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本不是圣女墓穴,因为这件事才成了墓穴,陪葬的是各大派的能人和那些让人趋之若鹜的武功秘籍。
    只是后来,这件事传到江湖上,变成了地藏神教圣女设计坑杀武林正道,逃出去的那四个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所以圣女相好的那个男人,就是广寒山庄的
    千日红啐了一口,狠狠道:姓卫的没一个好东西!刘堇栀明明清楚我派祖师爷是怎么死的,因为谁死的,她糊涂了一次就算了,糊涂第二次竟然嫁给了那个姓卫的!叫我怎么容得了她!
    千日红自己把自己说生气了,止不住地拍大腿,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事!死到临头又来求我,我白养她那么多年了!我从前可是最疼你娘的,臭小子,害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她还把你这烂摊子丢给我!我真的没死也要被你娘给气死!
    秦筝口没遮拦道:宫主不要动怒,我给你送终!
    话刚说出口,他发现不大吉利,果然被千日红狠狠地杵了一拐杖。
    你送个屁,你自己都才能活这点时候了,早点找个风水宝地把坟立了吧,省得到时候我还要叫人去给你挑地方,没那闲工夫!
    秦筝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跪得膝盖都疼了,也不敢随便起来,不管怎么说千日红再是口出恶言,仍旧念了旧情护着刘堇栀的血脉,这个恩情秦筝是记在心里的。
    千日红白了他一眼,闷闷道:方才为你施针,我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挺得过经脉打通后的毒发,丑话说在前头,那和尚教你的方法结合无相般若可以让你捡回功夫,但你体内的毒非一日两日了,之前筋脉尽断,毒素藏在各处要流入脏器很慢,等连通经脉之后,毒素攻心,你连三年时间都没有。
    如果我再不提起剑护着自己和旁人,从这里出去,三天都活不了吧。秦筝笑笑道:能顾得了眼前先顾眼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所以你想好了吗?
    嗯!
    话音一落,只见千日红坐在板凳上一转就转到了他的后背,唰唰几下把那些银针尽数封入了秦筝体内,有的扎去了骨头里,疼得他咬牙闷哼了一声,撑着地猛喘气。
    心法和剑谱是你娘拓下来的,托林故言转交到此处。我曾叫人给了你一本,掉水里了,幸好晒干了还能看,东西赤伯都收着,还有你那个破酒壶,自己的身体状况留心着些,这些银针是为了帮你暂缓修炼时毒素攻心的,长久不了。
    千日红又转回到桌边,利落地喝下一口茶,这烂摊子百花宫原本不想再碰了,既然有人觊觎那墓穴里的东西,你能出面去解决掉也好,也算对过去祖师爷犯下的错有个交代吧。
    秦筝默默把衣服穿好,对千日红磕了个头:宫主嘴硬心软,秦筝不是不明白,不会辜负了宫主厚望。只是还有个不情之请,容宫主宽恕我厚脸皮求一求你,温庭云身中妃子笑不得解,我二人在此处暂居恐怕还有些时日,望宫主能让他早日转醒,还有武功回来之后,毒只会发得更快,此事还请不要告诉他。
    温庭云是温彦舒的儿子,那玉佩他贴身戴着,上刻墓穴地图最后一片,你要做的事也缺不了他,不过我也对你实话说一句,他被人当做蛊基炼毒,体内的毒性比起你来只多不少,不过那人应该是个高手,这些东西不会要了他性命,还让他有了百毒不侵之体,正是因为如此,妃子笑起初在他身上发挥得效用很慢,入体久了,也会比起其他人来更难清除。迷/药并非毒/药,要解没那么容易的。
    秦筝还是头一次听见蛊基这样的词,不免大为震惊,急道:宫主的意思是他很难醒过来?需要怎么解呢,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请宫主尽管吩咐就是!一定一定要救活他。
    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你自己的毒你不上点心,他只是醒不过来并不会死,慌慌张张的干嘛?
    他是联想到刘翘那不屑的白眼,秦筝不打算再提良人了,便道:是我弟弟,认、认的。
    结拜了?
    何止啊,是拜天地的那个拜,秦筝睁着眼说起瞎话道:对!拜了!
