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简松意一眼,怕黑吗?
    呵。
    行,不怕就好,在这儿等我,不要动。
    我跟你一起去。
    你让我缓缓,你信息素一直在我旁边,我怕忍不住。
    简松意心虚地低下头,他还以为自己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呢。
    哦,那你去吧。
    柏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了柏淮在旁边,特殊时期那种难受,越来越明显。
    简松意背抵着墙,俯身撑着膝盖,缓缓顺着气,想压下自己体内的感觉,可是一闭上眼,全是柏淮禁欲冷淡的样子。
    越压,越汹涌。
    最后只能顺着墙面,慢慢往下滑去,坐到地上,曲起腿,手臂搭上膝盖,低头,埋进双肘之间,大口大口喘着气。
    结合热往往汹涌强烈又突然,几乎没有Omega抵挡得住,所以Omega随身携带抑制剂是基本常识。
    上次吃过亏后,他就记得,一直带着。
    但今天因为演出,不得不把抑制剂先放到了书包里,却好巧不巧就赶上了。
    怎么就这么巧。
    老天爷是不是看不惯他,非要玩他?让他变成一个Omega不说,还要变成这么狼狈的一个Omega?
    简松意气得笑了一下。
    他的意志力在Omega中算最为顶尖的了,能勉强能压住本能,不至于失态。
    可也仅此而已。
    千万年来人类进化出的体质,写进基因里的东西,强大顽固到可怕。
    欲念从土壤里滋生,玫瑰野蛮生长,诱人的信息素肆意蔓延,在黑夜里无止无尽地涌动。
    无力地垂下手,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地板,后脑勺抵着墙,仰起,脖颈线条拉长,喉结因为呼吸沉重,不住上下滚动,月光落下,照出额上颈间涔涔的汗珠。
    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难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脚步声。
    偏过头,眼神已然潋滟着水光,眼角泛着红意,缓缓启唇:柏淮。
    少年干净清澈的声线,带着南方软语的那点儿子缱绻。
    柏淮心重重地跳了一下,走过去,蹲下,抱住他:我在。
    怎么样了。
    没人。应该是周末没人值班。也没信号。
    简松意无奈地笑了一声:真不是我故意的,是老天爷在玩我。
    柏淮理了理他浸着汗的额发:我们大概只能在这儿过一夜了。
    怪我,连累了你。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本来就是我连累了你,非要来捡这破石头,不然你早就回家舒舒服服睡觉了,结果还因为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草,柏淮你干嘛?
    简松意说着赌气欠揍的垃圾话,扶着墙想站起来,却突然重心一失。
    柏淮直接打横把他抱了起来:你说谁是不相干的人。
    简松意抿着唇。
    如果生气,可以骂我,但不准乱说话。
    你放我下来。
    那你现在这样,自己能上四楼?
    ?
    你结合热到了。
    只有琴房没监控。
    哦。等等简松意反应过来,突然睁大眼睛,没监控你是想干嘛?!
    像猝不及防被捉住尾巴惊恐又慌乱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逗逗。
    柏淮轻笑:一个成年Alpha,和一个发情期的Omega,你说我想干嘛?
    简松意挣扎起来:柏淮,你不是人。
    本来很凶的语气,因为没力气,听上去倒有些像撒娇。
    畜生。
    垃圾。
    王八蛋。
    放开我。
    我跟你没完。
    柏淮听了一路撒娇,也不说话。
    等到了琴房,才放下简松意,不等他抬腿踹人,就直接放到钢琴上,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只不知好歹的小猫。
    简松意,我记得我说过,事不过三。
    语气有些危险。
    你趁着结合热,往我跟前送,大摇大摆了三次了。
    柏淮此时此刻,还是演出时候的那副打扮,窗外的月光清清冷冷地落下来,勾得他特别像一个撕去了白日伪装彻底沦为斯文败类的吸血鬼公爵。
    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眼睛,能勾了人的魂儿。
    而自己则像不知道那儿冒出来的傻白甜,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还是忍不住被他蛊惑。
    简松意感受到自己内心疯狂想要他的念头,有些慌乱地避开视线:你,你要干嘛。
    临时标记。
    不可能。
    简松意想也没想。
    柏淮耐心解释道:你没有抑制剂,不接受临时标记,不可能撑到明天早上。
    我可以。
    就算压下去,也会很伤身体。
    不关你的事。我,简松意,就算今天晚上死在这儿,也绝对不会要你标记我。
    简松意语气十分倔强,偏过头,也不看他,放在腿侧的双手,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反正我再也不会和你好了。
    眼角有点水汽。
    结合热时期的Omega,总是比较敏感脆弱。
    柏淮心软了,指尖抹过他的眼尾:但我想和你好。
    屁,你才不想和我好。你如果想和我好,你为什么要和柏寒做那种约定。
    只要我每次都考满分,不就行了吗?
