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下山 作者:缘何故

    第6节

    卫西酒量不好,因此在外头很少会愿意碰这些,这么多年来也就在他们跟前喝醉过一次,喝醉后安分老实的模样别提有多好摆弄了。

    再半小时后,邢凯和他带来的几个哥们缩在包厢角落,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凯,凯哥,你看他这样像是喝醉了么?”

    邢凯沉默地看着那个蹲在桌子上一手酒瓶一手烧ji的俊秀青年,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人也跟着看去,觉得非常的不对劲,费解地挠了挠脑门:“那我们谁先去问他问题啊?”

    桌上的卷发青年倒了倒手中的红酒瓶,发现似乎是喝完了,眯着眼观察了瓶口一阵,抬手丢开,跳下桌子又从箱里抽出了一支,简单粗暴地在瓶颈咬了一口,又将碎裂的玻璃和木塞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邢凯恍惚地看着他恐怖的动作,目光又转到不远处又一个空掉的存酒箱:“………………”

    他迟疑地上前,也没心思问问题,伸手拦道:“卫,卫西,差不多就得了,哪有一直喝酒的……”

    就见卫西抬起头,直勾勾的眼神看了过来,双颊酡红,又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后悔了。”

    邢凯ji,ng神濒临崩溃,按捺了一整晚的怒火终于憋不住了:“后悔个屁,你他妈是在耍我吗!!!?”

    话音刚落,一道呼啸的风声钻进耳朵。

    朔宗带人匆匆赶来,踢开门看见的就是三个抱作一团缩在墙角嘤嘤哭泣的大高个,其中一个额头鲜血淋漓,神情也最为惊恐。

    地上全是空瓶,屋里最细瘦的年轻人顶着蓬松乖巧的卷发蹲在餐桌上,一手酒瓶,一手猪腿,回首看来的目光充满好奇,无害极了。

    好友快步进屋,见状沉默良久:“这就是你说的惨案?”

    朔宗:“……”

    下一秒,那卷毛年轻人撒开猪腿,张开双臂腾空扑来,扑进朔宗的怀里,照着朔宗的脖颈一通糊蹭。

    好友:“……这就是你说你找到的凶兽?”

    朔宗:“……”

    好友怒不可遏:“畜生!把我给你打的钱还给我!”

    第十八章 鬼司机

    好友痛心疾首:“你这个畜生啊!畜生啊!我那么多年辛辛苦苦攒的钱, 全都是被你坑走的!”

    脖子上先是肌肤相贴的光滑触感, 随即又shishi热热地麻痒起来, 显然是卫西开始啃了。朔宗抬手一摸,全是shi腻的口水跟菜油,指尖颤了颤, 从桌上摸了个ji腿,塞进正在卖力吭哧的卫西嘴里。

    卫西明显不满意,但ji腿真的很香, 想了想还是抱着先啃了起来。

    “别嚎了。”朔宗不耐地打断好友的控诉, “说得跟你不是个畜生似的。”

    “嗨呀你人身攻击我!”

    此时人群当中满头鲜血那小子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过大的打击,两眼一翻倒下了。

    正在叽叽歪歪的那人脸色一变, 立刻闭嘴上前查看,摸了把邢凯的脖子才终于放松脸色:“没事儿。晕了。”

    又笑眯眯地问醒着的那几个年轻人:“谁来告诉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呀?”

    那边的卫西啃完ji腿的r_ou_, 咔吧咔吧把骨头嚼碎吞了,幸存的两人听到声音, 惊恐得像是立刻就要晕过去,磕磕巴巴半天才把事情讲清楚。

    大意就是卫西认为上前阻拦的邢凯反悔了请他吃东西,于是将人拳打脚踢之后关在屋里看他吃喝。这c,ao作简直s_ao得无话可说。

    邢凯刚开始还闹着让大家一起上找回场子, 全挨过一遍打后大家都老实了, 除了抱在一起哭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好主意。

    “太过分了——”那人一边控诉一边满脸鼻涕地指着自己脑袋,“他就这么打我,哐哐哐的,打得我好痛好痛,脑子现在还嗡嗡叫。我要报警, 这是故意伤人!”

    他本以为突然出现的这俩人是来提供帮助的,谁知哭诉完后,不远处那个看起来严肃正经的帅哥竟然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夏守仁,让他闭嘴。”

    蹲在面前这个自称叔叔笑的春意融融的男人便眉眼弯弯地站了起来,语气冷酷得跟面孔完全对不上号:“真是可怜,脸都肿了呢,可惜你说来说去,也没老实说摆这场鸿门宴的目的。面相悭吝懦弱,为虎作伥,小恶不断,破财倒霉也是应该的啦。”

    说罢抬起手,又准又狠地劈了两下,屋里此起彼伏的抽咽声立刻消失了。

    夏守仁打晕这两人后,忍不住啧啧赞叹:“你说现在的小孩怎么那么厉害,什么人都敢瞎几把算计哦。”

    朔宗没理他,在屋里环视一圈后,打碎了两个隐匿监控,又推门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提起卫西的衣领:“走吧。”

    卫西不肯,立刻就要打架,朔宗被他挥了两拳,铁青着脸提起了屋里仅剩的几瓶茅台,卫西这才抓起餐桌上最后一只烤ru猪乖乖被他拎走。

    他喝得烂醉,倒一点儿也不忘吃东西,打包的酒r_ou_没一会儿就吃空了,左顾右盼没看见吃的,又盯上了朔宗,趴在朔宗腿上到处乱啃。朔宗忍无可忍,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卫西正要生气,嘴边就忽然多了根手指,立刻含住不说话了,眼珠子偷摸朝一边瞄着,ji贼地偷了好几口阳气。

    夏守仁满脸惊奇地凑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问:“这哪里是凶兽,分明是个小崽子嘛,真是他吗?”

