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阔 作者:南淮北枳

    第10节

    众人在马车里谈天说地,好不热闹,但也压着声音,因为赵均盖着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的头微微搁在坐在他身旁的余将淋肩上,余将淋觉得肩上一沉,于是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赵均,让他们说话小声点。

    众人也不再大声谈笑,只是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时不时拿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陈恪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赵均盖的好好的睡着,其余人特意放低了声音说着话。

    陈恪看了看,喝了杯茶,轻声说:“看看你们这个腐败的样子!”

    林正听后,直接道:“那你不要进来啊。”

    “……”

    陈恪也不能多坐,虽说护国军知道往哪走,但他还是要做个样子,等暖了些,又掀开车帘子走了。

    骆歧泽感叹到:“累死累活的。”

    袁鸣接过话头,说:“你的意思是他当牛做马吧。”

    车里静默了瞬,旋即无声笑开。

    走出没多远的陈恪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朝着后面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继续策马往前。

    到京城的漫漫长路就在众人的说说笑笑以及赵均的迷迷糊糊中度过了。

    到京城的那天,顾致亲自出城迎接。

    陈恪抬起手停下大军,翻身下马,单膝跪在顾致面前,道:“护国军已全部归城,请皇上指示。”

    顾致看着面前好友的身影,抬手把他扶起来,道:“爱卿不必多礼,随朕进京。”

    陈恪听着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内心不住颤抖。

    顾致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做人,不要多事。

    顾致和陈恪君慈臣忠的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十分友好和谐。

    暗地里顾致跟陈恪咬耳朵:“你那些亲兵呢?又走了?”

    陈恪维持着表面的笑容,道:“没有,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城外,离城应该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顾致惊讶,问道:“他们受伤了吗,怎么那么慢,没事吧?”

    陈恪笑:“没有,他们就是觉得马车更舒心。”

    顾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分完结了,然后就是他们一起在京中的日子。

    玲珑梦浮生

    第24章 人间

    他们并肩走了会儿,顾致刚想说:“你去皇宫住几天可好?”结果陈恪就在他开口之前道:“哦,我得回府上去,收拾收拾。”

    顾致一怔,说:“那么远,你现在回去?”

    陈恪笑:“怎可能,就去城中那处院子。”

    顾致没再说什么,转头对又在身后的华公公道:“传朕旨意,今夜设宴皇宫,朕要犒劳众位将士。”

    华公公眉开眼笑的答应下来,就急急向着宫中走去。

    顾致又和他一道走了会儿,看了看天色,对陈恪道:“我就先回宫,你记得过来。”

    陈恪点头应下,向他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顾致笑着看他,让他快些回去准备,随即才慢悠悠的向皇宫方向走去。

    陈恪牵着自己的马,晃晃悠悠的朝着城中一处走去,穿过一个闹市,再往前走会儿,就停下来,站在一处小屋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老妇人的抱怨声:“谁啊,这个时辰来敲门?!”

    待的门一打开露出站在门前的人时,老妇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即就向着院子里大声叫道:“你们快出来!将军回来了!!”

    里面紧接着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凌乱脚步声,两个少年郎满脸笑意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陈恪笑着向他们招手,继而向眼前的老妇人道:“黄婆婆,我回来了。”

    老妇人拉着陈恪的手,把他往屋里带,又对跑过来的少年道:“老大,你去把马拴好。”

    被叫做老大的少年一身被晒的黝黑,上身着一件中袖麻衣,下身着一灰裳,腰间系着一条粗粗的自带,看着朴实无比。

    老大过来接过陈恪手中的马缰绳,一步三回头的向马厩走去。

    陈恪随着他们进屋,坐下喝了口茶之后,对老妇人道:“黄婆婆,可否把我房间旁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今天可能会有人来住。”

    黄婆婆笑道:“哎,这就去,这就去。”

    待黄婆婆走后,陈恪把站在一边睁着眼睛看他的老二叫过来,问他:“这一年可有好好用功读书?”

