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玉被靠在月洞门弯弯的门沿上,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还不敢与他对视的小王爷,故作腔调的说道:唉!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
    槐枝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怎的?难不成王爷真偷纳了姬妾,结果不小心让他家爷给冲撞了,所以这会儿王爷臊的慌?
    见此,贤枢一把将林琅玉揽在了怀里,埋怨道:身子刚好利索又作死!如今随不是寒冬,门沿不至于冰得厉害,但也是有寒气的!若是着了凉,回头有又病一场该如何是好?
    林琅玉任他揽着,只笑着对槐枝道:瞧瞧!如今我靠个门沿儿王爷都要训斥我了,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槐枝在一旁笑道:哟!爷,您可别浑说,王爷这是心疼您呢!
    可不是!贤枢伸手捏着林琅玉软软的腮帮子道,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这病了一场不说稳重些,反倒是比以前更猖狂了!
    林琅玉笑着从他手里挣出来,接着转身跑开了,贤枢忙追了上去。两人追打着玩笑了好一阵,直到连翘备好了车轿过来回话,二人才微喘着停下。
    四匹白色骏马拉着一辆桐油布顶的缂丝锦布香车,摇着响铃朝着城北杏园驶去。四个扮作家丁的侍卫骑着马在前头开路,连翘、槐枝并四五个扮作小厮的太监骑着马紧随其后。
    至城北杏园,连翘早派人来此打过招呼了,原本园中听戏之人都给了些钱财将其打发了出来,怕影响了王爷的兴致。
    那戏班班主早早儿的便候在了园子门口,远远儿的就见着贤枢的车马驶了过来,他忙回园子嘱咐一众脸上抹着厚重油彩的小戏子们:今儿是你们的造化能够在王爷面前唱一出,若是唱好了,王爷看上了你们中的哪一个,那可真就飞上枝头成了人上人了!个个儿都给我醒着点儿神,听见没?!
    是。一众小戏子齐声回答道。
    接着那班主又忙将一支点翠钗从一个小戏子的头上拔下来,插在了另一个小戏子的鬓角,虽说脸上厚重的脂粉、油彩模糊了气性别,然从那纤长的脖子处的微微凸起可以看出,这小戏子是个男子。
    琪官儿,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了,可万万不能忘了我对你的提携之恩呐!
    您、您且放心。
    得了他这句话,班主兴高采烈的出门儿迎接忠顺王爷的车驾去了,那个被夺了点翠钗的小戏子冲着他的背影不悦的撇了撇嘴。
    马车停至杏园门口,见贤枢同林琅玉下了车,班主连忙磕头道:恭迎王爷!
    见此,贤枢眉头一蹙,挥袖道:免礼。说罢,便拉着林琅玉进了园子。
    那班主又磕了个头道:谢王爷恩典!
    贤枢没再搭理他,自顾自的拉着林琅玉进去了。那班主见了,忙起身带路,安排了最大的戏台子前最好的阁子,待二人坐下后,又忙唤人上茶。
    见他前前后后转,贤枢看着眼花,又见林琅玉也被闹得闷闷的,于是道:你且下去将戏给我排好才是正经!
    这话只是略重了些,那班主忙跪地磕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人这就下去!这就下去!说罢,便连滚带爬的出了阁子。
    见此,贤枢一脸肉疼的问一旁的林琅玉:我看起来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昏庸之人吗?
    林琅玉端着茶盏,笑着的说道:这也怪不得他!您是王爷,天下人自然敬畏于您。万一惹恼了您,这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扬州虽说富庶,但到底比不了京城满地的皇亲国戚,我爹都算是大官了!这白白的突然来一王爷,他能不吓得哆嗦吗?
    遥想自己小时候,刚穿过来没多久,每每贤枢来他家看他时,他是嘤都不敢嘤一声儿的!生怕惹恼了这小王爷,下一秒,脆弱的他就直接被扼杀在摇篮中。
    他这么一闹实在心烦。贤枢道,接着又见连翘不在跟前儿于是问一旁扮作小厮的太监,小连子呢?
    小太监欠身答道:回王爷,连公公还在下头安排事宜。
    安排?看个戏,戏台子没塌、戏子没哑,还有什么好安排的?去把他给我叫上来!