    话音刚落,卫西似乎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皱着鼻子吸了两口,很满意似的,忽然吐开朔宗的手指,啊呜一口咬了过去。

    这个也有阳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夏守仁撕心裂肺地叫起来,“是他是他!还是一样的疼啊啊啊啊啊啊!!”

    朔宗冷冷地盯着他被卫西咬在齿间的手指:“五十万。”

    “畜生啊!”夏守仁迅速屈服了,“给你给你给你,他妈的手指要断了啊尼玛!!”

    朔宗这才将他救出火坑,夏守仁抱着抱着自己差点断掉的大拇指哭哭啼啼:“凶兽果然好他妈凶啊,那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妈的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疼啊,长毛的就是比不了带鳞片的……”

    朔宗忽然打断他:“我要闭关了。”

    “好端端的你闭个屁的关……”夏守仁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啊!你是要……”

    朔宗低头继续盯着嘬自己手指的卫西,一副默认的警戒姿态:“总得有人在旁边盯着他。”

    “你撑得住吗?”夏守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表情一下就变得靠谱了起来,“别忘了天道崩落那次……一百多年了,你的伤可都没好呢。要不是我也魂魄不全,说不准还能帮到你一些,现在洞府都没了,那些天材地宝,也不知道该去哪找。”

    他说着说着,语气变得非常感伤,谁知朔宗一句话便打断了美好而忧伤的夜色:“五十万你给我打了吗?”

    “……”夏守仁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畜生!”

    又不忿地看了眼朔宗任由卫西吸阳气的画面:“就知道跟我要钱,他吸你阳气,你怎么不跟他要?以前碰上都要打斗的,今天却也没看你打他。早听人说天道塌陷那天看到过你出现在他的洞府,你伤成那样跑去找他干嘛?我知道了,你俩私底下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py交易……”

    朔宗充耳不闻,低头收了钱,从窗外看到卫家别墅,才沉声示意他:“闭嘴。”

    话音落地,夏守仁也觉得有问题了,将车停下后安静地看着前方那幢古怪的别墅:“……你看,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朔宗神情凝重。现在时间还早,他们一路过来看到的小区全都灯火通明,唯独卫家,每个房间都黑漆漆的,只在边角的一扇小窗户透出灯光,窗帘大门全都闭得严严实实,似乎在拼命掩藏什么不欲人知的真相。

    他跟夏守仁对视一眼,又同时都将目光落在啃手指啃得津津有味的卫西身上,同样的猜测让他们瞬间起身,跳进了卫家的院子。

    这一家的主人连带帮佣,加在一起可是十多条人命!倘若消息传出去,外界势必要动荡一番!

    朔宗一边迅速思考对策,一边飞起一脚踹开卫家大门,再度陷入了:“………………”

    卫家客厅角落,电视和落地灯都亮着,入眼果然大片尸身残骸……是小龙虾的。

    蒜泥的香味扑面而来,十几人团团围在茶几旁,端着外卖饭盒饥饿的样子让人几乎怀疑自己进入了什么工地现场。他们循声朝大门看了过来,瞬间就看清了朔宗手里提着的卫西,顿时脸色大变。

    被朔宗提在手里的卫西嗅到味道,皱了皱鼻子,欢呼一声,挣开被朔宗抓着的衣领朝他们扑了上去——

    现场当即大乱,有人问:“他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有人骂:“混账!把饭盒还给我!你还喝酒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子!”

    有人长长抽泣:“大少,大少,小龙虾的头要去掉的,你怎么能整个一起嚼……”

    有人冷漠抱怨:“妈的,邢凯那群废物。”

    唯独一条狗兴高采烈地在旁边呜呜大叫。

    一塌糊涂的争吵声里,没人有功夫注意门口呆伫的两个人,朔宗在夜色里沉默了很久,在一旁夏守仁恍惚的神情里,镇定地把门重新关上了。

    卫家乱了一整夜,京城的另几户人家也不太平。

    隔日圈内不少人就听到了风声,阮时行出来时就听到大家都在说笑,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朋友道:“这么好玩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么?唉你脑袋怎么了?”

