有交集?很显然,有些事情发生了而他并不清楚内情。这让他感到焦虑。每当他觉得似乎在塞纳斯身上取得了些进展,他的无知就会立即狠狠地甩上他一巴掌。就像以前一样,那个斯莱特林的情况又是两进一退。这简直快要让他发疯了。

    他像个鹰隼一样看着那块圆形的图像。哈利营救德拉库尔的行为并不让他吃惊,但一群充满恶意的人鱼的出现却让他皱紧了眉头。一阵恐慌开始在胸腔里积聚,他理了理思路,允许了那股恐惧浮上意识的表层……有什么和人鱼有关的事情……慢慢地他记了起来……去年那场黑魔法风暴……湖水上涨,沸腾,恐怖的尖叫,许多人鱼死去,邓布利多不得不许诺了很多事情才将事件平息……他猛然瞪大了眼睛,赶忙起身拨开人群朝校长身边走去。

    “波特有危险,”他飞快地低声说着。“他需要立即离开那里。”

    “傻话,我的孩子,”老人转头看着他,眼神快乐地闪烁着。“哈利可以照顾他自己的,你知道。”

    “校长,我很认真地在提出建议。人鱼可不会遵守规则。他们会倾尽全力杀掉他的。”

    邓布利多望进了他的眼睛,半月形的镜片低低地搭在鼻子上,阳光照在他的银发上闪闪发光。“这对他来说会是个很好的历练。加百列会没事的。”

    西弗勒斯张大了嘴,脸也愤怒地扭曲了起来,但随后一阵惊呼让他无法动弹。他转过身,长袍旋转着绕在腿边,周围的观众们正惊恐地看着画面,里面哈利显示着正在不住地挣扎。他没命地镶嵌有着,魔杖紧紧地攥在手里,而那些残暴的人鱼们也迅速围了上去,折磨着那个少年。西弗勒斯飞快地站了起来,此时哈利的后背撞上了一块大石,随即就像个实验标本一样被死死地钉住,无法动弹。

    他开始朝湖边奔去,一边跑一边施咒将自己的长袍和鞋子送回房间。他的脚刚触到冰冷的湖水就立即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狂怒地无声嘶嘶着,他努力地用自己的魔力抵抗身上的束缚。猛力地撕扯着,无形的利爪将其甩成了碎片,但邓布利多的魔力就像是一条有生命的绳子一样立即缠了回来,他几乎想要绝望地尖叫。

    哈利就在下面,而如果他不做些什么他就会死掉!

    这场无声地战斗僵持着,而他正渐落下风。西弗勒斯的意识飞速运转起来,他调动了自己所有的魔力,找寻着身上的束缚可能存在的任何漏洞。突然间,所有的约束都崩开了。他转回头,看到卢平正举着魔杖站在邓布利多身后,似乎是诅咒了那个老人。机会稍纵即逝,西弗勒斯趁着邓布利多还没有恢复过来之前立即钻进了水里。

    湖水冰冷刺骨,他立即施放了一个隔离咒,然后摆动着四肢平稳地在湖面上行进。人群咆哮着,尖叫着,但西弗勒斯统统没有理会。此时的他不会在乎任何事,只是集中ji,ng力跟随着那个在意识之中灼烧的指向咒语。快要游到湖中央时,

    迪格里带着张钻出了水面。

    “先生?”那个赫奇帕奇尖叫着。

    “离开这里,快点!”他发出了一声怒吼,那个少年的脸色苍白了一下,立即飞快地朝岸边游去。

    西弗勒斯低喃了一个泡头咒潜了下去,克鲁姆正抱着格兰杰向上游动,甚至在他们相遇时速度都没有减慢。西弗勒斯很清楚原因。四十只狂暴嗜血的人鱼正从黑暗的湖底向上聚拢,追逐着仅剩的两位勇士还有意识全无的人质。

    德拉库尔游在哈利前面,抱着妹妹就好像有魔鬼在后面追一样。哈利挣扎着拉着自己的两个人质,似乎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突然间那孩子松手放开了那两个人,很显然快要溺水。德拉科和纳威也醒了过来,周围的湖水也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西弗勒斯飞快地撑开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挡住那些人鱼,然后游过去抱住了哈利的腰。卢平也及时地出现在旁边,拉住了德拉科和纳威。西弗勒斯用力地打着腿向上游去。

    当他们终于钻出水面的时候,周围的观众都疯狂地欢呼起来。但西弗勒斯的所有注意却只停留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孩子身上。哈利剧烈地喘息着,咳嗽着,寒冷的空气让他不住地颤抖。短短的矛仍旧还支楞在他的肩头,将他扎了个对穿。而如果西弗勒斯的感觉没有错的话,那孩子的腿上还留着另外两枚。他赶忙施放了一个保暖咒,又加了一个隔离咒。哈利咳嗽着转过身,深深地望进了他的眼睛。随后他抬起手来臂抱住了西弗勒斯的脖颈,最终像是个绝望的孩子一样完全失去了意识。

    西弗勒斯收紧了手臂,保护般地环着那小小的孩子朝岸边游去。卢平就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跟着,一只手臂拦着两个少年的肩膀。那两个孩子看起来迷惑又震惊,穿着笨重的长袍几乎根本无法前进。西弗勒斯知道过不了多久那两个孩子就应该开始发问。不过他只想对了一半。就在他们走到离评审席还有差不多三百码远的时候,一个少年开始颤抖着问出问题。

    “发发生了什什什么?”纳威问,双眼大睁着看着西弗勒斯将哈利放躺在草地上。可怕的长矛正cha在他的双肩和双腿上。

    “第二个项目,”卢平开始解释。“勇士们必须营救自己最重要的同伴。你还有马尔福先生都是哈利的人质。”

    “他他他受受受伤了么?”纳威结结巴巴地说着,他的身体仍旧在发着抖,嘴唇冻得都有些发紫。

    德拉科看起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仍旧安静又不安地站在他身边,灰色的眼眸看着西弗勒斯把一支长矛从他身体里拔了出来。少年立即弓起了身子,尖叫着清醒了过来。德拉科想都没想就奔了过去,用咒语将他定在了原地。西弗勒斯根本没有抬头,只是飞快地又拔出了第二根,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

    “他会没事的,”卢平一边回答着纳威的问题,一边施咒让另外那三个孩子都暖和起来。

    庞弗雷终于也赶了过来,将西弗勒斯推到一边开始不停地施放治疗咒语。麦格和邓布利多也跟在后面,拿着毯子围在了纳威和德拉科身上。卢平拒绝了自己的,西弗勒斯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校长。其余的评审们也都起身跑向这边。周围的人群仍旧在呐喊着,巴格曼又使用了一次声音洪亮,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经根据勇士们的表现给出了分数。满分为五十分。我们将给芙蓉德拉库尔二十五分。她最后一个解救出人质,并且两次被格林迪洛困住,两次都是其他的勇士帮她脱困。

    “威克多尔克鲁姆使用了一个未完全的变形咒,第三个到达人质受困地点,但却是第二个返回,超过了时间限制四分钟。另外,他还帮助了其他的勇士对抗格林迪洛,阻挡人鱼的攻击,所以我们给他四十分。

    “哈利波特使用了腮囊草,第二个到达人质受困地点。他最后一个到达,并且需要教授们的帮助。但同时他也抵挡了比其他勇士都要猛烈残酷的人鱼攻击,还要救出两名人质。考虑到所有这些不利的因素,再加上他也尽可能地帮助了其他的勇士,我们奖励给他四十五分。

    “第二个项目获胜的人是塞德里克迪格里。他成功地使用了泡头咒,并且第一个到达了人质受困地点,仅仅超出时间限制一分钟返回了水面。我们奖给他四十七分!”

