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温良玉,他们这里就剩四人一猴儿。玉吱吱自己扛着已经冻黑了的香蕉,他们四人一人一大包,像个乌龟一样慢腾腾的往仙乐山去。

    行至半山腰,两侧冰房子里此起彼伏的都是小贩的叫卖:帐篷帐篷,180租一顶咯。

    众人:..

    白楚戈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听着周围不少人的抱怨,心说,下次若有机会出来旅游,一定好好做攻略。

    毕竟他们此来不是游山玩水,在半山腰搭好帐篷,泡了几碗泡面,白楚戈拿出地图,划出一条往雪落山去的路线。

    仙乐山并没有完全被开发,北边是禁区。而若要去雪落山,就必须从禁区穿过。

    几人用了几张隐身符,在保安眼皮子底下穿了过去。

    与南边的热闹相比,北边可谓冷清至极,大雪没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十分费力。就连平时最爱插科打诨的吴琅,也累的没了声音。

    白楚戈累的不行,想要停下来歇歇,可这两条腿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他想招呼吴琅,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一样。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奇奇怪怪的笑声。在这冰天雪地里,尤为渗人。

    吴琅只顾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在吴琅面前,是一道悬崖。

    白楚戈大惊。

    不能再继续走了,再走下去,大家都得掉下去啊啊啊!

    戈戈!白重九在白楚戈肩膀上猛的一拍,瞬间一道黑气从他头顶飞了出去。

    白楚戈乍然得了自由,又见吴琅仍旧毫无知觉的往前走。他眯起眼睛,手掐引雷诀,低喝一声:破!

    然后便听一声怪叫,一道残破黑气挣扎着从吴琅身体里飞了出来。清醒过来的吴琅,堪堪停在了悬崖边儿上,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他两条腿直打哆嗦。

    我靠,这黑气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吴琅破口大骂,转头问玉吱吱:你怎么样?

    玉吱吱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还好还好。

    风诚也吓的一脸苍白,紧着往后退,离那悬崖是有多远退多远。

    楚哥,这是什么东西啊,又是邪灵么?

    是魇魔。白重九道。

    魇魔是什么东西?

    魇魔可以造梦入梦,来去无形,防不胜防。我们刚才遇到的魇魔还没有修炼到一定境界,是以,他只能控制我们的身体,迷惑我们的神志。

    说完,只见他掌心凭空出现几粒药丸。

    这是固本丸,大家刚才受魔气侵蚀,身体已有损伤,若不及时治疗,极易再招惹魇魔入体。

    吴琅第一个吞服了药丸:幸好有软萌萌小天使跟着,要不然咱可都着了道儿了。诶对了,你怎么没被魇魔附体?是不是有什么秘法,快教教我们。

    白重九摇头:没有什么秘法,这东西根本就没有近我的身。起初我也没有注意,还是走累了,想要叫戈戈休息时,才发现不对。这东西上了身,就像睡觉梦魇了一样,只要将人叫回来就没事儿了。

    白楚戈咂摸咂摸他的话,道:或许,和九转玉葫芦有关。

    风诚一边听他们说一边警惕四周的动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可是楚哥,我们现在,是不是走偏了啊。

    刚才被魇魔附体,完全没有意识,眼下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里天黑的早,此时也不过三四点,天就暗了下来。

    白楚戈四处一撒摸,说道:天黑了,也不好辨别方向。我瞧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我们往那边岩洞去,今晚就在那儿过夜吧。

    众人一致同意。扛起帐篷和大衣继续往前走。

    白楚戈累极,喟叹道:要是玉灵还在就好了,他有个乾坤袋,好像能装好多东西。也省得咱们扛这么多东西来回跑了。

    白重九闻言,眸光微闪,视线落在白楚戈胸前的龙纹玉佩上,不知在琢磨什么。

    ☆、九转玉葫芦

    在岩洞外设了一层结界,搭好了帐篷,吴琅就在里头挺尸,玉吱吱靠着岩壁可怜巴巴吃它冻的发黑的香蕉。风诚则自发的守在洞口,一边修习风致传给他的风之术。

    白楚戈也没闲着,依旧按部就班的修炼通宝伏天箓上的术法。他现今修炼的是光之术,如今还停留在入门级别。

    这里记载的光之术与他在道盟学院时见到过的光之术完全不同。道盟学院所陈列的术法可以说只是单纯的术法口诀,而他修炼的光之术,更像是在修心。

    这么多天了,他才摸到一个门边边儿,顶多算是踏进去半只脚。

    照他这个速度修炼,得什么时候才能参透大无象法啊。

    他仰躺在帐篷里,透过帐篷顶的透明天窗看着浩瀚天际,茫茫宇宙,无边无际,而自己就像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渺小而平庸。

