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揣度,站点是有眼睛的,它能监视乘客在场景里的一举一动,因此这些监视摄像头就显得多此一举,除非站点真正能掌控的就是一座大厅,毕竟在大厅中曾经响起过喇叭声,而在其它地方它就成了目盲者,得靠第三方的帮忙传回图像。
    傅忘生摇了摇头,还有一种可能,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真正的站点就是那个大厅,其它多出来的地方其实不属于站点呢?
    傅忘生的说法倘若成立,就意味着乘客所有的任务只能在大厅中完成。
    既然只能在大厅中完成,那站点掌控着大厅就足够了,它的认知中没有建立其它地方,眼睛也不需要延伸过去,也就是说这些蜘蛛并没有代替站点的眼睛,而是背后有其他人在操纵。
    傅忘生又道,别忘了,方才站点给出任务时,明明可以让所有散落的乘客都听见,却非要将所有人驱赶一处。
    赵浅和傅忘生提出的两种假设都不能排除,因此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其实要验证也并不难赵浅沉吟了一会儿,站点有其特性,不管乘客在哪里犯规,只要被它察觉,它就一定会干涉其中,还会用最严厉的方案进行惩罚,我们只要
    赵浅接下来的话音更低,就连老主持这个旁边念经的都听不见了,过一会儿,傅忘生挑眉笑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养个白眼狼不怕白眼狼翻脸吗?
    他敢翻脸你就先做了他,就当为民除害了行不行?赵浅也笑。
    难得两大帅哥搞得好像奸佞之徒,满脸的不怀好意。
    胡峰如芒在背,总觉得背后发痒,找不到地方地挠了一会儿也挠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冷风侵面,刚刚还紧闭的窗户这会儿已经被赵浅拉开了,随着湿润的寒意,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臭味重新传了进来。
    胡峰整个人都吓疯了,他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两位怪胎到底什么意思,就算那颗人头针对的是自己,兴许不会伤害其它乘客,但这站点如此诡异,谁知道乘客要是真死在里面,是踏踏实实埋于尘土还是化为厉鬼,能勾几条性命就勾几条性命。
    更何况赵浅这种作为与帮凶无异,胡峰心想着,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那颗人头果然从敞开的窗户里砸了进来,速度之快让人不得不怀疑它一直就守在窗户底下。随后另外一个也想往里钻,赵浅手里的黑线一松,上下开阖的窗户猛地落下,倘若不是那颗头颅让得快,恐怕会瞬间四分五裂,血肉迸溅。
    胡峰怕是怕,但没有慌,他手里拿着一把三十厘米的狭长菜刀,刀锋应该事前磨过,看起来就算剁腔骨都绰绰有余。
    虽说这人头有增殖的先例,但胡峰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许多了,他本就是个将自私摆在台面上的普通人,如果赵浅和这房间里的人要看着他死,他就将人头多砍几块,待会儿生得满地都是,大家一起遭殃拉倒。
    谁知,那人头还没到胡峰的眼前,就被傅忘生给阻隔住了,赵浅拉着胡峰往后退了好几步,胡峰踉跄,背撞在墙上,撞得五脏六腑移位,但脑子却从未有过的清醒,他忽然意识到赵浅和傅忘生不是想让自己死?
    瓶子!赵浅道,蜡烛取出来,人头装进去!
    草!胡峰这才意识到还有这种操作,近在眼前且无法摆脱的威胁自然比蜡烛这种不急不缓的威胁来得更紧急,所以胡峰也没犹豫,反手就将蜡烛从瓶子里拿了出来,而瓶口随即向下,笼罩向了人头。
    没有人比胡峰更加清楚他这瓶子的作用,这瓶子在保命这一块简直是个纯粹的废物,但要是用来装东西,就像个无底洞,如果胡峰想,他甚至可以将自己装里面,且瓶子本身坚韧无比,从内部被破坏的难度非常大,这也是胡峰不敢拿它当保命盔甲的原因,弄个不好可能就永远困里面了,那跟死亡也没多大区别。