    阮时行摸了下肿痛的额头,神情非常y沉,随口搪塞:“不小心撞到电线杆了。”

    其实哪里是撞到电线杆,分明是被走在路上从天而降的柚子给砸的,他妈的不知道谁那么没有公德心,居然在路边种那么大一株果树。

    而且他身上的伤远不止这一点,整个人现在都腰酸背痛,因为昨天晚上睡到一半的时候,他家里的床忽然塌了。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的假冒伪劣。

    倒霉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还被粥里的石头硌了下门牙,阮时行这会儿烦躁得不得了,就连最近泡了很久的小模特坐在身边都没能得到他的好脸色。

    众人只当他走路不小心,哈哈嘲笑起来,不过见他脸色y沉,笑声慢慢也就熄了,转聊起刚才的话题。

    一人道:“其实也没什么,就邢家那小子呗,昨晚他家可是天下大乱,说是他带着几个朋友在国宾馆吃了四百多万。我c,ao!我他妈当时一听都惊呆了,这是猪吗?四百多万!咱们一伙人去吃上一年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另一人狂笑:“是啊,听说他跟几个朋友喝得倒在国宾馆不省人事,还把自己给弄破相了,醒来之后刷光了所有的卡都不够,国宾馆一个电话打到他家里要钱,他爹气得当时就炸了,一开始还骂国宾馆搞敲诈,吵着要举报找媒体曝光他们。”

    先前那人乐不可支:“后来一查,才发现他儿子居然点了七十多瓶拉菲,十多瓶罗曼尼康帝,还有茅台路易十三那些,把国宾馆的窖藏喝了个干干净净,你说邢凯到底带了多少人去装逼啊?点那么多酒,难不成想泡哪个女明星?自己兜里有多少钱没点逼数吗?罗曼尼康帝都敢开了。总之他爹最后看到账单无话可说,只能交完剩下的钱把他拎回家去,别说了,肯定是一顿好打,我家住得离他家近,昨晚的惨叫声听得我压根睡不着觉,真是太惨了。”

    “而且那么多酒,他到底怎么喝下去的?听说全给开封了,一瓶都没剩下。他醒来之后估计是知道要完蛋了,还耍无赖说自己受的伤是被一个带来的朋友给打的,闹着不肯给钱要报警追究责任,结果警察来了之后一查监控,哪有人家的事儿啊,明明是他们一直在给那小子灌酒。后来喝上了头,他还把包厢里的监控给砸烂了。好嘛,这下又得赔监控的钱。”

    阮时行烦成这样,听完故事也是一脸的震撼,四百多万吃顿饭,又不是搞宴会,真真是前所未见的大手笔了。想不到自己昨晚离开时错过的竟然是这样历史性的一幕。

    不过想到昨晚,他就连带着想起卫西,看热闹的心情顿时大打折扣。

    此时周围的朋友又说起最近自己爹妈朋友圈转发的那条凤阳镇新闻,引申到卫家莫名其妙开了个叫太仓宗的公司的事儿,阮时行一听卫这个字,脑袋上的伤口就忍不住隐隐作痛,只觉得自己那么倒霉肯定是被卫西的乌鸦嘴给咒的,忍不住打断道:“装神弄鬼的骗子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装神弄鬼,世上玄乎的事情那么多,万一是真的呢?林家最近就很走运,林瀚洋连签了好几个大单,听说他老婆身体也好多了,夫妻俩到处做慈善,这要没点效果,他们能舍得?”

    另一人也不赞同:“是啊,听说高峰电子的赵总也天天抱着本从太仓宗买来的书研究。人家建国后第一批高知儒商都那么认真,肯定是一本了不得的书了。”

    阮时行听得火大:“神经病!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我们党员不信这个!”

    骂完拿了个水果啃完几口,觉得嚼起来不对,低头一看,果r_ou_里蠕动着半条胖乎乎的白虫。

    阮时行:“……”

    他吐到神情恍惚,叫朋友们也说不下去了。

    姑娘们闹着要去郊区玩耍,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没到郊区车队就停下了,阮时行还没泡到手的小模特指着前方的一幢房子很激动地问:“你们看,这就是那个最近网上很红的鬼屋吗?”

    大伙都新奇地下车查看。

    最近网上又出了个新奇的乐子,说是京郊新开了一家相当有意思的鬼屋,众人都看过相关的推送,立刻就有人上前查看招牌:“还真是嘿!我听说好几次了,没想到居然在这碰上了。听说这鬼屋的场地用的是一幢著名的闹鬼别墅,这么一看还真是y森森的。”

    阮时行循声看去,果然看见面前立着一幢旧式的小洋楼。这洋楼有些年岁了,不知道是不是开鬼屋的公司故意做的效果,外院的铁栏杆全都锈迹斑斑,房子的墙壁连带屋顶还布满了爬山虎。爬山虎长得十分茂密,房子二楼往上的所有的窗户都有大半被掩盖在了枝叶中,玻璃窗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散发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不知道为什么,阮时行看到那几扇窗户,浑身都像是被冷风吹到似的打了个抖。

    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热情地上前招揽起来:“小哥哥小姐姐,是来玩的么?现在开业酬宾只要三百块钱一个人哦!”

    到底是年轻人,大家都很有冒险ji,ng神,立刻意动了。

    阮时行抿着嘴,想到自己最近的倒霉事迹,没来由地有些想离开,那工作人员此时又道:“不过大家要确定自己的胆子够大哦,我们家的恐怖程度可是目前全国鬼屋里排得上号的,怕鬼的人进去,万一吓尿可就要丢脸了。”

    众人闻言大笑,阮时行身边的小模特也笑着问:“你怕鬼吗?也要进去玩吗?”

    阮时行一摸口袋,发现自己的钱包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了。他脸色y沉,被这一连串的倒霉催气得无比暴躁,沉默片刻,咬牙切齿地说:“去,有什么不敢去的,我他妈还真就不信了!”

