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根本没法把她口中所说的那个贱表子和自己联系在一切,根本不觉得她在骂自己,反而听脏话听得津津有味,等对方骂的口干舌燥,词穷之后,她还有些意犹未尽,咂咂嘴: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要挂电话了,手机都在发烫了。紧接着,那边刹那又爆发一连串的脏话,可和之前差不多都是重复的了,白颂自然没有兴趣,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完全不关心严渺渺的下场。
    一觉醒来,白颂睁眼就看到佟嘉卉憔悴的面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因为瘦削异常突出的颧骨和深深凹陷的眼窝,以及干枯毛躁的头发。
    这段时间,佟嘉卉不管多忙,每天都回来病房坐一会,但她也不是闲坐,经常还需要处理自己的事情。
    而白颂,刚开始还想着请她离开,但发现除了多费唇舌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便直接当对方不存在了。
    她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看过佟嘉卉了,没想到她竟然像是老了数十岁似的。
    之前那个强悍凌厉的精英女强人,一下子变成被生活重担压完了腰的妇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完全没有之前锐利的精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沧桑,甚至明显能看出衰老的眼睛。
    白颂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哪个小老太太,吓了一跳。
    她猛地向后退去,后背牢牢抵住床头。
    佟嘉卉只当她还是很抗拒自己,眼眸中满是悲伤:颂颂,她们犯错了,我都已经惩罚过她们了,我也犯错了,可谁来惩罚我呢?没有惩罚,就意味着没有原谅,那她还怎么从无尽痛楚中解脱出来。
    重逢后,佟嘉卉鲜少用这种软弱的眼神看着她,像是讨好,又像是求饶。
    这毕竟是她深爱过的女人,如今变成这幅鬼样子,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她们俩,确实没可能破镜重圆了。
    毕竟镜子都已经碎成渣滓了,就算强行拼接在一起,也没法发挥它本来的用处,没有补好的碎片还有可能划伤彼此。
    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
    白颂转过头:嘉卉,我不恨你,谈不上惩罚,更谈不上原谅,你自己太执着了。
    佟嘉卉眼眸瞬间黯淡下来,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她盯着白颂,摇着头:颂颂,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你告诉我,怎样,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你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愿意做。
    白颂说了她不信,又非要白颂说,简直矛盾。白颂翻了个白眼:那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了,我就原谅你。
    不,不要这样对我。佟嘉卉祈求地伸出手。
    看吧,她说了又做不到,真是平白折腾人。
    白颂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啪的一声拍在她的手背上,见她依旧不收回去,抬手挡住甩开,径自躺了下去,甚至还拉上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只留下一个无情的后脑勺对着佟嘉卉。
    既然赶不走,那就和之前一样,彻底无视。
    她闭上眼,催眠自己入睡,完全没看到身后佟嘉卉落在她身上的充满了浓浓愧疚和深情的眼神。
    但即便她看到了,也不会稀罕,只会觉得做作恶心。
    佟嘉卉心里涌上一股又一股的酸楚,胸口闷得发疼,她使劲按揉着,只感觉前胸像是少了一大块,然后填上了大铁块,冷冰冰又沉甸甸的,还有些空落落。
    难受极了。
    一片沉闷,空气都像是静止了似的,佟嘉卉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她看着白颂的后脑勺:颂颂,我就在隔壁,有事你按铃,我就过来了。
    白颂住的是单人VIP病房,佟嘉卉让把隔壁腾了出来,她偶尔会在里面开视频会议,处理一些安静的工作才会在白颂的病房里。
    意料之内,白颂并没有给她回应。
    佟嘉卉心脏又是一阵抽疼,她立刻回头,生怕犹豫一下就不想走了。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沉闷的声音:如果是你立刻赶过来的话,我宁愿死,也不会按铃的。
    一把利箭呼啸而来,直插入佟嘉卉的心脏,她痛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佟嘉卉自然下垂的双手紧紧攥拳,手背青筋暴起,小臂上紧绷的肌肉都在颤抖。
    佟嘉卉张了张嘴,喉咙沙哑,像是快要哭出来的似的:颂颂,我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她声音痛苦,一句话就像是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语气里透出浓浓的无力感: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白颂掀被子坐起来,发现佟嘉卉跟自己说话,根本不敢转身看向自己,她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捂着脸,竭力压抑着哭腔。
    白颂毫无所动,语气淡漠说道:嘉卉,我的身体,该开的不该开的玩笑,都已经开过了,我宁愿死都不想看见你,但如果你能还我一片安宁,我想我也是不想死的,毕竟我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美好的人生。
    在我初初踏入社会的时候,我就遇到了你,我承认,刚开始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但是,短暂的美好过去,酸涩的痛苦的后遗症接踵而来,我已经应接不暇,极度疲倦了。
    佟嘉卉,我累了,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了。
    要么让我死,要么就让我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好好生活吧。
    36、第二个世界
    佟嘉卉猛地转过身, 一双浑浊的眼眸直直盯着白颂:你不能!