    巴格曼顿了一下,等待着人群的欢呼声和呐喊声慢慢地平息下去之后才又继续喊道。“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项目将在六月二十四日举行。勇士们会在一个月前得到通知。感谢你们每个人对他们的支持!”

    西弗勒斯完全无视了周围震耳欲聋的喧嚣声,帮着庞弗雷夫人将哈利悬浮了起来,匆匆地送回学校。莱姆斯揽着德拉科和纳威的肩膀快步跟在后面。两个少年都没有反抗。

    他们刚刚到达医疗翼,邓布利多就一把抓住了西弗勒斯地手臂,强硬地将他拽到了一边的空房间里。他甚至都没有费心拿出魔杖来锁上房门,又飞快地在周围下了强大的隐私咒还有静音咒。西弗勒斯站在房间中央,像个等待着一场不可避免的攻击的士兵。他浑身上下仍旧是shi淋淋的,被水浸透的裤子和衬衫紧贴在他冰冷的皮肤上面。他直直地看向前方,疯狂地立起屏障来保护起自己的意识,然后用尽全力将自己身体的颤抖隐藏起来。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轻柔地问道,让西弗勒斯想到了年轻些并且更理智些的伏地魔。老巫师慢慢地走上前,眼神冰冷,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手臂也松松地垂在身侧。“你怎么能那样轻率!我命令你做出解释,西弗勒斯,而且最好合理一些。”

    “很显然那些人鱼没有弄死波特决不罢休。我有义务拯救他的生命,因为我欠他父亲一个生命之债。我不能袖手旁观,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谋杀

    。”

    “他很好,西弗勒斯。我给你下达了一个直接的指令,不允许你去干涉。”邓布利多冷静地说。“我不会让哈利在比赛结束前就死掉的。你是在怀疑我吗?”

    “他从那些人鱼中逃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溺水,不可能再游上来了。”西弗勒斯轻声争辩着。

    “我会在那之前就把他拉上来的。他还没有失去意识,所以表演就还没有结束,”邓布利多狂怒地回答着,抬起手狠狠地捶了下墙壁。整个房间都抖动了一下。“为什么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会出现?你知道些什么吗,西弗勒斯?”他走过来,用自己瘦骨嶙峋的手指抓住了男人的下巴,蓝眼睛直直地穿透了他的意识。“把你的防御撤掉,否则我不得不怀疑你在隐藏些什么。”

    西弗勒斯望着那曾经写满了信任的眼眸,感觉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宣判的死刑犯。但他很快就驱散了自己的仇恨,不满,还有那些与校长背道而驰的政见。所有这些都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大脑防御的底层。在校长不断深入地刺探之下,他开启了一道屏障,然后又是一道,同时尽可能地将那些负罪的想法和有关哈利的那些重要信息都压向底层。他什么都不能让邓布利多发现,除了他已经知晓的那些。

    “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关系,”邓布利多低沉地说着,他的魔力有控制地逐层扫过,压制着西弗勒斯,让他屈服于更加强大的力量之下。“你每一晚都要向我汇报,西弗勒斯。我担心你会又一次失去自己的立场。”邓布利多放开他转过身去。“或许我应该让你去阿兹卡班把那些的报告拿回来,只为了提醒你一下偏离光明阵营会付出的代价。”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去的,”西弗勒斯平淡无波地回答。

    邓布利多不发一语地离开了,愤怒仍旧在他身旁噼啪作响。西弗勒斯摇晃着歪到一边,重重地靠在粗粝的石墙上用力喘息。他感到脆弱而幼小,意识也被校长毫不留情的攻击弄得鲜血淋漓。颤抖着,他努力地将那副淡漠的面具戴回到脸上。又缓了一会儿,他起身为自己施了一个干爽咒,然后把自己的鞋子和长袍从地窖里召唤回来,穿戴整齐之后回到了医疗翼。

    波比仍旧在哈利身边忙碌着。卢平正站在一边,手臂环着纳威。那个胖胖的格兰芬多靠在狼人身边,看起来既担心又愤怒。德拉科坐在几张床之外,虽然没有看向那一片忙乱,但很显然也被影响到的。西弗勒斯从未看过他那种姿势,也没见过他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他静静地走了过去,努力地忍下想要知晓哈利身体状况的冲动。很显然波比在合适的时候会告诉他们,此时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德拉科,你看到了什么?”

    金发少年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谨慎。以往的那种高傲和优越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以一种自制且谨慎的表情。他点了下头。西弗勒斯立即意识到自己要小心对待。

    “我并没有发觉你同波特先生之间存在有任何的联系,除了某种令人不快的竞争。”

    德拉科脸上的表情完全封闭了起来,眼神也显得很遥远。“随你怎么说,先生。”

    西弗勒斯很清楚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谢天谢地,他此时有了个借口停止问话,波比叹息着从自己的病人身边离开。西弗勒斯起身走了过去,卢平和纳威同样绷紧身体等待着最新消息。西弗勒斯从余光里还看到德拉科也跟着向前倾过身体,屏住了呼吸。

    “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但他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恢复。”波比疲惫地开口,抱过一床毯子来给那个昏迷着的孩子盖上。“他肩膀里的矛尖只造成了些轻微的损伤,但是他的腿……我恐怕两边的血管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如果治疗得当他应该会完全恢复,不过其间他应该完全卧床,不要太过逼迫自己。”

    “谢谢你,波比。”卢平温暖地微笑起来。“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吗?”

    “我需要一些魔药。”女巫医承认道,转过头来看着西弗勒斯。

    “我会送过来的,”他点了下头,“我学生的情况怎样?”

