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颜天下 作者:轻微崽子

    我的马啊。我这儿上有九十岁老母,下有七岁小儿,我家的顶梁柱就这么倒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老头猛地拿拳头捶胸,捶得亮眼不住上翻,边哭边叫。

    “我说你这个老人家……能不能讲点理。”柳七挥了挥拳头。

    “哎,你怎么随随便便对老人家动手。”边上一个农夫卷起袖子,粗声粗气道:“看我南林城中人好欺负不成?”农夫过去扶起老人,一面嚷嚷,“老人家放心,今日有我铁虎子在,定给您一个说法。”

    “就是,什么人啊,就是这些外乡人,坏了规矩。”

    “平白无故把这老人的马杀了不说,还要打人呢!是南林人的就上!让这些外乡人知道知道厉害!”

    “上啊,咱们两个人上去还能踩不死他们一个?妈的,是不是南林人?是就随我上!”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声音吆喝道,挥舞起手里的竹笛,他身上背满了一背篓的笛子,脖子上挂满了葫芦丝。

    柳七一声大吼,正要与人动手,那老人猛地扑了上来,抓住柳七的衣襟,使劲摇晃他,泪眼婆娑地声嘶力竭道:“你赔我的马,赔我!”

    “对!快赔马!要是不赔就别想走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活命赚钱的工具,岂非等同伤人性命!必须赔!”又是那个背笛子的。

    韩衡拽拽米幼的袖子。

    “你们南林人讲不讲理,他的马发了疯,差点伤人,要不是我让它停下来,这一条街的人都要被踩死!还要赔钱?”柳七怒道。

    “赔钱!赔钱!赔钱!”人群把他们几个围得水泄不通,整齐划一地随半空挥舞的笛子齐声叫。

    韩衡真是没想到,到了这里也能有人碰瓷,那个卖笛子的一直在煽动其他人,还和农夫眉来眼去。

    卖笛子的与韩衡眼神碰上,一愣,旋即在人群里又叫了几声“赔钱”,便闪人了。

    米幼走上前去,把老人从地上拽起来,刚拽起来,那老人就地一滚,又在地上哭嚎起来。

    “你还敢动手?弟兄们,上!”农夫怒发冲冠地来揍米幼,被米幼抓住了手腕。

    农夫的声音顿时变了调,嗷嗷叫痛。

    其余人也都面面相觑犹豫起来,不敢贸然上前。

    “老人家,五十两银,赔您的马,成吗?”米幼笑着说。

    “可是我阖家上下八口人一年……一年……”老头眼珠飞快转动,掠过农夫痛苦难当冷汗直冒的脸,面前的外乡人笑得温和,农夫的惨叫声却不绝于耳。老头举袖揉了揉眼,撇着嘴,叹气道:“好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买一匹一样好的马。”

    米幼声音不小地说:“五十两足够买一匹好马了,至少能买一匹绝不会突然发疯的,更不会买一匹马臀上还带伤的。”

    老人翻身麻溜地爬了起来,拍拍手脚的泥土,伸手接钱,鼓着眼睛端详半晌,确定银子是真的,这才转身离去。

    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说好了一般散去,农夫嗷嗷直叫地让米幼放手,先时还在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这会儿已经全是:“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去让他还钱给您!”

    韩衡让米幼松手,农夫跪在他面前揉手,脸色苍白,汗水从胡须里透出亮来。

    “敢情这种事情你们经常干啊?”刚刚还叫嚷着要他们赔钱的围观群众已经各找各妈去了,风平浪静得看不出才闹过事。

    “没……没有。”

    柳七手里一把带血的长剑,嘴角浮出阴冷的笑,“没有?”

    “有有有。”农夫满脸煞白,不得不自认倒霉,一双眼睛四处乱看,最后哭丧着脸朝韩衡磕头,“我就是个瞎起哄的,什么也不知道,今日狗眼没带出门,几位千万别跟我这种不长眼的计较,平白脏了各位的手是不是?”

    韩衡听得笑了起来,看了看那匹马,“马怎么办,带回去吗?”

    农夫不安起来,“小的真没跟这老头串通一气,只不过隔三差五,城门口就有人这么讹外乡人的银子,日子都不好过,各位都是大人,不要跟我们这种小民,屁民计较,开开恩成吗?”

    “不成,刚才那个跟你一唱一和卖笛子的是谁?”

    “小的不认识啊。”农夫叫苦道。

    韩衡朝后指了指板车上的黑衣人,“看见没,路上有人想抢我们的钱。”

    黑衣人:“是啊,我也是半路想抢他们银子的,这群恶徒特别不好惹。”

    农夫快哭出来了,整张脸上五官挤作一团。

    “大人放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给你们当奴隶,我也没什么本事,大人抓了我去也做不得什么……”

    韩衡掏了掏耳朵,“这套都听起茧了,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还是要我去报官?”说这话时,韩衡留意到农夫眼底一亮,好笑上齐这座边城已经混乱成这个样子,想必当官的也都是为虎作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人素来是爱私了不爱公了,少去许多麻烦,随便挖个坑,埋个人,悄悄儿地就把这事了了。总归我们是外乡人,明日就走,这桩无头案,想必也不怎么好查。”

    农夫浑身一凛,忙哭嚎着磕头。

    “卖笛子的我真不认识,我知道他住在哪儿……”

    韩衡站起身,米幼就把农夫的嘴拿布堵上,大家都上了马车,免得又被碰瓷。

    在城里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米幼就抓着农夫出去找那个卖笛子的。

    韩衡把手洗干净,擦了擦手,过去抱君晔灏。

    君晔灏脑袋贴在韩衡脖子里。

    柳七从外面走进来,给韩衡拎了壶热茶来。

    “这里没有好茶。”