    鬼屋门口的接待人员是个面无表情的侏儒,看过票后冷冷地扫视过阮时行一行人,默不作声地推开了身后沉重的房门。

    他的态度搞得大家心里都有点怕怕的,进去时还在说笑:“果然好恐怖,从门口就开始全身发凉了。”

    又有人道:“屋里也挺吓人啊,你们听说过这个鬼屋的故事吗?说是零三年住在里头的全家一夜之间忽然死得干干净净,从那以后这房子就没人住了,有些人晚上路过这里,还能看到里头进进出出的人影。”

    阮时行扫视这间屋子,发现光源大部分被黑布遮住了,别墅内里老式的装修风格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的渗人。

    他冷哼道:“装神弄鬼!”

    沿路隐约能听到y恻恻的说话声,模糊不清又如影随形,客厅里的老唱片机反复播放着一首诡异的圣诞快乐歌,欢快的音乐却反倒让气氛更加恐怖。

    阮时行听得难受,索性上前将唱片针抬开,音乐声果然消失,他在众人称赞的夸奖中气定神闲地回头,心说靠着音乐搞氛围而已,也不过如此,哪知才迈开几步,消失没多久的旋律在脑后再度摇曳起来。

    阮时行脚步一顿,缓缓回头,唱片机仿佛永不停歇地转动着。

    大伙的说笑声瞬间停下了,阮时行又挪了几遍,但不管他用什么方式关闭,那唱片机片刻后都会缓缓恢复成播放的状态。

    有人见状搓了搓胳膊:“卧槽,我有点害怕了,要不要接着走啊?”

    阮时行咬了咬牙:“改装过的自动开机装置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他说着回到队伍,抓住带来那姑娘吓得冰凉的手,浑然不惧地迈开脚步。

    一路上各种关卡吓得众人鬼哭狼嚎,四散奔逃,阮时行却始终不为所动,一路走到临近出口,他想到卫西那句“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心头越发不屑,什么民间俚语,都是无知蠢货拿来自己吓自己而已。

    小模特也似乎对他颇为依赖,一直软软地贴着他行动,直到将到大门,才小意温存地开口:“我们再留一会儿好不好?”

    朋友们看到大门一个个惊慌失措地争抢着出去了,有人看他站在原地,出声询问,阮时行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好留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小模特声音柔柔地问:“你觉得不好玩吗?”

    人已经走光了,朋友隔着大门喊他:“阮时行!快出来啊,你还在里头干什么,吓死人了!”

    阮时行喊:“黎小曼还没玩够!”

    他被磨蹭的女伴搞得有些烦躁,正要抓着对方强行离开,外头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再次传来朋友发颤的声音:“你,你在说什么啊!黎小曼说自己怕鬼,刚刚根本没有跟我们进去啊!”

    阮时行:“……”

    他头皮一点点发起麻来,难以置信地转头朝身边看去。

    娇俏的小模特仿佛没听到这话似的,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皮肤冰凉如水,笑得温柔可人:“我觉得挺好玩的,再陪我进去呆一会儿好不好?”

    陆文清找到卫西的时候,卫西正在叉着腰指挥家里人干活。

    卫家院子里的草坪已经被挖了个皮开r_ou_绽,到处都是泥土,一只满身是泥的哈士奇如获至宝地疯狂帮忙刨着地。

    卫天颐戴着墨镜,站在自家的门槛上气得七窍生烟:“混账东西!草坪全给你糟蹋了!快给我停手!!!”

    卫西充耳不闻:“这个坑再挖深一点,到时候要拿来种树。”

    又招呼旁边穿戴雍容的美妇一起看:“你看好了,这是帝休的巢坑,往后你侍弄它,要记得浇水充足。”

    美妇一头雾水地听完,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陆文清瞠目结舌地站在大门口,一个正提着小水桶擦招牌的年轻人瞥到他,y沉地开口:“你找谁?”

    陆文清指了指卫西。

    那年轻人神情立刻古怪起来,半晌后才抿了抿嘴,朝院子里的卫西喊:“哥,找你的。”

    陆文清诧异地又看了他一眼,这就是卫家传闻中那个聪明睿智光芒万丈肖似父亲颇受重用的小儿子?

    颇受重用……

    他看着对方手里的抹布。

    卫承殊y郁地跟他对视着。

    卫西看到陆文清,愣了愣,走过来问:“怎么是你?”

    陆文清看到他,立刻什么疑问都忘光了,感动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哥们,江湖救急,帮个忙啊!”

    阮时行听说跟朋友去了个劳什子鬼屋,回来后就大病一场,陆文清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伤寒感冒,紧接着就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据说是等在门外的所有朋友察觉到不对劲一起冲回去,才将魇着了的阮时行死活拖出来的,拖出来之前他还一脸恍惚地朝着鬼屋深处走呢。

    阮家全家都根红苗正,不信这些,阮时行碍于面子,也不肯找之前被自己diss过的牛鬼蛇神。他例数身边的交际圈,只有陆文清似乎懂些门道,因此找上门来,想请陆文清帮忙想想办法。

    陆文清身为他的发小,当然不能不管他死活,可一听内情立刻就吓炸了,这可不是普通风水问题,明显是见鬼了!

    见鬼这种事,他比阮时行还要害怕啊!