    她看了德拉科一眼。“他和隆巴顿先生都很好,现在就可以走了。他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注意保暖,否则很容易就会感冒。”

    “我会留意的。”西弗勒斯招手让德拉科过来,那个金发少年颇不情愿地走到他身边。“等下我会带你需要的魔药过来。”

    “谢谢你,西弗勒斯。”女巫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仍旧忙着为哈利做进一步的检查。

    他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格兰杰和韦斯莱,两个人匆忙地跑进了医疗翼。他甚至都没有费心把脸上的讥笑收敛下去。他很在意s,he向德拉科的那两股强烈的视线,不过那个金发少年完全不屑于去理会。这就是说哈利的朋友们也都不知道德拉科和哈利的关系,一点也不让人吃惊。但奇怪的是哪个金发少年似乎也不怎么想要同他们争吵。看来他确实需要留意一下这些孩子了。

    ——

    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两点钟。庞弗雷夫人正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整个医疗翼黑暗宁静,就好像整个城堡都陷入沉睡一样。这种安宁寂静就好像是一层油膏,安抚着他的饱受折磨的大脑。太多事情需要去接受,去调整。尤其是涉及到情感的时候。一方面,他知道赫敏和罗恩是好心,一有机会就过来陪着他,但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憎恨着他们孩子气的态度。他们总希望他以一种特定的方式来表现,希望整个世界都以一种特定的方式运转,而一旦事情偏离预期,他们就会感到失望。他想给他们一次机会,真的想,但同时也无法容忍他们那种孩子气的坏脾气。这些东西根本不值得他去付出努力。

    至于他生命中的那些成年人……莱姆斯就像一位朋友,但他却又无法真正的理解他。他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的事实以及导致这些后果的缘由会让那个男人变得有些笨拙并且不安。莱姆斯会陪在他身边,但无法给予他所需要的支持。他对于纳威也许更加合适。而说到小天狼星,他曾经责怪过那个男人,因为他没有在他最需要时陪在身边,反而选择了复仇。但他所遭受的苦难也确实让人同情,所以他至少可以和那个男人成为朋友。他们都是本性善良的。西弗勒斯则和他自己是同一类人,各种不同的情感冲突几乎让他头晕目眩。他完全信任着那个男人,信任他能够指引他,保护他,照顾他。西弗勒斯就像一位父亲,但同时他又需要向那个男人证明自己的独立和价值,永远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脆弱。

    纳威是他的兄弟,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然而在这段关系里,他总是会感到自己似乎是在扮演小弟弟的那个角色,而此时他有了一种果断的保护欲,更像是那个格兰芬多哥哥的角色。然后就是德拉科。这个少年让他有些困惑。他风趣,聪明,并且和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还有他思考的方式。因为他们的思路非常接近,所以彼此都感到很舒服。他们之间能够建立起一种很特殊的关系,一种他永远都不可能同罗恩赫敏分享的关系。他不希望失去德拉科这个朋友,所以他必须要告诉他事实,否则那个少年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或许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隐瞒已经让他们之间的友谊万劫不复。

    但他必须要试着去挽回,只为了他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真正喜爱着的东西。同时他也很清楚,对他来说此时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无论好还是不好,他现在都已经完整了,性格也不再支离破碎。唯一没有痊愈的部分就是那种迷失感。一切都变了,变得更加危险。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

    他无法再逃开哈利这个名字。对整个世界而言,他就是哈利波特,但同时他却痛恨着这个形象。他痛恨着作为英雄所应尽的义务,被强行扔到聚光灯光下,然后被整个社会所吞噬。如果有什么东西攻击他,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保护自己,还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同时他也是真的憎恨伏地魔,如果有机会对那个怪物发起致命一击他绝对不会手软。然而他却完全没有那个愿望去保护所有人。他不想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死去,或是在战场上殒命;也不想去参加一场只为了纯血统和麻瓜血统之间的矛盾而引发的战争。所以他才会对哈利这个名字感到不舒服。他只想要做他自己,然后同巫师世界强加给他的命运断的干干净净。

    但他同样也不再是塞纳斯了。虽然他还是会谨小慎微,轻易不会信任别人,也不会让其他人的力量凌驾于他,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需要朋友,需要西弗勒斯和纳威。此时回想起当初塞纳斯将自己隔离起来的举动,只会让他感到脊背一阵发麻。那种生活太冷太孤单,他永远都不会再那样做。确实,他很害怕被别的什么人利用,洛哈特的那段记忆也还是让他一阵阵作呕,但他也很清楚,将自己的家人推到一边就永远不可能被治愈。

    要想的东西太多,要思考的东西也太多。他感觉自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同时却又像是从来没有改变过一样。哪怕已经在这里坐了五个小时来思考反省,他还是感到一阵无助在身体里绞缠。他不信任自己的身份,也不信任周围的人。慢慢地爬下了病床,哈利站到了房间后面的那扇落地窗前。

    他拉下了自己颈上的那个项链,施咒让钢琴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转身又在周围布下了一道静音屏障,这才坐下来凝视着琴键。他感到了一阵温暖的欢愉,知道自己确实是热爱弹奏,但对于居然知晓该如何弹奏却也让他感到一阵奇怪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手指随意地按下了一个琴键,深沉的琴音开始在房间里回荡。随后又按下一个,另一个。一首乐曲慢慢地自指尖流泻而出,很快他的整个身体就开始跟随着音律轻摆着身体。这轻灵的旋律让他能够集中ji,ng神,也平和他躁动的思想。

    他一直就这样弹奏着,直到升起的太阳刺痛了双眼才终于停了下来。有些遗憾地抬手擦了擦汗shi了脸,他低语着撤下了周围的静音屏障,钢琴也变回了一个项链坠挂回到脖子上。他刚刚回到床上躺好,庞弗雷夫人就带着早饭走了进来。女护士长冲着他微笑了一下,他也勉强地回了一个空洞的笑容,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着她毫无意义的唠叨。等他吃完之后,她又拿出了几瓶魔药,又嘱咐他要多休息。哈利叹了口气,顺从翻过身去合上了眼睛,但意识却又一次奔涌起来,叫嚣着要将他撕扯得粉碎。

    ——

    这一天里来了两个访客。第一个是邓布利多。那时他刚刚吃过晚饭,对于校长的情绪也没有先前那样不可收拾。他确实憎恨那个男人,也希望能够尽快摆脱对方的控制。而他的计划是要让那个老混蛋倾尽所有,最终却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当校长微笑着凑过来提出似乎永不停止的问题时,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给出各种高深莫测无法捉摸的答案。

    “哈利,我的孩子,”老人微笑着地将一旁的床变形成了一张相当舒适的椅子坐了下去。“你感觉怎么样?”

    “还有点累,”哈利中立地微笑着回答,意识却在飞快地运转,思考着此时该如何表现才最为合理。

    “可以理解,”邓布利多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膝盖。“你知道为什么人鱼们会对你那么凶残么,我的孩子?”

    “不知道,先生。他们告诉您原因了吗?”哈利并不需要假装自己很好奇,实际上他非常想知道校长是否发觉了暗魔的存在,还有他和去年那场风暴之间的关系。

    邓布利多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却仍旧保持了一副友好的表情。“人鱼的首领们解释说他们需要为去年在风暴中丧生的同伴讨还公道。恐怕他们最后选择了你作为复仇对象。”

    “但这是为什么?”哈利装作很困惑地皱起眉头,心跳却不由地开始加速。他太疲倦了!根本无法分辨自己的表演是不是有些太过。这次问询中他有些太过于依赖自己的表演技巧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焦虑地瞪大了双眼,但谢天谢地这表情和此时的情境十分相符。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柔滑地说道。“不过我已经和她商讨过了,而她也承诺不会伤害其他人。我们只需要确保你远离黑湖就可以了。”

    哈利闭了闭眼睛,之前的愤怒也突然转变成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仿佛那个老人刚刚只是说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校长根本没有把他的安全当回事,这让他倍感庆幸。或许如果他现在假装睡着了的话……但不行,那个混蛋正摇着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德拉科的名字会和纳威的一起在那个咒语下显现出来。谢天谢地,他已经为此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我也不知道,先生。”哈利睁开了那双翠绿的眼睛,勇敢地对上了校长的视线。“或许因为我们是对手,而那种竞争关系又对我非常重要。这真的很奇怪,但那之后我自己也想了一下,如果马尔福不在的话似乎一切就会很不对劲,我会感到某种错位或者失落。我们就像是一个事物的两极那样不可分离。我这样解释有道理么?”

