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阔 作者:南淮北枳

    第2节

    弱冠将军,两年前首次带兵镇压东南叛乱,手段果敢,行事高调。用一年时间镇压下来,而后经此一举成名。

    有人趁他说话的间隙,语气满是不相信,如果他这么厉害,怎么以前没听过他呀?怕是个只能逞匹夫之勇的小毛孩子吧!哈哈……

    赵均觉得这个问题颇是戳到了陈恪这个将军的关键,便滴溜着一双眼睛看着李二叔,眼中满是看好戏的味道。

    李二叔吃瘪,干巴巴的说,那是他的事,我怎么会那么清楚,再说,我不是现在也就只有白天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呢嘛……

    隔了一会,他又用左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笑着说,不过,就这么远远一看,那小子长得但是真不错!

    有人笑他一个说书的竟然不知道陈恪的长相,在一边笑的开怀。

    赵均有些莫名,便问他,你笑什么呢?

    那人也没收敛,依旧用满怀笑意的声音说,据闻,陈恪剑眉星目,冷面薄情。未随军出征时就是一个美人坯子,天生一副好皮囊。

    赵均听完之后,不以为意,在心中默默的想,古往今来,长得好看的将军简直不存在,这人还说的那么天花乱坠,肯定不是真的…全天下哪有那么好看的将军!

    等到众位大老爷子觉得把陈恪的家底翻的差不多了,便四处看看,忽觉这一圈花白头发里还有一个黑黑的马尾存在着。

    那些人看赵均面生,便问他,哎,小子,你这二八年华的在我们这群老掉牙的人之中呆着干嘛?还不回家去孝敬你爹娘……哎,对了,你叫什么?

    赵均听着爹娘的时候顿了一下,听见面前的火堆“噼啪”一声响,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道,姓赵,名均……今天白天正式升级为赵氏孤儿……还是个伙夫…

    问他那人听见这回答自觉有些歉疚,便问他,那你今年多大?

    “十五”

    陈恪带兵赶到怀宁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那一声断在喉咙里的尖叫,而后便是数不清的尖叫声,羽箭破空声,撕裂的求饶声,以及混乱的脚步声。

    他猛然沉下脸来,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他举起佩剑,目不斜视的冲向正前方的战场,后面的将士随着他策马飞奔过去,齐声吼到,杀!

    陈恪看着军营内混乱的景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偌大一个怀宁,两万军队,竟如此不堪一击,对敌人的进攻全无还手之力,只顾着逃跑与尖叫!

    陈恪的手悄然握紧,抬手没什么表情的斩下敌人的头颅。

    滚烫的鲜血撒了他一脸,他却缓缓拉出来一个笑,从身后把自己的弓拿出来,抽箭,上弓,拉弦。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弯弓被他极快的拉满,旋即,伴随着“铮”的一声,一支箭穿过重重人海,s,he中了汗拔的旗帜。

    旗帜不堪重负,刺啦一声碎成了两半。

    陈恪眼中的杀意更浓,唇边的笑却是不减反增。

    很好,很有意思。

    陈恪一行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清缴完了敌人,他踏着血淋淋的土地,把胡沉叫了过来,低头跟他说了什么。胡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陈恪看着那半截旗帜,抬眼望着眼前的青山。

    怀宁太守袁守禄急匆匆的踏着遍地的尸体走到陈恪身边来,嗅着空气中的腥味皱了皱眉头,面对陈恪时又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容。

    他笑嘻嘻的说,满脸的肥r_ou_都坨在了一起,煞是谄媚,陈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恪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袁太守这可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

    他的目光特意在他抖动的肥r_ou_上停了一下,又转脸去看另一侧的漫漫黄沙。

    半城黄沙半城青山。

    有点意思。

    他看袁守禄的脸色有些不虞,便抬手指了指西边,一抹绚烂的夕阳正快速的退却。他说,来,我们看看这怀宁的夕阳?