    偏偏这个时候,往常带他做业务的表哥李睿还接了西北的单子不在京里。他孤立无援,思前想后,也只能想到卫西,毕竟卫西虽然做这一行没多久,实力却并不弱,当初在凤阳,还胆子大到能帮朔宗先生一起驱鬼呢。

    卫西一听有业务,立刻来了兴致。说起来他宗门开业也有段时间了,可除了赵叔的生意之外,并没有碰上什么新客户。没有生意,就没有进账,卫家平日里买菜扣扣搜搜,上次那几人又没有再来邀他赴宴,国宾馆那次之后,他就再没有那么尽兴地吃过饭了。

    不过那天是怎么回来的来着?只记得自己醒来后满口都是阳气的甜香,卫家的人却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卫天颐连续骂骂咧咧了好几天才肯作罢。

    卫西想不起来就不想了,问道:“给钱么?”

    陆文清汗颜:“给,给,当然给的。”

    卫西便立刻点头,叮嘱周管家和麦克他们按着先前的吩咐继续好好挖地,带着团结义迅速动身跟陆文清走了。

    “地儿在郊区,我车牌限号,咱们打车过去吧。”陆文清拿手机叫了辆网约车,卫西无可不可地坐在车里玩游戏,团结义在一边给他查攻略,俩人安静地听陆文清叙述前因后果。

    “……事情就是这样了,阮时行从那之后就一直生病,晚上还睡不好觉,我给了他一张符他才ji,ng神了点,现在估计已经跟朋友在郊区等我们了。”

    陆文清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总觉得车里前所未有的y凉。他搓了搓胳膊,问驾驶座西装革履的司机道:“师傅,您这车里空调开的多少度啊?”

    那司机没回答,看着前方微笑着,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帅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啊?你朋友真的撞上鬼了?”

    卫西盯着游戏的视线抽空瞥了他一眼,撞上后视镜同样递来的目光,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陆文清觉得这个司机态度看起来怪怪的,但闻言还是回答:“千真万确,以后你假如遇到要去郊区鬼屋别墅的客人,还是帮忙劝劝,不过那家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出事第二天就被阮家摁住停业整顿了。”

    司机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睛还是笑眯眯地:“你们年轻人也怕鬼的么?”

    “鬼谁不怕啊!”陆文清莫名其妙地回答,目光看向车外,立刻愣了,“这不是去南郊的路吧?师傅您这朝哪儿开呢?别是在给我们绕路呢吧?”

    外头天渐渐暗了,车外的风景已经从林立的高楼变成了静谧的树影,在路灯跟微弱天光的笼罩下分外不详,驾驶座的司机听到这里,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怎么会绕路呢,当然是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啊!”

    一边说一边缓缓转过头来,笑得格外y森可怖。

    陆文清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忽然意识到那种从上车起就感觉到的不对劲是什么了,这个司机的笑容的弧度竟然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点改变,整张脸都僵硬得像是被人捏塑出来的。

    他从小y气就重,碰上过无数怪事儿,立刻意识自己打到了鬼车,头皮轰的就炸了。伸手在兜里一摸,才又想起自己的护身符咒已经在不久前交给了阮时行。

    陆文清绝望地瞪大了眼,失声叫道:“啊啊啊啊啊!鬼啊!!”

    团结义:“什么??!”

    司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似乎对自己吓到他们这件事情非常自得,周围的温度越发低了,将车辆完全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当中,此时后座忽然传来一声欢快的音效:“飞机!”

    “不要!”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飞机划过音效】

    司机:“…………”

    他默默转头,微笑地盯着后座玩手机的卷发年轻人,同时看清了对方手机界面上还在进行的欢乐斗地主。他眼中划过一丝怒意,脑袋忽然像是安上了弹簧,倏地从脖颈处长长地弹了出来,直冲后座而去!

    团结义:“啊啊啊啊真的有鬼啊!!”

    陆文清:“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啊!!”

    卫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迎面冲来的僵硬鬼头。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车掉了个头,开始朝来处开,汇进了车水马龙的高架。

    驾驶座上的司机笑眯眯地捂着脸:“呜呜呜呜呜——”

    他哭得满脸是血,卫西已经跟陆文清换了位置,坐在副驾驶安静地盯着他,直盯得他整个鬼都在发麻:“你,你不要再看我了……”

    一边又嘤嘤哭泣:“我就是想吓吓你们,又没干什么坏事,你们怎么这样啊,把我的胳膊还给我,我一只手怎么拿方向盘呜呜呜呜……”

    卫西审视了他很久,最后也只能遗憾把胳膊还给他,这个鬼确实没开过杀戒,属于卫得道三令五申不许吃的那种。

    鬼司机拿回胳膊忙不迭地给自己装上,整个鬼都非常委屈地缩成一团:“我真是倒了什么大霉,好容易放个假出来玩玩……”

    陆文清懵逼地坐在后座,还沉浸在卫西刚才揪着对方的脖子跳起来一顿暴打然后还扯下对方胳膊抡动的画面,刚才的那五分钟他遭遇了打记事起最不可思议的震撼,现在满脑子只盘旋着一句话——原来抓鬼不止用符咒桃木剑,还可以这样的吗?!

    团结义毕竟对这行了解得不多,加上之前凤阳仙的惨状也让他对鬼怪这一物种先入为主地缺少了一些敬畏,因此见师父打败了对方,很快就不害怕了,还一脸好奇地跟哭哭啼啼的鬼司机聊了起来:“你们也放十一长假啊,假期不是已经过了吗?”

    鬼司机晃了晃胳膊,发现y气好像少了一点也不敢计较,憋屈地看了眼卫西,没好气地回团结义道:“谁放十一长假了,我们放的是寒衣节,万圣节加寒衣节,我们一连可以放二十多天呢!”