    “我完全地理解了你的想法,”邓布利多微笑起来,哈利也宽慰地松了口气。“用对手来定义自己的位置是我们的本能。不过我却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我们仅仅是假释这个咒语只能够显现出正面的关系。而对于你来讲,那个能够帮助你完善自己战斗技巧的人也会变得非常重要。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我的孩子。这是需要智慧才能够弄清楚的。”他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谢谢您,先生。”哈利低下了头,看起来好像是在掩饰脸上的红晕,但实际上却是想要躲开那个男人的碰触。看在老天的份儿上,他又不是条狗!

    “校长,我的病人需要充分地休息。他还在康复之中。”庞弗雷恰好在此时走了进来,哈利宽慰地叹了口气,那个善于c,ao纵一切的老混蛋终于离开了房间。

    第二个访客竟然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在抓住哈利肩膀摇晃的时候,那个男孩刚刚在三十六个小时的漫长煎熬之后进入了梦乡。而还不等自己完全清醒,哈利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魔杖也稳稳地顶住了那个斯莱特林的喉咙。

    ——

    德拉科去医疗翼的路上还在想着波特肯定会大声地嘲笑他,吹嘘着自己是如何利用了他,愚弄了他。悄悄地走进那个昏暗,宁静的房间,他只想用一个黑暗异常的咒语来让那个格兰芬多痛苦,让他为了c,ao纵自己而付出代价。他!德拉科马尔福!他怎么敢那样做!愤怒烧灼着他的血管,让他几乎喘不过起来。他的双手在身旁颤抖着,握着魔杖的手指都攥的有些发白。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看到那个肮脏的混血小混蛋正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微弱的月光显得他的脸格外苍白。他看起来是那样幼小,根本不可能去完成这样复杂的一次骗局。这真是太荒谬了!波特怎么可能会这么愚蠢,又怎么可能会表现的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德拉科想要伤害他,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看一看他的眼睛。他想要看到波特因为愚弄了他而感到后悔。

    他伸出手去晃了下那个少年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种冷酷的笑容。

    然而他根本没有准备好应对那个格兰芬多的动作。上一秒波特还躺在那里熟睡,眨眼之间他就已经坐起身来;翠绿的眼眸大睁着,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手臂稳稳地举在身前,手里的魔杖顶住了他的喉咙。但奇怪的是,德拉科却感到自己的胃失望地坠了下去。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脑子里低语着,这并不是他的朋友。

    “德拉科!”波特惊讶地抽了口气。“你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几点钟了?”

    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击碎了之前那股短暂的受伤情绪,怒火又一次涌了回来。德拉科又一次开口,语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成熟,“现在是凌晨一点,而你欠我一个解释,波特。”

    他很庆幸自己此时是背对着窗口。y影挡住了他的脸,同时却微微照亮了波特的。这为他带来了些优势。但那个格兰芬多的表情柔软了下来,不知是因为疲惫或是其他不可名状的原因,拿着魔杖的手也垂了下来,无力地搁在了腿上。德拉科担忧地想到此时能看到波特的表情并不能占到任何便宜。他正在冒着被拖入另外一场令人厌恶的谎言之中的危险。默默地咆哮了一声,德拉科微微地抬起了自己的魔杖,但仍将其保持在视线之外。他不能再被愚弄一次了。

    “是的,我知道。”波特轻声说,同时抬起手来粗暴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拨拉了两下头发。

    德拉科看着他的动作,既愤怒又有点怀疑。那个格兰芬多向后靠在了床头板上,盘起腿来摆出一种印度瑜伽的姿势。他的手颤抖着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眼镜,眼眸下方也堆起了厚厚的y影。白色的绷带严实地缠满了他的肩头,在医疗翼的睡袍下闪闪发光。德拉科知道在他的腿上肯定也是缠满了绷带。想到这里,他有些狂暴地将那些担忧甩了出去,然后坚决地告诉自己说那种胃部的紧缩只是因为自己很高兴看到这个可恨的混血被疼痛折磨。

    “我不是在和你玩游戏,”波特开口说道。德拉科不屑地哼了一声,引得那双翠绿的眼眸瞪了过来。“我没有,德拉科。你是唯一一个得出那个所谓秘密双胞胎结论的人。我之所以会让你那样想只是因为那是我所能给出的离真相最近的答案。”

    “你指什么?”德拉科冰冷地嘶嘶着,那个故事让他感到一阵愤怒和屈辱。他之前还为自己得出了这个结论而洋洋自得。双胞胎,确实!他大声地磨了磨牙。值得表扬的是,那个格兰芬多并没有笑。

    “瞧,”波特咬了咬嘴唇,但仍旧勉强着直起身来。“我……这很艰难,好吧。只是……给我个机会解释。”

    德拉科想不出这个格兰芬多又要玩什么把戏。这根本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感到有些挫败,德拉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就简单地诅咒他然后一走了之,否则这个丑陋的混血就会挖的更深。

    波特耐心地等待着,静止的动作无声地劝说着他留下。

    德拉科眯起眼睛低声嘶嘶着,“说吧。”

    “你可不是在帮忙,”波特叹息了一声,又抬手耙了耙那乱糟糟的头发。

    德拉科冷冷地盯着那道闪电伤疤。难道这又是一种策略,用来提醒对方自己所拥有的政治地位和魔法能量?德拉科低低地喘息了一声,y沉地想着塞纳斯……不!波特!……该不会认为他如此轻易地就被吓倒了吧。

    “我可不打算让你轻松过关,”他柔滑地回答着,语调刻薄。

    “好吧,我知道了。”那个格兰芬多合上了双眼,定定地坐在那里一语不发。直到德拉科忍不住想要喊醒他时他才又继续开口说道。“我……已经碎掉了。我的意识。那是……”

    德拉科看着波特努力地筛选着词语,突然间感到有什么带走了他最后一丝自制力。那个混蛋在说什么?他又该死的怎么会认为他会相信那些说辞?然而那个格兰芬多脸上的表情却又让他无法抑制地松弛下来,波特身体可见的紧绷也迫使着他只能去倾听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