    袁守禄的脸黑了一半,却只能笑着,唯唯诺诺的应下来。

    陈恪借着夕阳的余光,看到有个少年人的影子磕磕绊绊的走向哪里,不多时,又回来了,只是手中多了一条带子。

    隔的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残阳似血,人影如墨。

    陈恪慢慢看着夕阳落下,余光看着胡沉的影子混入人群,便对袁守禄说,夕阳无限好,那太守,就劳烦你带路了。

    袁守禄在心中把这位将军里里外外骂了个遍,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他伸出右手,请。

    次日清晨,赵均浑浑噩噩的被噩梦吓醒,不知道是因为众人知道他昨天经历的事选择不来烦他,还是根本就把他忘了,直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人来叫他起床做事。

    他揉了揉自己因为睡的太久而有些发昏的额角,慢腾腾的穿上衣服,再啰啰嗦嗦的穿上靴子,走出帐外,伸了伸懒腰。

    他的哈欠还没打到一半,就被人从领上一拎,往后厨帐拖去。

    赵均看着昨天给他布置任务的人把宫保ji丁,西湖醋鱼,麻婆豆腐自己一碟小菜端进食盒,最后还端了一碗白白净净的米饭放进去。

    待他盖好食盒后,就递给赵均,说,你快去,把他拿到帅帐去,这是陈将军的午饭。

    赵均迷茫的一声啊?

    那人好笑,把赵均转了一个身,朝他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说,快去吧,别凉了!

    赵均允悲,揉了揉屁股,就抱着食盒向帅帐走去。

    行至门前,他想,这哪是帅帐,这明明就是一个阁楼好吧,说的那么好听…

    赵均走了过去,看见门前站着守卫的人,想开口说些什么,瞧了瞧他的脸色,又犹豫了一下。

    林正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儿,看着自己一脸便秘的样子,有些好笑。他刚刚本来是和陈恪他们一起在里面议事,结果不知道今天陈恪又抽哪门子神仙风,连踢带踹的把他给赶了出来,美其名曰,站岗!

    胡沉那个不仗义的在一边笑的可大声了,让他在一甘人面前丢尽了脸。

    赵均想了想,抬头迎向林正的目光,语调是一种装出来的镇定。他说,哥哥,能不能麻烦你通传一下……我来送饭的…

    林正觉得这娃颇有趣,故作刻板的说,那你在这里等着!

    赵均轻轻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了。

    林正打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一为自己在这个小孩儿面前树立起来的威风,二则是为了赵均那糟成一团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娃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也不知道到时候陈恪看到之后还吃不吃的下饭!

    赵均在门外百无聊赖的等着,看到一群蚂蚁整整齐齐的从他面前经过,不偏不倚,前面的走了那一步,后面的一定完美的踩在前一只的脚印上。

    赵均伸出脚去,踢了一个小石子到队伍中间,想要打乱他们的步伐。结果这些小小的蚂蚁就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又默默的绕过这个天外飞石,找到队伍的所在,继续前行。

    他正看的有劲,猛然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抬头向上看去,就看见林正一脸严肃的对他说,进去吧。

    赵均默不作声的跟在林正身后,提着食盒向里间走去。

    陈恪忙了一早晨,看着袁守禄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心情及其不好,沾墨的手都比平时要重些。

    赵均推开门,小心翼翼的佝着身子准备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就退出去。不料,匍一进屋,一支带墨的笔就直直从他耳边飞过,随即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响在耳边,袁太守,怀宁两万士军,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偷袭,你们就伤亡过半……可真是守的一个好边疆啊。

    袁守禄抖了一下,慌忙给自己找借口,陈将军,我们这边军力不足,这您也是知道的…汗拔蛮人的手段您也见过了,不是小的不好,是实在难以防备啊!

    赵均听完后撇撇嘴,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及其沉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忍不住抬头向上座看去,而现在书桌后的人也恰好抬头向他看来,二人同时一怔,璇即纷纷撇开眼。

    赵均想:还真有长的那么好看的将军。

    陈恪想:这人是多久没有洗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他们见面了,不容易啊!

