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阔 作者:南淮北枳

    第5节

    赵均没等他把心里那点小九九纠结完,又接着说到,明明你的伤还没好,你为什么要替我挨那一剑,明明你都那么虚弱了!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冲着陈恪边哭边吼,你知道刚刚我又梦到你受伤了吗?明明你是将军,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后来他的声音小了很多,甚至低不可闻,值不值得啊?

    陈恪倒是被他吼的一愣,听到最后又笑开来,瞎说什么呢?

    他伸手理了理赵均凌乱的发,接着说,你是我兄弟啊,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找死呢?

    赵均一张脸哭的乱七八糟的,眼泪鼻涕的糊了陈恪满手。陈恪倒是不嫌弃,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又将就着衣袖给赵均擦了擦脸,说,好了啊,我要为你做什么,那是我愿意,如果我不把你当兄弟,我不在意你,我会帮你挡吗?万事要往开出想,不要死命去钻牛角尖,到头来烦透的是自己,别人的好意说不定你还要误会,到最后两败俱伤,谁都没能讨到好,反而便宜了别人……嗯?

    他最后一个音说的婉转,带了些宠溺的味道,赵均听完后慢慢平静下来,说,我当时看见他朝你挥剑下去的时候,我觉得很害怕……所以我冲过去了……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再受伤……我没想到我才刚刚抱住你……我以为我一定会死的……我不知道你会突然抱着我转身……我想,是不是如果我没有过去,你就不会再受那么重的伤……我想,如果我没有过去,你是不是会好一点……我想,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可以躲开这一剑……

    陈恪听了之后,接住他的话音,直截了当的说,不会的。

    他说,如果你没有过来,他这一剑必定会要我的命。如果你没有过来,打乱他的攻势,那你现在看到的定是我的尸体。如果你没有过来,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赵均,不要妄自菲薄,你足够好,没人值得你自卑……明白吗?

    赵均点点头,眼中早已蓄满的泪水终是猛地滴落了下来。

    砸在地板上,碎出了一朵花开的模样。

    待到赵均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胡乱抹了两把脸,抬头看向陈恪,眼角都微微发红。他哑着嗓子说,我帮你上药。

    陈恪挑了一下眉,也没说什么,转身把自己的上衣脱下。

    陈恪看着他背后的伤口,素白的手揪紧了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沾了药膏,极轻的往陈恪伤口上抹去。

    赵均的眼角有些微微发红,眼中血丝繁复,戾气与柔美诡异的结合着。而后慢慢变成了赵均。

    孤决,狠心,却又温柔。

    陈恪身上,之于他来说,仿若魂归之地,落地生根。

    有什么渐渐被埋葬。

    陈恪脱下衣服的时候,他急忙舒了一口气,想,幸好我刚刚把汗拔隐抹的药洗去了,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解释!隔了一会儿,他又想,什么解释不解释的,我为什么要向他解释?!怎么回事啊,我为什么害怕他误会什么?!

    他突然就有些烦躁。

    赵均的手在他背上游离着,慢慢的划过他的背脊。他突然觉得全身有些躁动难安,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上药体验……

    他觉得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吧,我觉得写的我都要秃了,汗拔隐和陈恪之间的交流想了很多种,也删了很多种版本的稿,最后我定了这种,一是觉得汗拔隐本该如此,二是觉得这样才会有对比。就像陈恪面前的赵均与对待别人的赵均。

    汗拔隐说的那句——汗拔隐,久仰了。其实前半句是在介绍自己,后半句是在表达他的意思。我本来想把这句话扩一点的,删删改改几次以后,还是觉得这样更好,完美符合我心中汗拔隐的形象。

    第13章 红尘

    抹完药之后,赵均把陈恪的衣服微微掀起来,让他穿上,同时保证药膏不会沾在衣服上。

    陈恪慢条斯理的系好衣带,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他之前放在桌旁椅子上的东西。

    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东西,转身递给赵均。

    赵均放回药膏后,一回首就见陈恪拿着一条藏青色的发带递给他。他没接,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陈恪看着他的眼神,掩饰性的咳了下,说,我看你总是用一个白色发带也不太好……

    赵均看他的眼神又怪异了几分,陈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那什么,就是白色吧,很多人会误解的……

    陈恪平生第一次觉得词穷。

    赵均看着陈恪,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笑出声,接过陈恪手上的发带,说,你直接说给我不就好了,解释那么多干嘛?