    “啊……”团结义有点懵,“万圣节你们也过啊?”

    司机很没好气:“废话!”

    卫西见他凶自己徒弟,抬手就是一巴掌。

    陆文清瞪大了眼崇拜地看着他——哇!

    “呜……”那司机捂着脑袋又哭了起来,眼眶里滑下两行血泪,“你们,你们圣诞节不也出去买东西吗?我就出来开开车,混口饭吃啊!”

    团结义看他因为自己被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也挺不容易。抱歉啊,因为我以前听过鬼车的传说,不过都是鬼公交鬼出租什么的,第一次亲眼碰到,没忍住就多问了几句。”

    那司机抽了抽鼻子,因为他道歉而心情好了点,忍不住长叹一声,出言倾诉:“现在公交和出租审核那么严格,我们哪儿开得了啊,也只有这个平台稍微给点活路,我偷了张身份证就注册上了。”

    “对了。”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又不敢跟卫西说,转头看着最好说话的团结义,“我刚才真没想伤你们,只是闹着玩而已,万圣节嘛,是吧?一会儿到地方,我不要你们车钱,可以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吗?”

    团结义:“……”

    陆文清:“……”

    司机再次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星级降低补贴会减少的,求你们了,帮个忙吧。”

    第十九章 简单粗暴的驱邪方式【一】

    那司机哭得满脸是血, 脑袋被打成了原来的两个大, 做鬼做到这个地步, 真的可以说是混得非常凄凉了。

    团结义有些犹豫,陆文清想到的却是自己刚才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的经历。他从小被鬼欺负,从没有这样扳回一城的体验, 看了眼神情冷漠的卫西,一时间竟然有了说不出的底气,恶向胆边地坐直了身体:“你恐吓乘客, 还想要五星好评?!做梦!”

    鬼司机:“嘤嘤嘤嘤嘤……”

    陆文清双手捧心地偷瞄着卫西, 几乎醉倒在正面刚的爽感里。

    鬼司机也不敢瞎几把求情了,生怕差评之后再被投诉, 车到了郊区之后还主动殷勤地下来开车门,服务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无可挑剔。

    阮时行跟之前的那波朋友已经等在了鬼屋别墅附近, 陆文清过去的时候好几个还迷茫地伸着脖子朝他背后看:“你们那司机怎么回事?怎么满头是血啊?”

    陆文清付完车费含糊道:“路上出了点小事……”

    朋友们:“???”撞成这样还小事儿?更窒息的是血流成这样居然还把乘客送到目的地了,这到底是什么感动中国的好司机?

    陆文清不愿多说, 眼看大家都开始劝自己给五星好评了,赶紧转开话题:“你们在这等多久了?他情况还好么?”

    大伙儿这才转回正题,惶惶不安地看向被保护在中间的阮时行。阮时行脸色很难看, 眼睛下头挂着俩硕大的黑眼圈。他从鬼屋出来之后病到现在, 医院也查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哄诱的声音。更可怕的是,有时候躺在床上久了, 他竟然还会莫名地失去对肢体的控制,就好像被什么人死死地压在身上似的。

    因此最近几天他连床都不敢躺了,困到极致,才在白天挑几个小时坐在沙发上眯一眯。

    家里人都说他是压力太大,才会幻想自己遇到了这些。他以多年来学到的科学知识解释也觉得像,可偏偏内心深处又隐隐有着更多的疑虑,才会死马当活马医地去请陆文清。

    听到陆文清的问题,阮时行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目光径直落在跟对方一起来的卫西身上。两边的交际圈几乎不重合,朋友们也很是好奇,询问陆文清这人是谁,团结义上前分发完名片,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个最近时常听到的太仓宗公司的负责人啊。

    卫西看到阮时行,似乎有话想说。

    阮时行不禁猜测,这个一直暗恋自己的人到了这种时刻到底会说些什么呢?就见对方终于张口了——

    “你现在愿意办会员卡了吗?”

    阮时行:“……”

    熟悉的羞辱感喷涌而出,他默默地转开了头:“我们走吧。”

    鬼屋别墅在出事之后已经被责令关停整改了,但外形上依旧是老样子,甚至因为天色和原本的工作人员不在的原因,整体的气氛变得比之前更加y森诡异。阮时行远远看着这幢旧屋,越往前走就越觉得心里没底,每晚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声音就在哄劝他再来这里玩一玩,现在当真又回到这里,他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此时他余光里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不禁被吓得倒退一步:“啊!”

    同行的人群也很快看见了,薄暮的晚霞之下,前方别墅院门锈迹斑斑的墙头上坐了个清瘦的背影,顿时也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墙头上的背影似乎听到了声音,缓缓朝他们转过头来,众人这才发现坐在那里的竟不是鬼,而是个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青年。他模样生得非常漂亮,眉眼就像是用笔ji,ng心勾勒出的,双眼狭长锋利,神情不耐而冷淡。

    有人颤声问他:“你你你……你谁啊你!大晚上的坐在那里吓死人了!”