    话说,我真的是觉得陈恪搭弓s,he箭帅到不行。

    第5章 牢笼

    陈恪待赵均摆完之后,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菜,就让赵均收拾着走人,自己则缓步走到书案后。

    他抬手,微微一用力,将桌上的白玉笔筒轻轻向右旋开。

    只听得地面蜡“咔”的一声脆响,木质的地板便向两方缓缓收拢,而放在地下的沙盘缓缓上升。

    刚走到陈恪身边的赵均侧头看了一眼,一抹震惊的神色飞快的闪过他的眼底。

    “怎么有些地方对不上呢?”

    听力极好的陈恪听到了他这句声音低到尘埃里的话,挑了挑眉,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他想,怎么办呢?越来越有意思了。

    等到赵均走出去关好门,袁守禄才抬步上前,指着东北方的两座标记了的关口说,此乃间关与燕峡……目前,汗拔首领暂驻在间关外,首将汗拔隐已逼至燕峡……

    陈恪略微沉吟,问,汗拔隐现在可是驻扎在燕峡?

    袁守禄摇摇头,不是,燕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们轻易攻不进来。

    陈恪听后尾音上扬的“哦?”了一声,状似无意的说了句,那怎么昨天汗拔军攻过来了?

    袁守禄暗中掐了掐自己的手,语调与平常一般无二,他们只是一小部队人,若从侧面绕过燕峡而至,也不是没可能。

    陈恪听后,没说话,右手把着一支小红旗。余下满室寂静。

    隔了一会儿,陈恪突然出声问道,袁太守,敌我双方目前局势是怎样的?

    袁守禄仿佛等他这句话已经等了好久了,脱口而出到,将军请看……燕峡现在还在我军的掌握之中,轻易汗拔隐是无法把汗拔大军直逼我境,不过…

    他说着说着莫名顿了一下,不过又立即开口说道,但是现在我军并未在燕峡把有重兵,昨日,把手之人已经赶回救援,就不知……

    陈恪用余光瞟了袁守禄一眼,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缓缓开口,即如此……

    他停了一下没说话,眼睛淡淡的扫过众人,继而抬手,将手中红旗缓缓cha|入燕峡内,扬声朝门外,林正进来!

    林正忙不迭的推门进来,单膝跪下,左手放在左膝上,右手握拳撑地,眼睛看着地上,中气十足的答,属下听令。

    陈恪也没犹豫,当即下令,明日正午带一队人马潜入燕峡,找好伏击点,切记,务必从头至尾全面分散覆盖。

    林正听完之后想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奈何他必须听命,于是他就算再腹诽陈恪这个安排,也只能答道,是!

    陈恪也没理他,吩咐完林正之后,他气都没喘一口的继续说,后天胡沉和我带六十人上燕峡,袁太守你就带兵进入燕峡,向汗拔隐宣战……无论如何太守你都必须把他引进来……至于具体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了,但如果,引不进来,那后果……为你是问。

    他的语调一直都没怎么变过,仿佛刚刚就是在让人给他端杯水来润润嗓子,一直到最后那句为你是问也不过轻飘飘一句话,甚至连重音都没加过。可这莫名让现在一边的袁守禄后背发凉。他怎么觉得有猫腻呢?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也没多想,却还是觉得需要临死挣扎一下。

    故此,他惶恐到,属下认为此举有失妥当…汗拔隐此人凶狠j,i,an诈,诡计多端,而麾下ji,ng兵甚多。我若前去引阵,那汗拔隐岂会轻易相信?

    陈恪抬眼看他,为什么不信?现在你在他们心中就是怀宁最大的官,况且他们又不知道我在这里,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你才是那块砧板上的肥r_ou_。

    袁守禄辩解到,怎会如此!昨日他们偷袭不成,恐怕早已知晓将军你现在就在此处,我怎会把我等放在眼中!

    陈恪没接他的话,只问他,之前把手燕峡的可是ji,ng兵?