    陈恪突然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轻轻推了赵均一把,说,快去睡觉,你们这个年纪要多睡一点……他似乎又觉得这样说不够又说服力,于是他又接了一句,会长不高……

    赵均的心情本来仍是有些郁郁的,被陈恪这突然来的词穷弄的莫名好了很多,所以他顺从的走到床边,又问陈恪,将军,你不睡吗?

    陈恪摇头,说,你先睡,我等会儿再说。

    赵均也知他有事,脱了外衣之后,就默默躺下睡了。

    一夜下来,恍若隔世。

    天上人间,溜走多年。

    第二天赵均起床的时候,陈恪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也许是手臂压的有点久,他的眉轻轻皱起。

    赵均看着陈恪,慢慢出了神。

    窗外半池春水,盈盈春色。

    陈恪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赵均趴在他旁边,早已睡着,而他一动,背上盖着的外衣就落了下去。

    赵均的头发散着,把他的脸遮了个干净,身上的衣袍松松散散的穿着,几节指尖从黑发中漏出来,在这一团黑中反倒有些别样的好看。

    陈恪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结果因为坐的太久,腿完全没有力气,他刚一站起,又瞬间坐了下去。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等到腿不麻之后,站起来,走到赵均身后,把手上的外衣披在赵均身上。然后,他就草草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也不管头发还散着,就这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赵均等到门合上之后,慢慢睁开眼睛,眼里是一抹淡淡的兴奋。

    他怎么能让陈恪知道他就这样趴在他旁边,看了他一早上。

    赵均又这样一动不动的趴了会儿,等到陈恪再次推门回来,他被吓得抖了一下,心里一片惊疑不定。

    陈恪看到他趴在桌子上抖了一下,觉得赵均应该也是因为坐久了血脉不畅起不来才继续犯懒趴在那。

    赵均听着陈恪一步步走过来,走到他身后,掀起还在他身上的衣服,说,醒了吗?醒了起来吃饭,别趴着了,等下带你去看戏。

    赵均闷闷的嗯了一声,蹭起来,心里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感受。

    那种希望陈恪明白他其实是看了他一早上而不是睡着了的愿望落空了的感觉,真的有点不好受。

    陈恪看着赵均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有些迷惑,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于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赵均招招手,让他过来洗漱。

    赵均抬头看他,陈恪整个人融化在晨光中,身上万古不变的灰白色衣袍被染上暖黄色的光,一头青丝披散下来,末尾刚刚及腰。窗外一支梧桐伸进窗来,绿油油的,陈恪一只手放在翠绿中,指骨分明。眼尾微微上挑,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他。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掩去眼中不自主流露出来的情绪,抬步向陈恪走去,缓缓没入晨光中。

    不紧不慢的在陈恪的注视下洗漱完的赵均,脸有些微微发烫,他问,怎么了吗?

    陈恪撇撇嘴,摇摇头,又皱皱眉,做完这一系列表情之后,又啧的一声,转身走向了梳妆镜。

    赵均在他身后不明所以,陈恪散开的发拂过他的手背,痒痒的。

    陈恪拿起桌上放着的木簪,本来想像往常一样,绾一个髻,就这么解决了。结果他的手一抬起来,瞬间就疼的放下了。

    赵均见了这情形,默默的走过去,站在他背后,看着镜子里的陈恪,说,将军,我来吧……你手受伤了,害怕伤口裂开……

    赵均心下忐忑,撇开眼不去看他,转而把视线落在面前这青丝上。

    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陈恪说,行吧。说完后,就这么坐着不动了,一副由着他的模样。

    赵均暗中呼出一口气,伸手撩起陈恪的长发,动作娴熟的绾了起来。

    陈恪看到赵均的动作停了,他就把自己手中的木簪递给他。

    赵均一接过来,就觉得这木簪不一样,隐隐约约的有一股暗香,细细闻却闻不出来,只是偶尔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沁人心脾。

    他看着这个簪子,尾端刻着一支将开未开的桃花,别有一番,嗯,风情味。

    陈恪看着赵均的视线静止在簪子上,也没觉得有什么,由着他去看,反正他又不慌。

    赵均看了一会儿,就翻了下手腕,利落的把簪子cha|进陈恪的发中。

    陈恪看他收拾好了,自己让开让赵均梳头发。赵均也没含糊,坐下去之后,用梳子理顺了头发,然后一把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用发带绑了,就这么算完了。

    藏青色的发带隐匿在黑色的发中,煞是好看。

    下楼的时候,陈恪走在赵均旁边,二人并肩下楼。走了一半,陈恪突然对赵均说,以后别叫我将军了。

    赵均一愣,转头看他,也不说话,放在身侧的手却慢慢握紧了。

    陈恪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说,你紧张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叫我将军,叫我,陈慎苛,可好?