    青年闻言单手一撑,轻巧地从两三米高的门柱上一跃而下,身手灵活得有些不像话。

    他瞥了开口那人一眼,目光扫过卫西,很快又平静地转了回来:“听说这里有鬼魂作祟,我来看看。”

    众人终于看清他全貌了,齐齐都震惊了一把,倒不是因为他漂亮的外表,而是因为他简单白t外露出的两条胳膊上,竟然纵横遍布了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伤疤。

    那伤疤非常陈旧,仔细一看,连脖颈上都有,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人乱刀狂砍了一通,配上他出色的气质和外貌,更加显得突兀可怖。

    众人静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战友,赶忙上前攀谈询问,得知对方名叫陆阙。

    陆文清心说这跟我还是本家呢。

    团结义悄咪咪地朝卫西道:“师父,你有没有发现,这人长得好像我老公啊。”

    这陌生人阳气冲天,卫西盯得根本没空理他,陆文清却听到了,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上下打量团结义高大强壮的身躯:“你还有老公?”

    团结义:“就朔宗啊!”

    陆文清:“……”

    人群中的陆阙不知为何也默默转头看过来:“……”

    团结义很尴尬:“随便叫叫嘛,又没什么大不了。”

    陆文清也不知该说什么,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又仔细看了看陆阙,小声说:“……还好吧?眉眼确实有点像,不过他比朔宗先生年轻多了,朔宗先生身上也没伤疤啊,应该是纹身才对。”

    更何况听家里说,朔宗先生最近在准备闭关,肯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对外人讲就是了。

    说话间那边不知谈成了什么,最后的结果变成阮时行出钱雇佣这位新出现的陆阙一起进鬼屋查看。

    陆文清对此没什么意见,对方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多个人毕竟多份力量嘛!卫西当然也没意见,他盯着陆阙,已经快馋哭了。

    阮时行的朋友们并不跟他们同行,有几个姑娘看着紧闭的大门,吓得惶惶不安:“太危险了,万一里面真的有那什么,你们怎么办啊?”

    卫西对山外头的女人们还是很有好感的,难得解释了一句:“无妨,抓住它们打一顿就好。”

    “……”阮时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看向陆文清,“驱邪这么简单的么?”

    陆文清看了眼两手空空的卫西,忍不住摸摸自己袋子里的法器,想到刚才被暴打的鬼司机,深感羞辱地转过了头。

    鬼屋被责令整顿,大门当然也紧锁着,团结义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铁丝,兴高采烈地招呼卫西:“开锁嘛,这我老本行啊!师父你过来,我教你怎么搞定这个,三秒钟就可以了。”

    卫西探头过去学习新技能,谁知忽听轰的一声,陆阙已经上前将大门踹开了。

    团结义被吓了一跳,抬头朝对方看去,陆阙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团结义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浓浓的责备,不由感到莫名其妙。

    陆阙却好像很戒备他,一直避得老远,踹开大门后自顾自地进去打开了灯。

    阮时行跟朋友告完别,跟在卫西和陆文清身边也谨慎地踏进屋子,发现这里依然是他上次进来的老模样,昏黄的灯光照得四周的陈设模糊而诡异。

    四周安静得吓人,他毕竟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立刻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都是氛围,氛围,商家营造出的恐怖氛围。

    谁知下一瞬,屋里却忽然咔哒一声,响起了那首圣诞快乐的旋律。

    刹那间阮时行毛骨悚然地震了震,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缓缓转向了那台开始工作的唱片机,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们……你们谁打开的?”

    陆阙平静地回答:“没有人过去。”

    阮时行被这诡异的一幕快吓尿了,脸色发青地解释,“就!就是这台唱片机!那天我进来的时候它就在唱这首歌!”

    他说完之后求助地看向身边的陆文清,谁知却看到陆文清更加慌张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卧槽!好恐怖啊!”

    阮时行:“……”

    他突然觉得这个发小是不是有点不太靠谱……

    此时卫西缓缓踱步过去,似乎对唱片机挺好奇的,抬手碰了碰读碟的唱片针,针被挪开,音乐声一下停住。

    阮时行因为陆文清的反应情绪有点崩:“没用的,关不掉的,你把针挪开,它自己还会跳回去。”

    他当时还笃定这是什么自动电子装置,可换成现在的思路,已经怎么看怎么诡异了。

    话音落地,就听咔嚓一声脆响。

    阮时行:“……”

    卫西抓着被自己掰下来的唱片针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又把转动的唱片取下来,掰成两半。

    没被攻击,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有ji,ng怪的样子,他等了一会儿,问阮时行:“它什么时候会跳回去?”

    “……”阮时行为他的简单粗暴目瞪口呆,一旁的陆阙神情复杂地说,“……永远都不会了。”

    第二十章 简单粗暴的驱邪方式【二】

    卫西不明所以, 跟他们继续进屋的时候忍不住舔了舔手里的唱片碎片, 发现是苦的, 随手丢开。

    不知道为什么阮时行总觉得周围恐怖的气氛似乎有一点维持不下去,害怕的心情也变得有点怪怪的。他无语地照着上次的路线开始给众人带路,同时陈述上次进来时听到的有关这幢别墅的故事, 陆文清知道曾有全家一夜惨死在这里,吓得已经面无人色:“你知道这种故事居然还敢进来?”

    阮时行有点不服,说那么多人进来怎么偏偏就自己出事?陆文清刚开始也奇怪, 可听到他提起自己之前特别倒霉的事情, 立刻恨不得打死自己作死的发小:“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为之前口无遮拦冲撞了什么, 之后是会有段时间运势变低的。你说你,本来捱过那一阵事情就过去了, 邪祟也没那么容易影响到正常人。可你非得在特殊时期来这种地方玩,一群人里你运势最低, 不缠你缠谁啊?”