    嗻是!说罢,那小太监忙出去了。
    不一会儿,连翘便上来了,他弯腰打千道:王爷唤我来,有何吩咐?
    吩咐?你还听我吩咐呢!贤枢端着茶盏道。
    此言一出,连翘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这话,奴才当不起!可是奴才有什么地儿做的不好?还请王爷责罚!
    行了!贤枢将手中的茶盏朝着面前铺了银红撒花布的桌上重重一放,好好看个戏,你要搞得乌烟瘴气的!那次来扬州我不是百般嘱咐你们不要声张?你看你今天办的什么事儿!
    这王爷您从小院儿里出来让我安排您和林小爷听戏时的那语气,分明就是要清场子的意思呀连翘心里有苦难言,想申辩,却又不敢。
    这时,只见林琅玉伸手扯了扯贤枢的袖子:王爷也太肯动气了。说来,这也怪不得连公公,想来定是你吩咐他时语气不对,所以他此会错了意。
    一听林小爷开口帮自己说话,连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林小爷开了口,王爷便不会为难他了
    果不其然,林琅玉这么一劝,贤枢心里的火气顿时全消了,他拉着林琅玉的手道:怪不得这戏班班主、又怪不得小连子,那便得怪你!
    如何怪我?
    让你成日里不学好,不知上哪儿去学些不三不四的话,还说出来打趣我!说着,贤枢又伸手捏了捏林琅玉的脸道,下回再是如此,大刑伺候!
    说罢,他松开林琅玉的脸,对跪在地上的连翘道:起来吧!让他们快点而开始唱。
    是、是!
    正当连翘转身要出去之时,只听贤枢道:且站住!
    王爷还有何吩咐?
    让他们的那个什么琪官儿上台唱。贤枢呷了一口杯中的茶,道。
    是!
    想来这蒋玉菡今儿起便要进忠顺王府了他似乎记得这蒋玉菡跟忠顺王爷貌似不清不楚的?林琅玉呷了一口杯中的茶,不知怎的,觉得这茶喝在嘴里有些微微泛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台上敲锣打鼓,一群小戏子穿着各色服饰,脸上抹着厚重的油彩上场了。
    台上唱的是一出牡丹亭,方才小王爷点的,为的就是看看那个蒋玉菡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他的小玉儿见都没见过就梦到了。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场戏唱罢,贤枢便叫人将那扮作杜丽娘的蒋玉菡叫到了跟前儿。
    林琅玉看着跪在面前的人,从他僵硬的姿势中看得出他跪的不是很情愿,这让林琅玉有些不解。又见他脸上妆虽浓,然而依旧可以看出其五官颇为俊俏,却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他这么盯着我作甚?
    从刚进这阁子,这人便瞪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盯得林琅玉有些发毛。
    见蒋玉菡一进门儿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林琅玉,贤枢心里说不出来的火大,他伸手将林琅玉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接着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便是琪官儿?
    那人垂下眼帘,答道:回王爷话,是。
    他一开口,林琅玉心里一惊!方才听他唱的时候倒不觉得,这说起话来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接着贤枢又道:你俗名儿可是叫蒋玉菡?
    正是。
    贤枢端着架子道:唱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谢王爷!只是能容小人同您身边这位爷说句话吗?那人道。
    此言一出,贤枢大怒,还等不及他发作,一旁的林琅玉便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且让他说。
    贤枢满腔火气憋在了肚子里,他轻咳了一声,冷着脸道:说吧。
    林琅玉打量着面前的人,十分好奇他会说些什么,这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可那个梦是为了哄小王爷自己瞎扯的,他应该没有见过蒋玉菡才是。
    只听,面前的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
    林琅玉一愣,接着道:沉、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只时,只见面前的人顿时嚎啕大哭道:林琅玉!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文曲星吗!
    文、文曲星?!
    咱们文曲星同学这回又是咱们级的专业第一!
    文学长好帅!
    哪个林学长能帮我把这杯奶茶送给文学长吗?拜托了!