    赵均又是一愣,茫然的看他。

    陈恪抬手揉了揉赵均的脑袋,说,这样容易被发现,我们现在在王城,发现了,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赵均点点头,跟着他下去了。

    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在王城晃荡了几天,赵均是觉得陈恪什么都没有做过,每天就和他一起在街上闲逛,有些时候自己提醒他,他还要反过来说,我们应该放松自己,你觉得呢?不要每天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所以赵均最后自暴自弃,天天玩的乐不思蜀,东凑西窜,远远的把陈恪忘在身后。

    陈恪被他落在后面,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偶尔分神看赵均,总是高高的马尾飞扬着,发带飘在空中,印着明晃晃的太阳。

    晚上,陈恪现在桌前记录东西的时候,偶尔会听见熟睡的赵均说梦话,嘴里傻兮兮的嘟哝着,将军,将军……陈慎苛。

    陈恪在一旁止不住笑意,溢了满眼,走到床边,帮他把被子重新盖好,再顺手揉一揉他的发顶。

    几日之后,赵均就跟着陈恪一起回去了,走之前,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上面陈恪洋洋洒洒的写着,谢谢,但愿再无后会之期。

    赵均在一旁看的有些懵,不过也没问,陈恪也没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陈恪身上的伤从开始就没有好过,即使他后来注意了些许,但因为每天强大的运动量,伤口总是不见好,反而还在恶化,赵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心中空落落的,一阵又一阵的无力感总是蔓延着。

    赵均二人回到怀宁的时候,所谓陈恪的“丧”事都已经办完了,整个城里y雨笼罩,人心惶惶,许多人陆陆续续的迁出了城,奔赴另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或者了结余生,或者光耀门楣。

    他们想,或许最后,还能魂归故里吧……

    怀宁的局势比他们二人在路上预想的要好很多,虽然是四面楚歌的局势,到不知为何,汗拔隐只是围住怀宁,并不打算攻城,大有一耗到底的感觉。就见每日的叫嚣都晓得漫不经心。

    赵均带着陈恪一路摸进怀宁城,本想着悄无声息的进去,结果不知道是谁“咔”的踩断了一支树枝,他们就被护国军发现了。

    赵均本来还挺心虚,转头就见陈恪玉树临风的现在他身边,端的是一副镇定自若。

    发现他们的士兵可能是因为惊喜来的太大,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犹犹豫豫的看了他俩半天,视线在他俩身上来来回回好多遍。

    陈恪以为自家手下不可能那么蠢,本来还想由着他消化一下,但等了许久都还是只看见那士兵在探头探脑的看他,瞬间他就不乐意了,出声道,看够了没?

    那士兵也没打怵,嘻嘻笑,说,够了够了。

    二人的对话完全没有该有的将军和下属的样子。

    赵均还在等着他俩接下去会说些什么,又会怎样毫无形象的侃大山,结果他就见那士兵说完以后,“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头看着地面,右手握住自己的剑,平举与头前,左手盖在右手上,端端正正的叫了一声,将军。

    陈恪满意的“嗯”一声,抬脚就绕过他走了。

    赵均忙不迭的跟上去。

    赵均跟在陈恪身后,一路走一路有人与陈恪亲切的打招呼,打完招呼之后,再端端正正的行礼,丝毫没有久未见,甚至看见陈恪也不惊讶的表情。

    仿若平常。

    不对,平常连礼都不会行。

    赵均想,这可真是很神奇的一支军队……

    他与陈恪走到帅帐内,就见林正等人站起来,再围了过来。

    林正一走近,便毫不见外的锤了陈恪一记,捶的陈恪一声闷哼。

    胡沉立马变了脸色,拉了旁边的骆歧泽,让他过去看看。

    骆歧泽走近一看陈恪,旋即把陈恪的手抬起来,搭脉,慢慢的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而后开口,多久了?

