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明楼闪电般收回手,等他定神再一次看向后排,青年已经再一次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鲜明楼看着看着,也不由得放松下来,自嘲一笑。
    他说什么来着,
    这人对待自己宛如麻木一般,无论遇到什么糟糕的情况,都能靠忍耐装作无事发生。
    赵奇秋又一次醒来,车窗外已经透亮,前排的座位空着,再看四周,是一处24小时加油站,商店收银台那有人影,应该是鲜明楼去买东西。
    他从后座上坐了起来,虽然依旧感到高烧过去的头重脚轻,可没有其他干扰,思绪已经彻底清晰。
    鲜明楼拎着塑料袋打开车门,往后座一看,不由愣住。
    两人对视数秒,鲜明楼如无其事坐进车里,就听青年道:昨天谢谢你。
    鲜明楼只当没听见:回去夜总会?
    赵奇秋点点头,鲜明楼一脚油门,车立马窜了出去。
    途中两人再一次迎来死寂般的沉默,赵奇秋真想问鲜明楼一句,他是哪根筋搭错,既然这么不愿意看到自己,昨天为什么还非要插手帮自己?
    而赵奇秋就眼睁睁看着鲜明楼攥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都开始发白,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把整个方向盘给拧下来的时候,鲜明楼开口了:
    为什么救我?
    赵奇秋顿时迷茫了:救你?
    救你次数实在太多了,你说的哪一次啊?
    好在鲜明楼给了补充:牛魔王出现那天,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赵奇秋才张了张嘴,骤然惊醒,我靠,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啊!
    为什么,因为你是未来大佬?因为救你有大笔功德?
    赵奇秋艰难的想了想,半晌,才挑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离奇的实话:
    因为我已经习惯救你。
    第110章 哥行哥有理
    见到蓝缀青,对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赵奇秋,眼里随即又是惊讶,又是敬佩,仿佛没想到昨天那种情况,竟然真的有人能全身而退。等想明白了,蓝缀青噗通一声跪在赵奇秋面前。
    正在欣赏夜店办公室里混搭装修风格的赵奇秋:你这个礼节相当到位,竟然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给你上刑了。
    煎熬一夜,浑身骨头缝儿都感到酸爽的赵奇秋拉过身后的老板椅懒洋洋坐下,也招呼门口一言不发的鲜明楼:过来休息一下。
    连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可能也不容易,最后回来的时候,那车四个轮子时不时打摆子,往往上一秒起飞,下一秒刹车,赵奇秋都有点担心交警查酒驾。
    依旧不在状态的鲜明楼垂着视线,也没吭声,走几步在沙发上坐下了,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赵奇秋审问蓝缀青。
    因为身体的疲劳,青年声音也与生魂时不同,更加的懒散,好像开口就会睡着一般。
    说吧。
    大人想听什么,罪人蓝缀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蓝缀青脸色苍白的道。
    先说说造畜的事。
    蓝缀青摸着手腕上的金箍,面露苦笑。
    这一晚他除了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这坦白从宽的供词也没少准备,毕竟无论哪里,道理都一样,他讨好了狱长,说不定在那鬼地方也能过得舒服一些。
    当下也不再犹豫,把永深市人口买卖的情况全都交代了个清楚。
    这背后自然是有相当巨额的利润存在,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妖怪活在人类中间享受便利,比鬼还不济,钱当然是多多益善的。
    而且随着人类的经济体系越来越复杂成熟,妖怪靠法术变出钱这种传统手艺早已经行不通了,一旦出手,只会扰乱市场,害人害己,所以即便同是妖类,也不会允许这种暴富一时爽的行为。
    可丝毫不顾因果报应,胆子大到赚这种黑钱的也是少数。
    蓝缀青就是那胆大包天的一类,别看他外表温润如玉,实则沉沦欲海,追名逐利,心思狠辣,如果不是此时已经成了阶下囚,他不可能这么老实。
    蓝缀青说着说着进入了状态,开始滔滔不绝的倾吐起来,只是他说了半天,其中不乏有精彩修饰的地方,可上首的狱长大人竟然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更没有夸奖他的主动,仿佛他当下所说的一切,其实这典狱长早已经知晓一般。
    蓝缀青不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到底停了下来,又询问道:大人,可还有想知道的?
    唔青年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蓝缀青的脖颈顿时犹如被一把刀轻轻刮过,立即正襟危坐。
    沙发上的鲜明楼喉咙微动,放在身旁的手指不由蜷缩,目光同样落在青年身上,心里却该死的有点痒痒。
    夏益的女儿和外孙是怎么回事?
    谁知蓝缀青就像突然看到了希望,赶忙喊冤:大人,这个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是锦王把他的人手安插在我这,是他绑的人!