    瓶口笼罩人头的一瞬间,似乎一物放大而一物变小,乘客们甚至来不及眨眼,那破破烂烂的人头已经顺着瓶口滑进了底部,它自己都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那黑洞洞的眼眶子满含怒气地盯向胡峰,胡峰赶紧拿块布给它盖上,确保里面的东西不仅被困,连瞪都瞪不着自己。
    不管他们这五个人所处位置是不是站点,这人头却肯定是站点的一部分,如果不是模样过于可怖,且并非完整一个人,将它视为站点唯一一个npc都可以,乘客囚禁npc对站点而言简直是件丧尽天良的事,不拿出来通报批评并且收监是绝对不可能的。
    胡峰刚刚只顾着保命,再被赵浅这么一怂恿,完全忘了这回事儿,然而此刻理智回归,瞬间觉得赵浅这哪是在救他,明明是在害他,又瞬间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然而等了很久,久到胡峰都快在心里勾画出一个完美的谋杀计划了,站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再次惊疑不定地看向赵浅,不明白这又是哪出戏,怎么每回都唱在此人的意料之中。
    赵浅冲傅忘生点头,你说对了,我们现在确实不在站点之中。
    方才他两讨论的言辞周围没人听见,此刻赵浅掐头去尾直接给出结论简直震撼乘客全家,就连时时刻刻张扬跋扈的许阳景都愣住了。
    第159章
    许阳景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所有经验在这一站中都不起作用,说好离开站点划定的区域,乘客就会立马被各种各样的边界限制系统剁成肉酱,但自己此时仍然生龙活虎,没有要死的感觉。
    而赵浅得出的结论也不像是假的,至少胡峰的的确确是到现在还没受到任何责罚。
    什么意思?许阳景问,我们此时不在站点中是在什么地方?说清楚点。
    我来解释吧。傅忘生拉了拉赵浅,他在经验这一块儿远超所有人,因此解释起来,也能体谅老手们的心情,其实不难理解,只是老手更容易形成惯性思维,总觉得站点里该有各种各样的规矩,但其实说到底,站点是有变通性的,尤其是在外部力量的干预下更容易打破常规只是这外部力量虽然能干预站点,却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站点,毕竟站点已经成形,要彻底修改得付出更多的时间。
    这道理没有人比老住持更懂,毕竟他是当年的创始人之一,这系统不管之后变成什么样子,胚胎上都还留着他的痕迹。
    傅忘生继续道,简单点说,从一开始容纳乘客、布置任务的大厅,才是真正的站点,其它部分则是人为扩充,所以徒有站点的外表,兴许也能做简单的任务布置,譬如隐藏起来的蜡烛,却没办法兼容站点的所有功能,也就是说只要乘客不靠近大厅,并一直处于这些拓展部分,站点的监控系统就跟不上,我们就可以随便说什么,做什么。
    这番话听起来怪诱人的,不过胡峰有更关心的问题,他询问,简单的任务布置?有多简单,我要是取了这些地方的蜡烛备用,也会惹祸上身吗?
    许阳景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小姑娘冷笑一声没好气,我真怀疑你是怎么进这一站的我刚刚送出蜡烛时说得那些话你是没听见吗?如果你听见了还非得这么问,求求你赶紧离我远远的,带着你这么个猪队友,我怕死得早。
    胡峰被她这么一咽,才想起许阳景交出来的那根蜡烛是从走廊里拿到的,还打败了放出来的东西,完全符合站点的某些设定,也怪不得许阳景开口就怼自己。
    但同时胡峰也终于意识到,赵浅和傅忘生兴许真的有能力从这一站里平安出去,所以他必须立刻马上进这条贼船,并将自己跟这条贼船绑定,因此任由许阳景冷嘲热讽,他就是面带微笑毫不在意,当然也不肯意气用事离开这间屋子。
    这里是不是站点其实跟我们关系不大,任务还是一如既往的完成,更何况地图大一点,还方便我们藏身,许阳景说着,皱了皱眉,要不是这些拓展开来的地方,我们岂不是全部人都要被困在一间屋子里自相残杀?
    确实,地图大还能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先选择试探和躲藏,如果都挤在大厅那狭小的地方,十几个人很容易引发肢体冲突,可能短短几分钟就开始械斗,几小时后活下来的人应该比一半还少。
    傅忘生拎着从蜘蛛身体里拔出来的监视器道,只是不知道这暗中监视我们的人是谁,他看着许阳景,眼睛一眯,是不是你姐姐?
