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垣想要的,他一定要给斐垣拿来。
    这个副本,是斐垣的。
    季淙茗不会让!
    所以竹生娘身上的怪异、莫名其妙的金子、村民古里古怪的态度等等等等,他全当做不知道。
    连陆汾糖,他都没透过口风。
    不是别的,而是这个副本远比之前遇到过的更加麻烦。
    太能藏了。
    斐垣找不到具体的坐标,季淙茗也找不到。
    但他必须要拿到。
    季淙茗站了起来,走到竹生娘的身前,很认真地对她说:婶婶,可以告诉我吗?山神再哪里?
    竹生娘被季淙茗的直白吓住了,蓄着眼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淙茗点头:请告诉我,山神的所在地。说着,只是出鞘就能感受到极致锋利的剑摆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和你说过了,让你下山,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竹生娘捂着脸哭了起来。
    下山?其他人皆是一愣,虽然竹生娘对每一个人都说过让他们下山的话,但这里根本没有下山的路啊!
    周围全是山,步升和林邵恒之前也试着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过,但怎么也没能走出去。
    而且,这是生存类副本啊,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让他们逃走的吧?
    婶婶,你让我们下山,可我们根本就出不去啊!陆汾糖是几人中和竹生娘关系最好的。
    陆汾糖诚恳地看着竹生娘,认真地说:婶婶,您能把位置告诉我们吗?
    竹生娘是厉鬼,而且是个大厉鬼,凶残,且心狠,一家八口,年纪最大的八十多,最小的才十岁,全部死在她的手里。
    但陆汾糖却很难对她升起什么愤怒。她这一生,太苦了。
    季淙茗和竹生娘往日的交情也不错,他是最乐于助人的那个,每次有人为难竹生娘被他看到的时候,总会上去帮忙解围,见她干活,如果是体力活,不需要多说,季淙茗既会上去接手。
    但那和这件事无关。
    就像竹生娘一边感激着他们,一边想着要杀他们一样。
    彼此是没有必要的关系的。
    婶婶,你一边告诉我们要快些下山,一边又把所有的路变没,不是很矛盾吗?季淙茗的手很稳,稳稳的将剑架在竹生娘的脖子上,只要她一反抗,他的剑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割下她的脑袋。
    那不是我呀,不是我竹生娘哭着说,我想让你们快点离开,可是村里人不答应。是他们不让你们离开,是他们把路弄没了,我也想要离开这里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竹生娘哭得很厉害,陆汾糖想起她化为厉鬼时残破又扭曲的身体,忍不住鼻子也跟着泛起酸来。
    竹生娘死得很惨,都说厉鬼的模样大多是死前的样子,这个规则大部分都是对的。
    村里满村都是厉鬼,但像竹生娘那样的惨状还是少有的。
    不仅是衣服破烂不堪,连身上也是破烂不堪的,没一块好肉,皮肉翻涌,身上好像到处都是疤痕,糜烂的身体上附着众多的蛆和蚊蝇,手和脚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曲着,软绵绵的像是被敲碎了里面的骨头。
    她是被人打到半死后,硬生生地看着自己腐烂死掉的。
    她的模样太惨,惨到每一次陆汾糖遇见她时,都恨不得立刻让给她一个痛快,不受任何痛苦的死去,早点将她从这样的噩梦中解脱出去。
    可惜竹生娘太厉害,在村里这么多的厉鬼里,也是能排的上前五的,每一次都需要季淙茗才能把她解决。
    杀了他们吧。竹生娘泪眼模糊地看着季淙茗说,把他们全部杀光了,你们就能下山了。
    下山这个两个词钻进步升的耳朵,他立刻握紧了手里的狼牙棒,冲着老太婆就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全部动了起来,眼里充满了仇恨:是你们吗?是你们对吧?!
    老太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视线几乎要被带着尖刺的狼牙棒全部占据,她哆哆嗦嗦地挂下眼泪,大张着却怎么也喘不出气的嘴巴留下了黏答答的口水,一副被吓到痴傻的可怜模样。
    呼三百六十度包裹着尖刺的狼牙棒带着呼啸的破空声落到了老婆婆的面前,但在接触到她的脑袋前,停了下来。
    你在搞什么?!步升愤怒地叫了起来,没听说吗?!是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的!下山!下山我要下山!