    阮时行听得脸色苍白,陆阙闻言,却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全家横死, 应该是厉鬼作祟, 可这间屋子并没有那么重的煞气。”

    事实上他们在这间房子转悠了一整圈,卫西连厨房冰箱都打开看过了,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阮时行病还没好,加上睡眠不足ji,ng神不振,此时体力已有些坚持不住了, 没办法,众人只能决定让陆文清留在客厅陪他休息,卫西跟陆阙带着团结义继续查探。

    陆阙在前面走了一阵,忽然停下脚步,冷冷地回首看来:“你走前面。”

    卫西很是可惜,他盯着陆阙的背影看了一路,越看越觉得好吃,上一个让他这么合胃口的还是那个打起来很难缠的朔宗呢。要不是顾虑着这是个人,不想卫得道哭天抢地,他早扑上去一口吞了。

    团结义跟着卫西上前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再次感到了陆阙很有针对性的戒备,一头雾水的同时又忍不住留意对方的美貌,看完之后小心翼翼地跟卫西确认:“师父,我真没看错,他长得超~像我们朔宗老公啊!”

    话音落地,后背一阵恶寒,团结义忍不住回首。

    陆阙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像是恨不能砌道墙将他隔开了。

    幸亏在团结义几乎以为对方会突然上前一脚将自己踹出屋子的时候,陆阙终于有了发现,停下了脚步打开了一扇房门。

    团结义探头一看,屋里是类似书房的布置,书柜书桌一应俱全。书柜上的书不多,书桌上放了台电脑,看起来跟普通的书房没有任何不同。

    里头空空荡荡的,也称不上很y森,他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这书房怎么了?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陆阙不太想搭理他,回答得也很冷淡:“就是太正常了。”

    团结义刚开始没听懂,片刻后脑子忽然激灵了一下,这屋子看起来确实太正常了,简直像是常年有人居住似的,可偏偏又不像是鬼屋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他忍不住往自己师父的背后缩了缩,卫西却非常兴奋,因为他也隐隐约约嗅到了食物的香气,他问陆阙道:“在这里面?”

    陆阙看了眼他亮晶晶的眼睛,犹豫片刻才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话音落地卫西已经冲进了屋子,开始粗暴地四处搜罗起来。

    他将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起来观察,观察无果就随手一丢,看起来简直像个入室抢劫的恶霸,不过几分钟时间,书房里的台灯矮柜就已经倒的倒歪的歪尸横遍野,书柜上的书被扯出大半丢在了地上,就连抽屉里的东西都被翻了个一塌糊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团结义总觉得自己在虚空中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同时整个房间的气氛也变得非常悲伤。

    陆阙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总之只是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窗外,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卫西翻遍整个屋子也没有结果,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最后一片净土——桌面上。

    那是一台很简单的书桌,深黑色的电脑安静地伫立着,前头摆了个纯白色的游戏键盘。

    卫西从第一次被咬之后一度对类似的法器敬而远之,可现在的卫西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卫西了,而是学会了玩手机卫西!

    他理所当然一个箭步打倒了那架显示器!

    显示器连着电线咕噜噜掉在了地上,屏幕碎成了一片蛛网,团结义本以为是幻觉的啜泣声立刻就变得清晰了。陆阙闭了闭眼,终于上前,当着抱着屏幕在考虑从何下口的卫西的面,伸手从屏幕的碎裂处抓住一团虚影来。

    那虚影越拉越长,还在不断的挣扎,但终究不敌他的力量,被彻底抓出了显示器。

    团结义这才看清他抓在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胖墩墩的男鬼!

    这男鬼被陆阙抓着头,手脚拼命地扑腾着,嘴里哇哇大叫,形状倒是清晰得很,连没穿上衣都能看得出来,团结义目测了一下,胸围绝对超过b罩杯。

    他扶着门哇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哇鬼还是哇对方的胸围,不过这个鬼看起来比凤阳仙软和多了,他仗着自己师父在,确实也不是很怕。

    他师父已经目露凶光地朝男鬼扑了上去,陆阙伸手一捉,也不知道年纪轻轻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真的提着后领口把卫西拎在了半空。卫西哪里肯罢休呢?立即凶狠地朝他攻了过去。他打架y狠极了,毫不留情,招招冲着毙命而来,相比起他,陆阙却仿佛留有顾虑,因此一时不查,竟还是被卫西一把扑中男鬼,张嘴咬了上去。

    男鬼:“哇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驱鬼就驱鬼!这位朋友怎么还动嘴啊!!

    陆阙见状也是面色一厉,谁知卫西咬上去后,竟自己停住了动作,半晌后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手里抓着的脑袋。

    男鬼吓得已经僵直了,双眼含泪战战兢兢地对上他的目光。

    卫西盯着他,目光越来越不满,神情越来越不甘心,直看到男鬼双股战战,才没好气地将对方一把丢到地上:“混账!”

    这鬼身上的气息纯粹极了,模样又清透,除了长得格外胖之外,竟是个没有杀过生的!

    卫西神情y晴不定,恨不得直接将对方一口吞了,可偏偏又顾虑卫得道,束手束脚咬不下去。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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