    “在我的身上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情。”他终于开口说道,嗓音嘶哑地有些刺耳,眼睛里也闪动着熟悉的冰冷威胁。“而且不,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那些,但那确实让我的意识发生了变化。”波特转开了视线,双手紧紧地抓着两遍的床单。德拉科似乎都能听见布料在他手下被撕扯的声音。“为了不至于ji,ng神失常,我分离了自己的人格,然后又像是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生活。我的意识断裂成了几个碎片,每一部分都演化出了自己的人格,就好像是有几个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然后大家轮流出去支配同一个身体。”

    “这真是荒谬绝伦,”德拉科厌恶地喊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他的愤怒已经凝成了一团,慢慢地转化成一种恐惧切割着他的身体。要不是波特在撒谎,所有这些都是演戏;要不就是他正在揭示一个可怕的真相。两种选择他都无法接受。这一切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有些绝望地想道。“我想要真相,波特,不是更多的谎言!”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德拉科?”格兰芬多狂暴地喊了回来。“你是想让我告诉你之前那些都是在演戏,我在晚上会装成一个斯莱特林,而白天就会变回一个格兰芬多?而我一直在故意欺骗你,玩弄你?好吧,那不是真相!塞纳斯是一重人格,最主要的那一个。哈利是宿主人格。塞纳斯和哈利用书写交谈,彼此在意识中对话,还他妈的互相吵架。我们就像是不同的两个人。我们甚至对每件事情都有不同的看法!对此你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没人会把戏演成那样!”

    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德拉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想些什么。这有些太过了。哈利正直直地盯着他,而他却不知道那个少年能看到些什么。到底还有多少y影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终于,两个人都开始冷静下来。哈利开口打破了平静。

    “在湖里的时候,我快要死了,”他轻柔地说着,更像是在喃喃低语。“我就快要死了,德拉科,而仅仅有哈利却不能让我活下来。我需要塞纳斯运筹帷幄的能力去戏弄对手,然后全身而退。但我同时还需要哈利的格斗技巧。我需要他们两个。最后我放开了一切,让我的两个半身融合在一起。我必须要这么做,否则就难逃一劫。”

    德拉科开始相信刚刚听到的这一切,而这个想法本身可能比任何事都让他害怕。如果哈利说的是真的……梅林。为了保持神智清醒,你必须将自己的灵魂敲成碎片,完完全全地分离……这太可怕了。德拉科知道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处于这种危险的境况之中。他知道自己何时该投入更多,而不只是呆在一边明哲保身,但这个……他到底该他妈的怎么做?眼前的少年是他熟悉的那个塞纳斯,而同时又是哈利,他已经完全被弄懵了。

    “那么塞纳斯真的消失了?为了共同的利益?”德拉科终于开口问道,语调平淡。

    “不,”哈利回答着,一边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很明显他已经ji,ng疲力竭了,眼睛里还闪烁着水光。“我仍旧是塞纳斯,但同时我也是格兰芬多的哈利。我是他们两个。”他微微挪动了一下,姿势变得更加戒备,声音也渐渐转冷,唇角挑起了一个讥笑。“难道太难理解了吗?原谅我这么突然就说出了真相,既然你的骄傲如此不容践踏。原谅我,德拉科,我搞砸了一切,但在你抱怨之前,也请想象一下作为我是一种什么感觉!”

    “冷静。”德拉科慢悠悠地说,突然对自己所造成的这种压抑感到很沮丧。“再憋下去你会爆炸的。”

    “如果你现在能看清我的眼神的话,可能会被吓得半死。”

    “我肯定。”德拉科颇为轻松地回答着。

    哈利开始轻声大笑了起来,德拉科也回了个微笑,静静地在床脚坐了下来。他仍旧无法完全理解听到的一切——他的朋友为了保持神智而打散了自己的人格,一直以来都忍受着某种可怕的ji,ng神状态,而这让他变成了好多不同的人。这根本让人无法相信。他想问哈利是不是会有被塞纳斯附身的感觉,或者其他的什么。而这样想来,那个少年又想要被怎样称呼。哈利还是塞纳斯?

    “那么,你觉得这很困扰吗,德拉科?”哈利有些戏谑地微笑着问。“你现在可是一个格兰芬多的朋友了,再也不能用塞纳斯来做幌子了。”

    “求你了,”德拉科嘲笑了一声,跟着演了下去。“如果塞纳斯是你的一部分,那么你也不能被算作是格兰芬多。”

    “没错,我承认。那顶帽子最开始是把我分去了斯莱特林。”哈利打着哈欠躺倒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德拉科,微笑也带上了些揶揄的味道。“我觉得如果你不是在我ji,ng疲力尽几乎无法正常思考的时候过来,那么这场对话可能会完全不同。你真的非常斯莱特林。”他又打了个哈欠。

    “这可是非常不明智的暗示,”德拉科嗔怪道,“我知道了,你在赶我走。”

    “我真的已经累极了,”哈利耸了耸肩,德拉科刚站起来就马上躺平在床上。“或许过后再跟你详细地解释我的情况吧。”

    “不是也许,”德拉科装模作样地低吼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想我该开始适应哈利波特这个身份了。无论怎样我都已经不再是塞纳斯了,但是……”他咬了咬嘴唇。德拉科很惊讶地发现那个斯莱特林的脸上居然会出现一个疑似害羞的表情。“四下里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叫我暗影。”

    “好的。”德拉科轻声回答,“晚安,暗影。”说完他安静地滑出了医疗翼。

    他感到一丝微笑爬上了自己的脸颊,胸腔里也一阵暖洋洋的。他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这个全新的哈利的什么位置,但至少两件事给了他希望。第一个是那个咒语将他挑中作为人质,说明在哈利心中他和纳威一样的不可替代。不是韦斯莱,也不是格兰杰。第二个则是那个少年要他叫他的笔名,那个在他们的通信之中创造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的名字,而这更加强调了他仍旧是塞纳斯。德拉科终于感到一阵宽慰,至少不是所有事都只是一句谎言。

    第96章 余波(上)

    “你手上那个孩子的情况很严重,你知道吗?”

    西弗勒斯惊喘了一声坐了起来,手里的魔杖稳稳地指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他有些困顿的意识挣扎着要跟上身体的动作,但真正做起来却很吃力。他最近一直没怎么睡好——校长每时每刻都站在身后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生活里也很少会有平静下来的时候。低喃了一句荧光闪烁,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以及他怎么会穿过所有那二十七道屏障轻松地走进他的卧室。

    “萨拉查,”他y郁地开口说道。城堡幻影狂热地微笑着,站在他那张四柱床的床脚。整个房间显得异常昏暗,周围的墙壁和挂毯都是深蓝的色调,床单和枕头也是黑色的,配有海蓝色的靠垫。床边立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还有一扇打开来的衣橱门。除此之外,房间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今天早上你的行动可说不上很明智,西弗勒斯。你不一直都是心知肚明吗?”幻影少年问道,猴子一样的脸上挂着一个极度嚣张的假笑。

    如果诅咒那个家伙会有好处的话西弗勒斯一定毫不犹豫地付诸实施。“有话快说,然后离开这里,你这个愚蠢的家伙。”

    “噢噢噢噢,某人生气了?而且我都还没有嫌你蠢好不好,你才是那个没搞清楚状况的人。”少年耸了耸肩,棕色的眼眸四下里游移着。“但如果你不想知道我手里的信息…我理解。我马上离开…”

    “你都知道些什么,还有你的条件?”西弗勒斯傲慢地问着,抓过自己那件深蓝色的丝绸睡衣离开了床铺——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可能再睡去了。无视了那个一脸得意的城堡幻影,他穿过起居室走进了厨房,打算为自己弄一杯浓茶。

    “我伤心了,”萨拉查低声嘟哝着抱怨,修长的手指按在心口。他漂浮着跟在那个男人身后,甚至都没费功夫去直接现形在目的地。“我以为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怎么还会提条件?”

