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钰眼眸一抬,又看厉青凝面上神色已如往常,沉下心后才说起正事。
    殿下,清妃一事,得有人在外看着,仅仅一两个暗影是不够的。她道。
    厉青凝暗叹了一声,若不是兔子忽然弄倒了花瓶,她兴许真真要做不成人了。
    她道:出去一事,我这就让芳心去安排,今日传出了厉无垠要去救灾的音讯,想来朝内朝外皆会大做文章,你此时离开正好。
    鲜钰颔首,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舍,她在这宫里是和厉青凝同床睡了两宿,可共枕还是她主动挨过去的。
    她看厉青凝抿着唇没在说话,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又看厉青凝抿着唇有些干,唇上的胭脂略显单薄。
    想将那唇打湿了,又想尝尝胭脂。
    鲜钰欲言又止,眼看着厉青凝还没将芳心唤来,连忙道:殿下,我想同你讨一样东西。
    厉青凝愣了一瞬,回头看见她一副忸怩的样子,一时又想不出她是想要什么,便问道:你说。
    鲜钰又顾左右而言他,那东西出了宫就见不着了。
    何物。厉青凝想了想,除了摘不到星月以外,这宫里有的,她有的是办法能弄来。
    鲜钰踌躇道:是吃的,滋味甚甜,令我念念不忘。
    糖粥么。除此之外,厉青凝已想不到其他。
    鲜钰抿着唇摇头,那眸光灼灼似火。
    厉青凝略微蹙眉,你明说就是。
    谁知,她话音刚落,面前那红衣胜血的人缓缓翘起了唇角,似笑非笑地抬起手来
    鲜钰秀眸微眯,眸光近乎迷离,她抬起手,将指腹压到了自己的唇角上,说话时,上下唇一张一合着,在那柔软的指腹上似摩挲一般。
    她道:怎么会是糖粥。
    厉青凝眸光暗沉沉的,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让这人离开,如今心魔又暗暗生起。
    丹唇微微开合,在挤出了字音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话,她道:不是糖粥,那是什么?
    殿下的嘴。鲜钰缩了缩肩颈,小心翼翼地说话。
    她装出一副云娇雨怯的模样,令人看了心生怜爱,像是怕极了厉青凝会凶她。
    然而她也不是真的怕,若是要解释一番,她定要说:不是怕,是大勇若怯。
    正文 第 71 章
    71
    屋内寂静无声。
    可两人紧碰的眸光却似是几欲炸开的烟花与爆竹。
    鲜钰那故作可怜的模样, 像极了坏心肠的狐狸, 这狐狸蔫坏,要勾得狼虎食指大动。
    明明说着撩拨放浪的话,可肩颈却微微往后缩着,眸光还十分小心谨慎, 像是在试探一般, 更是令人磨牙凿齿。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厉青凝倏然屏住了气息,在心乱的前一息, 灵海里周游的灵气已然乱撞。
    一下一下的, 令她心神也在地动山摇着。
    厉青凝原本还能装出一副目无波澜、面无表情的模样, 可在听了鲜钰的话后, 瞳仁震颤了一瞬。
    她垂下眼,试探隐藏里眼中惊起的涟漪,却不料已被鲜钰看在了眼里。
    在纤长的眼睫下, 那深沉的眸光近乎被遮挡完全,似是护食的狼犬一样, 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凶戾来。
    鲜钰看得分明,却并不以外, 她知道这才是厉青凝,厉青凝的野心一直藏着,有那样的心思与谋略,又怎会是个不争不抢的人。
    这些年里,厉青凝在宫中虽不曾装聋作哑, 可却将心思藏得干净,只是如今被逼得跳了脚,否则依旧是一副不染凡尘,也不屑于沾染朝中宫中事务的样子。
    这宫里头的人,近乎半数的人都在逼着她。
    她如今尚是能忍,尚是能瞒,可这么忍又能忍得到什么时候。
    装着无欲无求,可心下想要的却是千千万万,如此装下去,非得装出病不成。
    鲜钰是真真怕极了厉青凝会被逼出病来,掌心的伤是能痊愈,可心若是伤着了,又能找谁来治呢。
    她不想让厉青凝忍着,也不想她装模作样。
    至少,在她面前不必忍着,也不必装模作样。
    殿下,行么。她按捺着心中的悸动,一双眼澄净得很,像是真的在耐心询问。
    厉青凝垂着眼眸,久久都未曾动上一动,她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热了不少,热到她
    近乎要在这人间蒸腾消失了。
    她未抬眸看身前那始作俑者一眼,唯恐看一眼就要坏了自己的规矩。
    是要守些规矩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守得住心才做得成事。
    她半掩在袖口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可人却仍端端正正坐着。
    砚台里的墨都要干了,沾了墨汁的狼毫还架在笔搁上。
    本以为不做声,那人就能领会到她的心思,后退一步,也能收敛些许。
    可没想到,鲜钰却像是一时间将她那玲珑心思都丢了,什么都看不出来一般,故意又问:殿下,行么。
    她顿了一下,低着声乞求一般,又说:殿下,给么。
    行么。
    给么。
    行不行。
    给不给。