    白重九盘膝坐在白楚戈身边,他伸出手微微勾了勾手指,龙纹玉佩闪着微弱的光慢慢漂浮起来,直落到他掌心里。

    在茫茫天地间,我们看似渺小,却也是伟大的。因为我们的内心有一种坚持,这种坚持会在心底蔓延出一股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力量,催着我们往前走。哪怕结局只是昙花一现,也是值得。

    白楚戈偏过头,在龙纹玉佩微弱的光芒下,白重九的脸庞显得有几分虚无。

    你如今修炼的难题并不在于你所修炼的术法晦涩难懂,而在于你的意念并不坚定。我且问你,你修炼,是为了什么?

    白楚戈脱口而出:当然是为了让自己变强,有能力镇压镇魔石,继续维护六界的安定。

    那么这件事,是你自己真正想做的,还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那些人灌输给你的。久而久之的,你就将这件事当做自己一生必须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或者,是因为你曾经的弱小,让你内心渴望强大的力量。

    这有什么区别么?不管是别人灌输的,还是因为自己的不服输,总而言之,结果都是我必须要变强。

    白重九轻轻摇了摇头:自然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你越是在意一件事,就越是会被这件事所禁锢,不得自由。你的思想囿于其中,思维不再发散,眼界也会相对狭窄。而相反的,你越是不在意,随心随性而为,反倒会收获意料之外的结果。

    就好比你修炼,你总是在想,大无象究竟是什么,当你用尽心力去思考这个问题时,你的思想就已经被大无象三个字所束缚。那么不管通宝伏天箓上出现什么口诀,你总是习惯性的将它和大无象联系起来,从而忽略了术法本身的奥义。如此修炼下去,寻不到章法是其次,更严重者,会走火入魔。

    白楚戈坐起身,终于开始正视了这个问题:那你说,该如何修炼才是?

    这就要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了,你修炼的目的是什么?

    白楚戈依旧茫然。

    白重九毫不在意的摊了摊手:你也不用看我,这种高深的问题,我是不会明白的。

    他扬了扬手里的龙纹玉佩,转了个话题道:玉灵有件事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这龙纹玉佩就是你自己修炼的小世界的一个载体。就像冯伦所修的风世界一样。这空间的大小取决于修炼者自身道行的高低。小世界的特质,也取决于修炼者所修的道法。你且静下心来,抛除心中杂念,去试着想象你修炼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模样。或许从中,你能有所感悟。

    白楚戈依言盘膝而坐,双手随意的搭在膝上,想象着自己正在浩渺的宇宙中自在翱翔,一种失重的,却又满足的感觉充斥心间。

    他好像看到了一抹光亮,那光亮柔和熹微,像是普照大地的光泽,透着一股生机勃发的力量。

    在光亮普照下,一颗金黄色的树苗破土而出,伴着点点金色光芒,神圣而又尊贵。

    我靠,这太牛逼了吧。

    他正新奇于生命的神秘,一点不合时宜的东西却打破这片祥和。在不远处,有一小堆特别突兀的东西,花花绿绿,十分碍眼。

    他走近了看,猛然发现这不是自己给玉灵买的瓜子糖果么,在这小堆零嘴儿旁边,还有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瓜子皮儿

    白楚戈顿时汗颜。忽而又发觉,这些东西不是应该在玉灵的乾坤袋里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小世界初具规模,不消片刻功夫,他便视察完了。退出来以后,便向白重九询问那个问题。

    白重九道:玉灵虽为我的一魂,然而他却是依托龙纹玉佩以及你过去的道行才修出人形。是以,他的乾坤袋其实就是你小世界中的一部分。不过眼下玉灵已经脱离龙纹玉佩,那乾坤袋自然也就留在小世界里了。

    白楚戈了悟,随即又觉得颇为难受。说不上是为什么,就好像一个本来好好存在的人,突然就消失在这世上了。虽然他知道,玉灵只是白重九其中的一魂。他只是融合在了他其他的魂魄中而已。然而这一魂对于白楚戈而言,意义却有些不凡。

    玉灵还说要教我修炼的法门呢。白楚戈有些怅然若失道。

    我这不是正在提携你么。白重九道。

    是啊,你就是他,他就是你。白楚戈咂摸咂摸嘴,忽地又想到,那嘤嘤嘤既是在通宝伏天箓里苟了那么多年,为何他对修炼却一无所知。

    目光在白重九身上游移几圈,转而想到梦中那个轩辕重九来。这人每每提到读书,总是退避三舍。想来那嘤嘤嘤是继承了轩辕重九这一点了。即便身处通宝伏天箓中,也断不会看一眼如天书一般的文字的,更遑论学习术法,教他修炼了。