    “萨拉查,你这是在逼我,”西弗勒斯低声嘟哝着从茶杯上方瞥了幻影一眼,起身走到了厨房中央那张橡木桌边坐了下来。

    “我有吗?”萨拉查轻笑了一下,跟过去坐在了魔药大师对面。

    西弗勒斯开始有些焦虑。他从未看到萨拉查这么开心过。这孩子是有点屡教不改,但绝不是神经失常。唯一能让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只有哈利,可能是四个幻影又发现了些什么,而西弗勒斯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坏消息了。哈利忍受的还不够多吗?他很清楚哈利又多疲惫。梅林,他自己都已经ji,ng疲力竭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人完全应接不暇:邓布利多的y谋,纳威濒临死亡的折磨,黑君主,争霸赛,还有哈利一直在面对的那些海量的ji,ng神状况,他们都需要停下来喘口气。

    “现在几点了?”西弗勒斯疲惫地叹了口气,轻轻挥了下魔杖,凌晨五点,礼拜五,二月二十六日。他闭了闭眼睛。不知为什么,知道确切的时间却让他加倍地感到疲累。“为什么你要这么早把我弄起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或许是,”萨拉查懒洋洋地回答,“我只是觉得你应该需要些时间来做准备,考虑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哈利周日会出院,对不对?”

    “如果他恢复的好的话,”西弗勒斯睁开眼睛打量着那个幻影。少年看起来严肃了一些,但那双黑眼睛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地四下乱看。

    “你肯定需要些时间来做研究,”萨拉查点了下头。“你应该谢谢我。”

    “你什么都还没告诉我呢,”西弗勒斯指出当下的情况。

    “没错,但你也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萨拉查冷峻地微笑起来。

    “那就提出来,然后弄完它。”西弗勒斯恼火地拍了下桌子。

    “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要尽力消除斯莱特林学院对德拉科马尔福的敌意。同意?”

    德拉科?西弗勒斯脸上仍毫无表情,心里却皱起了眉头。看来德拉科已经不可避免地搅进这堆烂事里来了,他必须要弄清楚那孩子和哈利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而且要快。“什么敌意?”

    “我想你肯定会弄清楚的,”幻影站起身来走到最近的一排书架旁边,假装对上面的大部头产生了极大兴趣。

    “同意,”西弗勒斯地吼道,“你还知道什么?”

    “人的意识世界真的很迷人,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少年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非常迷人。尤其是哈利。他的情况确实令人惊叹。真的很不寻常,让人印象深刻。他本来应该活不下来的,或者至少会疯掉。”

    “萨拉查…”西弗勒斯警告着,站起身来狂怒地瞪着他。

    “发生在湖里的那一切又是另外一个例子了。他本应该死在那里的,相反,哈利的生存本能又一次占了上风。”萨拉查冲着那个男人微笑了一下。“难道你还没猜出来?在甩开那群人鱼之后哈利还是去解救了人质,并没有一走了之。而奇怪的是他逃脱的手段却很明显是塞纳斯的风格:不直接与敌人冲突,只用防御屏障将他们挡在身后。非常不格兰芬多是不是?

    “但他也没有不带上人质就离开。这一点又非常的格兰芬多。当然校长不会拿自己学生的命冒险,家长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塞纳斯没理由会想不到这些,所以那个时候是哈利在支配而不是斯莱特林。或者情况并不是这样?他放弃解救芙蓉妹妹的做法又非常的斯莱特林。当时他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但哈利会为了做出了这种选择而痛不欲生的,对不对?”

    “梅林,”西弗勒斯喃喃了一声,大睁着眼睛倒回了椅子。

    “是的,”萨拉查有些饥渴地微笑着。“他们融合了。所有显性的性格部分都重新整合在一起,不过遗憾的是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完美。这次融合是在压力的逼迫下勉强完成的。塞纳斯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所以现在正挣扎着想要调整。此时的他有点不知所措,这又微微加剧了这种状态。”

    “你怎么会这么开心?”西弗勒斯咆哮着,怒火又一次涌了上来。他搭在桌面上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拳,拼命地忍耐着不要冲那个幻影念恶咒。

    “因为这很迷人,”萨拉查耸了耸肩。“我很喜欢研究他的情况。我没有让情况恶化,也没有强行闯入他的意识,所以我可以毫无愧疚地观察这些。而且现在他的大脑防御很弱,只能勉强屏蔽掉共感。我很容易就可以观察到里面的状况。”

    西弗勒斯完全无视了那个惹人厌烦的幻影,匆忙地跑回卧室里穿戴整齐,教授长袍只是松松地抓在手里。等他再次回到起居室的时候,那个幻影已经离开了。他又瞪了一眼那面石头墙壁,这才转过身飞快地朝大厅走去。大概只用了十五分钟他就来到了医疗翼,很庆幸其他人都没有这么早起身的习惯。

    他安静地走了进去,穿过正厅的时候没发出一点声音。所有的床铺都是空荡荡的,只除了靠近浴室门的哪一个。波比办公室的门在正厅的前方,靠近入口。希望她不会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他可以设下隐私屏障,但担心会干扰到女巫医为哈利布置的监控咒语。如果有任何一个咒语用在了他病人的身上,她马上就会有所察觉。

    哈利正侧身躺在那里熟睡,一只手压在枕头底下,无疑是在攥着自己的魔杖,而膝盖则微微蜷起靠向了胸口。西弗勒斯开始担忧起来。他已经看过很多次哈利熟睡的样子。在加百列融合之前,哈利都是仰躺在那里,放松且安宁,完全地无忧无虑。加百列融合之后,少年的睡姿仍旧很轻松,只不过双手永远会放在魔杖旁边。但像这样攥着?这孩子睡觉的样子显然非常防备,就好像随时会遭到攻击一样。担忧且不确定。

    西弗勒斯试着想象作为塞纳斯的感觉。智慧,多疑,偏执,害怕被再次利用,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只因为在洛哈特的事情上判断失误;塞纳斯喜欢隐藏在暗影之中。他不想要别人注意,并且全心全意地恨着巫师世界强加在哈利波特身上的要求。而此时他被拉上了前台,站在舞台的正中心,再也无处可藏。之前那种保护性的冷漠也被敲的粉碎,然后被哈利和罗丝的那种深切温暖的情绪所充满。加百列则让他觉得对他人负有责任,所有这些一定让塞纳斯忧惧不已。

    “西弗勒斯?”

