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之前,还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林总,你打电话叫个朋友来吧?
    林深时微眯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的拒绝了江宇的提议。
    江宇只好怀着担心走了,到吧台时还特意嘱咐老板多看着点那边的客人。
    清吧的老板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蓄着一圈胡子,谈吐得体,是小女孩们喜欢的大叔款。
    他看向江宇指的地方,随和的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这里二十四小时营业,就算他喝醉了,也能直接睡一觉。
    江宇这才稍微放下心,被大叔老板目送着离开。
    岳华,在看什么?
    一道温柔的男声在大叔的背后响起,随即从门帘后面走出来个长相斯斯文文的男人。他戴着平面的黑色框架眼镜,穿了件灰白色的针织套衫,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文艺范儿。
    大叔笑着回头:今天店里来了一个很好看的客人,他的同伴让我多看着点。
    陈安亭不置可否的笑笑,他知道能让见多识广的大叔都觉得很好看的人,肯定是生活中很少能见到的相貌。
    只是谁会有他好看。
    陈安亭转了圈白色的瓷杯,眼神落寞的盯着杯子里漾出的一圈一圈的波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人,一脸的怀念和向往。
    大叔一眼就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促狭的笑道:真的不想看看那个帅哥?
    陈安亭推了他一把,起身正要准备离开,不经意间往林深时那边看了一眼,仅仅只是一个侧脸就让他如遭雷击,被定在原地。
    是是他!
    肯定是他!
    几乎是一眼,陈安亭就认出了那个独自喝着酒的人。记忆里尚且青涩的侧脸和现在更有棱角的侧脸重合在一起,让他克制不住的把梦里百转千回、喊过无数遍的名字轻轻的念了出来:深时
    大叔奇怪的看了一眼陈安亭:你怎么了?
    这虽然那个先生的确特别好看,但至于这么激动吗?
    而且你刚才不还在一脸若有所思的怀念情人吗?!
    陈安亭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趁扶眼镜的时候悄悄擦掉眼角的一点眼泪,他故作镇定的说:好像看到了熟人,有点失控。
    藏在牛仔裤兜里的手现在都还在微微的颤抖,那样惊喜到无以复加的心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平复,也就只有骗骗不知道真相的大叔了。
    大叔不明所以的问:那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确认一下?
    陈安亭的声音很温润,此刻却打着颤儿,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人扔了个石子儿,接连落了好几个点。他好半天才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不用了,认错了就麻烦了。
    到底是多少年没见,积压在胸腔里快要涌出来的爱意在这一刻也化成了近乡情怯。陈安亭不敢去赌这个素来冷情冷心的人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索性先不见面,也好过相对无言的尴尬。
    大概总有一种失意,是久别重逢后的难以启齿。
    林深时本来正安安静静的喝着自己的酒,总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奇怪
    那股视线炙热到林深时根本无法忽略,要是能实质化的话,可能比手里这杯伏特加还要浓烈一点。
    目光转了一圈,最终回到吧台,林深时只捕捉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这种未知的感觉令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总裁大人不太舒服,正好酒也喝没了,当即就打算结账离开。
    结果他才刚起身,余光瞥到的那个有点眼熟的人就慌慌张张的拉开门帘进到后面去了。
    莫名其妙。林深时边走边面无表情的想。
    结账。
    已经有人替你付了。
    林深时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画着海贼王的帘子,随手就将一沓现金甩在吧台上,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也不知道是震惊于他的美貌还是财大气粗。
    不需要。
    只留下短短的三个字和众人追随的目光,林深时就这么扬长而去。
    有个性啊!大叔两眼放着光,表达着对林深时的欣赏。
    一旁染了一头彩毛的家伙蹬着地滑了过来,笑得贱贱的:大叔,这是你的常客吗?