    陈恪讪讪开口,也没,多久……

    骆歧泽冷笑,是吗?

    陈恪想用哈哈哈掩饰过去,结果骆歧泽不为所动,扳着一张脸,冷冷的说,多久了?

    陈恪叹气,从我出去那天,到今天。

    骆歧泽有种想当场打他的冲动。

    陈恪看出来了,于是他选择转移话题,说,我怀疑王城全是傀儡。

    骆歧泽蹦跶到一半的心突然灭了下去,问出了现在所有人的问题,什么意思?

    陈恪拉着站在他身后有些肢体僵硬的赵均,走向里间,边走边说,他们所有人都有蛊虫,且都是位于后颈处……你们记不记得有次我们去西南,他们那边有种傀儡术?

    胡沉适时接口,你的意思是,他们如法炮制……那这样的话,汗拔王城岂非一座死城?

    陈恪点头,继而就专门向赵均解释,我们说的那个,叫生死蛊,先把人杀死,再用蛊虫置于体内,依次控制他人行动,但尸身可保不腐。

    赵均听完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

    陈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过赵均,指着在座的人,一个个介绍道,余将淋,擅长易容术,天下就没有她见过还易不出的容……反正她是这样说的。庄生,善轻功,水上漂不是问题。梁松,善伪装,就是暗卫,我认识他的时候,在他身上可栽过不少跟头。骆歧泽,善医术,救过我不少次。故谈,擅长毒与蛊,听过紫檀没有,就是他的杰作。林正和胡沉就不用介绍了。张周同,擅长使暗器,最擅长针。刘本墨,擅长机巧,认识他我也吃过不少亏。

    最后,他拉过赵均,手搭在他身上,说,赵均,刚认识,不是好友……胜似好友。

    一团人还是没有动作,陈恪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去干自己的事了,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等到有人准备开始动作对赵均干嘛,陈恪突然出声,说,别想打他主意啊。

    众人停下了伸向赵均那张脸的手,一个个故作深沉的朝着陈恪走过去。

    赵均站在原地想,我终于知道他平时接触些什么人了……真的是……鱼龙混杂……

    他吐了吐舌头,跟着众人身后,朝着陈恪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今天也想要冲一冲日万这个伟大的梦想,后来,哈哈哈哈哈……

    这个呢,陈恪的亲兵队相当于全部出场了,不用记他们,反正后面出来的多了,也就记住了,无所谓。

    今天码字的时候突然想,我这个副本是不是写的有点拖沓,想了想,又觉得好像还有点快,我………

    反正现在陈恪和赵均的感情冒头了,我无所畏惧。

    第14章 仁人

    陈恪让他们围着桌子坐下,再把周围的灯点亮了些,等弄的差不多之后,他从怀中摸出一叠纸,细细铺开之后,汗拔王城的基本布局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伸手一点中央某处,说,你们看,这里当时白天我去的时候,守卫森严,从外观看,这里就是汗拔族长的居所。但我夜探过去时,发现这里不仅没有人息,而且,处处破败,明显已荒废多日,但一到白日仍旧人来人往,金碧辉煌。

    随着他的话音渐渐弥漫的是沉默的气氛,北疆的巫术他们曾经也有所耳闻,但涉入不深,只知其巫女也就是汗拔国师可活死人,r_ou_白骨,是巫术大乘之人,可此等诡异景象倒是闻所未闻。

    故谈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出声问道,城中可有其它异事?

    陈恪伸手在袖中摸了摸,一只蛊虫被他掏出来,递给故谈,说,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种……还有,城中之人,不见黑夜,不闻曦晓,每日只在日光大盛只是活动……城中天地倒置,y阳逆行。

    故谈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沿着蛊虫背部割开,随即一阵恶臭猛然间冲了出来。

    离故谈站的最近的梁松瞬间捂鼻,看着清秀柔弱的一个人突然来了句,妈的,尸臭!这群人渣到底干了什么?!

    赵均现在一边默默无闻,看着眼前一群人的混乱。

    陈恪反手拍了梁松一巴掌,说,别那么大惊小怪,看着!