    他轻笑一声,这会儿又觉得嘤嘤嘤也挺可爱的。

    当然,软萌萌小天使也不赖啦。

    面对白楚戈时而疑惑,时而审视,时而又炙热的目光,白重九脸颊发烫,他有些别扭的躺在一边,小声道:戈戈,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白楚戈对他这娇羞的表情十分受用,大喇喇的躺在白重九身边,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美其名曰相互取暖。

    白重九小心翼翼如视珍宝般的在白楚戈额头烙下一吻,轻声道:戈戈,好梦。

    这一夜安睡,众人精神大好。收了帐篷和一应物什,白楚戈心念一动,将包裹全都收进乾坤世界里,让众人松快了不少。

    吴琅十分艳羡的看着白楚戈的道行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虽然他自己也有小世界,只不过他道行不深,小世界里像是一块未被开垦过的荒山,空间也不大。里头放了一些他惯用的法宝,倒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除非他突破第五重境界,他的小世界才能有飞跃式的扩大。到时候就能给玉吱吱储存香蕉了。

    夜里风雪大,昨日留下的脚印全都覆上一层厚厚的雪,他们从岩洞里出来,全然辨不清方向。

    而罗盘这时忽然有了异动,指针剧烈晃动后指在西北方向,便不动了。

    西北方有魔物。白楚戈看了吴琅一眼。

    吴琅掐灭了烟,浑不在意道:那就走吧。

    反正他们此来是解决雪落山大妖作乱的问题,这仙乐山与雪落山紧挨着,谁知道是不是雪落山的妖物流窜呢。总之作乱的妖魔肯定都要绳之以法,一个是抓,两个也是抓,没有什么分别。

    顺着罗盘的指引,众人裹挟着风雪,一路向西北而行。

    楚哥你看,这是什么!风诚在一处小雪包前停下。

    那雪包下面似是掩盖了什么东西,只露出了不足巴掌大小的尖尖。看质地,倒像是一块引路碑。

    白楚戈招呼吴琅一起清理掉上头盖着的雪,直到挖出一整块石碑来。

    在看清石碑上刻着的字迹时,众人无不惊诧。

    仙,仙乐都!

    白楚戈微蹙着眉头望向前方一望无际的雪原,循着在公共汽车上的梦境看去,这条路,倒正像是颜修走过的那段通往仙乐都的官道。

    如果这里是仙乐都,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如今所在的,是五千年前的雪国遗址。

    我们进去看看。

    官道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路两旁依稀有些残垣断壁,目之所及,一派萧瑟之气。

    不知为何,这里的一切总是莫名的让人感到心伤,连风都是悲伤的。

    呜呜呜,白楚戈,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想哭。吴琅一边儿抽噎着,一边儿抹着眼泪。

    悲伤的情绪蔓延着,玉吱吱,风诚,无一不开始抽搭起来。

    呜呜呜,爷的香蕉冻黑了,不新鲜了,不好吃了,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好似有回声一般,原本寂静的周遭弥漫着凄婉悲戚的呜咽声。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呼天抢地,悲不自胜。

    连白楚戈都有些招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不知是为了什么而伤心,总之就是很难受,无比难受。

    啊啊啊,我的香蕉不能吃啦,我不活啦,啊啊啊。玉吱吱抱着那串冻的又黑又硬的香蕉,朝一旁的断壁猛冲过去。

    哎呀,撞死我吧,我不活啦!

    玉吱吱,不要啊,不要去啊!吴琅哭天抢地,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直拍大腿,眼泪刷刷刷往下流: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哎呦喂!你等我,我这就随你而去!

    不对,很不对!

    白楚戈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他陷入到一种悲伤中无法自拔,甚至隐隐有一种一死了之的冲动。

    他能切实的感受到胸腔中涌现的巨大哀伤,是一种哪怕历经百世轮回都无法填补的缺憾。

    而这哀伤的来源,是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白重九,正逢他也转头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目光中只有悲伤在流淌。

    死吧,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了就能得到解脱。

    这残破的世界,已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没有了么?眼泪无声落下,他知道自己此时已陷入魔障,若不除掉魔障,他们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紧闭双目,试图关闭五感,哀伤死寂的内心,最需要的是一缕阳光。乾坤世界被他强行破开,那破土而出的金黄色树苗长高了不少。柔软的枝条上零星生出几片金黄色叶片来。他张开掌心,叶片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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