    韩衡把君晔灏放到床上去,过来喝茶,边看柳七边觉好笑。

    “看什么?”柳七眉一扬。

    “没有。”

    “说。”柳七已经换了干净的袍子,面具上的血也洗干净了,古铜色的脖子皮肤干净,也擦得干干净净。

    “真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也能吃这种瘪。”

    “别提了。”柳七神色微窘。

    “下次出手留些余地,一出手就要命,让人钻了空子吧?”韩衡教训他道。

    “下次我直接连主人一起料理了。”

    韩衡倒不怎么担心,这么些日子他也看得很清楚,柳七行事自有他一套道理,而且每次被他一说,都会让柳七去想,不然今天他早就把那老头一起杀了。韩衡边想边带着笑看柳七。

    “老看大哥做什么?”柳七冷道,“大哥风姿卓绝,少爷可是动了凡心?大哥倒是可以将就将就。”

    韩衡简直没眼看了,哭笑不得道:“别,大哥的卓然风姿还是留给大嫂想用,小的无福消受。”并脑补了翘起兰花指盘腿斜在榻上,香肩半露的大老粗柳七。

    “你叫米幼去打听那个买笛子的做什么?看上他了?”

    韩衡嘴角抽搐,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顺手查查,看看他什么来头,今天的事是偶然就算了。”

    “南林城是上齐一座边城,穷乡僻壤,秩序混乱,日子过不下去,讹诈外乡人想必是此地民风,查不出什么来。”柳七喝了口茶,注视着韩衡。

    韩衡看了眼柳七,他立时就把眼挪开,若无其事地喝茶。

    “路上不是一直没睡好吗?今天晚上我带小少爷睡,你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还要赶路。”

    韩衡嗯了声,在想事。

    “等米幼回来,我同他出去一趟,联络一下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韩衡忍不住流口水盘算起来。

    “不到你现身的时候,放心,只要少爷说一声,这世间千千万万人都愿追随少爷。”柳七说得暧昧。

    韩衡不好意思起来,“哪里哪里。”

    “都想一睹国师倾城风采,上赶着把心挖给你,但求一顾。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想不到柳七还唱上了,韩衡板起脸,“哦。”

    戴着面具的脸是不会脸红的,韩衡却敏锐地感觉到柳七面具下的脸红了,而且他的脖子和耳朵也很红。

    被调戏的是少爷我好伐!韩衡心想,跟柳七两个人枯坐着真是有点尴尬。每次柳七偷偷看他,他再看过去,对方都一脸若无其事。

    到底是他自作多情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可能我是真的太自恋了,柳七可是一条宇宙第一大直男,踏破上齐寻媳妇。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被我一杯水泼得嗝屁了。。跑了一下午电脑城。。

    差点被人讹了。。还没拆机就叫我不要拆了说拆开要给检测费,修不修都要给,不划算,还没检就跟我说主板坏掉了,叫我直接买新机巴拉巴拉的。

    后来我坚持要拆,又说主板没事。。。

    我这一颗小心脏。。。。。

    现在用着另一台打游戏的电脑。。点不开预览不知道咋回事。。。。一切都是错觉,都是错觉。。。

    第169章 一六九

    韩衡特别不好意思地偷看一眼柳七,脸红红的。柳七面朝窗户坐着,右脚大剌剌架在左膝上,一只手撑在桌上,食指不住敲击桌面。

    “我出去一趟。”说完柳七起身就走。

    韩衡长吁出一口气,左右没什么事,便在榻上打了会坐,让那股汇聚起来的“灵”通行全身,汇入丹田。韩衡躺在床上,君晔灏醒了,扭脸吃力伸长脖子看他。

    韩衡把君晔灏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君晔灏噘起嘴去亲他老子。

    一大一小两人嘴唇稍碰即分,君晔灏一脸疑惑,被韩衡抱起举高时又咯咯地笑,浑身抖个不停。

    逗了会孩子,韩衡抱着君晔灏,侧卧着睡了。

    醒来时不知道什么时辰,韩衡使劲揉揉眼,穿鞋下地,看见桌上放着三个油纸包,用细绳系着。

    韩衡鼻子特别灵,闻出来是吃的,打开其中一个纸包来看,是炒白果,一股难言清香,亟不可待地把另两包也打开来瞧。

    一包是什锦杂糖,最后一包是散装的几种干果。韩衡随手拣出个杏仁丢在嘴里,窗户传来响动,一只鸟扑在窗棂上,歪着头看韩衡。

    “过来。”

    是魏一正的鸟,黑顶蟆口鸱扑到桌上,翅膀把干果扫得掉了不少到地上。

    韩衡把干果捡起来归拢,又抓出一把来丢在桌上,炒白果也来点。

    一人一鸟对着吃零嘴,而且韩衡一直在观察那只鸟,感觉比他还挑食,葡萄干都不吃。

    鸟腿上没有字条,这次不是来送信的,魏一正能与鸟对谈,想必只是想知道他们到了哪儿。韩衡把一种红色酸甜相宜的果干顺手喂给鸟。

    黑顶蟆口鸱叼起来,伸长脖子吃了,鸟头突然一顿,接着飞到窗户上,嗖然一声斜掠上树枝。

    外面徐尧问话道:“韩衡,在里面?”

    “嗯,进来吧。”韩衡嘴里塞满了,话声含糊地应道。

    徐尧推门进来,眼在屋里一扫,到桌边来坐下。

    “方才见你两个手下出去了。”徐尧看了一眼桌上的零嘴。

    “吃,吃,我吃不完。这个炒白果不错,以前去拍戏吃过一次,好像不能多吃。”

    “你那个凶神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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