    她怕白颂又要自杀,她想留下白颂,但自始至终, 她都没想真的让白颂死, 甚至白颂之前受到的那些伤害, 她都是精心计算过的, 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负担的。
    但她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算漏了心理疾病。
    她没想到, 相对于身体,白颂的心理防线先崩溃了。
    这不是她要的, 她说那些话, 做那些事,不过是发泄心中的苦闷。现在想来, 她也应该去做个检测,她的心理,怕是也早就不对劲了吧。
    心理疾病是会传染的, 是她影响了白颂。
    佟嘉卉欠白颂的, 太多了。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偏执, 如果当初她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件事,或许,事情会变得很不一样。
    佟嘉卉慢慢闭上眼可惜时间一去不复返, 做过的事情也犹如泼出去的水, 再也无法收回了。
    白颂身心受到的创伤, 都是无法逆转的。
    佟嘉卉看着白颂苍白的面孔, 眼中透着无法抑制的悲哀和无力,她想伸手触碰,但对上对方冷淡甚至有些厌憎的目光, 定在原地。
    白颂笑了笑:我不能?她轻抬眼皮,眼底满是不屑和无所谓,我为什么不能?佟嘉卉,你忘了吗?我是白颂,是没有心的,我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甚至非常厌恶憎恨,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但苟活着也无所谓,可是若是你一直在我眼前晃,我就会觉得活着就是恶心,我为什么不去死呢?
    她话说的轻巧,可听在佟嘉卉的耳朵里,就像是对她心脏凌迟似的,疼的她差点当场去世。
    佟嘉卉啊的一声大吼出声,半分钟后,几个医生迅速全副武装冲了进来,却发现心理崩溃的是佟嘉卉,而病人白颂,则是坐在床头,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痛苦的抱头蹲下的佟嘉卉,气氛十分诡异。
    医生想了想,先赶紧让护士将佟嘉卉搀扶起来。
    白颂轻笑出声:嘉卉,你要是想在我身边,那就一直在我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要离开,否则你再回来,看到的就会是我的尸体!
    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掷地有声,每一个字似乎都有千斤重,砸的整个地面都晃了晃。
    医生吓了一跳,赶忙去看白颂,生怕她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但白颂表情依然平静,只盯着佟嘉卉的一双眼眸透着执拗和坚定。看着到不像是情绪不稳定,而是简单的放狠话。
    还不等医生松出一口气,手边的人却是又发出撕心裂肺的一道惨叫声,看着白颂眼底若有若无的笑意,突然紧抓住自己的胸口,提起一口气半晌却没呼出去,眼见着她原本苍白的脸颊越憋越红,医生赶忙想要帮她,但佟嘉卉突然一口血吐出来,窒息感却是没了,但脸色也逐渐越来越白,她颤颤巍巍抬起手,似是想要去拉白颂,只是距离太远,再加上白颂可能根本不想碰到她。
    伸出去的指尖使劲向前探了探,佟嘉卉忽然眼白一翻,身子直接软倒在了医生的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
    佟嘉卉气急攻心,竟然是吐血晕厥了过去。小小年纪就吐血,医生对她做了个全方位的检查,发现对方的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致,就像是被无限拉伸的皮筋,稍微再用力一点就会断掉。
    医生赶紧给她办理了入院手续,希望她能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将养身体。
    医生还在想等她醒来该如何劝她住院,没想到佟嘉卉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和病情,而是面色剧变,原本就纸一样惨白的脸色血色全无,她一把抓住正在给自己做检查的护士,喘着粗气问道:白颂呢?她在哪儿?她没事吧?