    万一考不到呢。
    我肯定能考到的。
    我才不相信你,骗子。
    简松意闭上眼,心口不住起伏,呼吸急促。
    其实他现在无比渴望柏淮,想要他的拥抱,想要他的安抚,想要他的标记,想要和他彼此占有。
    可是他是真的犯了倔。
    柏淮的那三年,起码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喜欢和不喜欢,相见和别离,都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简松意的那三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懵懵懂懂,迷茫不安,甚至连个盼头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所以他比柏淮更害怕分别。
    所以他会在意为什么柏淮没有再主动开口做他男朋友。
    所以他会因为想到柏淮有可能又会走而格外生气和不安。
    并不是习惯了被爱的人就一定轻松,没有学会主动的人,反而更没有安全感,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努力争取到自己的爱人。
    越想越难过,实在气不过,又恶狠狠骂了一句:骗子,你根本不喜欢我,我讨厌你。
    本来凶巴巴的一句话,却无意识流露出委屈。
    柏淮叹了口气,把他抱进怀里:别讨厌我。
    信息素一点一点温柔地释放,包裹住简松意,似乎是试图让他沉溺其中。
    简松意体内的渴望在Alpha信息素的影响下,开始汹涌流动,就快抵抗不住,嘴上却兀自撑着:你不准抱我!
    然而柏淮一点没松手。
    简松意一边想推开柏淮,一边又想把他再抱紧一点,他闻着属于他喜欢的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感觉到理智在一点一点流失。
    柏淮本来只是想安抚他,然而因为极高的契合度,简松意的信息素不知不觉间已经勾得他动了情,于是他的信息素也在不经意之间,变成了引导。
    让简松意越来越难以克制。
    他却毫不自知,只是低声道:简松意,我不是骗子,我说了不会一句话不说就走,就是不会。我和柏寒之间的事,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走。
    简松意咬着牙,低下头,不回应。
    柏淮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简松意,我喜欢你,喜欢到了什么都能做到的地步,所以你觉得我可能会失误,但我知道我不会,所以我肯定不会走,你不能生我的气。
    清冷的声音,平静的语气,却温柔到不可思议,简松意本来还剩三分理智,直接去了两分。
    柏淮却又犹不自知,一字一句,温柔而深情:简松意,你什么都可以说,但是你不能说我们是不相干的人,你也不能说我不喜欢你。从我有记忆起,我所有的人生都与你有关,我不仅喜欢你,我还爱你。你这样说,我也会难过。
    他顿了顿:所以你明不明白,我爱你,即使你不爱我,我也爱你。
    我爱你,我他妈爱你,我不爱你才不会生你的气,才不会管你走不走,我三番五次暗示你,你居然还说老子不爱你。
    简松意本来就被结合热折磨得难受,被柏淮的信息素扰得乱了心神,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低低呢喃,又生气又难过。
    直接抬头,对着那不说人话的喉咙就咬了上去。
    比上次来得用力,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柏淮忍不住溢出低低的一声,带着极压抑克制的性感。
    简松意,你咬了我三次了,总该让我咬一次回来。
    那声音正好落在简松意耳畔,于是他脑海里的那根绷着的那根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他想也不想,直接把柏淮推坐在他身后的琴凳上,红着眼角:不行,只能我咬你,因为是你招惹我的。
    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兜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咬了下去,霸道又不讲理,青涩又笨拙。
    柏淮不敢用一点力,怕伤到他,却又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喜欢,于是只能温柔地纵容着,回应着,引导着。
    玫瑰花肆意疯长,大雪迷乱。
    直到柏淮感觉到有不对劲的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摁住了他的手,别过头,嗓音喑哑:够了
    简松意想让他把脑袋转回来,柏淮却用力扣住他的腕骨。
    简松意急了:不够!