    梁松也没反驳,捂着口鼻凑近故谈。

    故谈面不改色的继续划开蛊虫,一阵阵恶臭扑面而来,但没过多久,一阵若有似无的淡香慢慢把那股味道压了下去,骆歧泽摆摆手道,好多了,谁燃的香?

    无人应答。

    故谈掀起手中蛊虫的背部,待看清底下的东西之后,恨不能把它甩出去。

    蛊虫内部是一块看不出形状的东西,黏糊糊的,外部是一层浓稠的碧绿的水状物,而两种味道均是从这两种东西里面发出来。

    故谈的脸色黑了,从腰间挂着的的一个细口瓶中取出一只紫金色的蛊虫,放在那只蛊虫旁边,说,等一下,看紫檀什么反应。

    陈恪两手交叉环在胸前,目光沉沉,转头看着y影处,没说话。而现场除了赵均与故谈没有什么动作外,所有人都开始处于神经紧绷的战备状态。

    毕竟有人一直在。

    赵均看着紫檀围着那只蛊虫慢慢爬了一圈,又凑过去嗅嗅,然后向着故谈手腕爬去。

    故谈另一只手捉住它,说,没错了,的确是生死蛊……但,据我所知,生死蛊存活时间有限,每只生存不过三日,但如你所说那城中之人都状如平常,根本不像是一直受其c,ao纵。

    他顿了顿。从缝隙里看了眼镜子,镜子中的y影处有什么东西微微晃动了一下,又微不可查的探查了自家兄弟的状态。他弯了弯嘴角,对着唯一还在状态的赵均说,赵均?你有想到什么吗?

    赵均还在盯着那只被剖开的蛊虫,莫名被点名,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片刻才接话,除非有人到期就给他们换新蛊虫,如此反复下去……虽说这样尸体便可保存的更久一些,但……如果一但其中又一人没有及时续蛊,那么,尸体腐烂速度将超乎想象,控无可控。

    故谈本来以为赵均不会说什么,等他听完赵均说完这一段话之后,反倒是他愣住了,果然,陈恪挑的人,永远不可小觑。旋即把手中蛊虫一扔,揽着赵均的肩,一边把他往外带,一边说,给我说说,你这些东西谁教你的?

    赵均被他带出去的时候,怔了一下,旋即就想挣开故谈的桎梏。故谈察觉他轻微的动作,更加紧的箍住他,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去!这里有外人。

    赵均一听外人两个字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怪不得他们听着听着就像走神了一样,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他跟着故谈慢慢走出去,出门的时候还很“好心”的关上了门。

    赵均跟着他一起半趴在走道围栏上,看着下面的整整齐齐,训练有素的护国军,想,我以后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家国万里,四处流浪。

    他一直看着眼前的护国军,没多久,应该说当他们关上门的那一刻,房间里面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剑拔弩张,每个人都想竖起毛的猫,静静等着反扑。

    关门的那一刹那,他听见陈恪清冷的声音想起,出来吧!

    耳边猛然响起激烈的打斗声,他的心突然提了起来,将军身上,不是还有伤吗?

    可他再着急,仍旧像上次一样,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忽听故谈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在担心他?

    赵均转头看他,只见故谈仍旧看着下面的军队,于是他说,嗯,他身上还有伤。

    故谈笑了,说,不用担心,担心他的话,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赵均心头一跳,看着眼前一袭青衫,还未及冠的少年。

    故谈转头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看着下面升起的火堆,说,他是不是跟你说让你跟着他?加入护国军?

    赵均点点头,看着故谈墨锻般的发被风吹的飞扬。

    故谈接着说,陈恪这个人啊……你会武功吗?

    赵均摇摇头,说,我什么都不会,武艺一窍不通,稍微懂一些巫蛊之术,但……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但学艺不ji,ng,唯一擅长的是口技。

    故谈听到口技的时候转头看他,说,这不错,关键时候还能救命……赵均?你记住,入的了护国军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们每次出征从来不管你家是否有事,家中老小妻儿是否需要看照,说的直白一点,当你接到灰声的时候,不管你是在春楼跟人厮混,被掀红浪,巫山云雨。亦或者妻子临盆,老人断气,你都必须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整装待发,奔赴指定的地点……而且,你刚来,要面对的是每天数不尽的训练,就算你的腿昨天摔的快断了,你今天也必须照常,用陈恪的话来说就是,你的敌人会因为你的腿断了而放你一马吗?所以,你……