    袁守禄答道,正是。

    陈恪默默放下刚刚才拿到手中的朱笔,语气温柔,那不就是了吗,他们肯定知晓我方强兵回程救人,他们的刺客没回去很正常……再说了,这么危险又艰巨的任务,当然要由太守你来完成了。

    到此,袁守禄明白事情已成定局,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下来,低头的时候,细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

    只是此举,于他而言,不知是福是祸,但总有一种如芒在背,被人紧紧盯上的感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

    待到陈恪最后落下话音,布置好部署时,各位守将一阵风一样的下去准备。

    胡沉等到袁守禄和其他守将彻底看不见身影之后,转身把门关上,就和林正没什么形象的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齐看向正在慢条斯理的研磨的陈恪。

    陈恪八风不动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耳侧有缕发丝垂落下来,印在他灰白色的衣衫上,有一种淡雅的美。

    他抬头看了下那两人,笑说,若是有人进来了,怕是要惊讶你们这个形象了。

    林正看着他“啧”了一声,说,你就准备这样带着六十个人去打?

    陈恪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侧头问道,不然呢?再说,汗拔隐怎么会出来应战。

    “那你是准备试水?”

    陈恪轻轻嗯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继而说到,燕峡就像袁守禄说的那样,易守难攻,但当初为什么燕峡守将会放弃燕峡反而退守怀宁,这样做明显是个死局……

    然而总有些人以为让人是傻子,老是要挖个天坑让人睁着眼睛看着下面,再默默安慰着说,不要怕,这就是个小水洼……

    骗鬼呢!

    胡沉想了一下,接到,你的意思是……

    陈恪收笔,盖下自己的私印,再把它装进信封,用火漆封好之后,一边递给胡沉一边说,这次,就看他们要玩出些什么花样来了……伯新,你来,等下让庄生送到皇上那去……务必三天内来回。

    林正听的只摇头,庄生那一身轻功专门用来送信了……

    陈恪无声的看着他,林正觉得有些不妙,自发走到一边去。

    胡沉接过陈恪递来的信,妥当的揣在怀里,就走了出去。

    赵均第二天又被差遣来送饭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纠结的,他想着,今天又能见到将军了……不知道他今天看见我会不会不是昨天那个表情…

    他吐吐舌头,提着食盒晃晃悠悠的朝着陈恪住的地方走去。

    确实不是了,准确点来说是更胜了。

    陈恪看着推门进来的人,黑发完全用发带绑在脑后,纯白色的发带在一片黑色中有着极强的冲击力。一身麻葛粗布衣服上用一条暗红色的衣带系着,别有一种味道。

    陈恪想,不,这不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人…

    赵均看着陈恪的脸色,内心有些忐忑,我不是收拾过了吗我的天,为什么将军现在这个表情……

    他颇有些犹豫,提着食盒慢慢挪向陈恪,低垂着眉眼,问他,将军,那个,这个放哪?

    陈恪可能也觉得一直盯着别人看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咳了一声,说,就放拿吧,摆好就是。

    赵均抿了抿唇,低声说是。

    他走到桌边,把食盒打开,把盖子放到桌边的时候,陈恪恰好走过来,衣角从赵均手上划过,赵均想伸手抓一下,奈何陈恪走的快,他只摸到满手的空气。于是他撇撇嘴,想,将军的衣服好舒服…就跟李澜姐的一样…

    他停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的把食盒中的盘子端出来,一样一样摆好。

    陈恪坐在桌前,执起筷子,刚刚伸出去,瞥见食盒里还有多余的筷子,便伸手抽出来,递给赵均,指了指身边的凳子,说,做,一起吃?

    赵均摇头,不接他的筷子。

    陈恪嘿的一声,说,那么别扭干嘛,我又不吃人,叫你坐你就坐!

    说完,把筷子塞在他手里,硬生生的把赵均按在了座位上。

    等赵均刚刚才用他从出生到现在最斯文的吃相吃了几口菜之后,林正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刚想开口对陈恪说什么,就见陈恪一脸不高兴的望着他。

    他莫名抖了一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到桌子边,兀自抽出一双筷子,边吃边说,哎,慎苛……哎,小兔崽子,你怎么在这里!

    赵均有些惊讶,因为他自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其实不低,但为什么他才看到他!

    赵均张嘴,刚想说什么,林正便出声打断他,哎!你今天终于收拾了啊!不错啊,挺好看的……呸,是挺帅的!

    赵均默,不再多说,低头默默吃饭。

    陈恪有些不想搭理自己这个好友,于是对赵均说,你叫什么?