    困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低下头,一对惺忪的绿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哈利的魔杖没有再放到枕头底下,而是拿在手里搁在了床单上,随时都可以抬起来发动攻击。不过那孩子一眼就认出了他,拿着魔杖的手也跟着放松了下来,身体则又微微蜷起了一些。

    西弗勒斯有些吃惊。这一连串的动作里所表达出的信任让他几乎抬不起头来,他感到有点超出现实。或许他应该先去查一查心理学的文献,而不是匆忙地跑到这里来亲眼确认这孩子的情况。不过现在有些太迟了,他只能直起身来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哈利柔声回答着,一边坐起身来盘着腿,手指耙了耙自己桀骜狂乱不服管束的头发,又皱着眉头揪了两下。找到眼镜带好,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导师。“那些伤口在几个小时之后就完全愈合了,但那些让我的血管充分愈合的咒语还在工作。我很容易就会疲惫,但已经能下地走动,恢复的还算不错。”

    “那你在礼拜天就可以出院?”西弗勒斯问道,仍旧仔细地观察着哈利。清晨的微光让他看不到太多,但哈利还是显得很憔悴苍白。

    “是的,”哈利耸了耸肩,不过眼神里还是带着些担忧。他不想回去上课。

    西弗勒斯畏缩了一下。哈利此时会对身处格兰芬多学院有什么感觉?会不会担心和韦斯莱还有格兰杰见面?他还会那样关心纳威么?现在应该是个试试水深的好机会。他走过去在床脚坐了下来,暗暗地嘲讽了一下纯白刺眼的床单。他恨医疗翼的床铺。哈利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身体也保持着同他相对。这是个好现象。至少他没有退缩。

    “有什么你想要告诉我的吗?”西弗勒斯柔声问道。这招开局让棋并不算漂亮,不过此时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

    看到自己导师表示认可的眼神,哈利感到一股陌生的想要流泪的冲动。咬了咬嘴唇,他把手臂收回来抱在胸前。从两天前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开始,他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感觉,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重重一击。蜷起身体,他颤抖着默默流着眼泪。虽然也在努力地控制着情绪,但收效甚微,他只能不停地轻声抽气。一只温暖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就像是一根牢固的支柱。所以当下一波情感风暴奔涌而来时,他毫不犹豫地靠了过去。

    谨慎地擦了擦脸,哈利慢慢地坐起身,小心地不去看自己导师的眼睛。西弗勒斯的手撤了回去,但仍旧放在他们中间以备不时之需。哈利微笑了一下。不久之前西弗勒斯还对身体接触感到别扭呢。或许他们两人都有了些进步。他苦涩地笑了两声,手指伸到镜片下面揉了揉眼睛。

    “抱歉,”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紧绷嘶哑。这让他感到有些陌生,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弄出噪音了。

    “我怀疑你的情绪在可能会有段时间不太稳定,”西弗勒斯毫无起伏地回答着,语调平滑且低沉。

    “老天,杀了我吧,”哈利开了句玩笑,转头对上了自己导师的视线,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还有担忧。“我很好,西弗勒斯。真的…我只是必须…重新思考很多事情,你知道?”

    “当然,”他的导师低声说道。

    “你想要和我谈谈这些吗?”哈利有些紧张,他现在还没准备好去描述自己脑中那一片混乱。

    “等你准备好再说吧,”西弗勒斯点了下头,“我来这里是想听你说说话,什么都好。我一直会陪在你身边。”

    哈利又咬了下嘴唇,一股爱意和感激在他的胸腔之中炸开。他又一次伸出了手臂,有些颤抖地握住了自己导师的手。他抓得很紧,很惊讶西弗勒斯居然允许了他的动作,但更让他意外的还是他,他自己,居然能够容忍这种碰触。在这之前,任何身体上的碰撞都会让他惊惧不已,所以他此时能够主动向自己的导师寻求安慰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但这也因为他信任西弗勒斯,其他成年人都无法企及。

    “谢谢你,”他轻声说道,眼神定在他们交握着的手上。“为了你能过来救我。大概校长不会对你太满意。”

    “那没有什么,”西弗勒斯让那孩子不要介意,但想挪开手臂的时候却发现哈利还没打算放开,只能有些别扭地挪了下身体。哈利微笑着看着自己导师的动作,眼神里满是宠溺。西弗勒斯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要我给你那些什么吗?”

    哈利摇了摇头,但随即犹豫了一下。“事实上,我想你是对的。我的情绪确实有一点…狂放。正常情况下它们大概不会这么快就从一件事转换到另一件事上。有什么魔药可以改善一下这种情况吗?”

    “有的,”西弗勒斯承认道,“但我不认为在此时压制你的情绪是个明智的做法。它们会提醒你还有事情需要去面对。”哈利刚要张开嘴反驳,魔药教授就举起手臂来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我还是会给你几瓶,在回去上课之前你可以小剂量地摄入一些。但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地保守使用,同意吗?”

    “是的,”哈利叹息着放开了自己导师的手,向后挪了几下靠在了床头板上。

    “我还会帮你重建大脑防御屏障。应该也会有些帮助。”西弗勒斯建议道。

    “我的屏障?可我已经立起来了啊,”哈利皱紧了眉头,闭上眼睛检查着自己的防御屏障。它们还在立在那里,就像之前那样。一个熟悉的存在轻轻地扫了过去,他只犹豫了一下就允许了西弗勒斯的进入。在感到对方熟练地接管了自己的屏障时他不由地惊喘了一下,但马上就放开了已经摇摇欲坠的防御。一阵纯然地宽慰立即冲刷而过,他这才意识到之前在维持这些的时候有多么吃力。

    慢慢地,轻柔地,西弗勒斯在他的意识里建起了一个强大紧密的屏障。哈利紧紧地跟在后面,观察着,学习着。他的意识空间比以前大了很多,里面盛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和感受,搅在一起不断地相互冲突。就好像他的脑子里有一片大海,幽深而又有些难以捉摸。

    而在那黑暗之下,直到一丝亮光都没有的底层,还立着两扇门。哈利能够感受到它们的轮廓。西弗勒斯正跟在后面,两人交换了一个不安的波动。暗魔和波尔此时都处在意识的深层,他相对来说应该算是比较完整。它们都在那里沉睡着,但意识却被压缩在了一起。哈利还能够感受到一股稳定的力量在不停地挤推着外面的屏障。这两个人格不可能被永远困在这里。

    哈利感到一股恐惧,但还不等他细想,西弗勒斯就轻柔地将他拽回到意识的表层。他们穿过了一片代表着不同记忆的五颜六色的海草和海洋生物,那些情绪则变成了不同的鱼类穿梭其中。有些很大,有些很小,还有一些甚至在现实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但所有这些都以那些记忆的水草为食。他的宿主,加百列,还有塞纳斯,他们都更偏好天空的图像作为防御。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大海?但这感觉很对,所以他也并没有抗拒。至少这样会更好。

    “谢谢你,”他睁开眼睛来给了自己的导师一个微笑。

    西弗勒斯和往常一样忽略了他的感激。“防御屏障现在才算差强人意。不过现在已经快七点半了,我得到大厅里去。”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心不在焉地掸了掸自己的袍子。转身之前他又捏了下哈利的肩膀,然后才迈开步子离开了医疗翼,长袍在他身后甩动着划出一道弧线。

    ——

    哈利正在窗前做着拉伸运动,庞弗雷夫人端着他的午饭走了进来。整个上午他都睡了过去,此时浑身上下都感到一阵僵硬和疲倦。相比于阅读那几本庞弗雷夫人借给他的医疗魔法书籍,他更愿意来上几场格斗来热热身。今天的天气有些y沉,从窗口照进来的光线也不是很强。二月份的冷风从墙壁之中不断地渗进来,但几套常规热身下来他马上就暖和了起来,额头和手臂上还出了一层薄汗。

    “哈利?你在做什么?你应该卧床休息!”