    赵均听完后,朝着故谈笑了,说,我本无牵挂,又何必惧怕。

    故谈也不再说什么,如若命定之缘,又何必强求。

    他转手递给赵均一块玉令,说,你拿着这个。

    赵均接过来,上好的羊脂玉上雕刻着一个笔锋凌冽的“陈”字。

    故谈接着说,这是护国军的标志,你拿着,就相当于正式入了护国军了。

    他说完后拍了拍赵均的肩膀,走向刚刚紧闭着的门。

    赵均赶在他推门之前问他,故……请问你……

    他还没来的及问完,就听故谈头也不回的说,十九……我们这支亲兵队,最大也不过二十三。

    赵均笑,你怎知我要问什么?

    故谈推门,说,情意自在心中。

    赵均怔在原地,故谈见他久不跟上,朝着他伸出一只手,说,走了。

    他没接那只伸过来的手,只抬手轻轻打在那连茧都看不到的手掌上。

    故谈失笑,走在赵均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我们是兄弟,理应平等,在不必要的时候,我不要你们帮扶。

    赵均一进去,就看见陈恪还是在哪里没什么表情的站着,见他们进来了,朝他们点了点头,说,刚才没说完的,故谈你接着说。

    故谈从赵均身后快步走过去,走到路中间的时候,看见了被他扔在一边的蛊虫,又把它捡起来,扔进了装着紫檀的细口瓶中。

    他轻轻拍了拍手,说,就像赵均说的一样,那么城中必定有人专门进行续蛊之事……你说的那个族长居所,我在想是不是就像海市蜃楼一样的道理,被人人为制造出来的假象。

    陈恪点点头,按了按自己的伤口,说,对了,刚刚闯进来的人是汗拔隐。

    他说的平淡,可听的人内心却不怎么样了。

    胡沉问他,你怎么知道?

    陈恪笑,指尖转着一支笔,漫不经心的说,我在汗拔王城跟他交手了几次,他的招数我可谓摸的差不多了。

    骆歧泽撇撇嘴,说,你身上的伤怕也是这么来的吧。

    陈恪站在那里,没说话。

    骆歧泽转头向庄生道,老庄,你去我房间把我药箱拿来,我把他的伤处理一下。

    庄生点头,走到门口,足尖轻点,人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赵均看的惊奇,面上倒还是一片平静。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退下,骆歧泽尽心尽力的帮陈恪检查伤口,赵均觉得自己现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就想陈恪告辞,说,将军,我先回去了。

    陈恪听后,向他招手,说,你过来。

    赵均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在他脑袋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走过去了。

    陈恪从脱在一旁的衣袍里翻了翻,最后递了一把匕首给他,说,这把匕首你拿着。

    赵均不明所以,伸手接过。低声说,谢谢。

    陈恪笑,不用说谢谢,一把匕首而已。

    赵均拿过匕首后就下去了,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特别是林正和胡沉。

    胡沉愣了半响,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的问,那不是老将军送你的吗?

    陈恪听着他那语气,说,是啊。

    胡沉接着问,那你怎么送出去了?

    陈恪理所当然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能送,我的东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胡沉被他堵的哑言。片刻后转身走了。

    走出好远了,梁松突然说,慎苛这是,准备放下了?

    胡沉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愿吧……他背的也够久了……

    林正走在一边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天上闪耀着的星河,渐渐有些模糊。

    赵均一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地方,就被整个伙房围了起来。

    李二叔首先说,赵家小子,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赵均笑的腼腆,把陈恪送他的匕首暗中藏起来,说,没去哪呀,就偷偷溜出去了几天,最近不是没打仗吗,就没回来。

    李二叔拍了一下他的头,立刻引来赵均的强烈反抗,赵均说,二叔,男人的头是能随便摸的吗?!

    李二讪讪收回手,咳了一下,说,你小子,可以啊,以后准是逃兵从后面拿出一只烧ji,再绕到帐外,拿回来一坛酒,放在桌子上,说,看,我带回来犒劳你们的,我好吧!

    众人久在军营,大多时候不能吃上一顿好久好菜,于是看着赵均拿出来的时候都很高兴,大家围成一桌,坐在地上,就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不仅没在追问赵均,反而对赵均高看了几分。

    自古收买得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体验两面版赵均。其实赵均在面对他心中的其余人的时候,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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