    想得美。大叔翻了个白眼,把彩毛吆喝到一边去。
    估摸着林深时已经走了,陈安亭才慢慢的从帘子后面出来。大叔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可惜了,你还是第一次在我这里请别人客吧。啧啧啧,人家不领情啊~
    林深时过来的时候,陈安亭就站在帘子后面,自然将那三个带着点儿嘲讽意味的字听的清清楚楚,虽然已经提前预知了结果,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难过。
    他想起了高中时第一次跟林深时表白,这个人也是用现在这样如出一辙的语气,说了一句不需要。
    第41章
    喝到最后, 林总也没如江宇嘱咐的那样找个朋友, 而是自己随便打个车回了别墅。
    他推开门,下意识的就将脱下皮鞋、只穿着袜子的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纤维,大脚趾都被冻得瑟缩了一下。而往常这个时候,通常是简鹿会递上来一双棉拖鞋。
    但现在,简鹿还躺在医院。
    林深时静静地盯着翘起来的大脚趾, 那点酒不至于让他醉,但少不了的思维会有些迟缓。
    找不到哪双拖鞋是自己的了
    难得少见的发了会儿呆, 林深时弯腰脱了袜子,就这么光脚走在地上。好在别墅每天都有清洁阿姨打扫, 地砖是干净的, 不然林深时可能就要转身回父母那个别墅了。
    莹白的脚背被浅黑色的瓷砖衬托着,显得跟块玉一样温润柔滑, 让人想将这双脚捧在手心里好好暖一暖。谁都舍不得让它着凉,但它的主人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赤着脚从玄关走到厨房。
    林深时扫了一圈, 就连冰箱也打开看过,空空如也的什么也没有。他从中午就没什么胃口,空腹喝了那么烈的酒,此刻胃部都有些隐隐作痛。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瞬间更加不美好了, 带着郁气上了二楼。
    热水还是有的,他很快就洗完澡,想吹头发时, 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吹风机往日里都是简鹿将洗漱用品准备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伸手就能拿的到。
    林深时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了浴室,朝卧室里喊了一声:简鹿,吹风机呢?
    没人回答。
    放在以前,简鹿早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林深时只好自己去翻柜子,到处找遍了也没找到他要的东西,只能随手拿了根长毛巾随便擦了擦。
    他这下更生气了,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
    作为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总裁,林深时的确,除了泡方便面以外,什么家务都不会做。
    毕竟小的时候有许因,稍微大点就是林之下每天准时给哥哥吹头发兼按摩,结婚后的生活起居自然都是简鹿在照顾。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让一个人对某件事或某个人形成习惯。林深时很确定自己并不喜欢简鹿,但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男人,的确用他自己显得笨拙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浸入到了林深时生活的每一寸地方。
    这样看来
    林深时盯着天花板,认真的想,得给他加工资。
    认为自己拿出了最佳方案的林总心满意足的睡去,但有些人可就没这么平静了。
    林之下从林深时离开,一直到半夜十二点,足足跪了六个小时。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两个膝盖上,被坚硬的大理石砖磨得青紫。他不敢挪动位置,一直跪在同一个地方,把着力点的皮都磨破了,渗着点点猩红的血。
    直到午夜的钟声响过,林之下才撑着沙发慢慢的起身,稍微一动,整个膝盖就像被千万根极其细密的银针扎穿了一样,不仅仅是痛,还酸麻得差点站不住。
    他一边起身,一边咒骂着简鹿,最后站直时忍不住怒吼出来:简鹿,我要弄死你!
    恰逢这时,门铃响了。林之下硬生生的将愤怒压下来,一瘸一拐的坐到沙发上调整好状态,才朝着门的方向道:进。
    推门而入的是周行恬,他这次没像见林深时那样穿得纯,把白衬衫换成了黑色的风衣,看起来要更成熟一点。
    林之下背对着他,勾唇笑道:哟,终于还是来了?
    光听声音,没人会知道他刚刚正处在暴怒的顶点。周行恬无意去揣测林之下的心理想法,在他的对面坐下。
    找人拍视频,买热搜,安排狗仔跟踪,你吩咐的事我都一样不落的全都做完了,我要的报酬呢?周行恬抱着手,身体稍微前倾,两眼紧盯着林之下。
    你做得非常好,我很满意。林之下笑着点头,还给周行恬鼓起了掌。
    他这样的动作和表情很欠打。
    周行恬看着这人在眼前晃,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还得靠着林之下去和林深时拉关系,他巴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周行恬还不知道,就在他坐的这个地方,六个小时前林深时正教训了林之下一顿,短时间内不会给叛逆的弟弟好脸色看。
    林之下自然是知道自己这几天没有办法兑换之前的承诺,况且他压根也就没打算兑换。开玩笑,一个卖笑的戏子,有什么资格在哥哥面前出现?他也绝对不可能再允许更多的人觊觎哥哥!