    老二点头,拍胸脯保证:“我有!夫子教的我都有认真学。”

    陈恪看他这幅信誓旦旦的样,问:“哦?那你把豫章先生的菩萨蛮背来我听。”

    于是老二就在他面前摇头晃脑的背着:“半烟半雨溪桥畔,渔翁醉着无人唤。疏懒意何长,春风花草香……”

    陈恪含笑听他背着书,听着窗外的鸟鸣饮茶。

    话说赵均这边快到京城的时候,骆歧泽就把睡在他一边的赵均唤醒,掀开窗帘,指着外面的愈渐繁华的风景道:“赵均赵均,别睡了,快起来,京城要到了。”

    赵均一脸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端起桌上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口水,清醒清醒之后,就趴在窗柩上看着外面。

    余将淋瞧着他,道:“小赵均,等下和姐姐我一起去住客栈可好?”

    余下的人看着她,嫌弃到:“可别,您别把人小赵均带坏了!”

    余将淋“啧”一声,反驳道:“什么叫带坏?!我这叫让他经历世间繁华!”

    庄生在一边凉飕飕的说:“哟,您还时间繁华呢!可别过了没几天,小赵均再也不相信世间有繁华这个东西了!”

    余将淋抽了抽嘴角,把自己面前的坚果壳抓了把,往庄生身上一扔,叉腰道:“你们见过世间繁华吗?!”

    胡沉在一边看他俩斗嘴看的直笑,说:“不是,你俩看看赵均,他还没表态呢?”

    余将淋转头问赵均:“小赵均,你觉得怎么样,跟姐姐我走,好吃好喝管够!”

    赵均笑:“那好啊!”

    余将淋下巴一扬,道:“庄生,看见了吗!”

    还没等余将淋得意完,就听赵均补充道:“我和其他人一起走!”

    余将淋脸上的笑容一僵,转身向赵均扑过去,抓着赵均肩膀使劲晃,气急败坏的道:“有你这样说话大喘气的吗?!”

    骆歧泽看她抓着赵均肩膀,急了,捉住余将淋的手腕,奋力把她松开来,嚷嚷着:“哎哎,你放手!”

    其余人就像看戏一样,坐在另一边,一边吃瓜子,一边笑。

    等到众人欢声笑语的到了陈恪所在地时,陈恪早已等候多时了。

    他看着马车里众人嘻嘻哈哈的下来,期间余将淋还报复心切的追着赵均围着马车跑了一圈。

    陈恪突然觉得脑袋疼。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众人闹够了,继而才出声问道:“你们可带了多余衣物?今晚我们就要面圣了。”

    故谈本来还想说:“怎可能没带衣物!”结果把话一听完,除了陈恪,林正和胡沉,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本来一直就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身上就那么两套换洗衣物,况且这一次决定回京也是偶然之举,没有多余时间准备什么。

    陈恪看着他们这样就开始笑,不知道从哪拿出个钱袋来,在手上颠了颠,说:“赵均是我带来的,他,我负责……至于你们嘛,自行解决。”

    刘本墨现在一边抱着手道:“白眼狼。”

    陈恪听他这么说,便问他:“你养我了吗?白眼狼?”

    刘本墨看着巷外人来人往,道:“我们帮你打仗不算吗?”

    陈恪微笑,说:“现在的情况呢,我只能负担的起一个人的,而且你们一到了京城之后比我混的开,像故谈你们不可能买不起一件衣物,至于袁鸣你……”

    袁鸣看着他,道:“我不用在意,还是可以的。”

    陈恪也就不担心了,说:“那就这样了,走吧,先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我让他们帮你们送回去。”说完,就找来几人卸物,并一一吩咐下去送至何处。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陈恪走在前面,说:“走吧,买衣服去。”

    许是陈恪太久没有回来过,当他踏入碧云阁的时候老板娘愣是盯着他看了好些时候才捂着嘴道:“陈将军?!”

    陈恪向她微微点头,拉过身后站着发愣的赵均,对老板娘说道::“麻烦老板娘帮我给这小子找件衣服出来。”

    老板娘把赵均拉过来细细打量一番,看的赵均颇不自在,在她的注目下微微撇了撇头,脸上显出些不情愿来。

    那老板娘也没恼,她心里明白,能来她这碧云阁的人要不有钱要不有势,要不两者皆有。虽说面前这个少年看着身上的衣物都不怎么起眼,但其身却独有一种淡然而桀骜的气质,淡漠中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也不知是哪位养大的小公子。

    他带着赵均往二楼走,一边走一边道:“公子请随奴家来,碧云阁也许不能担保十全十美,但必能包君满意。”

    赵均跟着她一步步往二楼走,期间听得陈恪道:“我们就自己选,觉得什么不错就用那个,余将淋,你呢?”