    哦,赵奇秋道:但是我看那场拍卖会,倒有点像你的手笔。
    蓝缀青愕然的瞪大眼,这才支支吾吾起来:那个,我也是后来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出了个主意而已,我发誓,绑孕妇真跟我没什么关系!
    赵奇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在那样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目光下,蓝缀青生怕对方一时不满意再给他来两百年的份,立马倒豆子一般把关联这件事的所有内容都讲了出来。
    其中的细节赵奇秋还真不知道,因此听的很认真,尤其是藏人的地址,暗自记在心中。
    等蓝缀青说的口干舌燥,更通过隐蔽的揭发、甩锅,将大半责任扔给了本地蛇霸,这才停下。
    说完了?
    蓝缀青感觉到铡刀终将落下,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没没有狱,狱长大人,让我再想想,还有,还
    极度紧张下,青年抬手的小动作宛如慢放,蓝缀青瞳仁紧缩,瞬间,他感应到手腕被攥紧,宛如一只大手猛地揪住了他,往某个方向使劲拉。
    一道无形的佛光照在他身上,那光很热、很毒,仿佛重锤在敲打他的头,告诉他,如果下一秒不变回原形,它就要不客气了。
    蓝缀青连惨叫都忘了,仰头望着虚空中向他敞开的那一扇黑洞洞的巨门,心中凄凉的想到,没有灯红酒绿,没有美人暖床,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啊!
    整个一早上,蓝缀青始终积极配合,装作乖顺老实的模样,直到此刻,在他消失前的瞬间,赵奇秋才在一瞥中看到那混合着仇恨、不甘的狰狞面目,一张俊脸已然完全扭曲。
    赵奇秋听蓝缀青说了这么长时间,要数当下最为舒心,不由回味了片刻。
    突然,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了鲜明楼的声音:需要去医院吗?
    赵奇秋:这句话为什么莫名的耳熟。
    没事了,赵奇秋赶紧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看着鲜明楼这才若有所思
    有这样的壮劳力,自己还用得着去吗?
    当下立马把救人的事安排给了鲜明楼,赵奇秋也随便找了个借口闪人,和鲜明楼分开后,立马重新使了障眼法,回到自己的宾馆房间。
    等解除障眼法,狠狠洗刷一番,把自己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扔,赵奇秋这才迷腾腾的回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鲜明楼的脸色好像又有些不好了。
    这是见着也不行,要走也不行,自己真是太难了!
    赵奇秋万万没想到,睡着了还没有几秒钟,隔着被子一通摇晃,硬生生被人给叫了起来。
    鲜明楼眉头紧皱的面容出现在自己头顶上,赵奇秋眯着睡眼,也是看愣了:你你怎么在这?
    不是应该在去救人的路上吗?!
    鲜明楼却扬了扬手里的房卡:前台给的,起来。
    赵奇秋大脑还没有回转过来,但内心已经升起了诸如靠、不会吧,我尼玛等爱恨交加的情感。
    现在想继续睡已经是不可能,赵奇秋只能默默爬起来,顺便象征性的问了句:怎么了?
    鲜明楼说了一个地址,正是之前蓝缀青说的地方。
    赵奇秋:对不起,我忘了,壮劳力不止是鲜明楼,我自己也是。
    又一次上了鲜明楼的车,这次坐在副驾驶,赵奇秋一上车就倒头大睡,直到被鲜明楼叫醒。
    到了,鲜明楼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让你不要熬夜,你昨晚干什么了?
    赵奇秋立马茫然的看着他,好在鲜明楼无所谓答案,先行下了车。
    车已经开到了原来的城中村外,四周因为茂盛的杂草,道路都有些看不清,这里的住户更是稀少,该迁走的早就迁走了。两人再次隐匿起来,按地址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处平房。
    外头白瓷砖墙,仿古檐瓦一水儿的翠绿色,红漆的铁门,门环上一把大锁结结实实,看不出里头有人的样子。
    只是四周野花都有两人高了,这个小院的院墙上却干干净净,连株草都没长上去,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清楚,就是这了。
    咩
    就在这时,门里传来软绵绵的颤音,那叫声很弱,很小,更有气无力的。
    赵奇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鲜明楼先上。
    懒死你。鲜明楼抬了抬手,嗖的一声,他的傀儡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傀儡原本想要翻墙进去,可攀上墙头停顿几秒,似乎是观察到墙内有什么阻碍,于是又跳了下来,开始空手掰铁锁。
    赵奇秋有些怀疑的看着鲜明楼:刚才怎么没见它,你是不是把它放后备箱里了?
