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之光,凝聚,破!

    白楚戈手腕一抖,金黄色叶片裹挟着点点金色光芒,飘散在茫茫无际的雪原之上,像跳跃的烛火,在漆黑的世界里洒下一片光明。

    ☆、九转玉葫芦

    悲伤的情绪迅速抽离而去,玉吱吱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已经快要贴到断壁上了,一条猴腿正被吴琅抱在怀里。

    后知后觉,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儿,玉吱吱恨不得将猴头埋进雪里清醒清醒。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也是,他的法力被禁锢,在这一行人中,是最弱的一个。魔障也知道挑软柿子捏啊。

    玉吱吱郁闷的从吴琅怀里抽出猴腿,掰着猴爪算计着,还得多少天才能解除那该死的禁锢。

    我们从踏入仙乐都开始,就中招了。魇魔的本体就在此处。白楚戈严肃道。

    而且,暗中似乎有人帮助我们,否则单凭我刚才的那点儿道行,魇魔不至于溃败的如此迅速彻底。

    魇魔无孔不入,伤人于无形。在办事处办案时,咱就最烦这东西了。吴琅抱怨道。

    关闭五感,不被外界所扰,可以减少魇魔偷袭的几率。白重九道。

    吴琅啐了一口: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如此难缠的魇魔。

    古雪国遗址。

    古雪国?吴琅有些吃惊。

    想当初在道盟学院时,倒是听老师提起过,北方雪国乃少有的极净之地。这里有千年不化的积雪和蔚为壮观的冰川,在巍巍雪山之间流淌着一条冰湖,冰湖是整个雪国的中心。这里的人都饮用冰湖水,可以邪魔不侵。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古雪国突然就消失不见,就此湮灭在历史长河中,想不到竟在此地重现了。

    既是极净之地,又为何会有魇魔存在?风诚问道。

    有魔则必有邪气横生,也许是古雪国遭遇灭顶之灾,冰湖水消失,是以才会横生魔障。白楚戈道。

    一直没说话的白重九目光深邃的望着白茫茫的官道,他轻摇了摇头:或许,没这么简单。想知道答案,不如进城去看看吧。

    一行人稍作整理,便循着官道往仙乐都城去。

    都城的城门是一道厚重的冰门,冰面光滑整洁,像一面镜子。城门两侧是冰雕的狮子,长年累月的积雪覆盖下,底座已经塌陷了下去,伴着斑驳的裂痕,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赫赫。

    吴琅试着推了推城门,两道城门已经冻在了一起,那道缝隙被积雪填满,推不开了。

    他祭出一道符咒,咬破手指,在符咒落下的瞬间,弹出一滴鲜血钉于符咒上。

    以我之血,唤汝之魂,搬山,起!

    紧接着,便觉周遭有风声急旋,似是有无数道人影飘过,而那已经与地面融为一体的巨大冰门,竟拔地而起。离地略有距离后,又迅速被抛下,大地一阵震颤,雪面破开一条口子。

    巨大冰门因这震颤,被积雪冻死的缝隙也开始松动,簌簌簌的落下雪粒子来。待雪落尽,冰门被打开,露出了城中的景象。

    雪国以雪著称,以冰闻名。这里的街道不是青砖地面,而是通透的冰面。街道两侧的建筑,也都以冰或雪雕刻而成。

    巧夺天工,气势恢宏。

    踏上这样的都城,仿佛整个人置身冰雪之中,莫名的就带着几分虔诚,几分圣洁。连空气中流淌的,都是干净清冷的味道,足以洗净一身污秽。

    然而下一秒,景象突变,干净的街道弥漫着腥臭的魔气,两旁的冰雕建筑也被熏染成了黑色。圣洁的天地一瞬间成了魔气横生的污浊之地。

    有魔!

    众人将没有法力的玉吱吱护在中间,背靠着背防备随时可能偷袭的魔气。

    桀桀桀,有人类来了,好久没有饱餐一顿了,桀桀桀,没用的魇魔,居然没有困住你们,让你们走到都城来了,正好,活着的人,更有嚼劲儿。

    魔气来自四面八方,白楚戈以金色叶片祭出纯阳之光,将众人护在光照之下。

    以风聚形,以形为刃,风之刃,破!