    余将淋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转眼已至二楼。

    他抬眼一看便见正中间挂着的那件深衣。纯白为底,整个背部绣着一株青翠欲滴的君子兰,几瓣兰花飘在空中,再以青线封边,整件衣服仿若被风一吹就会散发出浓浓的兰花香。

    老板娘见他盯着那件衣服,便笑到:“公子是否也觉得这件衣服好看,这可是专门为李丞相的千金定制,据说是为了参加小年皇宴准备的。”

    赵均听后点头,道:“劳烦老板娘为我择衣。”说完还施了一礼。

    老板娘侧身让开他这个礼,继续把他往里带,道:“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奴家受不起。”

    赵均笑了笑,只说:“那便叨扰老板娘了。”

    老板娘笑着应了声。

    等到赵均被老板娘一通收拾完下楼的时候,其余人也都准备完了。

    余将淋率先朝着楼梯口看过去,随即惊叹道:“小赵均,不错啊。你以后要是跟着姐姐我混,不愁了啊。”

    赵均听得脸一红,道:“姐姐不必。如此说。”

    余将淋笑:“不用谦虚,你不信问他们。”

    理所当然的,赵均转头看陈恪。陈恪也恰好转头看他,随即一怔,复又笑:“的确不错。”

    赵均的发不再如平常束成一个马尾,反而披散下来,用发带松松系了上面一些头发,余下的长长发带与鸦黑的发交在身后相飞舞着,身上穿了件同色的深衣,腰间系着一条红色腰带,脚踏一双黑底白靴,沉静大气中又不失如火的热情。

    白皙的脸庞上一双盛满星星一样的眼,英挺的鼻梁与淡红色的唇,真真是越看也好看。

    这里面所有人反倒是陈恪穿的最为平常,依旧是那身灰白袍子,只是袖口用金边绣了些繁复花纹。头上一个白玉冠,一只白玉簪穿过,难言的风雅之意。

    待陈恪付完银钱之后,天色也不早了,陈恪看了看他们的装束,就这样直接去的话,可能他们会被看的体无完肤,所以他让林正出去带了辆马车过来。

    一行人穿戴整齐的向着皇宫进发。

    待的他们一接近玄武门,就见华公公朝着他们快步走来,待走近了,边他们微一拱手,道:“陈将军,皇上已等候多时了。”

    陈恪点头,对身后众人说:“我们过去吧。”

    一进皇宫内,赵均就向走在他一旁的骆歧泽靠拢了些。

    骆歧泽低头轻声问他:“怎么了?”

    赵均皱眉,低低的说:“我觉得好压抑。”

    骆歧泽抬了只手搭在他肩上,微微躬身附在他耳边道:“走过这一段就好。”

    赵均点点头,跟着骆歧泽慢慢走着。

    陈恪感受到赵均这边的小动作,慢了半步,到他身边走着,问:“怎么了?”

    赵均笑:“没事。”

    陈恪看了看骆歧泽搭在他肩上的手,眨了眨眼,又走上前去。

    到了御书房时,陈恪扬手让他们停下,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等着。

    华公公推开门进去,片刻后又出来,朗声道:“陈将军,进去吧。”

    陈恪率先走了进去,又转头对仍站着的众人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第一次,众人特别礼貌的齐声说:“是!”

    陈恪转身之前看了眼几乎黏在一起的赵均和骆歧泽,再次眨了眨眼,才抬腿进去了。

    屋内几个暖炉点着,暖的很,陈恪把披在身上的那件兔毛披风取下,递给一旁站着双手平摊的宫女,走过去,也没行礼,只道:“怎的叫我一个人先进来?”

    顾致原本低着头批阅奏折,听到他说话,这才抬起头来,道:“因为我太久没见他们了,而且据说你这次又带来两个人,我……认不到啊……”

    陈恪一听他这个奇葩的理由就想笑,问他:“你这么多年皇帝怎么做的?”

    顾致脸一黑:“你管我!不是,快给我说一下。”

    陈恪仔细跟他说了下外面众人的特征,最后说:“林正胡沉就不用了吧,这么熟了。”

    顾致眼角跳了跳,说:“要是他俩我都忘了,我也不用坐在这了。”说完后对站在一旁的华公公道:“让他们进来吧。”

    华公公笑嘻嘻的下去了。

    赵均他们现在门外,只觉一股股热气从里面冲出来,与外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余将淋小幅度的往赵均身边挪,小声的说:“我们都要冻死了,他们还没说完呢!”