    鲜明楼莫名其妙的回看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想象一下傀儡抱膝蜷缩在后备箱的可怜模样,赵奇秋忍不住为它默哀几秒,也为自己默哀几秒,好歹背影也是自己的可没等傀儡掰断锁,赵奇秋突然咦了一声。
    再仔细打量傀儡两眼,赵奇秋神情不由也有些古怪。
    这小子又犯什么病?
    只见鲜明楼的傀儡竟然和先前不同,有五官了!
    虽然那眉眼口鼻都像是用马克笔粗略几笔敷衍了事,看起来仿佛卡通人物,但有五官和没五官到底是不一样的。原来那无面目的傀儡给人一种阴森森诡异的感觉,气质更是虚无缥缈,现在则不然,呆傻傻的!
    你还给它剪头发了?
    不是赵奇秋的错觉,傀儡原来的短发此时更短了,像突然被狗啃了一般,而那狗此时就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傀儡。
    鲜明楼道:我还给它起了名字。
    赵奇秋:你脸皮也挺厚的。有脸面对它吗你,这是什么烂主人啊!
    叫傀儡一号。
    你就是个人渣吧。
    鲜明楼眼里突然浮现几分笑意,即便一闪即逝,依然被赵奇秋捕捉到。
    赵奇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好吧,反正这么一看,这傀儡竟然跟伍百年有点不像了。
    耳边听到清脆咔吧一声,那傀儡抱着两半锁无辜的回头看向他们。
    赵奇秋:咦,我为什么会觉得无辜?
    鲜明楼打了个手势,傀儡抬胳膊将废了的铁锁往远处一扔,两块铁锁顿时宛如两颗流星消失在了远处。
    赵奇秋:喂,这么扔不仅危险,还有点蠢蠢的啊!该死,那两条眉毛究竟是为什么要画的那么粗!
    赵奇秋对那傀儡一看再看,偏偏鲜明楼一副理所当然、很能接受的样子,两人就这么跟在傀儡身后进了院子。
    原来小院的天井被铁条横七竖八的焊死,按那个间隙,别说人了,就是鸟雀都难进难出。
    和外边看到的一样,整片院子里一棵小草都没有,所以把角落里那几只羊羔饿的趴伏在地上,咩咩的叫声也有气无力。
    看到有人进来,几只羊羔齐齐安静几秒,随即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很是无措慌张的挤成一团。
    赵奇秋赶紧左手一瓶水,右手一块小蛋糕,冲着咩咩叫的小羊们诱惑道:快来,哥哥这里有吃有喝,一会儿还带你们去找妈妈。
    小羊比驴可难哄多了,乱起来四处躲避,直到有一只洁白的仿佛云朵的小羊观望一阵,咩咩叫着凑过来,其他小羊这才一拥而上。
    没过多久,羊羔吃噎了一般滚在一旁,变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第111章 哥行哥有理
    这第一个变回来的小男孩皮肤雪白,衬的满头短发与迷茫看过来的眼珠都黑的触目惊心。傀儡弯腰抱起孩子,鲜明楼拨开男孩汗湿的额发,冲赵奇秋点点头:是白晓光。
    这就是一同被绑架的夏益的外孙,眉眼之间精致的味道和他妈妈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
    其他几只孱弱的羊羔也陆陆续续变回了小孩,难怪它们先前懵懂,看上去都只有两三岁的模样,即便变回了人,也忍不住朝四周寻找,仿佛在找白晓光变成的那只雪白羊羔。
    只是领头的羊羔没了,这些孩子不由更加惶恐,也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眼里透着不安,大包泪水逐渐在眼眶里酝酿,仿佛下一秒就会迎来集体的狂风骤雨。
    赵奇秋一个哆嗦,两手一拎一推,一把大伞在头顶撑开,赵奇秋默念口诀,四周清风阵阵,几道黑影率先从伞里冲了出来,变成了缄默的斗笠男,他们四下一看,顿时明白了主人的困境,纷纷从地上捡起了孩子抱在怀里。
    而且伞匠抱孩子的姿势竟然也相当完美,搂着左右轻柔的摇晃,偶尔上下颠颠,不亚于真正的老妈子。
    不大的院子顿时成了怪异的育儿场所,充斥着抱孩子的黑衣人和浓眉大眼(?)的假人。
    下一秒,哇的一声,一个瘪嘴多时的幼儿盯着头顶漆黑的斗笠,终于害怕的大哭了起来,连带其他孩子一同嗷嗷落泪。
    伞匠们面面相觑,一模一样的俊秀双眼中透出了慌张,求助般看了主人一眼,下一秒又改了主意,几名黑衣人默契的在小院里抱着孩子疾走了起来,仿佛浑身上下都写着我行,我可以。
    可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小院中不停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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