    赵均意识到陈恪是在对他说话,于是抬头说,赵均。

    陈恪就着赵均二字沉吟一下,接着说,赵均?

    “嗯?”

    “你明天收拾收拾带一两个人跟我一起上燕峡。”

    赵均,林正:“!!!”

    赵均此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但他在自己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自主做出反应。他站起来,连忙摇头,说,将军,不行,我去了会拖后腿的!我还,还,还不会打仗呢!

    望将军三思啊!

    陈恪轻轻嗯的回应他,表示自己已经三思过了。然后不容置否的说,你,跟我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到他两我就开始文思泉涌,生龙活虎,腰不酸腿不疼了?

    林正进来的时候,

    陈恪,d,竟然敢来妨碍我和我媳妇儿!

    赵均,什么鬼?!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和将军!!!

    第6章 因果

    四周的空气莫名寂静了,窗外的风顺着没关严的窗吹进来,桌上的纸页被吹的哗哗作响,偏生又被镇纸压着,无法得到解脱,随着这风肆意的飞扬。

    赵均低头拉了拉自己的的衣带,而后轻轻的答应了。

    陈恪侧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倒是林正在一旁如坐针毡,整个人都好似要炸了一般。

    等着陈恪慢条斯理的吃完饭,赵均收拾完装进食盒里。走之前又特意问他,将军,我真的要去吗?

    陈恪看着他头上的白色发带,顺手递给他一个木牌,说,等下你就拿这个木牌去招人,两个就够了,多了用不着。

    赵均伸手接下,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等到赵均拿着食盒走到看不见人影之后,林正还一脸呆滞。他慢腾腾的站起来,抖着手指向陈恪,一张脸满是震惊,陈恪,你脑子最近进水了?!先是让我大中午去踩点不说,现在又让一个看起来就很嫩的小屁孩跟军!!

    陈恪并起两只手指打下他的手,淡淡道,别玩了。

    林正轻咳一声,施施然坐下,说,不是,为什么啊?

    陈恪抬头看了看窗外,遥遥望见远处隐在暗处的燕峡,说,燕峡那个扼要之地,汗拔隐怎会放过,到现在袁守禄与他合作,现在定是不敢妄动,而他现在定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所以他现在已经准备好迎接我们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让赵均去?”

    “没什么,好看一点,总比那些大老爷们儿强”

    “……”

    等到赵均第二天跟他的那两个伙伴背着一点点粮赶到陈恪在的地方的时候,陈恪跟一大批人马已经杀到结尾了。

    漫天黄沙纷纷扬扬的落在众人头上,散在空中分散开那灼人的阳光,让这明明刺眼又让人燥热的太阳都被压下去几分。

    倒是不觉得有多热了。

    一阵风吹过,沙子借势扬的更高,却没能迷了众人的眼。

    陈恪撑着剑立在众人的包围圈中,身上的灰衫染了不少血,有他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右臂上的伤正泊泊的往外冒血。

    他抬手捂了捂,见没什么作用,反而流的快了些。于是他放下手,倒提着自己的佩剑,背靠着胡沉,不说话。

    他本以为汗拔隐之前能稳那么几分再来打他们这个小队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他才刚到燕峡,就直接进了包围圈。

    陈恪带的人都不是护国军的人,除了个胡沉。

    他看了看自己周围那些死透了的袁守禄说的“手下ji,ng兵”,叹息一声。没想到他也这么忍不住……

    胡沉靠着他,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人,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慢慢的越笑越大声。

    围住他们的人不敢妄动,只在慢慢收拢包围圈。

    胡沉看着为首那人,手上紧紧握住自己的剑,丝毫不敢放松,他对陈恪说,慎苛,你先走,我断后,这次来的都是ji,ng英,实际不容小觑,但也只能到这个水平了。

    陈恪“嗯”了一声,擦了一下手上的伤,就着破了的衣服带子,草草包了一下手上的伤。

    他用嘴咬着一端衣带,左手拉着另一端,狠狠一拉,系紧伤口之后,缓缓道,什么先走,要死一起死!