    千日红道:这段时间都是赤伯在照顾你们,温庭云那边,我的几个弟子都会尽力帮他清毒的,这些时候你抓紧时间恢复修炼,凡事先找赤伯,他懂的多,会帮你。
    有了千日红的相助,秦筝重头修炼心法可谓多了很大助益。
    此后每日天不亮便见他一个人在湖边打坐,太阳差不多快出来了,他会去小厨房给做些吃的抬去温庭云房里,细心地喂人吃下,又接着去湖边修炼武功。赤伯大部分时间在帮着刘虞打下手给温庭云拔毒,偶尔会去湖边监督秦筝修炼,但他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么看着,遇到秦筝毒发难受,赤伯总是恰到好处地把灌满了酒的酒壶扔给他喝一口。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交流。
    刘翘和林故言自那日见过之后,就被千日红派出去了,秦筝一直也没见二人回来,原本还有许多事要跟林故言了解,只好等他回来再说。
    在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重新开始,日子慢了下来,除了一动不动的温庭云会让秦筝心浮气躁之外,其他事好像都成了前尘往事过眼烟云,搅扰不到他分毫。
    一日三餐,秦筝都待在温庭云那里陪他,有时候晚上练得太晚,秦筝还不忘洗干净了自己,又抬着热水去给温庭云擦身子。
    这天夜里,恰逢赤伯还没走,秦筝刚沐浴完身上湿漉漉地担了件薄衣,抬着铜盆来到温庭云的屋子。
    赤伯连续一两月瞧他这么照顾着这个人,实在有话想问,终于憋不住开口了。
    你说的良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可能提起这个有些羞涩,两只手搭在萎缩的大腿上掐了两下,又问:你很喜欢这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开启照顾植物人的日常,放心,大糖在后面。
    之前有收到不好的评论,不知道怎么今天想解释一下,我觉得小人物和平凡事很吸引我,所以絮絮叨叨写的几乎是日常,也没有不伤不死不流血的龙傲天,凡人生命脆弱,心灵也脆弱,软弱啊愚钝啊痴狂啊自私啊都是很寻常的状态吧,攻受都是普通人,这本里真的没有谁是强到天下第一怼天怼地的那种,因此大概看着不够爽,抱歉膈应到不喜欢的读者眼睛了。
    我希望他们是彼此扶持的爱人,一路上有磨难也有柴米油盐,有一点点惊心动魄,大部分是平平淡淡的相恋。
    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过还是谢谢各种评论,我会继续努力,写的不好的地方我也知道,下一次才会有进步。
    感谢你们!!
    第74章
    秦筝对那日口无遮拦还是颇为抱歉的, 他自己说完倒是爽了,可没有顾忌到在老一辈人的眼里,龙阳之好是有悖人伦不孝不悌之事, 而且赤伯是本地人, 对这种事大概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赤伯憋了这么久再问他,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给人解释。
    我是很喜欢他。他说得很坦然,却在琢磨措辞不至于太直白刺激到别人的耳朵, 一无所有的时候, 他是唯一的慰藉。温庭云信我, 护着我,从来不嫌我,这份情很珍贵。
    秦筝一边说, 一边慢慢解开了温庭云的衣衫,揉了一把热水帕子给他擦拭身子,看着这个人就踏实,踏实的瞬间秦筝甚至觉得抛开一切就这么过下去也很好。
    赤伯,你有没有遇到过谁, 突然就很想跟他过一辈子?
    你想跟他过一辈子???赤伯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直接听出了秦筝在说什么。
    嗯。我想。秦筝把温庭云衣服扣子扣好, 又开始撸袖子给他擦胳膊和手, 如果我还有这么长的一辈子的话, 我是真的想。
    赤伯: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筝就突然跟他说起了这些断断不会当着温庭云的面说出口的内心独白, 比起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来说,过一辈子更像一个思忖许久才舍得交付的承诺,它在秦筝心底偷偷埋种,发芽,终于在两个人携手面对风雨,一起从万丈高山上跳下来时开出了花。
    开出了一朵非他不可的花,禁忌又私密,很怕宣之于口,又很渴望在所有人面前坦坦白白地爱他。
    秦筝这点矛盾纠结的小心思,像个年方二八怀春少女才会有的烦恼,静下来的时候就会冒出来折磨他一阵,一颗心突突突地跳着,一边回味无穷,一边患得患失。
    赤伯有点后悔多嘴问俩人的关系,满耳朵都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而且秦筝也太实诚过头了,问什么讲什么,他有点招架不住一个男人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男人倾诉爱慕之心,便道:他他是温家独子吧,你也是,你俩要是如此,断了自家香火要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呢!
    秦筝被问住了,赤伯这语气,像极了家里长辈捶胸顿足劝他娶妻延续子孙,不传宗接代就是大逆不道,虽然秦筝并不会听,可还是觉得这种关心少之又少,有长辈关怀竟是这样的感觉。
    沟通不能,理解不了,有些烦躁却是幸福的。
    他咧嘴笑笑,把被角拉严实,抿着唇又想了下才说:但求列祖列宗和我素未谋面的父亲大人,在九泉之下可以原谅我的不孝。我娘一定可以理解我的,不用说她也明白。
    秦筝伸手掐了下温庭云的侧脸,心里甜滋滋的,道:他母亲可是早就把人托付给我了,我就当就当是托付终身了吧,不然还能怎么样?以后我也入土为安了,自当给温家的列祖列宗也赔礼道歉。
    赤伯:
    关于香火问题暂时就聊到了这里,秦筝不是个怕尴尬的人,说完反而轻松不少,赤伯却越聊脸越黑,这么沉默了半柱香,他咳了一声,转着木轮椅到温庭云床边。
    你没担心过他接近你别有用心?毕竟他是个魔教的人,你出生正道,等你从这里出去,收拾了该收拾的人,真相大白后你还是能回到正轨的。
    秦筝转过脸来有些疑惑地看着赤伯,这个老人家,盯着他修炼一整天也不见得会和他说句话,相处两个月了,从来没主动跟他聊过什么,今晚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总让秦筝觉得怪怪的。
    看秦筝疑惑不解的模样,赤伯又道:我知道你的事,太容易相信他人善意,才落到如今地步。如果温庭云也是在利用你呢?他要是对你居心不良,你岂不是一直在往火坑跳,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哪一个死得快些,哪一个死的慢些!