    斐垣的手指一动,步升的身体便腾空飞了出去,撞在竹屋的竹墙上,背后火.辣辣的疼。
    但同时也清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他惊讶地看着哭哭啼啼的竹生娘,没想到才是白天,竹生娘就能用出了属于鬼的技能。
    没有一点防备地就中招了。
    因为是人所以完全没想到还能这样。
    白天和黑夜,本就是她定的规则。斐垣冷笑着将陷入魔障的陆汾糖也扔了出来,疼痛让几人清醒了过来,揉着撞疼的地方,看向竹生娘的眼里满是警惕。
    你想要下山,这是你的执念,对吧?斐垣看着门外因为老太婆的惨叫而聚集过来的村民问,杀光他们,你就会告诉我山神的所在地吗?
    反了天了!这群小破崽子!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不成!
    竹生呢?!他们家的男丁怎么一个都瞧不见了?!
    小崽子脾性还挺大,等下让我来好好教训他们!
    什么教训,你就是馋人家小姑娘的身子了吧哈哈哈哈!
    嘈杂的人群里说什么都有的,或是手里提着斧头,肩上扛着锄头,镰刀、柴刀还有那菜刀西瓜刀的!
    竹生娘看着那群越走越近的村民,眼里的仇恨半点也不掩饰,她拼命点头:告诉你,我全部告诉你,求你了,带我回家吧。
    季淙茗。斐垣喊他,季淙茗将剑从竹生娘的脖子拿开。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现在被簇拥着而来的村长身后。
    嗤鲜血飞溅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来不及回神,便又有好几个喷着热气腾腾的血倒了下去。
    啊杀人啦!
    草!敢动我们村的人!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有人尖叫,也有人握紧特意拿来的锄头镰刀斧头开始反击。
    他们本就是来救竹生奶奶的,各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什,属于山民的凶悍立刻就飚了出来。
    然后并没有什么用。
    季淙茗用剑杀人,比用刀砍麻瓜可能还要方便一下,颀长灵活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地在他们身边闪过,剑光一闪,便是漫天落下的血花。
    夕阳下,他的身影模糊得好像只剩个剪影,红色的天,黑色的人影、红色的血泊。
    利落、干脆,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的脸上是极致的平静,眼里却刻着深深的怜悯。
    他在杀人,同时也在为他们的死亡感到可悲。
    陆汾糖五个傻愣愣的呆住了,季淙茗给他们的感觉是温柔体贴的大天使,软和得像是谁都能上去欺负一下。
    他很软,也很和善,好说话得没有半点架子。
    他们知道季淙茗很强,也见识过他杀鬼的样子,但杀人
    浓重的血腥味,连风也吹不散,涌出的血在地上不断蔓延开,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害怕了,他们死了很多人,然而季淙茗除了身上沾到了一点血迹外,连疲惫的粗喘都没有,他的手还是那么稳,眼神还是那么平静。
    第69章
    巨大的差距让他们开始害怕。
    快逃,要快些逃走!
    但跑步的姿势才摆出,下一秒,后颈一痛,他觉得自己高高地飞了起来,但又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还杵在原地没能动弹。
    啊我
    思想戛然而止,惊恐扭曲的五官,在那一瞬间定格了下来。
    我死掉了。
    一个又一个的尸体扭曲着,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在季淙茗的脚下。平稳均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她想逃,但身体却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
    别、别杀我
    哒、哒、哒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浅浅的小坑被血淹没后,一踩进去,红色的液体就将他的鞋子染成了同样的颜色。
    人和鬼,有什么区别吗?