    现在还不行,哥哥为关炎和简鹿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如果你瞎凑上去,一定会引起他的反感的。
    林之下,你玩我?周行恬眼睛里似乎都冒着火,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林之下鼻子愤怒道:我告诉你,你给我打过的电话,让我做的那些事,我可都是录了音的,你要敢骗我,大不了同归于尽。也好让尊敬的林总听听,他疼爱的弟弟是个什么货色。
    你信不信,我哥会让你掉到谷底雪藏一辈子,爬都爬不起来。林之下嘴角噙着笑,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周行恬不清楚这兄弟俩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但看从林之下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就不敢和他撕破脸皮,只好忍气吞声,重新坐下来。
    这就对了嘛。林之下不紧不慢的泡了两杯茶,小抿一口,慢悠悠的动作看得周行恬忍不住想把面前这张脸给揍得稀巴烂。
    你呢,先乖乖拍完这部戏。你想傍上我哥,不就是为了资源?放心,虽然现在我不能让你马上就和我哥处好关系,但给你塞几个好剧本,那还是没什么问题。
    给一棒子再给一颗枣,最适合用来拉拢人,林之下深谙此道。在关炎这件事上,周行恬的确帮他出了不少力,此人办事缜密,又有求于自己,日后肯定还用的上。
    林之下还不打算这么早就卸磨杀驴,他耐着性子安抚了一番周行恬。
    你替我办事,我都看在眼里,该给你的一定给你,只是现在时期比较敏感。等过了这一阵,关炎进去之后,我再带你去见哥哥。
    周行恬也不傻,当然知道林之下是个什么人,对自己嫂子下手都那么狠的人,能对自己好到哪里去。
    说不好他就是下一个关炎。
    但周行恬又有什么办法,在娱乐圈毫无背景,就是寸步难行,是个人都能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他绝对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何况接近林深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周行恬眼神暗了暗,记忆里那个沾着血的生日蛋糕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让他的大脑一阵抽痛。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周行恬只好应付了几句就离开了林之下的公寓。
    他现在的身价还买不起一辆像样的车,一身的名牌和交通工具都是森林娱乐给的。
    林之下双手插在兜里,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周行恬开车驶远,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与虎谋皮,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他压低了声音,让人听起来阴森森的。也不知道是在说周行恬,还是简鹿。
    深夜里一路都没什么车,周行恬很快就到了在市郊的老房子。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他赶紧开门进去,嘴里喊着妈。
    妈,你是不是又没有吃药?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别闹了。
    周行恬把周妈手里的铲子小心的取下来,免得她伤到自己。他无奈的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地哄着肉眼就能看得出精神不太正常的母亲。
    周母刚歇斯底里的摔了一通东西,这下情绪刚稳定没多久,一听到回来两个字,期期艾艾的问道:恬恬,爸爸回来了吗?
    周行恬正收拾着碎片,猝不及防被划了个口子,几滴圆滚滚的血珠争先恐后的挤出来,就像记忆里顺着血泊滚到脚边的那几颗葡萄。
    他只愣了一下,马上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边捡瓷片边骗母亲:爸爸在开夜车,还没回来。
    周母僵硬的点头,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缓慢的转动,眼神透露出一股痴态和茫然。她佝偻着背,看起来好像六七十岁的人。
    周行恬一抬头,就看到了呆坐着的母亲,心里的难受瞬间翻腾而上。他把碎片都包起来扔到垃圾桶里,轻声细语的对周母说:妈,先去休息吧。
    啊?啊,我不睡,不睡,我还要等你爸爸回来呢。周母摇头,眼镜一直盯着门,像是要把那扇老旧的防盗门盯穿一样。
    周行恬无声的看了一会儿母亲,叹了口气,随即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有公司安排的公寓,但精神衰弱的周母怎么也不同意到新的地方,非得守着老地方,等丈夫回家。
    她自始至终不肯承认丈夫已经走了十年,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美梦中,执拗的认为他会回来,就这么等了四年。从周行恬小学一直等到大学毕业,原本只有四十多岁的女人,硬生生的将自己折磨成五六十岁的老妪。
    周行恬临睡前,看了一眼床头摆放着的彩色照片,是已故的父亲抱着他在一辆出租车前的合照。
    我会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的
    这是周行恬陷入睡眠后的最后一个意识。
    第42章
    一觉睡醒的林深时也依旧不开心, 不仅没有准备好的洗漱用品, 还没有热乎乎的早饭。因为简鹿喜欢做饭的缘故,别墅里连方便面或者其他的速食食品也没有准备,所以今天的总裁大人,是饿着肚子上班的。
    恋耽美

章节目录


结婚后每天都在修罗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江南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江南白并收藏结婚后每天都在修罗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