    吴琅祭出八宝琉璃瓶,配合风诚的风之刃,将被击溃的魔气收入瓶中净化。

    只是魔气似乎无穷无尽,源源不断。

    别白费力气了,但凡在这仙乐都城,魔气永远不会匮乏。

    白楚戈,好像真是这样,我快坚持不住了,咱们怎么办。

    眼看着整条街道就要被魔气侵蚀了,独独剩下白楚戈的纯阳之光覆盖的一小块净土。

    他们惧怕冰湖水。白重九说道。

    可是我们上哪儿去找冰湖水啊!吴琅气的差点儿破口大骂。

    白楚戈心念一动,冰湖水本身是为净水,而白重九的身体乃净水莲所化。尽管他如常人一般食五谷杂粮,可他的本质依旧是净水莲。

    就像是梦境中那个东离楚戈,因为颜家的药而生生将肉身练就成了纯净之体是一样的道理。

    即便是凡俗之物入口,在纯净之体的淬炼下,也会变成至纯至净之物。

    所以

    白重九,撒尿!

    吴琅拼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的八宝琉璃瓶顿时萎了。

    连风诚都险些被自己祭出的风刀子给刮伤了。

    倒是玉吱吱最先反应过来。

    对,撒尿啊!软萌萌小天使是净水莲化身,况且,他还是个童子身,他这泡尿,可不就是至纯至净之液!

    白重九顿时石化在当场。

    戈戈,你确定?

    白楚戈严肃且认真的点头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事不宜迟,大家的安危全靠你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人家会,害羞啦。

    玉吱吱闻言,蹭的一下挤了出去,将白重九推进众人的防护圈里,又十分上道的转过身去,吹起了口哨。

    吴琅将随身携带的热水瓶里的水倒干净,反手递了进去。

    白重九扭扭捏捏,眼看着纯阳之光的光圈越来越小,白楚戈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索性心一横,遮遮掩掩的解了腰带,尿满了整整一壶,然后又羞哒哒的递给了白楚戈。

    白楚戈将水壶往半空中一抛,里面的液体像一道水柱倾泻而下。风诚祭出风之刃,将水柱打的四散飞起,便见水滴所到之处,魔气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悉数退去。

    哈哈,果然有用!吴琅抚掌大笑。

    周遭魔气褪去,他们能活动的范围又大了一些。几人趁魔气喘息的空档,继续往城中撤离。

    魔气源源不断,城中必有某种阵法在催生魔气。可白楚戈转念一想,既然魔气如此强横,却为何逃不出仙乐都的范围呢?

    难道另有什么东西在镇压着魔气?若不然距此不远的仙乐村早就成了荒村了。

    他忽然想到在仙乐都官道上帮他击退魇魔的人,是不是他一直在守护。

    不知不觉中,众人已经跑到了古雪国圣地。就在两座雪峰之间,按照书中所载,此处正是冰湖所在地,然而那条河道却早已干涸。

    不好,那些魔气卷土重来了!吴琅指着越聚越多,朝着他们这边袭来的一团黑气,脸色十分难看。

    戈戈,我,我没尿了。

    白楚戈抿唇:小天使的尿液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看来要击退他们,真的只能用冰湖水了。

    桀桀桀,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玩儿够了,就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们死的痛快啊

    那团魔气忽然惨叫一声,被一滴水炸的四散开来。

    欧阳青,休要猖狂!

    是他!汽车上的那个小伙子!白楚戈惊道。

    来人是个少年模样,身着异族服饰,头戴一顶雪白狐狸毛帽子。只见他将手中翠色玉葫芦抛向半空,玉葫芦中倾泻而下的是湛蓝清透的冰湖水。冰湖水所到之处,黑色魔气发出凄厉的怪叫,随即化成一股烟,消散于半空。

    怎么可能!冰湖水早已消失五千年,你怎么会有冰湖水!

    只要有我在,冰湖水,永不消失!

    那少年的身体已接近虚无,玉葫芦中的冰湖水依旧源源不断向外倾泻。欧阳青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黑色魔气悉数褪去,全部龟缩在雪峰一角,愤恨的盯着他们。

    少年一跃而下,在白楚戈身前停下。

    你终于回来了。

    白楚戈诧异。

    你在等我?我们认识?

    少年摇摇头:我只是替一个人在等你。

    他顿了顿,望了眼清透的天空,怅然道:等了五千年。

    你说的人是

    少年指了指玉葫芦,道:你应该认识它吧。

    九转玉葫芦,上古医族之物。白楚戈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在汽车上,你是故意找上我的?

    是九转玉葫芦有了异动,我才跟着它往北城去寻人。至于那个梦境,是九转玉葫芦留下的幻影。你们既然来了,就请随我去祭坛,他有话留给你。

    白楚戈望着少年手里的九转玉葫芦,又想到了梦境中那个遗世独立的背影:他,是颜修吧。

    少年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眷恋和孺慕。

    那你呢?