    季淙茗举起了剑,悲悯地对她说:抱歉,但你已经死了。
    我、我怎么可能死了呢?!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已经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住了突然出现在了眼前的剑身。
    眼里的恐惧和不可置信一同黯淡了下去。
    季淙茗低低的说:抱歉。他利落地抽出剑,转身离开。
    被老太婆视为靠山和底气的三个儿子,一个不落地都在屋子里等着家里两个女人的服侍,老太婆被陆汾糖抓走,他们不是不知道,但亮晃晃的剑却让他们犹豫了。
    不过就是一个快死的老太婆罢了,没必要把自己搭上。
    但少了一个可以服侍他们的佣人,又觉得不甘心,便把竹生娘推上去,让她去讨要人。
    季淙茗踢开才换上不久的新木门,看着屋内已经被吓破胆瘫在地上散发着骚臭味的几人,毫无波动。
    你该死了。
    三个男人颤抖了起来。
    所以就去死吧。
    黑色的剑快得像是闪电,锋利的剑刃滑过他们的脖子,然后回到了季淙茗的手中。鲜血喷出的同时,季淙茗转身离开,没有半分波动。
    季、季淙茗
    季淙茗的呢喃又浮在了耳边,陆汾糖突然觉得季淙茗有些陌生,但又好像
    好像,季淙茗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他会对被啃了半个身体的曾叔给予帮助,给他可以兑换积分的魂珠,同样的,他也会因为方婷婷为方光宗难过。
    真是可爱啊斐垣看着季淙茗的身影,几乎有些移不开视线。
    这样听话乖巧的小东西,真的很难不讨他的喜欢。
    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并未持续多久,鲜红的液体将压实的土路也浸得泥泞了起来,扩散而去的鲜红极大地震撼了所有人。
    季淙茗提着一尘不染的无风,满手鲜红地朝着斐垣走来。
    越是靠近,他脸上平静的表情便越是褪得厉害,手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浓郁的血腥味涌进了他的鼻子,视线不知在何时变得模糊了起来,但斐垣的身影却依然清晰。
    乖孩子。斐垣一步步地走到季淙茗的面前,温柔地伸手楷去溅到他脸上的鲜血,将他揽进的怀里,很怕。
    季淙茗身体的颤抖停了下来,眼里涌上了透明的泪水:斐垣
    他紧紧地抱着斐垣,轻声呢喃着:斐垣我杀人了
    不是害怕,红色的鲜血喷涌出来,温暖的身体僵硬着失去温度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恐惧。
    只是茫然。
    属于他的茫然,属于他们的恐惧。
    杂乱纷繁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转个不停,残阳如血,但比那瑰丽的落日更加鲜红的,是脚下黏腻且腥臭的鲜血。
    我在这里。斐垣近乎温柔怜惜地按着季淙茗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冷静下来,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随着这些人的死亡,这个村子里的一切污秽,已经全部消失了。
    斐垣就在他的身边,就在这里,不在别的地方,就只是在他的身边。
    这个认知,让季淙茗一下安心了许多,顾不上害羞和忐忑,他紧紧地抱住了斐垣,手指抓着斐垣后背的衣服,埋在他的肩膀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斐垣的身上有一股味道,一股很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但很好闻。季淙茗知道斐垣是不用香水的,那味道比他闻过的所有味道都来得特别,来得好闻。
    因为,那股味道,叫斐垣。
    季淙茗过了好一会儿,心跳渐渐平稳,乱七八糟的情绪和不属于他的记忆平复了下来,才红着脸从斐垣的怀里退出来。
    衣服,脏掉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斐垣才换上的新衣服。
    脏掉了那就过后换掉就好。斐垣碾了碾指尖残留在指纹缝隙里的血,转头看竹生娘。
    可以说了吗?山神在哪里?
    竹生娘哭得颤抖个不停,眼泪不断地从她撑不开的灰白眼睛里涌出来,她抱着自己,嘴边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还没结束,还没有结束,这里只是一部分人,还有好多呢,还有好多她喃喃个不停,杀光吧,求你了,把他们全部杀掉,一个也别放过,好吗?一个也别
    因为情绪太过激烈,年迈又虚弱的身体一下丧失了力气,以一个有些奇怪的姿势趴在了地上,一边喘气一边流着眼泪,还要一边挂着笑。
    斐垣一脚踩了上去,将她头发花白的半个脑袋踩进了土里。
    是什么给了你我很好讨价还价的错觉?斐垣的冷漠几乎要从骨子里渗出来化为实质,我的心情不错,所以决定再给你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住,别让我失望了,知道吗?
    竹生娘被踩得五官扭曲,但她还是嘿嘿的笑着,神情愉悦:杀了他们吧,求你了,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你们就能下山了!
    斐垣不耐烦地将她的脑袋踩得更深:谁跟你说我要下山了?下山只是你的执念罢了。你觉得我会稀罕这个吗?
    一向怯懦的竹生娘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野兽一样开始发狂:什么叫你不稀罕?!什么叫只是?!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几乎发了狂,黑红色的煞气在她的周身翻滚着,几乎要化为谁都能看见的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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