    赵均觉得自己都要冷成一团冰了,僵硬的看她一眼,唇色都冻成苍白,他咽了口口水,说:“对呀。”

    骆歧泽见他的唇色越来越不好看,问他:“伤口是不是又很疼了?”

    也不知是为何,赵均肩上的伤总是不见好,骆歧泽想了想应该是长期奔波的原因,而且这个伤越冷越疼,倒是有些神奇。

    袁鸣听见此,也转头看他,问道:“没事吧,可还坚持的住?”

    赵均点点头,微微笑:“没事。”

    袁鸣在一旁低声说:“要是我当初和那些人说让他们换一下兵器就好了,那个人的刀应该是淬过毒的,不容易痊愈……抱歉。”

    赵均朝他笑,微微露出右边的一个小尖牙,说:“没事的,不是你的错,换做是我也不会让他们换。”

    袁鸣还是有些内疚,满眼担忧的看他。

    骆歧泽那胳膊轻轻撞了撞袁鸣道:“别看了,越看他越恨你。”

    赵均听后,差点笑出声,说:“是啊是啊。”

    袁鸣也笑了,转头看地上。

    等到华公公宣他们进去的时候,赵均一张脸已经白完了,肩上的伤口就像被人一刀刀划着般刺痛。

    他抬步的时候骆歧泽很小心的在暗中拉着他,说:“等下我们进去后你就说你内急,我陪你出来,帮你检查下伤口。”

    赵均点头,两人坠在末尾慢慢走进去。

    整整齐齐跪下行了礼之后,顾致道:“众爱卿平身。”

    骆歧泽与赵均隐在众人背后,起来的时候,骆歧泽微不可见的扶着赵均。

    顾致一次问过话,终于轮到站在后面的两位,前面的人一让开,陈恪才看见赵均惨白的一张脸。同时,顾致也看见了。

    他转头看着陈恪,见陈恪皱着眉头,也就没开口。

    果不其然,陈恪直接问:“歧泽,怎么回事?”

    骆歧泽也没松开扶着赵均的手,道:“赵均的伤口好像又在恶化。”继而他又对顾致道:“烦请皇上容许我二人下去检查一下。”

    顾致看了看赵均的脸色,直接道:“不妨事,可还需要我宣太医。”

    骆歧泽也不客气,直说:“那就有劳皇上让太医带一套针过来。”

    顾致直接让他们下去办。随即又让人收拾了间屋子出来,带着他们过去。

    走出去时,陈恪把接过来的披风裹在赵均身上。赵均的伤他可是比赵均还明白,来之前就从碧云阁拿了件最后的外衣给赵均披上,就是怕他再冻着,刚好了些的伤又恶化,没想到千防万防防不住顾致这个事ji,ng,想到这里他转头目无表情的看了顾致一眼。

    顾致被他这个眼神看的一抖,心想:“我又做错什么了?!”

    骆歧泽挥退无关人等,又出去接过太医拿来的针,然后直接把太医关在门外。

    太医一脸懵逼的看向坐在上位的顾致,顾致没表情的看回去,眼里全是废物!

    陈恪是没有出去的,他现在赵均背后,看着赵均的衣物慢慢解了,露出一片血红的肩膀,红的好像下一秒积蓄在皮肤下的血液就要涌出来。

    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默默的把一旁燃着的火炉然大了些。

    顾致抽出数支针,找准x,ue位就cha|了下去。随即他看着有血缓缓渗出,于是他对站在一边的陈恪说:“绷带呢?!”

    陈恪一愣,打开门对顾致道:“绷带呢?!”

    顾致也一怔,对站在一旁的太医道:“绷带呢?!”

    太医抖着手从药箱中把绷带拿出来恭敬的递给陈恪,然后“砰”的一声,门又在他面前关上。老太医眼中含泪,想:“夭寿啊!”

    等着赵均把伤口处理好了,离宫中开席也差不多时间了。

    陈恪直接把赵均裹成一个球,带着他坠在队伍后,慢慢悠悠的走过去。

    顾致摆驾东宫,他想,趁着现在东宫也没人,这倒是废物利用。于是就把宴席摆在了东宫。

    浩浩荡荡的大军直接进了东宫,占满了东宫的每一个角落。

    顾致看着这个景象,想,先皇看了,会不会从陵墓里出来掐死我……

    他深吸了口气,对着下面众将士道:“今迎众将士归来………”

    坐在房内的陈恪等人听着顾致在外面吹着冷风,时不时风太大了,还会把他的话音吹散,每次一到这个时候,他们都能笑的让顾致都能听到房内传来的阵阵笑声。

    肆无忌惮!可恨!