    我?我是雪国王子,北溟滺。

    似乎很久没有提及这个名字了,他竟觉得有些生疏,毕竟那回忆,太久远了。

    一路无话,直到半山腰。

    所谓的祭坛,正是雪峰中那个魔气聚集的地方。那团魔气依旧虎视眈眈,只是碍于北溟滺的存在,不敢上前。

    其实,他们都是我雪国的子民。只因心生贪念,误入歧途,我雪国才惨遭灭顶之灾。

    当年的雪国,到底发生了什么?颜修,在哪儿?

    北溟滺静静的望着那刻满了符咒的祭坛,小声道:修,无处不在。

    ☆、九转玉葫芦

    我第一次见到修,是我十八岁那年。

    那时候,雪国还很美丽,到处都盛开着冰凌花。冰湖水奔流不息,雪国的子民们健康长寿,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幸福的笑容。我们雪国国小,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这几座雪山。

    我们王室每年度的狩猎活动,也都是在雪山里举行。在茫茫雪原里,除了雪国,还聚居着一群雪狐,雪狐与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保持着应有的界限。

    有一年,祖父进山狩猎,误伤了一只落单的雪狐,起初祖父并未当回事儿,没想到后来却惨遭雪狐的报复,祖父被雪狐所伤,当场气绝。

    父王哀痛,一怒之下去雪山寻雪狐报仇,从那之后,雪狐一族与我雪国频起刀兵。雪狐时常侵扰我国边境,而我作为雪国的王子,自然也应担负起守卫国土的重任。

    只是雪狐机敏警惕,又擅偷袭,我没有防范,被雪狐咬伤。都城内的大夫个个束手无策,父王便命人张榜,遍求名医。只是来人听说是被雪狐所伤,皆摇头惋惜,无人敢揭榜。

    在我陷入绝望之际,修来了。我永远记得那一天,他揭了皇榜,被内监引着来到我的榻前。他一袭青衫,飘飘然如闲云出岫。眼波流转间,气定神闲。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若无其事的说:无妨,我在。

    当真可以医好?

    雪国国王北溟沉略带怀疑的扫视着颜修,这人看起来如此年轻,哪里像个医术卓绝的大夫,莫不是哪来的江湖骗子。

    寡人要你立下誓言,若医不好,必遭五雷轰顶。

    颜修笑笑:国王此举,未免强人所难。医病哪有十拿九稳的?我看国王也没什么诚意,也罢,既然国王不信我,那这病,我不医了便是。

    颜修转头便走,却不料衣角被人拉扯着,榻上已经瘦的脱了相的北溟滺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先生勿怪,父王只是心急我的病情。眼下我已病入膏肓,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先生肯治,是我的福气。

    说着,又转向北溟沉:父王,左右都是将死之人,何不让先生试试。就算治不好,也不能全赖先生,是孩儿命该如此。

    北溟沉最是疼爱小儿子,适才也是一时激动,乱了分寸,只是身为一国君主,又拉不下脸来与人道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吩咐内监寸步不离的守着王子,便离开了寝殿。

    北溟滺歉意的朝颜修道:先生,父王他只是过于关心我的身体,他没有恶意的。

    颜修无所谓的摆摆手:这与我无关,我揭了皇榜,就是为了治你的病。我们只是医患关系而已。

    哦。

    颜修不再多言,在榻前坐下,替北溟滺诊脉。他静坐在那里,合上双目,像一尊雕像。

    北溟滺连呼吸都轻飘飘的,生怕惊扰了他。

    半响,颜修睁开眼,请内监取来纸笔,写下一张药方。内监拿了药方,匆匆送去北溟沉那里,北溟沉早已将都城内有名望的大夫请到大殿中,仔细研读颜修给的药方。

    只是这些大夫从未见过此等药方,至于这药方会产生何种药效,更是无从得知。

    内监见北溟沉怒极,忙说道:王上,奴才瞧那人通身气度不凡,许是哪个仙家道门的传人呢。王子既然说了要试试,倒不如将这方子熬成药汁儿,先找人来试药,若无问题,再给王子服用不迟。

    北溟沉闻言,心念一动。

    且叫他一试,若此人真有本事,寡人必好生款待。同时又命大夫将那药方抄录一份,留待备用。

    颜修给的方子都是稀世药材,又恰好在雪国境内都可以寻见,只是耗费些功夫罢了。

    当然,那方子自然也不是能医好北溟滺的完整药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在等药材齐备的时间里,颜修给北溟滺服下强健筋骨的药丸,使得北溟滺可以下床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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