    护士被她吓了一跳,干枯的手指紧紧勒住护士的手腕,白皙的肌肤很快留下几根清晰的红色指头印,差点哭出来。
    她没事,倒是你,要是再不休息的话,身子就要撑不住了。护士很害怕她,但看她憔悴又担心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祈求渴望的眼眸,又很可怜她。
    我要去看她。佟嘉卉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晕倒前白颂说的话,不可抑制地在脑海里模拟白颂求死的画面,她掀开被子,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手背上竟然还打着吊针。
    吊针早就已经滚针了,手背一片青肿,针头附近已经回了一小管的血了,佟嘉卉也不觉得疼,直接拽掉。
    护士哪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架势,愣了一下赶忙叫她。
    佟嘉卉脚不点地,直接推开了隔壁的病房门,视线在落在病床上正在睡觉的白颂身上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
    焦灼的情绪立刻平静下来,佟嘉卉放轻了动作向前走去。
    护士紧跟着跑过来,嘟囔着说:我就说她没事吧,你也看到了,她还在睡觉呢,你赶紧回去,还有三瓶药要挂呢。
    佟嘉卉回头,皱眉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护士立刻闭上了嘴。
    她缓缓上前,也就只有在白颂睡着的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地接近对方,才能
    佟嘉卉忽然蹙眉,她吸了吸鼻子,环视了一圈。
    她面色巨变,冲到病床前一把掀开了白颂的被子。
    诶,你干什么,她睡下就不要再吵她了,对她的情绪不一个好字还没说出来,护士瞳孔骤缩,看着眼前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液,楞了一下,立刻转身叫大夫。
    佟嘉卉疯狂地按着呼叫铃,顷刻间她泪如雨下,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眼睁睁看着白颂躺在血泊里了,每一次都是因为她,而每一次她都无能为力。
    很快,医生赶了过来。
    病房里的危险器具是早就已经收了的,而床上的血是白颂硬生生将上次割腕的伤口重新抠开,鲜血横流。
    医生都不忍心去看,更不用说本就濒临崩溃的佟嘉卉了。
    可佟嘉卉完全没走开,甚至在医生给白颂做检查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就站在最外围,她低头失神地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耳边传来医生们低低地交谈声,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
    佟嘉卉双手忽然捂住脸,慢慢蹲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她以为,她可以补救,但一切,终归都只是她以为。
    白颂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究竟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狠下心,把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挖开。失血过多导致昏迷?真的不是因为疼晕过去了吗?
    佟嘉卉不敢,也不愿相信,白颂宁愿死都不愿意留在她的身边。所以她一直逃避,但现在,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一而再再而三因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现在,是到纠错的时候了。
    她不想某一天真的看到白颂变成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
    佟小姐,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走了过来,旁边过来两个护士,伸手就要搀扶她,被佟嘉卉摆手躲开了。
    医生蹙眉:佟小姐,我们需要为您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听到白颂没事,佟嘉卉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至于她的身体,无所谓。
    失去了白颂的她,生命毫无意义。只不过,即便现在白颂不愿意见她,但只要活着,说不就会等到白颂愿意原谅她的那一刻。最不济,她或者,总有能帮到白颂一二分的时候。
    佟嘉卉沉默了许久,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她强撑着缓慢站起来,再不敢看白颂一眼,生怕自己改变主意。她轻声道:告诉她,我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了,让她好好的,不要为难自己,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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