    顾致接着说自己的,房间内的众人继续吃自己的,完全没把顾致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只有赵均弱弱的问了句:“这样不好吧……”

    坐在他身边的陈恪夹了块羊r_ou_给他,说:“不用管他,他都习惯了。”

    赵均:“……我都替他委屈。”

    于是还没到被风吹散话音的顾致很清晰的听到了传来的一阵狂笑。他的眼皮不安的跳了跳。

    底下众将士也听到了,站在那里看着莫名停顿了一下的顾致面面相觑。

    顾致回去的时候,恰好听见骆歧泽对赵均说:“小赵均,你可以喝点酒……也可以多喝一点,试一下,看看有没有用。”

    赵均“哦”了声,从陈恪手里“温柔”的拿回自己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替顾致委屈

    第25章 走火

    陈恪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均把酒拿过去,很开心的喝了口。他看的牙痒痒,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赵均手肘拄在桌面上,细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酒杯。通体透明的材质,能清晰的看到杯中呈淡红色的酒液,捏在杯身上的手指透过酒被放大了些,指纹都仿佛看的一清二楚。

    中间有身穿柳青色轻纱的曼妙女子随着屏风后清丽的琵琶声时而激昂时而轻柔和缓的起舞,偶尔女子手中轻纱拂过赵均眼前,一阵淡淡的清香便会充斥鼻腔,继而闯入大脑。

    他看着手上的杯子,过了会儿,玩儿一样的轻轻放在嘴边点点抿着。眼睛越过面前的杯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

    顾致看着坐在上方,看着场下一个个成双成对的坐在那里吃吃喝喝,自己一个人高处不胜寒。于是他抬手挥退了房中站着的闲杂人等,只余华公公一个人留在里面。

    顾致也没了顾忌,拿起桌边的酒壶,说:“把桌子拼一起吧,坐太远不好说话。”

    以前他们这群兄弟一起聚的时候,没那么多规矩,顾致偷偷从皇宫翻墙出去,陈恪他们在墙外接应,然后几个人嘻嘻哈哈的一路到常去的酒楼坐上二楼雅间,几壶好酒,几碟小菜,一大盘油酥花生,就这么一路天南水北的聊着闹着。但从他当上皇帝之后,几乎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时机让他们肆意玩乐了。

    陈恪他们也想起来了,几个人动作麻利的把桌子并拢在一处,中间留了个空,把一个火炉放在里面,把一块纱巾盖在那块空处,四周用盘子压着,一个小酒壶放在纱巾上,一边温酒,一边聊天。

    顾致看了看赵均和袁鸣,举了杯酒:“赵均?袁鸣,我今天才认识你们,但是你们是他们的朋友,也就是我顾致的朋友了……可能,这样的我会让你们稍微有点不能接受,但是习惯就好,私下里不用和我客气那么多,大家都是兄弟。”他没有用朕而是用的我以自称。

    袁鸣举起酒:“好说。”

    顾致见他这么自来熟,还怔了下,旋即笑开。

    赵均也举起手中刚被斟满的酒杯,微微往前一带,撞上他俩的酒杯,清脆的一声后,三人相视而笑。

    待得他们饮尽杯中酒,胡沉便道:“不能你们三个喝啊,来来来,一起。”

    故谈一边倒酒一边说:“慢!我有话要说!”

    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他。故谈一本正经的整了整衣领,还故意清了清嗓,道:“方才你叫陈恪进去,是不是在把我们对号入座?”

    顾致:“哈?”

    “……”

    故谈接着说:“所以,我们也应该喝一杯。”

    “好。”顾致举杯:“那我们就喝一杯!”

    “叮”一声,几人齐齐碰杯,唱响人间事,歌尽雪中花。

    酒过三旬,顾致招手向守在门外候着的宫女太监们道:“给朕盛两斤牛r_ou_来!”