    乖,听话。柏淮伸手兜住他的后脑勺,抵在自己肩上,这是在学校,你又不禁闹。
    听到学校两个字,简松意才骤然清醒了些,身子顿了顿,然后耳朵根烧了起来,没敢再闹,却因为难受,不自觉地了动两下。
    柏淮哑着嗓子:宝贝儿,求你了,别动了。
    简松意委屈地发脾气:我难受!
    我知道你难受,所以先让我标记你,好不好,标记了就不难受了。
    不好。
    就轻轻一下,特别轻,我保证明天起来标记就消失了。
    不。
    乖,这样下去会憋坏你的。柏淮顿了顿,也会憋坏我的。
    简松意不回答,他不想被标记,却凭借着本能,在柏淮颈间胡作非为。
    柏淮闭上眼,深深呼吸了几口:听话。
    不听。不讲理地撒娇。
    柏淮拿他毫无办法,却也不能任他这么再闹下去,逼着自己恢复理智,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认真道:临时标记可以暂缓你的结合热。
    不要。简松意性子倔,明明都难受得要死了,还是不肯服软,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不服软,声音和语调,却比谁都软。
    柏淮了解他的傲娇性子,知道是有希望了,一边释放着信息素诱惑着他,一边温声道:你和我打赌打输了,耍了一次赖,就当现在还了,行不行。
    你还说,你抢了我的年级第一,还想咬我,你做梦。简松意语气越来越软,越来越软,软到最后,和撒娇就没什么区别了。
    整个人埋在柏淮怀里,脑袋搭上肩头,把脖颈露了出来。
    柏淮于是低下头,凑到他露出来的脖颈处,低声哄道:那让我咬一口,期末考的年级第一,给你。
    gunnnn
    滚到最后,低低的,没了声音。
    Alpha的信息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包裹住了他,渗进了他的肌肤,极高的契合度让Omega信息素的散发出来,汹涌又猛烈,只想要更多的属于Alpha的安抚。
    简松意想让柏淮抱抱他,柏淮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用信息素吸引着他,又刻意保持着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简松意实在忍不住了,讨好地蹭了两下:你让我亲亲,让我亲亲行不行。
    柏淮轻轻捻着他的耳垂,低低道:宝贝儿,让我咬一口,就给你亲。
    耳垂再敏感不过,这简直是要了简松意的命。
    他受不住,直接塌下身来,额头抵上柏淮的肩。
    柏淮却似乎还不罢休:乖,给我咬一口,我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跟个妖精似的,这男人,要了命了。
    简松意知道自己算是栽了,咬了咬唇,强撑最后的面子:那我,勉强恩准你,咬我一口。
    遵命。
    柏淮笑了一下。
    说完手指浅浅没入他脑后的发间,将他往下摁了一点,然后偏头,覆上脖颈后方那块最为脆弱的地方,启唇,咬了下去,信息素缓缓注入。
    那一瞬间,简松意感受到了一股微凉又强大的信息素注入了自己的体内,一点一点抚平了血液里所有的躁动,并且在每一个细胞里烙上了属于他的印记,完美交融,是他从未体验的感觉。
    而奇怪的是。
    并没有他想像中或者他以为的,会出现的那种臣服和被占有的屈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
    在两个信息素完美交融的那一刻,他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柏淮的呼吸,心跳,还有他对自己深重的爱意。
    柏淮是他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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