    话音刚落,两人迅速分开,各自战斗在一处。

    陈恪眼角瞥见一支箭正极速向胡沉s,he去。他正在刺向前方的手腕一转,剑刃在空中划过一丝雪白的光。

    “咔”的一声,羽箭应声折断。陈恪却觉得腹中一凉。

    胡沉听见自己身后的声音时就分出一些心神去看,不料恰恰就看到陈恪被一剑刺穿的一幕。他一边向着陈恪那方移过去,一边挥剑利落的斩下越逼越紧的汗拔兵。

    他一把拉着陈恪带向自己,一边应付着面前的敌人,问,怎么样?可以吗?

    陈恪借着他的力重新站直了身体,又抬起剑向敌人杀去,身后的长发渐渐被血打shi,显出一种浓墨重彩的杀意来。

    赵均隐匿在一个小土堆后面,眼见着陈恪那边确实撑不住了,这才心急起来,连忙转头对身侧的人说,等下你们……

    微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四处飘散,躺倒在地上的尸体被人随意的践踏着。

    生不能安,死不能全。

    然乱世之下焉能完满?

    剩下几个汗拔兵向胡沉二人走来,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喜悦。

    于他们而言,杀了陈恪便可以完成这次的任务,回到族内必定受尽尊崇,再不用感受这黄沙铺面,水中流沙的苦。

    其实他们本来也不是非要与太和打仗不可,只是太和太过富有,而他们汗拔总是食不果腹。老人孩子只得每天挖草根,捉田鼠充饥,而最近鼠疫爆发,除了王城未受感染,其余哪个地方不是哀鸿遍野!

    于是他们对杀了陈恪也无甚愧疚,反倒有一种得意的心情。

    有个矮小的汗拔兵走上来,短刃一出,印着太阳反s,he着耀眼的光芒。

    他握着自己的匕首,闲闲的指向陈恪,鄙夷的道,陈将军,久仰了……没想到你竟如此不堪一击。

    陈恪深深吸口凉气,腹中的伤口让他疼的皱眉,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想打死他。他笑着开口,语气稀松平常,那真的是恭喜你们了,一百多人上来,我们两个人,现在你们五个人,真是可喜可贺啊。

    胡沉听的笑弯了眉眼,干涸的血存存裂在脸上,看着有些渗人。

    那士兵愣了愣,突然握紧匕首,说,陈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心送你上路,你们竟如此猖狂!

    陈恪只是笑,无声的微笑着看他。

    那人被他笑的有些发毛,出声道,笑吧,爷爷我这就送你上路!

    他举起手中的匕首,带领着四周的人便陈恪杀去。

    一旁的胡沉没料到他们说变就变,举起剑就横着一劈,鲜血撒了满脸。

    这时,一阵铁骑的声音从远处渐渐逼近,快如鬼魅!

    陈恪看向胡沉,眼里满是疑问,而胡沉也是一样。

    他们分明从没叫过援兵!

    这诧异只持续了一刹那,就从二人眼底消散了。两人呈防备的姿态看着霎时慌乱的汗拔人。

    远处有漫天黄沙逼近,声势浩大,气吞山河,整齐划一!

    几位ji,ng兵愣了愣,看了看眼前这局,自知事情没法成功,只能决定后撤。他们可不敢以几人之力对抗陈恪手下那群畜生。

    待到那些人飞速撤退了许久,赵均估摸着也可以了,便慢慢从自己藏身的地方摸出来。走到陈恪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合抱举过头顶,说,属下不才,出此下策,望将军恕罪!

    陈恪有些愣,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随即问他,刚才那么大阵仗就你们几个弄出来的?!

    赵均歪着头笑着说,对啊!

    陈恪想支起身,不料牵动身上诸多伤口,他眉头一皱,喘了口气才问他,你怎么做到的?

    赵均蛮自豪的回答他,就是普通口技,我家以前做过这一行,我就只会些皮毛,不像我爹……

    他的声音在爹这个字上戛然而止,心中发疼。

    陈恪注意到了,不过他也不想揭人伤疤,况且他和他之间也不熟,没必要过问太多。

    他只是赞叹了一声,好小子,有一手!

    赵均微微笑着,不再多言。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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