    老林,我给你带了饭!那老板太忙,不小心还是给你撒了把葱花进去,你将就一下
    林琅玉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响,接着如同放烟花似的炸开了!当年在现世、在学校、在寝室里的那些已经褪了色的画面再一次鲜活了起来,如今回想起来真真是隔世之事了
    第十二章
    那天那不是被教授用书砸晕了吗?见你朝后倒,我和二饼便冲上去想抱住你,谁知我的脚不慎被凳子给绊住了,接着头撞在了桌子脚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接着,我真开眼就莫名的穿越到了着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地方,变成了个戏子
    文曲星已然卸了妆,此刻玉林琅玉对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秋香色撒花引枕哭诉着自己悲惨的遭遇。
    方才林琅玉得知这蒋玉菡便是文曲星是着实惊了一跳!说起来十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都快将那天事事儿忘了,但看着面前的文曲星,那天的事儿却又鲜明得像昨天似的。
    方才在台上见了你,我还不敢认。只以为是哪个和你长得像的小孩儿不过幸好幸好你不是魂穿,否则换个什么张三、李四的脸我可就认不出你了文曲星哭诉道。
    也别赖文曲星哭。就林琅玉自己眼眶也热热的,都说他乡遇故知的心境最是复杂,更何况他们还是在异世相逢。
    好了好了!林琅玉忙塞了块儿点心在他嘴里,安慰道,相逢便好。我事做梦也没料到,咱们还有再次相见的时候,我在这而呆了十多年
    不待他说完,文曲星便一边儿咬着嘴里的点心,一边儿打断道:十多年?你再这呆了十多年?
    怎么?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林琅玉问道。
    文曲星咽下点心,严肃道:四天前。
    啥?!林琅玉一时懵了圈,我俩不是同一天出的事儿吗?怎么这不科学呀!
    文曲星也是分外不解,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的出结论:人都穿越了,去他妈的科学!
    你这应该都不算穿越了,你这应该算转世。文曲星道。
    我也这么觉得。林琅玉端着茶盏,点了点头,还好我运气好,投身到了大户人家。
    说着,文曲星叹了口气:怎么偏偏我穿成了戏子?要说搁咋们当代,这戏剧演员可都是艺术家!可这个年代确实下九流的。
    说着,他又不在意道:不过,看那班主的口气,我应该算个角儿,左右日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别!林琅玉忙将茶盏搁在桌上,说道,我在这儿呆了十年,比你在那些书上看的真切,知道这贱籍意味着什么,这可不是别人嘴里一句下九流的就完事儿!
    闻言,文曲星抱着引枕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心里也有几分紧张,要说在这种年代,阶级这玩意儿可是不是个开玩笑的,于是他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林琅玉呷着茶,思忖了半晌,答道:这事儿你交给我!虽说我现在年纪小,理不了事儿,但今儿那王爷同我是一块儿长大的,我求他想想办法给你弄个良籍,你也别唱戏了,来我家给我当伴读可好?管吃管住!等将来咱们长大了,你是想科举入仕也好、想走商也罢,都随你!你看看可行?
    文曲星看着他愣了半晌,眼圈儿又跟着红了,说起来上辈子林琅玉跟他也不过是关系近一些的室友而已,平时也就是带饭之交,两人没有太深的矫情。如今林琅玉又已经在这儿呆了十多年!
    于自己,他是四天未见的室友,如今见了也还算亲切。可于林琅玉而言,自己就是十多年未见的曾经认识的人,现在二人的神分有天差地别,就是装作不认识自己,那也是人之常情,可他居然还这么用心的帮自己。
    想到这些,文曲星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眼睛热热的:你说你这么为我着想我
    见他又要哭,林琅玉忙制止道:别!说起来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穿到这鬼地方来你家里人
    闻言,文曲星勉强的笑了笑:我没有家里人。
    见此,林琅玉也不多问,只是叹气,有句话说得好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接着,文曲星深吸了几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对了!咱们这是穿到那个朝代来了?这年号我也没听过。
    闻言,林琅玉一笑:你猜?我虽说在这儿呆了十年,但你肯定比我了解这儿!
    文曲星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接着林琅玉便将红楼梦的事情悉数告知。
    听了这话,文曲星又是震惊、又是兴奋同时不由得又松了一口气:我滴乖乖!曹雪芹显灵了?!我他妈真是蒋玉菡?那今儿要是不遇见你,我日后岂不是要成男宠了?
    接着,他又问道:那你是哪个?书中没有提到有林琅玉这个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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