    闭了下眼睛,哈利绝望地祈求他刚刚没有听到赫敏的声音,那只是他想象出来的幻觉。不幸的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碎了这个愿望。默默地为自己打了打气(他还没有想清楚要如何对付这群格兰芬多),他转过头去面对着自己的访客。罗恩,赫敏,纳威,还有双胞胎正匆匆地朝这边走来,身上穿着校服,连书包都还没有放回去。哈利感到很不自在,他只穿了一套医院里的病号服: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加上一条配套的裤子。

    “嘿,”他中立地回答道,仔细评估着四个人的表情。赫敏看起来很担心,因为他从床上跑了下来;纳威和双胞胎在微笑,大概是很开心能够看到他。但罗恩…红发少年的眼神似乎很戒备,虽然脸上也带着微笑,但也显得有些勉强。

    “庞弗雷夫人知道你起来了吗?”赫敏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唇。

    “是的,”哈利对她的担心很不以为然,但还是乖乖地坐回床上以示安抚。不过他此时的情绪却在体内搅成一团。一方面他想要向他们解释所有的一切,给他们一次了解真相的机会。然而他不能。邓布利多此时已经成为了敌人,他不知道赫敏和罗恩是否会站在同校长敌对的立场上。罗恩已经很沮丧了,如果再知道了这些…

    “为什么马尔福会被选中?”红发男孩突然大声问道,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愤怒和迷惑的表情。

    “罗恩!”赫敏重重地捅了他一下。

    “我想要知道!”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任性地抱起了手臂。“整个学校都在讨论这个,说你们私下里是最好的朋友,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你们先前的那些争斗全都是表演!让我们开诚布公吧,哈利。你藏了很多秘密,而且在晚上的时候还会经常消失不见!”

    “没错,伙计,”弗雷德一本正经地开口,但眼睛里却狡猾地闪着光。

    “所有的学院都开了赌局,说你是在格兰芬多里为黑暗一方刺探情报,”乔治继续说道。

    “或者马尔福在斯莱特林里为你做间谍!”

    “我们可投了一大笔钱呢,你最好坦白从宽。”弗雷德装模作样地把手伸到哈利的嘴边,就好像正举着一个麦克风。

    揶揄地微笑了一下,哈利歪着头看了看那两个六年级的少年。“那你们赌了哪边?”

    “为什么,我们当然两遍都下了注!无论怎样我们都稳赢!”他们齐声说道,然后开始大笑起来。

    罗恩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爆发了,脸也憋得通红。“这可不好玩!”

    “冷静,罗恩…”赫敏试着出言安抚。

    “闭上嘴,赫敏!”罗恩一把拨开了她的手,狠狠地瞪了过去。“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很显然你一点都不关心哈利,否则就应该去担心马尔福在背后暗箭伤人,而不是计划着和克鲁姆的下一次约会!”

    “我可以照顾自己,”哈利厉声喊道,一下子让罗恩安静了下来。那双绿眼睛在镜片之后冷冷地闪着光,五个格兰芬多全都震惊地盯着他看。他们(除了纳威)之前从未听过他如此冰冷固执的语调。

    “但是,哈利!”罗恩惊喘了一声,似乎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哈利命令道,看向罗恩的眼神更像是一种测试,一种评估。“而且我也不在乎赫敏是不是在和威克多尔约会。不要表现的像是她背叛了我一样。如果你对此有意见,那么就应该说出真正的理由来。你就像个胆小鬼,一个令人作呕的混蛋。其实在你今年那些愚蠢透顶的举动之后我就不应该再保有任何希望的,你永远都不可能长大哪怕一点。”

    “你才是那个蠢到家的人!”红发少年大声吼着,脸颊红的发亮,随后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医疗翼。

    “我会和他谈谈的,哈利。我想他并不是故意在暗示你和马尔福是朋友的。”赫敏急切地保证着,双眼里蓄满了泪水。冲他虚弱地微笑了一下之后便匆匆地追着罗恩跑了出去。

    哈利本来也想冲她吼上一顿,但最后还是让赫敏离开了。他自己也还不确定要怎样定义和德拉科之间的这种关系,所以也就不能贸然地承认自己确实和一个斯莱特林交上了朋友,然后将那些错误的假设统统地摔回到她的脸上。

    “你应该知道罗尼宝贝会接受的更好…”乔治摇了摇头,哀伤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只听信谣言的话。”弗雷德接了过来,随后给了哈利一个诡诈的眼神。“除非…”

    “…好吧,谣言属实。”

    “那么他就会因为居然让这些东西来困扰他…”

    “…而显得傻里傻气。谁会在乎马尔福呢?”

    “你是我们的朋友,所以干吗要在乎…”

    “…你其他的朋友是谁?”乔治微微地躬了下身。

    “我们必须回去上课了,希望你早日康复。”说完弗雷德扔出了一块小小的大理石,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随即一阵浓烟从里面冒了出来,迅速蔓延到整个房间。

    纳威猛烈地咳嗽起来,跌跌撞撞地摔倒了床上。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还轻轻地挤捏了一下,随后哈利低喃着驱散了烟雾,双胞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咳了两声,哈利懊悔地看着医疗翼的大门,脸上还带着微笑。双胞胎有时的确行事诡异,但他也理解了他们想要传达的信息,同时也很感激。转头看了看纳威,那个圆脸少年咳嗽的满脸通红,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他的微笑一下子柔软了起来,哈利抓了张纸巾递了过去。“你还好吧?”

    “还好…”纳威又咳了两声。“我想大概是我离得太近了…咳!那东西真是可怕!”

    哈利大笑了起来。

    “你到底感觉怎样?”纳威开口问道,走过来坐在床边。

    “我…我融合了。我现在是塞纳斯,加百列,罗丝还有凯特。”

    纳威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你…”

    哈利戏谑地轻笑了一下。“你还是我的兄弟,如果你是想要问这个的话。但我想从现在开始我应该来做哥哥了。”

    “好吧,”纳威红着脸快回地微笑起来。“我不介意有个哥哥。”

    “外面真有那么糟吗?”哈利问,朝大门那里挥了挥手。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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