    厉青凝更是觉得眩晕了起来,整个人似被抛到了海里一般,随着海浪起起伏伏,碰不着陆地,立不住脚。
    她一双静如深潭的眼隐隐冒出了血丝来,唇又抿紧了些。
    鲜钰原本还是站着的,她缓缓弯下腰,很想看看厉青凝低垂的双眼里究竟藏着什么神情。
    她倾下身,直直与厉青凝对视上了,这一瞬,她才看清了厉青凝眼里的隐忍。
    还在忍,她的长公主还在忍着。
    我这都要走了,殿下也得给我些甜头,让我想着念着才是啊。鲜钰薄唇一动,缓缓道出了这一句话来。
    厉青凝眼睫一颤,眸光依旧深邃。
    她依然没看鲜钰,心里的欲念却已在张牙舞爪着,就要将她侵吞得一干二净。
    行么。
    给么。
    要给些甜头才是。
    要给才是。
    要给。
    厉青凝思绪一片混乱,心里全都这人给占尽了,可仍是不够,恨不得再腾些地儿。
    鲜钰见她坐着一动不动,又想说些什么话来刺激她,可还未开口,冷不防被捏住了下颌。
    许是秋深,厉青凝的手也沾上了凉意。
    鲜钰错愕了一瞬,被捏着下颚强迫着微微抬起头。
    她腰还弯着,宽松的襟口往下垂着,露出了姣好的肩窝和锁骨。
    那肤色本就素净白皙,这一身红衣更是衬得她人如冬雪。
    再被厉青凝那么一拽,飘落的冬雪被托住了。
    鲜钰近乎伏在了厉青凝身上,却又怕碰着厉青凝手上的伤,只得小心翼翼在撑着对方的肩直起身。
    可厉青凝却似是不给她走,那灼热到几近烫人的气息贴了过来,消失在唇齿之间。
    鲜钰愣了,双眼圆瞪着,软成了春水一般,就连撑在厉青凝肩上的手也连一丝气力也没有了。
    她的气息被攫取一空,就连喘出的气音也被吃进了嘴里。
    轻咬的牙关忽被撬开,舌钻了进去。
    她想润厉青凝的唇,想吃厉青凝唇上的胭脂,可没想到竟反被吃了个干净。
    可厉青凝却未动她的衣裳,也不揉她的腰,只是百般折腾她的唇,一啃一咬,一舔一舐,反反复复的,令她连气都喘不顺了。
    半晌,鲜钰想去勾厉青凝的腰带,冷不防被握住了手腕。
    厉青凝那五指圈在她的手腕上,圈得十分紧,似要将她摁进自己的骨子里一般。
    鲜钰不知所以,却见厉青凝退开了些许,直勾勾地看着她,语调不甚平稳地说:给些甜头,也该够了。
    够了。鲜钰抿起唇,暗暗用舌尖扫了一下下颚。
    她话音落下,厉青凝才松开了圈在她腕骨上的手,往后一倚,喘着气胸膛微微起伏了许久,说道:今日我不碰你,你现下就换身衣裳出去,不可再耽搁了。
    鲜钰眸子里浸了水雾一般,眸光柔柔软软的,眼尾还略微泛红,看着便是被折腾了一番的样子。
    厉青凝看了一眼别移开了双目,过了会见鲜钰还杵着不动,忍不住道:我不是给了你甜头了么,你还想要什么。
    鲜钰噙起笑,抬起手将手背覆在了唇上,企图用略显冰凉的手背来冻一动兴许被啃得通红的唇。
    她低着声说:给了,够我回味许久了。
    厉青凝闭起了眼,看不见也就当作听不见了。
    鲜钰见她闭眼,蹲下身缓缓朝她覆在膝上的手缓缓靠近,将温热的唇往她手背上一贴,低声道:宫外,我替殿下盯着。
    等人走了,厉青凝才猛地睁开眼,垂视着手背久久无言,过了许久她才唤了位宫女进来。
    那小宫女低着头给她倒了盏茶,见厉青凝再没吩咐别的,又懂事地退了出去。
    厉青凝抿了一口茶,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回未被拦下,鲜钰扮作自缢许久才被寻到的宫女,裹在草席里被板车拉出了宫门。
    那板车一抖,她便连同草席滚落在乱坟岗中。
    解开封住的经脉,她通体又渐渐温热了起来,不再如方才那般又冷又僵。
    拉尸的人道:这宫女面生,也不知是哪个宫的。
    管是哪个宫的,反正都死了。另一人道。
    那脖颈看起来都要被麻绳勒断了,应当是起了必死的心的,也不知到底出了何事,竟要寻死。看着像是死了许多,面目都已溃烂了。
    可怜,死在那么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听闻家中也无人了,这才叫咱们拉到这乱坟岗扔了。
    走了走了,哎,晦气。
    车辘辘而行,待那声音离远了,方才被扔在地上的草席才动了动。
    一个宫女装扮的姑娘从草席里钻了出来,脸面已腐烂了大半,叫人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来。
    可她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素白如玉的,别说腐烂了,连尸斑都不曾有。
    鲜钰抬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明媚稠丽的脸顿时露了出来。
    她将那面具随手抛远了,似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将手往衣裳上抹了又摸。
    远处一团雪白的玩意儿蹦近,近了才发觉那竟是只兔子。
    白涂跑进了才道:老朽我一时没攀牢,从木板底跌了下去,是沿着车辙印寻来的。
    鲜钰将那兔子抱了起来,左右望了一眼道:正好是个乱坟岗,定有不少亡魂,也不知你那鬼泣灯需不需用魂魄供养着。
    不必。白涂道:用时再攒魂魄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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