    门外有人低低的应了,不多时,就见一位宫女端了一碟子牛r_ou_来,恭恭敬敬的放下后,叉手深深道了个万福,后退两步,转身轻轻的走了出去,再小声的关上门。

    一举一动,无不是敬畏与小心。

    顾致指了指刚刚退出去的人,目光有些迷离,他喃喃道:“看到了吗?每天我都看到的是这样的表情,微微笑着,眸中尽是恐惧与小心。”他说了,抬手搭上一旁陈恪的肩膀:“你看,当初我们说的信誓旦旦,可如今我却唯恐避之不及……呵,讽刺啊。”

    陈恪拿过他手中还斜端着那杯酒,淡粉色的酒液流过顾致白皙的手指,难得的妖艳,此情此景,却红的刺目。

    陈恪拍了拍顾致的背:“少喝些。”

    顾致没理他,只是继续说自己的:“慎苛啊,多久了?你有多久没有好好对我们说过你究竟怎么想的了?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想提起,但是,这么久了,你又不像我,你做到了,又何必如此?”

    又何必如此?却是久不见难,汲汲为难。

    陈恪淡声道:“顾致!……你醉了。”

    顾致挥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话:“你说,多久了,多久了啊?我都怕你把自己逼疯……”他伸手指了指陈恪,又扫了眼其他趴下去的人“你说,他们对你多好啊,我对你多好啊,我们都对你多好啊……你他妈怎么就看不见呢?他们虽说身在江湖,可你说,那次?有哪一次他们不是你随叫随到?!你不只是把你自己封了起来,还有我们……”他打了个酒嗝,重心不稳的向后踉跄了几步,陈恪急忙起身去扶住他,结果顾致一把狠狠甩脱,自己又站不稳,干脆坐在地上,陈恪也陪他坐着,听他说:“你看,这么久了,那把匕首你还留着吧……”

    他说着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探手向陈恪腰间摸去,结果不知道怎么想的,胡乱摸了自己半响,才迷迷糊糊的问他:“你的匕首呢?!”

    陈恪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的把他从地上硬拉了起来,拉到座椅上坐下,旋即看了看一脸朦胧的看着他俩的赵均,轻声问道:“匕首呢?”

    赵均侧了侧头,笑:“不知道。”

    “……”

    陈恪看着这醉成一团的人,咬牙切齿的自己动手。

    陈恪的手从赵均腰上划过的时候,赵均抖了下。陈恪一怔,三下五除二的找出了匕首,摆在顾致面前,说:“看到了吧?”

    顾致看了看陈恪,又看了看匕首,突然就趴了下去。

    唯一还清醒着的陈恪看了看横七竖八的躺着的或趴着的人,无力的叹口气,叫了华公公,道:“除了赵均,其他人就留在宫里,你安排下。”

    华公公叫人进来一一扶起或睡或趴的众人,各自吩咐完后,对陈恪拱手:“陈将军辛苦,夜深了,可要老奴准备车马送您回府上?”

    陈恪谢绝了,拍拍赵均的脸,让他趴到自己背上,背他回去。未料赵均死活不愿,他没办法,只得把赵均半搂半抱着走,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道:“照顾好了,明早每人备碗醒酒汤。”

    送他们到宫门外的华公公的应到:“是,将军慢走。”

    陈恪走出宫门,扶正赵均,威胁道:“站好!”

    赵均迷迷糊糊的听令,一摇一晃的站正。陈恪伸手给他系好披风的带子,又把自己身上的解下来,横着把赵均裹了一圈,看着密不透风了才罢手。

    他看着赵均因为喝酒而微微泛红的脸,眼底也染上些绯红。突然心中一动,抬手捏了把赵均的脸。

    赵均醉着都愣了下,然后眯了眯眼,挣扎着想把手拿出来。

    陈恪看他一个人跟自己身上的披风较劲,脸都搅在一起,然后抬眼愤怒的看着他。

    陈恪没有理他的眼神,只顾着自己开心。

    站的久了,陈恪有些冷,便把赵均的两只手解放出来,也不管他挣扎不挣扎,直接背在背上就走了。

    赵均本就糊成一团的脑子,此刻更糊了,他只觉得有人的头发一直扫着他的脸,有些痒痒的,就像小猫的爪子轻轻在脸上抓。

    他起初还是乐意的,后来有些痒了,直接抬起悬空的右手“啪”印在了陈恪脸上。

    正在专心看路的陈恪:“……”

    赵均的手只有力了那么一瞬间,又无力垂下,头搭在他肩上,鼻息轻轻打在陈恪颈间裸露的皮肤上,混着些酒的香味。

    陈恪低声道:“别乱动。”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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