    许阳景连连摇头,不可能,我姐受着伤呢,在医院躺着,按医生的说法,没个十天半月的下不来床她都那样了,还爱岗敬业非要插手这一桩,也说不过去吧。
    从许阳景这番轻浮的话音中,可以听出她跟许辰星的关系不算差却也不算好,至少对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这件事,许阳景可以拿出来调侃。
    地铁中的监视人员按理说应当不少,但赵浅经历的关卡却不是很多,所以前后算一算也只有许辰星、李却和周枕三个人,其中李却已经死了,毋庸置疑,何况李却这个人曾遭受站点非人的虐待,心本来就不属于系统那一边,而许辰星又重伤在床没作妖的能力,那重点怀疑对象就落到了周枕的身上。
    不过这一站里容纳了十三个离经叛道的乘客,赵浅也不会自恋到认为系统只针对自己,说不定就有那行为更加乖张惹人注目的混在当中,也自然而然地引来了暗中监视的人,不过事态发展至今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更何况只要废了监视之人的耳目,他也就只能空叹无奈难以插手。
    将烛芯再捂住一点,尽量缩小可见视野。赵浅道,这种微型监视器比较简陋,没有大量可见光的情况下清晰度很低,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种办法虽然能避开那些蜘蛛的监视,但人类的肉眼视物也是需要光亮的,倘若这时候有人暗中下死手,赵浅他们就处于绝对的弱势。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贪生怕死的胡峰身上,胡峰将蜡烛与瓶子抱在怀中往后一缩,信誓旦旦地保证,我既然已经转投你们的队伍了,哪有自毁长城的说法,要是再有临阵倒戈的行为,那我就就
    站点里面不敢随便发誓,毕竟有一语成谶的可能,但现在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看着他做戏,胡峰总不好临时改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道,就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说完,胡峰心虚地闭着眼睛又嘀咕着,莫怪莫怪,不要当真。
    以誓言的方法对胡峰进行了约束之后,赵浅才统计了一下屋中四个人的蜡烛高度,其中自己与老主持的最短,胡峰这种取巧人士当然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强行冒头,他的蜡烛只要不出意外,可以刚巧烧到最后一个小时,就算需要补充,一根极细的蜡烛头就足够了,更何况胡峰还收集了一定量的尸油。
    许阳景这小姑娘的蜡烛是几人中最长的,十二小时绰绰有余,以目测大概还能超出规定时间一两个小时,许阳景试过,至少自己这蜡烛无法砍断分享,只能被整个的易手剥夺,因此乘客之间没有和平的道路可以走。
    傅忘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由于乘客知道时间紧迫,所以每一分钟的剧情都可能发生各种转折,体感上过了很久,但其实才第一个小时见了底而已。
    我们这儿也算人多势众,这么大的乘客比重不管是算计还是武力劫取都不太可能,我想之前那些暗中觊觎的目光也该有所收敛了,傅忘生说着,目光从窗户口跃了出去,落在一片黑暗之中,不过我们这儿虽然安全,也必然昭示着他们需要寻找另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若是不出所料,很快就能听见动静了。
    傅忘生虽然对自己的预测很有自信,却没想到他所说的动静来得这么快,几乎是踩在话音里响起一阵惨叫声。
    可能是受限于站点规则,也有可能是伤人者没下死手,导致这阵惨叫声一直持续没有停歇的意思,且由中气十足转向微弱,竟让其他人有种以耳朵见证死亡的忐忑感觉。
    是从东边传来的,赵浅指了指门外,位置有些远。
    固守一地且跟其它乘客没有联系的情况下,很容易造成视角的狭隘,难以确定其他人的动向,尤其是这一站的场地并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很难说会不会造成蝴蝶效应。
    出去看看?傅忘生提议。
    他话音刚落就受到了胡峰的强烈反对,毕竟胡峰曾经自己造孽,将一颗要命的人头剁成了两颗,瓶子虽然是宝贝已经收容了一颗,但另一颗还在外面巡逻,不仅等着胡峰露面,还会伺机放走自己的同伴。
    傅忘生五官本就凌厉,收起笑容时自有种说不明的杀气。他自打进入这一站之后,就很少流露出以往那种风流胚子的狡黠,相反更像是一层无微不至的透明玻璃,除了赵浅,不管是谁跟他说话超过两句,就打心眼里生出退避三尺,不敢妄动的寒意来。
    傅忘生看着胡峰道,我问你了吗?
    胡峰畏畏缩缩地退到了和尚身后。
    我跟你出去看看,其它人留在这里。赵浅将身上的背包卸下甩给了老主持,里面的东西足够你自保,真下不了手杀人,可以揍到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他与傅忘生原本就各带了一个背包,背包中放的东西大致雷同,除了刀具和各种逃生用品外,还有小型氧气瓶、酒精、打火机、水壶和军粮,而且都分门别类的放好,杜绝了安全隐患。
    背包看着不大,只这些东西都足够一个人在万物灭绝的极端环境下生活一个星期了。
    赵浅手中细弱的蜡烛在开门的一瞬间晃了晃,刚刚在外面环顾那一圈时,赵浅就发现站点的环境不算恶劣,虽有风但风不大,用手就能挡住。
    因为那人头还在周围逡巡的原因,所以空气中都是那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嗅觉几乎为之闭塞,当然也就分辨不出是否有血腥气了。
    第160章
    赵浅与傅忘生出了门直接往东走,与此同时,那些暗中觊觎的目光又逐渐浮现了出来,这些人刚刚做完一件触碰道德底线的事,而这个底线也随着成功的结尾一下子被拉得更低,与此同时这些乘客眼里刚见了血,多冷静的人都会受到刺激和挑动,赵浅和傅忘生要是跟其它三个人抱团兴许难以撼动,不过选择单独出门,就会瞬间变成肥肉一块,谁看见了都想戳两筷子。
    倒在稻田里还没死的人是个巨大的诱饵,狩猎的人会在诱饵的周围布下新的陷阱,就等着猎物的同类或者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庸人上钩,而赵浅和傅忘生不只是同类,在狩猎者的眼里还是庸人。
    不过,赵浅和傅忘生的脚步却停在了木屋与稻田交界的边缘,傅忘生那种差点丢失的不正经又在二人世界中浮现了出来,他半蹲在地上,用刀背挑起一根隐在黑暗中的线道,这花招不是我们玩剩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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