    赤伯,这世上我最信得过的人,除了我娘,就是他了。你信么?秦筝一脸真诚,试图从赤伯的神色里找出些什么让他觉得奇怪的东西,看过来看过去,老人的担心就是明摆着的,不掺杂其他的情绪。
    他就是在担心秦筝被人骗了。
    甚至还能从他隐隐蕴着的怒气感觉得出来,他觉得秦筝很蠢。
    赤伯显然不信:为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就算血浓于水的至亲,翻脸不认人背信弃义不也是眨个眼的功夫么,何况你们这半路相逢的露水情缘,又值几斤几两??
    露水情缘这不是挺懂的么。
    秦筝撇着眉毛憋笑,那我讲个故事给赤伯听,听完你就明白了。
    赤伯今晚聊开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秦筝把铜盆和手帕放下,坐到温庭云的床头,一手牵着他,絮叨起来:七年前,他还是个十三岁少不经事的孩子,我带着他东躲西藏,一藏就过了大半年相依为命的日子
    从云台山带着苏子卿逃走后,秦筝为了找大夫给他治腿,迫不得已在人多的镇子上多住了几天,为了避人耳目还半哄半逼迫苏子卿穿了女孩的小裙子。虽然苏子卿赌气足足有三四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好歹掩人耳目效果不错,而且孩子天生爱玩爱闹,天天憋在客栈里也闷得慌,如此一来,秦筝以背他出去买糖听戏为由,顺利地找了台阶下,这才缓和了俩人的关系,让苏子卿暂时放下了穿女装的仇恨。
    小男孩生的白嫩好看,眼睛乌黑水灵,趴在秦筝后背或惊奇或垂涎若渴地看着两边各式各样的摊贩,偶尔会引来小贩们的调侃。
    小哥哥,买个糖糕回去吧,你看你背着的小孩儿多可爱多好看啊,你买一个我送一个,送她吃的!
    苏子卿睁大了眼睛,秦筝回头瞥见了他望眼欲穿的眼神,于是掏钱笑呵呵地买糖糕。
    小贩一边包糖糕,一边笑眯眯地盯着苏子卿瞧:小妹妹几岁了?这眼睛可真水灵啊!
    苏子卿头一撇,没理小贩,倒是结结实实的掐了下秦筝的后肩。
    嘶秦筝疼得抖了一下,想不通他掐就掐,怎么还捏起来转一下,小小一个人下起手来就这么歹毒,长大了还了得么!
    小哥哥是附近哪个村儿的,我瞧你面生,也不像咱镇上的人呐。小贩没话找话,把糖糕递给秦筝,收了银两,搓着手道:是这样的,我家大儿子快十四了,想给他订个娃娃亲,你看你要是不嫌,干脆来我家吃个晚饭,我们聊聊把这事儿给说道说道,我家那口子肯定喜欢这孩子,礼金也好说嘛!
    秦筝没想到这个小贩这么随意,能在马路边随手拉人订娃娃亲,便信口回道:是嘛?!我家小妹是生的可爱,特招人喜欢,可她还小呢,我这个当大哥的舍不得现在就把她嫁出去呀!不过嘛,现在礼金一般是个什么价钱?
    小贩见秦筝对钱感兴趣,拉着他衣角,还不忘又瞥了一眼苏子卿:五十两。我给你说啊,我这糖糕摊在这镇上开了几十年了,远近闻名,等我儿子成家我就把衣钵传给他,姑娘跟着他卖糖糕,这辈子都吃穿不愁的!
    才五十两,那我要问问我小妹有没有想嫁人的意思了,小妹怎么样呀?五十两呢!秦筝本来想逗逗苏子卿,转过去看见的是一双杀气腾腾又有些稚嫩的眼睛,一言不发地朝他喷着火,手上的劲更大了。
    哎哎你跑什么呀?明媒正娶啊不会亏待了她嘿!!!
    秦筝头皮发麻地背着苏子卿跑了,再不跑估计后背能被小屁孩掐出血来,走了好远才听见苏子卿阴森地说了一句:你会把我卖了吗?
    秦筝单手掰了个糖糕,一个往肩头递过去,苏子卿默契地咬去嘴里嚼了起来,一个塞到自己嘴里,悠悠闲闲地逛起街,现在不缺钱,暂时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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